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快的死法!”
“哈哈哈!又是《林氏家训》!”林文轩不屑一顾地瞪着莫云波,狂笑道,“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要杀要剐来个痛快!”
“哦?林先生果然是刚直之人”莫云波戏谑的眼神突然转为狠厉,慢条斯理地走到江雨烟身边,猛地抓起江雨烟的胳膊,只听得“卡擦”一声,江雨烟的隔壁已然被生生折断,原本就虚弱不堪的江雨烟顿时疼得晕死过去。“哈哈,你们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哼!那你们就等着吧!总有一天会让你们开口的!”
林文轩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勉力抱起江雨烟,一行老泪滑过他憔悴不堪的容颜,跌落在江雨烟那苍白的脸上,像极了苍凉的秋露
婚后,沈初白逐渐接管了云海阁内外的许多事项,日子过得忙碌而紧凑,且一年里大半时间都是在外忙碌,难得有几天在云海阁中。各种事项满满地占据了沈初白的心,使他无暇回想那些令人悲痛的往事,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时常想起林晴岚,想起那一缕玉簪缘,想起那些缘起缘灭的欢乐与悲愁
夏末,沈初白终于处理完了外面的诸项事宜,得以回云海阁歇息几日。数月在外,沈初白还是有些想念云海阁的——虽然他曾那样厌恶过云海阁,但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根之所在。快马加鞭地回到云海阁,拜见了父母,汇报了这几个月来的成绩,父亲非常满意,母亲也是关爱非常,忙命丫鬟准备热水让沈初白沐浴更衣,又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沈初白最爱吃的菜让他们爷儿俩喝几杯
佳肴待尽,酒已半酣,父子间也可以敞开心扉毫无顾忌地说话了。
“初白,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在怨爹阻止你与林家小姐的事?”沈若瑄猛灌了一杯酒下肚,眼中满是内疚与后悔之色,大声问沈初白道。
“爹,孩儿不怪您,是我们有缘无分”听了父亲的话,沈初白微一错愕,沉吟片刻,这样回答。
“爹知道你还怨着爹呢!”沈若瑄听出了儿子语气里的迟疑与掩饰,长叹一口气道,“哎,爹那时也不敢肯定她真的是林家的小姐,只是想试探她一下,没想到她的性子竟如此刚烈后来,爹是做的过火了些,可是你想想,要是《林氏家训》落到别人手中,我们云海阁可就有危机了啊!”沈若瑄见儿子不语,便有心把话说透了,“哎,天下哪有不疼爱孩子的父母呢?我和你娘还不是都为了你好?我们以为娶了文婧回来你便可安心过日子了,哪知道你对她不闻不问?文婧也是个好孩子啊,虽说是为了他们文家才嫁进来的,但进阁这么长时间不管你对人家多么冷淡,人家还是一心一意待你啊!你不能在阁中,她侍奉我们也是十分用心的,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呢!你也要好好待人家才是嘛”
沈初白万万没想到父亲会说这个,心中一阵慌乱,听父亲一个劲地夸文婧好,心中很不是滋味,见父亲紧紧追着这事不放,半晌才应道:“孩儿知道了”
数杯清酒,一洗男儿百转千回思断肠
从父亲房中出来,已是掌灯十分。沈初白有些醉了,刚走到自己院外,就见院门口有一袭袅袅丽影相待,一个恍惚,忽然觉得那就是林晴岚,心中一阵激动,惊喜万分地走过去道:“晴岚?”
门边美人闻声抬头迎上一脸惊喜的沈初白,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继而巧笑嫣然地道:“夫君,你回来了”
“是你?”沈初白走近看见是文婧,惊喜之色顿时僵在脸上,遂有些内疚地道,“你回去吧,我睡书房,晚上还有些事要做。”说完,径自绕过文婧进了院门往书房走去。走了几步,知道文婧还站在那里没走,回过头去见她一脸的无辜与失望,便道:“快回去吧,已是夏末了,夜里已经开始凉了,小心身子,别着凉。”沈初白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心中不禁有几分怅然若失,肚子走进书房一阵寂寥之感袭来,心中顿觉冷清了。
孬种回想着刚才沈初白的那暮然一回首,那关切的话语,文婧笑了,知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回房了,心中还掩饰不了地溢出快感:我以为他沈初白是石头人呢!哼,我就不信我文婧的美丽与聪慧赢不了那个画中人!
