出来。反之,留下她们二人抑或是其中一人,她又不放心。
想想前世,绿儿随着她出嫁,留得紫儿在苏府,不料未过多久就香消玉损,而这一切曾经的她都以为是紫儿得罪的人太多,总是爱猜疑才为人用计害死,想想也是自找,便也从未有过自责,只当是少了个嚼舌根的人。殊不知,紫儿并非是嚼舌根的人,她不过是将自己看到的,明白的告诉她而已。
假如这一次,留下她们
苏暮卿的身子轻轻一颤,她害怕在这条孤单的复仇路上少了两个仅有的助手,思索再三,时间可推迟,但生命仅有一次,她幽幽地开口道:“你们二人皆是与我一起去安侯府。”
闻此,绿儿面色满是喜悦,而紫儿却是含着些许愁绪,道:“小姐,你总归是不能穿着这样的衣裳去,要是清平郡主瞧得了,可能是会有麻烦。”
苏暮卿这才记起她并没有能够穿得出去走亲戚的衣裳,就连身上穿得也都是紫儿的衣服,虽然李氏有让人送来些许上等的衣裳,但她借着穿着不合身都是扔在了柜子里。
苏暮卿柳眉紧紧蹙起,紫儿说得很是,她要是随意的穿着一身衣服去,姥姥真怕是要气死,她定是会让苏府的人吃点苦头,这样的事儿她倒是很乐意见着,怕只怕到时候苏府的几个人精倒打一耙,可就又麻烦了。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安明已经瞧着了她穿奴婢的衣裳,纵使她穿得再好,带得再好,怕也会让姥姥起疑心,只不晓得会生出怎样的事情
半响之后,她不痛不痒地道了句:“无妨,终归是要知晓的。”
紫儿闻得苏暮卿并不是很在乎,淡淡一笑:“如此也好。”她们家的小姐老是让苏府的人明里暗里欺负着,让清平郡主来顶顶气也是不错的选择。况乎,此次还是安明大管家前来迎接小姐,想来小姐在清平郡主的心中是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与过往相比,不减反增。
这时,苏暮卿猛儿记起大表哥之前留下的信件,险些忘记的话语又一次盘踞上心头,安侯府有什么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他们又怎会晓得?
第三十四章 十面埋伏
青丘山,断古道,怪石嶙峋,石缝交错。青松横斜入雾里,谷深如渊不见底。大风呼啸之时,灌木起伏,万物幽鸣。
崎岖的山路上,一辆缓慢行驶的马车为一大块横亘在道路上的巨石给拦住了去路,不由得停止前行。
前方,没了去路。
驾着马车的安明面色冷沉的盯着眼前的巨石,道:“郡主,此路不通。我们只能改走水路。”
坐在车厢内的苏暮卿素手挑起帘子,向着前方瞅了眼,狭小的山道,高大的巨石,不啻天渊。
她淡淡地开口道:“掉头,走水路。”神色间丝毫没有犹豫,更没有惶恐不安。
而安明的神色截然不同,他的视线停留在巨石之上,面色越发黑沉,深邃的眸子里有着波涛汹涌的骇浪。
半响,马车的哒哒声和车轮滚滚声又一次在这人烟稀少的古道上响起,不急不缓,却也比原先的速度来得快些。
苏暮卿靠坐在车壁上,双眼微阖,舒缓的眉宇间让人瞧不出此刻她是怎样的情绪。但周身却是散发着淡漠的气息,使人难以靠近。
两位丫头坐在对面,一声不吭地望着苏暮卿,时刻等待着她的吩咐,可这一路走来,都不曾有过任务,哪怕只是让她们帮着倒一盏茶。
二人不禁奇怪,面露疑惑,却又不好多问,只能这般全神贯注地盯着她。
苏暮卿自是觉察到两位丫头的视线,可她并不开口解释,一切由着她们二人去猜测。不过,眼下有一事儿倒是让她上心了,那便是之前那挡着她们去路的巨石。
第一眼瞧得巨石之时,便是觉得有所不对劲,细想之下,方才响起巨石四周的泥土皆是新土,就是那刚翻过新的样子,就连那巨石也是格外的湿润。
苏暮卿心中估摸着这巨石怕是刚落下不久,两侧皆是山崖,落下个巨石倒是情有可原。可如此巨大的石头一般的风儿怕是难以将其从两侧山上吹落。这样,无外乎是有人将它推落到这条小道上。
