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沐容尘眉头微微蹙起,他还是相信这老姑娘闯祸的能力,虽然有时候很成熟,但是遇到有些事儿“闯了什么祸?卿卿该是也有份。”
走在前边的苏暮卿和林墨檀自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林墨檀侧首望着瘦弱的苏暮卿,心下叹了声,阿暮还是太瘦了点。
“墨檀,我们打了麦佳娜公主,还戏弄了她们。”苏暮卿轻声的开口道,双手不自觉得绞着衣角,好似做错事的孩子在聆听大人的教诲。
若是在没有遇到林墨檀之前,她绝不会露出如此模样,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在她还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时,已经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林墨檀望着她这般模样,怎得可能生气,他温柔的回道:“定是那公主先惹了你们,我知道阿暮不是个会主动惹事生非的人。”
话落,沐容尘向着安如璃挤挤眉头,笑着道:“你看看,有人愿意去解决了。不过那公主你们还是绕着走好。”
苏暮卿听到沐容尘的话语,轻叹了口气,道:“要是能绕开就好了。不过这事儿该是和睿王有关。”
闻言,林墨檀轻蹙了下眉头:“随便。”
“你们,一起回来?”朱儿走出屋子的时候,瞧得她们四人在一起,虽然无须诧异,却还是不由得问出口,“刚才宫里来人了。”
此话一出,苏暮卿四人眉头骤然蹙起,四道幽幽的目光齐齐的落在朱儿身上。
林墨檀开口道:“可是有说什么?”
朱儿平静的应道:“道是上回太后赏给暮卿和如璃的东西,她们并未拿,这会子让公公给送来了,我放在屋里头了。”
送东西是假,这看人怕是真的。
“那他们可是有问你什么?”
朱儿摇首,道:“并不曾多说,放了东西,看了我一眼,就走了。该是上一次进宫,让人瞧出点端倪了。”
第一百四八章 杀机陡现
青黛,朱红。柔软的画笔轻轻扫过。
苏暮卿执笔而立,清澈似水的眸子让人瞧不出任何神色,仿佛看到的不过是大空无物。
朱儿端坐在她的面前,额前的青丝皆是敛在后方,免得掉落下来时碰到那一条长长的伤口,虽然一直在涂玉膏,却终是因当初敷的药有毒,而使得这伤疤始终粉粉的存在。
待得朱儿收拾妥当,苏暮卿的神色终于闪动了下,望着这长长的伤口,又想得今日麦佳娜脸上的那一条,她都没有产生任何一丝愧疚,因为这些都是她们自找的。
她并不想与人为恶,却终究还是有人想要撞上来。
而今的她怎会是以前的人呢?虽然还是会心软,但终是明白自己选择的是什么,不会因为任何的事退缩,哪怕最爱的墨檀死在她的面前。
回不去的,只能继续下去。
朱笔划过,鲜花怒放,甚是妖艳;黛色飘过,压下妖,留得艳和魅。
一簇美丽的花在朱儿的左脸上绽放,怒放与含苞并存,笑压着枝头,迎着即将而来的初春。
初春,其实早在不经意间划到她们身边,只是每一天都有一些事要做,终是让她们忘记了些许时间,只觉得这日子还有些冷。
初春料峭,微冷。
弄伤羌国公主的事儿,不知怎得还是被压了下来,谁也没受到牵连,而那公主在之后近一个月里也是安稳的很,但并没有归国的意思,她也回不去。
这一个月来,甚是安静,苏暮卿也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总觉得惘然。但墨檀让她按兵不动。敌不动她们也不动,这更让她觉得这生活中好似少了什么东西。
直到二月初五,苏暮卿整个人陷入悲伤中。
前世不记得的日子,这一世,她记得清清楚楚,就连那日的场景脑海中清晰可见。
有些东西在脑海中会渐渐的遗忘,而有些却是越来越深刻。