六月二十一日是丹枫国太后的五十大寿,太后昭告天下要与民同乐,遂大赦天下,还开禁三日让老百姓都尽情玩乐。丹枫城作为国都本就繁华,一开了禁令就更是夜夜笙歌、热闹非凡了,整座丹枫城已成了欢乐的海洋!
六月二十一日凌晨三时,却有一辆轻便的马车驶过依旧满是灯火、热闹不息的街道,穿过敞开的城门向城外驶去。拉车的都是千里挑一的骏马,因此马车速度虽快却是极为平稳舒适的。
见马车已使出城外很远,车中的白骃忍不住向慵懒地倚在靠枕上的林晴岚问道:“这一大清早的,你要到哪里去?你的病月前才好些,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哎呀,我不是说了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消遣消遣的嘛!我困了,别烦我。”一路上林晴岚被问这个问题已经很多次了,终于不耐烦地嘟嚷起来,还闭上眼睛装睡。
见林晴岚耍起了小脾气,白骃知道只有随她去看个究竟了,便也不再问了。车内明亮的宫灯照在林晴岚秀美的脸上,乌黑而随意散落着的发丝上,做工精细的粉红色衣裙顿时溢出无限宁和之美。看着看着,白骃不觉呆了
马车停了,林晴岚轻启秀目见白骃正盯着自己看,不觉莞尔:“我脸上绣了花还是写着字啊?到了,下车了!”说完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裙跳下车去。
白骃被林晴岚一提顿觉失态,忙跟着林晴岚跳下车去。只见车是停在一所宅院外面的,四下里黑黝黝的,看不清那宅院是个什么模样。闻见车马声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已有仆人迎了出来。
林晴岚领先进去,吩咐仆人泡上热茶,遂向白骃道:“先喝杯茶,还有人没来呢!”
刚喝完一盏热茶,便听到院外有马车到来。林晴岚忙迎出去,见翠莎正扶着一位小姐走过来,便迎上去挽起那小姐的手笑道:“青苇,你们可算来了!”
赵青苇也笑了,一边跟着林晴岚往里走一边道:“让晴岚姐姐久等了。”继而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道:“看我这记性,只顾跟姐姐说话了!哥,你们怎么还不下来?”见林晴岚一愣便解释道,“我哥哥常年戍边,最近才回来,我带他一起来了,晴岚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嗨,怎么会呢?”林晴岚闻言望去,只见从车内走出一位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来,可能是出身将门且又常年在军营的缘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军人的凛然正气。林晴岚忙施礼道:“您就是赵青芦公子吧?快里边请!”
见车中又走出一位青年男子,赵青苇抢先向林晴岚介绍道:“这是茗柯,是我哥哥小时候最好的玩伴。我们兄妹总不能白吃白喝吧?也得叫上一个人来帮忙干点活吧?”遂又向茗柯道,“茗柯,来见过林小姐。你也别闲着,跟着翠莎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林晴岚嫣然一笑,默许了赵青苇的安排,忙请大家进去。忙乱之中,她始终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自看见她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欸乃”一声,一叶小舟已载了众人离岸驶进了白茫茫一片的湖中。划船的是茗柯和翠莎,茗柯虽是首次划船,但在翠莎的指导与帮助下,还是能把船划得很平稳。舟中设有桌几酒食,主座上的林晴岚一边招呼客人们吃点心一边正燃起小火炉准备煮水沏茶。
船行的很慢,清晨雾气很大,一眼望去湖中飘渺宛若仙境。湖上晨风微微吹过,倒是十分清爽宜人。林晴岚见白骃与赵家兄妹初次见面只是客套地寒暄着,便笑问道:“你们猜我们这是要去哪?”