然她不曾记错的话,安明就是从小道上来长安。如此,按着行程来算,昨日这石头就不曾出现在这儿。而昨夜无风,纵使是在这山间,呼啸的风怕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苏暮卿沉思片刻之后,明亮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冷意,幽幽道:“安管家,注意着点。”
安明微愣,眸间闪过诧异,他可是没想到郡主会是这般与他说话,莫不是已然发现不对劲,可他只见得她不过是微微掀了下帘子而已。
“是。多谢郡主提醒。”安明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在马匹身上,马儿撒开腿狂奔了起来,车轮的颠簸使得厢内的三人摇摇晃晃。
苏暮卿用尽全力地抓着窗栏,生怕一不小心就跌倒在车内,虽不算出糗,却也是分外狼狈的事儿。
忽而,马车骤停。
苏暮卿雅致的面容上顿时严峻起来,而两个丫头却是被晃得晕头转向,东倒西歪,不知云云:“小姐,这是怎么呢?”
苏暮卿不语,双耳倾听着外边的动静。
这时,安明冷沉的声音在车外响起:“来者何人?我安某平生不曾得罪人,你们这般刀剑相向是为何意?”
一道低沉且伴着大笑的声音传入到她们的耳内:“你若把车内的人留下,我便是放你一条生路。”
安明冷冷地开口道:“要想从我安某手中将人带走,那得看你们的本事。”
那男子哈哈大笑道:“安明,安侯府的管家,曾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可眼下你确定你能以你一人之力与我这些人相搏?”
闻言,两丫头也从晕头转向的状态之中恢复了过来,却紧而又陷入了不安之中。
苏暮卿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又将帘子挑了起来,瞧得马车让一群黑衣人包围着,估摸着不下三十来个。
看来真让那男子说对了,以安管家一人抵三十,胜率几乎是小之又小,要知道马车内可还是有她们三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绿儿压低着声音询问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双眸间染着浓浓的惶恐。
相比之下,紫儿倒显得镇定许多,她握了握绿儿的手,沉着道:“绿儿,无论怎样,我们都要保护好小姐。”
绿儿重重地点头,道:“我知道。我害怕,但我会照顾好小姐。”
苏暮卿对着她们温柔一笑,声音柔柔淡淡:“安伯,他们要得人是我,你且带着紫儿与绿儿先行离开。”
“小姐(郡主)!”三人齐呼,“奴婢(老奴)绝不会丢下你一人。”
苏暮卿勾起唇角,绽放出美丽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两丫头定格在了车厢内。
她直起身子走出车厢,望向站在树上笑意甚浓的男子,镇定自若道:“你要找的人该是我,让她们都走。我跟着你离去。”
车内的两丫头立刻回神,紧跟着走了出来,左右各一个,拖住苏暮卿的手,关切而又焦急道:“小姐,你不能跟着他们走,他们会伤害你。”
这些苏暮卿当然知道,但她以为留着命才是更重要的,这些个人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们几人拿下,却是借着谈判的方法与她们相商,可想而知,他们要得是她这个活人。而且只要安明三人逃离开之后,到时候以安侯府的势力,想要找到她将她救出怕并不是什么难事。
苏暮卿反握住她们的双手,但并没有和她们说话,视线依旧停留在树枝上的黑衣人身上:“怎样?”
男子轻哼一声,语气之中尽是轻蔑与藐视:“苏二小姐,你以为眼下你有资格与我们谈条件吗?”