那日,风平浪静的日子,一干人等守在船板上,眺望着平静的海面。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爹娘则坐在厢里,一边看着她慢腾腾的起床,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画面温馨而又甜蜜。这样的日子她多想拥有的久一点,可终究——
当一身着盔甲的士兵敲门进入之时,附在爹爹耳畔上嘀咕了几句,她清晰的瞧见爹爹的神色变得那么凝重,他草草的在书籍上写了几个字。她看不到。
而后娘亲就来到她的身边,急急的将她从床上拉了下来,随后推开床下的一块甲板,满是慈爱的对她说:“暮儿,乖乖的在里边躲着,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苏暮卿不禁觉得那时候的她。真得好乖,竟是什么都不问的钻了进去。
未过多久,外头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但苏暮卿回忆不起,那时候爹娘在外头可是与那些人有说什么。
她记得自己微微推开了些许甲板,睁着惶恐的双眸透过开着的门望着外头的刀光剑影,阳光落在刀剑上闪烁出刺眼的光芒,时不时的落在她的眼里。让她有些撑不住双眸。
她闭了一会儿,待得再次睁开时。眼前是一片鲜艳的血色,船板上鲜血四溢,而她没有看到爹娘的身影。
那一刻,苏暮卿以为她该是在暗自庆幸,或许爹娘逃出了。
只是,待得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她爬出来终是在另一侧看到爹娘躺倒在地上,浑身上下皆是伤口,鲜血染红衣襟。
海上的太阳总是那么明媚,照射在这一片流淌着鲜血的船上,甚是耀眼。
苏暮卿感觉到那时候那片鲜红的血色仿佛是黏在眼睛里一般,久久不能散去,她将爹娘的身体拖放在一起,让他们相互的倚靠着,而后望了眼周围一具具没了生命的尸体。
这时,苏暮卿终是体会到,其实那时候她的眼里有强烈的憎恨,还有复仇的心。
因为她在脑海中看到自己那一双血腥的双眸,对于她来说,她所拥有的怕就只有眼前的这一切,而想要带着这些活下去,唯有复仇。没有这些,她会死。
带着这一份回忆,苏暮卿发现自己后来之所以会忘记一切,怕是有人在里头捣鬼了,至于是谁,似乎呼之欲出。
握着茶盏的双手,指尖泛白,而她的双眸中满是鲜红的色彩。
林墨檀瞧着她这幅样子,柔和的唤道:“阿暮,阿暮”
闻得熟悉而温柔的声音,苏暮卿猛地醒神,身子不由得剧烈的颤抖了下,握着的茶盏不由得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响起时化为碎片。
“怎么了?”林墨檀眼眸中充满着担忧,这样的阿暮他从来没有见过,含着肃杀的血腥,“他们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该去看看苏将军夫妇了。”
苏暮卿闭了闭双眸,再睁开眼时,变得一片清明,仿佛刚才只是他们的幻觉。
她摇摇头,微微扯起唇角,道:“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些许以前的事儿。那一段时间的失忆,怕并非是为亲眼见着我爹娘死而封闭。”
林墨檀亲昵的揉了揉她的秀发,宠溺道:“嗯,别去想这些了,我们走吧,带点笑容,苏将军夫妇定是希望你能够活得开心点,不要让他们在天上担心。”
苏暮卿弯起唇角,轻颔首。
曾经看似荒芜的山上,如今已冒出些许嫩芽,点缀着这一座山头,苏家的坟墓隐在山林间,让人难以发现。
苏暮卿向着爹娘的坟头走去之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上头没有一丝枯叶杂草,让人处理的干干净净,就连墓碑上也是没有多余的灰尘。
视线缓缓向下,她发现坟头前放着爹娘生前最爱吃的酥油饼,酒水,还有桂花糕,边上的冥纸已化为灰烬,却也还有一些没有烧却。
有人来过,是谁?