“已经在船上了还能去哪?”赵青苇与林晴岚熟稔,知道她做事向来难测,便笑道,“晴岚姐姐,这湖里是不是住着神仙啊?我们是要去见神仙吗?神仙也未必起这么早呢!”
众人都被赵青苇的话逗笑了。笑过之后,林晴岚才道:“神仙是没有的,但有比神仙更值得一观的景致呢!湖心一大片荷花开得正好,不知诸位可有兴趣前往?早年在南方时我最爱清晨赏荷,荷花在清晨的烟雾里是最美最美的,喏,你们看——”说话间前面已然依稀可见几枝荷花亭亭玉立于烟波之中。朦胧的曙色里,迷茫的烟雾中,那依稀可见的几枝荷花如凌波的仙子般清渺、秀逸、空灵不可方物
小舟缓缓驶进荷花丛中,那田田的荷叶与袅袅的荷花便触手可及了。清晨的荷花鲜嫩的花瓣上还滚动着莹莹的露珠,点缀得那一片白的、粉的荷花更加清新秀逸。白骃与赵家兄妹都顿觉得心中一片清明,静静沉静在这一片荷花仙境中。忽地,耳边响起一串轻灵的琴声,一如清晨荷花纯洁淡雅的清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众人为这妙绝的荷花美景倾倒,为那清澈灵秀的琴音叫绝,更为船尾烟波中那弹琴的粉衣人所迷醉
一曲方歇,白骃众人才缓缓回过神来。林晴岚也不与他们寒暄,听得炉上茶壶里水已煮沸,忙走到桌边,净手取出四只青瓷攀花的精致茶盏来,再用竹勺往盏中抛入几丝绿茶,用那炉上沸水冲至八分满,绿茶的淡淡清香已然飘逸出来。众人又是一奇,只听得林晴岚轻声细语地道:“这是南方的茶,味道淡,很不同于你们的茶,请诸位尝尝。”众人托起茶盏,淡汤入口,清香却已深深沁入心底
破晓时分,东方已路出一抹鱼肚白。荷花丛中放舟的不同身份与地位的四人只闻荷香,赏湖景,品香茗,听雅乐,谈心情趣事不知何时,天边的赵云已托起了一轮火红的太阳,黎明的曙光透过湖中薄雾洒在荷田里、小舟中,一切都沐浴在了这新生的朝阳里
八
这年渊烟谷的夏天却似冬天一般寒冷——这一切,只因为老谷主赵湛生气了。老谷主赵湛在谷中等待赵峰的归来已经等了五天了,这五天里,赵湛不吃不喝只一个劲地派人出去找赵峰。
终于,第七天上心惊胆战的赵峰终于忐忑不安地站在了赵湛的面前。已过了不惑之年的赵峰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低垂着头,等待着父亲赵湛的暴风骤雨般的责骂。
“峰儿!你好大的胆子!”赵湛一见了赵峰气不打一处来,雪白的眉毛都立起来了,“竟敢瞒着我做下这等忤逆的事,我还没死呢!你眼里还有谁?逆子!”
见赵峰不言不语不认错,赵湛更加生气了:“逆子!还不快说你们把林先生弄到哪里去了?看看你和云波做的好事!云波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见赵峰还是不言不语的,赵湛气极了一巴掌打过去只打得赵峰几个趔趄,嘴角顿时涌出鲜血。
赵峰见不说话是不行了,终于硬着头皮道:“爹,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告诉您他在哪。他那是活该”
“你还嘴硬!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逆子!”赵湛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
赵湛真的作势要来打了,赵峰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诉着:“爹,您怎么就不想想妹妹呢?您知道妹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别看她的家书字字平安,她吃的苦可不少啊她吃这些苦还不是因为那个林文轩和江雨烟”
“混账!”赵湛已然不依不饶地道,“谁叫薇儿当年不听我的话非要嫁给莫如稷的?我早当没她这个女儿了,你还好意思提她?她是自作自受!不听老人言!当年我可是好话歹话都说尽了的,可是你们谁听我的?”
