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乐在一旁若有所思,原来是伴读啊……
瑜妃又问了几句,见两人都心不在焉,还以为是累着了,就让他们回去休息。玄素和玄乐又互相瞪了一眼,皱皱眉头,各自走开了。谁都没回头,也没人看见瑜妃黯然又无奈的神色。
林妃从端华宫出来之后,嘴角的笑就一直在脸上挂着。难道真的如庄尧所讲,艺术家和普罗大众的思考方式有区别?
“漪儿来这里,爹爹在这里,”林蔓向着玄漪伸手,“漪儿来,爹爹抱!”
玄漪还不满三岁,走路还算稳当,就是说话不太清楚。但是小家伙可是聪明的很,“抱抱!”只见玄漪也伸手,站在原地也不动弹,只讲着“爹爹来抱”……
林蔓大笑,“你这小懒虫!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说着,走过去把儿子抱起来,转了个圈。林蔓本还想逗逗他,但只听玄漪在他耳边轻打了个呵欠,林蔓晃了晃他,“漪儿?困了?跟爹爹午休去好不好?”
玄漪把头枕在林蔓肩窝里,两只手臂紧紧圈在他脖子上,慢慢地点点头。
林蔓一手轻拍着玄漪的背,宠溺又无奈地笑,“你这懒蛋……”
女帝从风清轩里出来一时找不见梅舒,心下着急得不行,转头吩咐千易找人。千易心中大惊,这贵妃大人要是再出一次上次那事,估计陛下得把她砍上几百遍!于是千易带着妩禧宫上下十几人加上女帝陛下侍卫队一行几十人在这方圆不过百里的地方找了小半个时辰。
女帝焦急地在风清轩门口来回踱步,往前走就问一句“你说朕就一晃神,怎么人就不见了?”往回来就骂玄绮“你说你办的这都什么事!回头你爹爹要是出事了,朕头一个饶不了你!”根本不给两个人说话的机会。
“……陛下……”
女帝愣了……她好像听见什么人在呻吟……静静听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就是梅舒的声音!女帝又仔细找了找,果然在廊外花田里找着了人。
只见梅舒泪凝于睫,撇了嘴巴就要哭,“陛下怎么才来……我……我腿都蹲麻了……”
……
你说这能怪谁啊?梅舒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贵妃宫装,为了显得庄重而又正式连头上的发饰都是紫色的。这人一蹲下,简直和薰衣草打成一片……梅舒原想就蹲一会儿,吓唬吓唬他们,结果谁想腿麻了,叫“陛下”叫了那么久都没人来!
女帝也是哭笑不得,还不敢对他发脾气,“你呀,傻瓜,麻了还不坐下?”一边抱起了梅舒回房间,一边笑话他。
梅舒此时已经哭出来了,“我……我舍不得……玼安哥哥亲手给我……给我种的……你咋这笨?我……我还能……能走远啊?”
“是是是……朕是关心则乱,不哭了,朕给你揉揉!”
“你别碰我!”
“好啦,朕已经教训过他们俩了,不生气了啊!生气长皱纹,对小宝宝也不好。”
“……”
也不知这人苏绵相似在哪里,苏绵似乎从来就不会生气,而这人,发脾气就和家常便饭一般。你心疼他,自会顺着他。不像玼安,怎么都顺着你来,这倒像何妃。
但她怎么也忘不了玼安临死之际说得那番话,那人头一次流泪,竟是已经不得不认命。
梅舒扭了又扭,怎么也挣不开女帝的怀抱,只得低声说:“陛下快放开!叫孩子们看了笑话!”
女帝揶揄他,“你刚才闹这一出,早已不知多少人笑话啦!”只见梅舒一愣,整张脸红得好似刚被人蒸煮过一番,然后皱了皱鼻子,把头埋在女帝肩窝里。女帝见状大笑,忽又戛然而止,“呃……舒儿松口!松口!朕错了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虎发威也还是hellokitty2
因为午休醒来已经过了申时,梅舒又生气了……
“要不是我先醒过来,陛下也还睡着!现在好啦,申时都过了一半,还怎么去端华宫?”
“……是是,都怪朕不好,朕睡过头……再睡一会儿,今天(早上)起得早……”
“早!早什么早?这……都怪……咳咳咳咳!”