苏暮卿嘴角扯出一道冷笑,不怒反笑:“我没有吗?我这条命就是筹码。”
男子身形一转,从树枝上飘掠下来,直直地向着马车而来,最终轻飘飘地落定在车顶上。
苏暮卿四人转身,冷冷地与他对峙着,心下却是思索着这些人是为何人所派,想来应该不是苏晚卿,之前的事儿也够她纠结好一阵子。李氏与张姨娘,似乎也不再此列之中,毕竟她们都在竭尽全力地为自己的美好未来做斗争。如此一来,便只有苏连栋,那么会是他吗?
念头刚起,苏暮卿便是打消了,现下该不会是苏连栋,那么
幽幽目光带着森冷的寒意直勾勾地盯着男子,使得男子一滞,且不由得暗惊,诧异于这不过是个闺阁千金,而且是素来不闻窗外事的女子,怎会有如此阴鹜的气息?
他眯了眯眸子,讥讽道:“苏二小姐,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的命是生是死,与我断然没有关系。”
苏暮卿暗暗一惊,难道她想错了?回心一想,若要是苏府的人派人,又怎么会希望她活着呢。她扯起嘴角,苦笑一声:“我果然是太看得起自己。”
安明在她们对话之时,看清了眼前的局势,如若这些人必须是要将她们歼灭,那么唯有的活路就是争取时间跳入前方的断崖;反之,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逃生,脱离他们的手心。
“郡主,老奴定是会将你们送出这里。”壮志雄雄,这坚定的声音在这幽静的山道上显得分外的隆重,这是一句誓言,容不得违背。
苏暮卿侧首瞥了眼一把年纪的安明,微笑道:“好。安伯这些便只有靠你了。”
话音刚落,杀机四起。
刀光剑鸣,血色四溢。这是一场寡不敌众的斗争,即便皇上所派的禁卫军也有四个跟随着,却也无法与三十个黑衣人相拼。
这些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狠辣绝情,每一个动作都是带着致命的气息。
空气里开始弥漫起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紫儿绿儿二人全身戒备,前后地将苏暮卿护在中间。
被夹在中间的苏暮卿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容,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寒冷,她识得这些剑法,在船下仓库内她就曾见过。
是苏连栋的人,不,也可能是苏连栋身后还有人。以苏连栋的能力不可能训练出这么一批能人。
也许,她活着的话,需要重新审视下周遭的一切。
一直站在马车顶上的人好整以暇地望着三个神色戒备寒冷的女子,低沉的嗓音响起:“害怕不?”
苏暮卿柳眉蹙起收回视线望向他,冷冷地嘲笑道:“害怕你就会放过我吗?”
“不会。”男子毫不犹豫道,他怎会放过她呢?不过,传言中的苏二小姐似乎并不无趣,活着对于他们来说或许会极有意思。但他却不会让她活着,养虎为患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只不过,眼下他很有兴趣观赏着面前这只没有利爪的小猫。
苏暮卿落落大方地由着他打量,视线又一次回到与黑衣人们纠缠着的五人身上,禁卫军和安明身上皆是有了伤痕,一丝丝血液不停地渗出来,在身体飞动之时,甩起,落下,如一粒粒血雨,不时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她静静地望着这一场厮杀,心境却是与曾经不再一样,害怕早已让淡淡的惊喜替代。
苏暮卿幽幽地开口道:“你们是打算让我重新回忆一遍过往吗?”
闻言,男子如墨的眸子闪了闪,划过一抹阴鸷,寒意四起。
第三十五章 匪夷所思
鲜血溅在她的脸上,眼上,身上苏暮卿却依旧没有丝毫惶恐。她静静地站在马车前,双眸之中有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这一场厮杀是与她无关,而这些人更是无关紧要。
男子愣了下,她该不会是被吓傻了?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探究,稍闪即逝。
苏暮卿察觉到他的疑惑,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你不觉得现在动手杀了我,更好?”
