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经理正在大堂之中交代一些事情,见到他,立刻迎上前来,神色沉痛,“慕先生,对于今天的事,我们全体员工都感到难过。”
慕秦川却看都懒得看他,只是冷冷地开口:“带我去房间。”
经理立刻就会意过来,连忙道:“好的。”
两分钟后,慕秦川就进入了成茵生前住着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属于成茵的私人物品并不多,只有一个小小的旅行袋,里面放着两三套衣物,还有一些洗漱用品放在卫生间,剩下的便是放在床头的一只手机。
慕秦川缓步上前,取过那只手机,打开一看,上面显示着两个未接来电,都是秦倾在早上的时候打的。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又打开通话记录,只见最近两天的通话记录里只有秦倾一个人的名字。
再然后是信息,最后一条是秦倾昨天傍晚七点钟发过来的:“妈妈,一定要记得吃晚餐!”
底下是成茵的回复,虽然只有一个字,但也仿佛能看到她温柔带笑的脸:“好。”
慕秦川将手机紧紧捏在手中,眸色一片暗沉。
他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后站着的酒店经理只觉得心惊胆颤,终于鼓足勇气准备开口问时,慕秦川却开了口:“我要看昨晚七点钟之后的监控视频。”
经理先是一怔,随即连忙点头道:“好,慕先生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二十余分钟后,保安室内的屏幕上便出现了成茵所在楼层的走廊监控画面,其中一个摄像头刚好清晰地拍到成茵的房门号。
监控画面显示七点半的时候,有酒店服务生前来送餐,房门打开时,成茵温柔美丽的容颜便在镜头前一闪而过。
慕秦川眸色微微一变,画面上却已经只剩了服务生将餐车推进房间的画面,再也看不见成茵。
而后是那个服务生离开,大约是得到了不菲的小费,满脸都是笑意。
房门随即再度关上。
接下来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间或会有客人或服务生从那门前经过,却都没有停留。
酒店经理和保安队长都站在一起,陪慕秦川看着监控,然而两个多小时也没有看见什么,大约都觉得疲惫,互相有些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那意思其实很明显,成茵是在房间里出的事,突发心脏病,又不是谋杀,看监控视频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可是慕秦川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监控画面,那两人也唯有继续相陪。
又过了半小时,忽然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了监控画面内,并且在成茵所在的那间房门口停了下来!
“有人!”保安队长立刻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经理也连忙仔细地看向了画面。
而慕秦川一如之前那样认真,只是在看见那个女人的身影时,那双向来笑意盈盈的桃花眼,霎时之间冰封三尺!
黎尔卉!
她站在门口按了一下门铃,很快房门就从里面打开,成茵的脸再度出现在画面上,隐约可见她脸上闪过的惊诧。
随后,两个人就站在门口说起了话。
片刻过后,成茵让黎尔卉进入了房间。
沉默。画面里是沉默,画面外观看的几个人,同样处于令人窒息的沉闷之中。
半个多小时候,那扇房门再度打开来,黎尔卉的正脸终于出现在屏幕之上,而她的表情中隐约透出一丝愠怒,用力关上房门之后,便径直离开了。
酒店经理只觉得非常惊诧,还没回过神来,慕秦川冷淡低沉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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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章节目录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更新时间:2014…8…20 0:15:12 本章字数:7812
这一夜,慕秦川彻夜未归,而秦倾独自一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慕绍南从楼上走了下来,见到依旧保持着昨天的姿态坐在那里的秦倾,脚步微微顿了顿。
秦倾恍惚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守。
慕绍南却已经看见了她红肿的双眼,心中也是不忍,终于开口道:“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我要回公司看着。你有时间就去医院看看,劝劝爸爸。铫”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秦倾又呆坐在沙发里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起身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随即便也出门了。
她到达医院的时候,门口依旧守着一批记者,原本都已经守候了将近一天一夜,个个都是没精打采的模样,却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全都活了过来,纷纷从车上冲下来,将秦倾围在了中间。
“请问慕先生的病情怎么样了?有消息说慕先生已经病危是真的吗?”
“请问成茵女士突然心脏病发的原因是什么?慕先生入院跟成茵女士的去世有关吗?”
“成茵女士常年居于海外,此次突然回国,却因心脏病离世,有什么隐情吗?”
一大堆刺耳又繁杂的问题中,秦倾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记者这个职业。
她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沉默地想从人群中往医院里走,可是守候了一天一夜的记者们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有人甚至故意挡在她面前,不肯退后半步。
正在这时,却忽然有人从外面开始拉开那些记者,与此同时秦倾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别人家里刚刚有人过世,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挡在秦倾面前的那个记者也被推开后,秦倾才看见了那个帮她的人,是林朗和杂志社的另一个同事。
秦倾静静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个有些艰难的笑意。
林朗神情也微微有些沉重,看着她,“你进去吧。”
先前被林朗推开的那个记者却忽然冷笑一声,“林朗,知道她是你们杂志社的人,你们《南生》想做独家也不用这么霸道吧?”