苏暮卿眉眼间闪过诧异,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以为是祖母,是小叔,可现在小叔明明就在旁边,而祖母
祖母的坟头也是一样,处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她淡淡的开口道:“墨檀,有人于我们快一步。”
却也是一丝不苟的将带来的东西齐齐的放在坟前:“爹娘,暮卿来看你们了。”
苏暮卿的动作很是缓慢,口中轻轻的喃语着些许话语,若不近听,怕没有人能够听见。
但站在身后的人,却是能够感觉到她的声音由最初的温柔变成哽咽。
林墨檀站在一边,心中略有些担忧,害怕她又如上次般撕心裂肺。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总觉得这荒山上还有人,在盯着他们。
他侧首扫了眼跟随而来的侍卫,轻声道:“小心点。”
闻言,安如璃神色也跟着警惕起来,她也觉得这儿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原以为是因为进了坟地的原因,现在听林墨檀这般言语,不由得觉得该是有人埋伏在这儿。
她走到苏暮卿的身边,平静的开口道:“姑姑,姑父。我是如璃,你们可还是记得?我会照顾好暮卿,不会让她有事儿。”
而后小心翼翼的拉扯了下苏暮卿的袖子,压着声音道:“暮卿,此地不宜久留。”
苏暮卿微愣了下,燃烧的冥纸竟是忘了丢开,火焰顿时窜上她的手指,幸得安如璃眼疾手快的将它打开。
可是——
但当她瞧得安如璃和林墨檀的神色都是分外凝重时,也当下点点头,一股脑儿的将手中的冥纸全部丢入火堆中,轻声道:“爹娘,暮卿下回来看你们。”
“墨檀,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林墨檀轻颔首,望着还在跳跃的火焰,将不曾撒去的酒水倒入其中。
“哧哧——”几声,火烧得更为厉害,转眼间就将冥纸全部吞没。
“可是要去祭拜下老夫人?”林墨檀眼眸里虽然含着凝重的色彩,但终归不想让苏暮卿担心。
苏暮卿没有拒绝林墨檀的好意,却也没有多加逗留,只在墓碑前道了一句话。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拖累这么多人。
今日天色本就朦朦胧胧,而在这山野间,更是阴森森的很。
风吹动着枝叶,发出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绝如缕。
而又闻得此地有所异样状况,苏暮卿不禁觉得毛骨悚然,双手不由得抱臂。
林墨檀细心的发现她不停的揉搓着臂膀,柔声询问道:“冷了?”
苏暮卿含着淡淡的笑容摇摇头:“没有,只觉得这地儿太寂静了。”
这时,周围发出了一声声异常的声音,好似有什么东西疾驰而来。
苏暮卿等人的神色瞬间变得更为凝重,警惕的望着周围的一切,且不断的向着回去的路倒退着。
不消片刻,还未等得他们走出这条山间小路,四周便是出现了一批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四处弥漫着浓重的杀气。
难怪前段时间这般平静,原来是在等待着这个不一般的日子。
林墨檀唇角泛着一丝冷笑,侧首对着安如璃相视一眼,两人当即将苏暮卿护在中间:“阿暮,无论怎样不要乱动,在我们中间站好,跟着我们移动。”
阴森森的山林间,杀气更浓,不只敌方。
第一百四九章 略施小计
山林间,冷风过境,依峭。
肃杀的气氛让每个人的面容上都非常的凝重。
稍即,一片刀光剑影顿起,从四周而来,兵器相接的声音甚是清脆,不绝如缕。
苏暮卿望着眼前这一场眼花缭乱的闪烁着银光的杀戮,四溅的鲜血仿佛一朵朵站在在空气中的花瓣,飞起,落下。
她躲在他们的中间,小心的移动着步子,不想给他们添得一丝麻烦。
空气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越来越刺鼻,眼前如花的鲜血又一次粘在她的双眸上。