男子又是一顿,他这一双利眸竟是看不透苏暮卿的心,始终无法从她那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眸子里探得任何的东西,仿佛有一层隐隐的东西将她的心绪都隔了开来。
他冷哼一声,用来掩饰自己的异样:“你不觉得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你面前死去,再将你杀死,更有趣味吗?”
苏暮卿低声笑语:“公子,你真有趣。你觉得他们死,会让我难受吗?你该不会还没有弄清楚这些人与我什么关系?”轻淡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嘲笑。
男子面色微变,转而也跟着笑了起来,低沉而又魅惑的嗓音在这刀光剑影的山道上,显得更为浑厚。
他侧头睨了眼苏暮卿周围的两丫头,笑语:“那么她们呢?”
苏暮卿双眸上立刻染起如冰般的寒意,直勾勾地盯着带着讥嘲的男子,嘴角却是微微勾起:“她们?我都会死,她们死了也好下去伺候我,我想我还得谢谢公子的好意。”
话音刚落,两丫头立刻接口道:“小姐,无论生死,奴婢愿意一直伺候你。”
闻言,苏暮卿面容上染起自豪的笑容,明媚的笑颜落在男子的眼里,像是一种挑衅:“公子,劳烦你动作速度点,免得让我等太久。”
男子的神色越来越冷,阴鹜的眼神带着寒冷的气息,低沉的声音从薄薄的嘴唇中溢出:“苏二小姐,莫要太急,你瞧瞧你带着的那五人”
苏暮卿自是晓得他所指是什么,面容上的笑容依旧不曾减少一分,她平静地扫视了一眼正在浴血奋战的五人,血液飞溅,滴落在绿色的树叶上,更是耀眼。
不过,另外的三十人的情况也好不到什么地方,身上多多少少有了伤口,狰狞的面目带着致命的杀气,势要与他们五人同归于尽。
“情况的确不是很妙。”她淡淡的道了一句,依旧泰然处之。
见此,男子不得不暗暗佩服苏暮卿的镇定,他从未见过有女子在这番场景下,还能够谈笑风生,这番胆量怕是比一些男子还要甚。只可惜,她的命不好,不能留下。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着,日头渐渐地向着西山而去,天边的石榴云甚是灿烂,为这一片绿色的天地染上一层耀眼的红色,直渗到层层叠叠的山石累叠的缝隙之中,像是一个巨人的血脉流转。
苏暮卿如水般清澈的眸子里升起异样的神色,带着丝丝柔和,她浅笑着望着与她一起而来的人,模样似喜似悲
站在车顶上的男子瞧着不由得入了神,好奇久久地占据着一整颗心,带着别样的跳动。
苏暮卿从腰间取下苏连墨赠送与她的玉笛,握在手心,冰凉一片,那凉意透过手掌缓缓地向着身体渗去四肢百骸冷如寒冰。
她席地而坐,将玉笛放入唇边,低低地吹奏出一个幽远的音符。倒不是她有情调,相反她不过是不曾觉得有希望离开,反而想着吹一首曲子送别自己,送别会与她一起离开的人。
笛音袅袅,甚是幽远,如泣如诉的音色,仿佛世间六道轮回的声音。
苏暮卿目光幽幽地望着流着鲜血的人,她可不曾想过会有人如此不要命的保护她,即便是命令,他们若是丢了命,也不都枉费一场。倒不如丢下她,撇开命令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不也可以有别样的生活,何必这般吃力不讨好。
带着疑惑,带着幽怨,带着悲愤,每一个音色就像是一个魔咒将她笼罩在一个悲哀的世界之中。
她想要活着,只有活着她才能将一切颠覆,不再走上曾经的轨道。可他们好狠的心,几乎是不给她留一口喘息的机会。她才不过出门一天之久,他们就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她好后悔,后悔不曾将禁卫军全部带上可她又不得不感谢她不曾将他们拖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