林朗抬头,冷冷看着那个记者,“知道你们杂志一向以格调低闻名,但也请不要侮辱了记者这个职业!”
“现在有新闻,身为记者问她几句怎么了?去世的只不过是她婆婆而已,你觉得她很伤心,伤心到回答不了问题?”那个记者冷笑着问,“抱歉,我一点都不觉得她有多伤心,她刚才不是还冲你笑了么?”
说完,他忽然抓起相机,对着秦倾一阵猛拍。
别的记者大约也觉得有些过分了,纷纷退开了一些。
林朗虽然生气,却也懒得与他计较,伸手拉了秦倾一把,“进去。”
秦倾这才终于得以脱身,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身看向林朗,“我这两天可能没法去上班了”
“我知道。”林朗微微皱着眉头,“杂志社那边你不用担心。”
秦倾这才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医院。
与外间传闻不同的是,慕培源并没有病危,而是已经醒了过来。
秦倾走进病房的时候,他正静静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还略显萧条的小花园。
秦倾缓缓走上前来,过了很久,才终于喊了一声,“爸爸”
慕培源这才缓缓回过头来,看了秦倾一眼。
他面容虽然沉静,眼神却是凄迷的,精神更是仿佛一夕之间差了十年,连声音也变得苍老而沙哑,“你来了。”
秦倾原本已经忍住了,可是这会儿却再也没法克制住,在他的椅子旁边蹲下来,埋在椅子扶手上,“爸爸,对不起”
慕培源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静许久,再睁开眼来时,已经是老泪纵横。
“不关你的事。”他声音竟在颤抖,“从来,都是我对不起她”
秦倾闻言,心中更是大恸。
下午时分,趁着医生来给慕培源做检查的时候,秦倾终于劝得他上/床休息了片刻。
慕培源过了很久才睡着,秦倾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忽然有护士前来敲门,说有人找她。
为了避免有人扰到慕培源,这一层其实就住了他一个病人,而其他人并不是那么轻易能进来的。
秦倾闻言,便起身跟着护士往外走去,走到护士站时,却见蔚蔚正站在那里。
“秦倾!”蔚蔚见到她,明显松了口气,走上前来,伸手紧紧抓着她的双臂,“没事吧?”
秦倾看着她,“你怎么会回来了?”
“我在那边听说成阿姨出事,你电话打不通,慕秦川的电话也打不通,我担心你,就回来看看。”蔚蔚低声道。
两个人对视片刻之后,秦倾伸出手来抱住蔚蔚,眼泪再一次汹涌起来。
没过多久明姨就来了医院,让秦倾先回去休息,秦倾原本不肯,却被蔚蔚强行拉走了。
蔚蔚将她送回她跟慕秦川所住的公寓,打开门,屋里却是冷冷清清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秦倾有些发怔地立在玄关处,蔚蔚只能反客为主地拉着她走进了屋子里。
她将秦倾安置在沙发里,随后又走到厨房,给秦倾弄了一杯热水过来塞进她手中,顿了顿才又问:“慕秦川呢?”
秦倾缓缓摇了摇头。
蔚蔚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慕秦川心里应该也很不好受,因此也没有多问,只叫秦倾赶紧喝水。
秦倾听话地喝完了那杯热水,人终于安定了一些,她怔了片刻,翻出自己的手机,然后开机,给慕秦川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冰凉机械的女声传来,秦倾有些绝望地挂断了电话,埋头在双膝之间。
蔚蔚终于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了?”
秦倾静静地坐着,许久之后才开了口:“蔚蔚,都是我的错,是我叫妈妈回来的是我没有告诉他们妈妈回国的事是我让妈妈一个人留在酒店里如果不是我,妈妈就不会出事”
蔚蔚听了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一把握住秦倾的手,“你在说什么啊,这件事情是意外,意外的事情怎么能怪你呢?更何况你是为了谁啊?你不是为了他们慕家不是为了慕秦川吗?成阿姨只差一点就能回到慕家一家团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秦倾依旧埋着头,轻轻地摇着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蔚蔚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慕秦川现在也在怪你?”
秦倾依旧静默。
蔚蔚忽然咬咬牙,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给慕秦川,同样是关机。她想了想,又拨通了上官逸的电话。
上官逸很快接起了电话,蔚蔚劈头盖脸地就问:“哥,慕秦川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此时,一间酒庄里,上官逸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深陷在沙发里,烟不离手的慕秦川,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
“成阿姨去世的事情明明就是意外!他凭什么怪到秦倾头上?秦倾有多伤心多内疚他知道吗?他还是不是男人?”
上官逸伸手揉了揉额头,“蔚蔚,眼下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
蔚蔚一顿,随即才道:“我知道他跟成阿姨感情很好,成阿姨去世他很伤心。可是秦倾是他老婆啊,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对自己的老婆不管不顾,还把责任归咎于秦倾?”