还好,这一次她压制了内心的狂躁,静默的望着这一场人数悬殊的劫难。
她看到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不禁心疼。
苏暮卿望着敌方不断的出着奇招向着他们袭来,生怕一不小心就有人倒下。
“墨檀,小心。”她瞧得一枚冰冷的寒光向着林墨檀袭来,惊叫出声。
这时,一条长长的鞭子反向而来,卷走了这一枚冷器,掷在了地方的身上。
冷器上有毒,未过片刻,那人口中溢出黑红色的鲜血。
苏暮卿容颜上闪过一丝暗喜,摸了摸腰侧,忽而发现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玉笛不曾在身上,怎么回事?不由得有些心慌,她绝不会认为自己弄丢了这东西,莫非今早上没有佩戴?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将走神的她拉了回来。
眼下想着那事儿怕也没什么用,倒不如为他们留意着点,以及顾好自己。
他们一步步的后退,圈子也愈来愈小,可见此次来的人与上一次去安国侯时的实力相差有多少。
但苏暮卿陡然发现了一件事情,这里的人似乎并没有想要将他们杀死。更像是在逗着他们玩,玩得遍体鳞伤。
因为好几次那些人明明有机会近身刺伤他们,却不过在他们手臂上轻轻一抹,便是了事。
除却——
那忽然间手中又多了一枚冷器的黑衣人。
苏暮卿当即明白此人用心险恶,怕是中途混进来之人。
在林墨檀等人与人奋力作战之时,她竟是毫不犹豫的冲出了他们的保护圈,手中的匕首已出鞘,在黑衣人掷出飞镖之时,她已经扑向了他,一刀扎在他的小腹上。
这场惊变让刀光剑影当即顿止。震惊的望着这瘦小身影突兀的发狂,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会是如此,抬手欲攻击苏暮卿时。安如璃的长鞭已袭来,卷住了他的手。
苏暮卿拔出匕首,冷声道:“解药交出来。”
“哼。”那人冷哼了声,不再多言。
这时,周围的黑衣人齐刷刷的扯下了面上的蒙布。林墨檀眉眼间闪过一丝疑惑,竟是皇上的人,还有一些还是他的人。
“王爷,郡主,如璃姑娘,得罪了。”为首的竟然是李汉林。说话之时,当下点了那黑衣人的穴道,又卸了其下巴。防止起咬舌自尽。
林墨檀扫了眼周围的人,视线定格在李汉林的身上,寒冷的开口道:“怎回事?”
李汉林恭敬的回应道:“回王爷的话,最近皇上交代的任务,总是会出现一点纰漏。而且次次出现的问题,想来王爷你也有所知道。几乎都是坏了大家的计策。故而沐公子瞒着您安排了这事儿,本以为会拖沓很久,没想着这人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当然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郡主。”
林墨檀将信将疑的望了他一眼,又扫了眼这些人身上的伤口,与他们的伤口,似乎出手还是他们重。
他淡漠的应了声:“嗯。将这人带下去交给沐容尘。”
“是。”
半响,这沾染着鲜血的山林又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那一场厮杀并不存在。
林墨檀收起软剑,带着一丝好奇询问道:“阿暮,你怎看出来?”
苏暮卿望了眼相继离去的黑衣人,浅笑着道:“最初我发现他们的招式也挺狠毒,看上去甚是招招毙命,但最终都是虚晃而过,尤其是在那人掷出第一枚飞镖之后,更像是在玩一场游戏。”
“是吗?”林墨檀含笑反问,“那倘若不是呢,你这般冲出去”
苏暮卿微微垂眸,柔声道:“墨檀,让你担心了。伤口可是疼?”
林墨檀摇摇头,笑容甚是温和,驱走了这阴沉天气带来的沉闷:“你都说了,他们出的都是虚招,怎得会疼”
话未说完,苏暮卿在他伤口上用力的摁了下,他当即呲牙咧嘴。
“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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