赵峰自知理亏:当年,的确是妹妹迷上了莫如稷,不顾父亲的百般阻挠嫁过去的啊!父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让妹妹回过渊烟谷,真的似乎亦当这个女儿不存在了的啊就算云波来了,父亲也是淡淡的不怎么搭理但是,赵峰还是忍不住哀求道:“爹,您就别管这事了吧,人早就让一般带走了,我真的不知道一闹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啊”
赵湛软硬兼施,使劲浑身解数终于从赵峰口中逼问出了林文轩二人的下落,连夜便让赵峰带路向羁押林文轩的宅子赶去。
暮云山庄里,莫如稷终于听闻了儿子的行径,心中不住地抽搐:本以为自己对江雨烟二人是恨之入骨的,可是当听闻了江雨烟二人近来所受的苦楚时却一阵阵心痛。莫如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只是匆匆忙忙带着随从向儿子的宅院赶去帘幕后的赵薇儿望着丈夫绝然而去的背影,身体慢慢瘫软了下来,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弥漫在心间
而与此同时,林文轩二人终于抵不住莫云波的残忍折磨,终于答应带莫云波去取《林氏家训》了,在赵湛、莫如稷赶往莫云波的宅子的同时,林文轩众人却离开了宅子向林文轩隐居的栖凤山赶去。
仲秋时节,南方的天气开始凉了。南方的秋天总是来的晚一些,都这时节了草木还不见凋零,在秋风中倒显得苍翠了。秋天,正是玉簪花开的时节。恰值沈初白南去办事,听闻杜江城玉簪花名满天下,遂忍不住想要去杜江城看看。
杜江城如南方一般大城市一样,人口稍多,街道宽阔,市集如云,颇为热闹。这几日又正值杜江城一年一度的玉簪花会,街上处处可见卖花人,秋天各色鲜花的清香弥漫了整座城市,一时杜江城清香四溢、游人如织。
沈初白先去了杜江城几个大型的玉簪花种植庄园,那些经人精心呵护、品种丰富的玉簪花果然堪称极品,美丽清嘉,观之让人忘乎所以。又听闻城西有条名为“草子街”的花街,所售之花品种也十分齐全,沈初白也想去逛逛热闹的花街,便慕名欣然前往。
草子街不似城中其他街道那么繁华,大约卖花之人难有富贵。房屋也不甚齐整,在鲜艳夺目的花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寒碜。时值正午,草子街上挤满了卖花人与看花人,不宽的街道显得熙熙攘攘。
沈初白一路只细看各家所售的玉簪花,见极好的也留下花钱请店家送到客栈去,这一路的赏花与买花之乐倒也十分宜人。突然,沈初白听见前面有女子的尖叫声,抬眼一看却是三四个衣着鲜亮的少年正在殴打一位十五六岁的卖花姑娘,那姑娘所卖的全是玉簪花,那数盆娇嫩的玉簪花已被几个少年踩碎了一地,洁白的花朵一经蹂躏又染尘泥,只看得沈初白一阵心痛。沈初白走过去只三招两式便已打得那几个少年抱头鼠窜,仓皇落逃。扶起一如玉簪花般被蹂躏于地的卖花姑娘,那姑娘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声音也很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忽地又似想起了什么,眼神忽转惊惧,声音颤抖着道:“公子还是快走吧!刚才那些人都是杜江城有名的恶少,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只是打碎了我的花,不值什么的,还请公子快些离开吧!”
沈初白微微一笑却并未离去,看着一地残败的玉簪花,道:“你会种玉簪花?”
“是啊,我最喜欢玉簪花了!”那卖花姑娘答看沈初白的话见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急了,“公子,您还是快走吧!那些人您还是不要惹上他们的好,不然以后就别想安生了”
看着卖花姑娘眼神里的关切,沈初白心中十分感动,脱口问道:“你愿不愿意帮我种玉簪花?我家里也有好多玉簪花,只是无人照管。”
“公子?”闻言,卖花姑娘一惊,见沈初白不像是在开玩笑,忙点头如捣蒜地激动着道,“真的吗?我愿意!我叫小玉,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娘死得早,是爹爹把我养大的。我爹爹是有名的花匠,前年因为没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