上官逸沉默片刻,“我知道。我会劝他。”
蔚蔚实在是觉得心疼,忍不住又道:“秦倾也很伤心的——”
话音未落,身后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她的嘴。
蔚蔚回头,秦倾已经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红得有些吓人。
“蔚蔚,不要说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秦倾有些摇摇欲坠地站起来,“我也想休息,我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蔚蔚听她说要休息,连忙挂断了电话,“好好,你去休息,我在这里陪着你。”
秦倾很快就回到了卧室,衣服也没脱,便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蔚蔚守了她一会儿,直到秦倾陷入沉睡,这才起身走出卧室,却也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在客厅里窝了一夜。
因为是睡在客厅沙发里,所以第二天一早,蔚蔚就醒了。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卧室看了看秦倾,只见秦倾脸色苍白,却依旧沉沉睡着,她这才松了口气,走进卫生间里收拾了一下自己,出门去给秦倾买早餐。
七八点钟的时刻,这小区外那家供应早餐的饭店人满为患,今天还格外热闹一些。
蔚蔚一面排着队买早餐,一面听着后面的人聊天。
“被警察带回去问话,这女人还敢主动接受媒体访问,胆子真是不小。”
“上面不是说了吗?酒店的智能化系统可以证明,在她离开成茵的房间之后,成茵还在房间里使用过热水,说明根本不关她的事。不关事自然要站出来说清楚,不然就任由那些人以讹传讹下去?”
“反正她是最后一个见成茵的人,谁知道成茵是不是受了她什么刺激才心脏病发的。”
“你这只是胡乱推测而已,有酒店的系统帮黎尔卉作证,再多的推测都是白搭。”
蔚蔚买好了早餐,便匆匆走到附近的一座报刊亭,买了一份先前在早餐店里见过的杂志。
原来成茵出事前的那个晚上,黎尔卉竟然去酒店找过成茵,两个人交谈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最后不欢而散。而警方因此找了黎尔卉回警局协助调查,黎尔卉向详细讲述了当晚的情形,证明她和成茵最后的确因为私人感情的问题有些不愉快,但她离开酒店的时候,成茵绝对还是安然无恙的。这一点,酒店智能化的系统可以作证。
蔚蔚一面浏览着那份杂志,一面匆匆往回赶。
回到公寓,她放下早餐,立刻冲进了卧室。
秦倾依旧睡着,蔚蔚便在床边坐下来,伸出手来推着秦倾,“秦倾,快起来!你看!这里说黎尔卉是最后一个见过成阿姨的人,成阿姨出事无论如何都跟你扯不上关系的!”
她又用力声音又大,可是躺在那里的秦倾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蔚蔚又摇了摇她,却惊觉她身上热得发烫,蔚蔚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在秦倾额头上探了探,这才终于察觉到——秦倾发烧了!
蔚蔚连忙翻出手机来,打给慕秦川,依旧是关机,她气得不行,只能又打给了上官逸。
上官逸刚刚出门,正准备去上班,听蔚蔚说了情况,立刻就赶来了这边,随后和蔚蔚一起将秦倾送去了医院。
“慕秦川到底想要干什么?”医院里,蔚蔚拉着上官逸,气急败坏地说,“他明明知道黎尔卉可能跟成阿姨的事有关,他倒好,一言不发,甚至都不告诉秦倾,害秦倾一直那么内疚!”
“蔚蔚,没有证据显示黎尔卉跟成阿姨的那件事有关。”上官逸沉声道。
“所以呢?”蔚蔚蓦地睁大了眼睛,“没有证据,他怪不成黎尔卉,就继续怪秦倾?秦倾多无辜啊,为什么要她承担这么大的罪名?”
“秦川只是需要冷静,给他点时间吧。”上官逸淡淡回答了一句,“你在这里陪秦倾,我去公司了。”
说完,他就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蔚蔚负气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追上前去喊住了他:“哥!”
上官逸按下电梯,回过头来,“什么?”
“我想有一件事情慕秦川大概还不知道。”蔚蔚道,“你告诉他,这一次秦倾陪成阿姨回来,是跟慕伯伯见了面的。慕伯伯请成阿姨回到慕家,而成阿姨几乎已经答应了,只是说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下来考虑而已。这是秦倾为慕秦川,为了他的家人而做的努力,你最好告诉他,让他想想他这样把秦倾撇下,到底是该还是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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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倾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梦里有她的爸爸妈妈,也有慕秦川的爸爸妈妈。
她梦见两家的长辈一起坐在郊区的草地上谈天说笑,她的爸爸妈妈一如往昔地恩爱,仿佛还是昔日的模样;而慕秦川的爸爸妈妈也格外年轻,两个人靠坐在一起,时而相视一笑。
而她和慕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