梅舒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咳得他眼泪汪汪。女帝一惊,急忙下床倒水,又是拍背又是安抚,可算是停下来了。
“你说你急什么呀?大不了现在去……”
“哪里来的‘大不了’呢?我想听那个故事……说不定现在都讲完了……”
女帝看着梅舒期期艾艾的表情,又想到玄翎那原则第一的眼神,顿时崩溃。
“那再过两天,朕单独带你去,让他重新讲给你听。”
梅舒抬头看女帝,又是泪凝于睫,“……我又这样了……这次又是个男孩儿。”女帝暗笑,当年他怀着玄桑的时候,也是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玄绮当时也是苦不堪言,整整吃了八个月萝卜……“男孩儿怎么了?男孩子将来才会有人疼,像朕一样。”
梅舒又红了脸,羞得不再看她。
女帝忽然把梅舒揽在怀里,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坐着。
梅舒叹了口气,他知道,女帝这是又想起当年那件事故。他主动握住女帝的手,“陛下,我会很小心很小心这个孩子的。”
女帝笑了,“那你就别跟朕怄气了,好不好?”梅舒羞恼地抬起头,很是威胁地瞪了她一眼,“哼!”
其实庄尧根本没打算现在就讲解,因为他收上来的曲谱实在是惨不忍睹……
“嘭……”庄尧将手上那些纸拍在桌上,左手习惯性地抹下巴,“你们也太笨了吧!”
这一下可不止把堂下坐着的几个备选伴读吓得一惊。希希本来站着,被这一声吼吓得跪坐了下来……“殿……殿下……”
庄尧也忘了,都怪这些蠢货!
“对不起,对不起,希希,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他们忒完蛋……”庄尧坐到希希身边,他还不怎么敢在希希面前发脾气,他还以为这些人怎么也能给他个惊喜……
所有人看庄尧,前一刻还雷霆震怒,怎么这时性情大变……
千垠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心里给自己捂脸,他主子也太没出息了……
“殿下,吓了我一跳。”希希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庄尧直觉不对劲。
他转过身,开始噼里啪啦地下命令:“何叶不要再吃了,一会儿你留下。”
何叶难得抬次头,“啊?”貌似没听清……
庄尧瞪他,又接着说:“我没要你们当时交曲谱,是因为我知道曲子很难你们必定会出问题。然而我给了你们这么长的时间,你们也太刚愎自用太自以为是太……我不多说了,这么长时间里,你们难道就呆在屋子里发呆?一群不懂得取长补短见贤思齐的人怎么会有进步?再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晚上我要看到完整的曲谱。另外,顾、林两位小姐明天早上来见我”说完,正要带希希走,眼角瞥见何叶竟然还在吃……“何叶,不许再吃了。千垠,带他到乐仁阁。”
“吃!你们两个竟然还在这里问心无愧地吃饭!”玄羽不准下人通报,进门就看到应霄、应霖两兄弟优雅地大快朵颐。
应霄吓了一跳,筷子都掉在了地上,赶紧站了起来,“表……表姐……”一边胆怯又焦急地瞥了眼还在那儿吃得悠闲的应霖,有些不自在。
“表姐还没吃吧,风风火火的,还不知表姐从哪里来?”应霖笑着看向玄绮,倒是不怕。
玄羽手一挥,“先去芙蓉园看看。”身后人应了一声立即转身走了。
“也给本王说说,这次是怎么回事。”
正午太阳高悬的时候,应霄和应霖在花园的湖边亭中作耍,也累了,正要往回走扭头就看见一抹瘦弱的绿色身影在石子路上来回走动,晃得人眼晕。
“大哥,二哥,弟弟在这里问安了。”这人仍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许是害怕他二人又戏耍他。应霄厌恶似得皱着眉头,看他亲弟弟的表情似乎又要留下来,“弟弟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犹犹豫豫,“弟弟掉了个玉簪子,两位哥哥可看见过吗?只雕着几朵小花……”
应霖更是厌恶了,抬手把发髻间的簪子拔了下来,来花园之前的路上捡到的,见它工艺灵巧颇为喜爱,哪想……“是这个吧?”
绿衣人抬头,只见那精雕细琢的容颜随着这人眼中的的欢喜而大放光彩,“是!是的!”贝乙伸手想拿,应霖迅速收回了手。贝乙的脸色又黯淡下来,应霖微扬着下巴,“贝乙,我捡到了,你想要回去,知道怎么谢我吗?”
贝乙垂下眼,头顶的太阳仿佛瞬间拉近了距离,炙烤得湖面都要蒸腾出水汽。他撩了下衣摆,痛快地跪在应霖面前。应霄嘲讽地嗤笑声响了起来,拿着手帕轻轻扇了扇,“霖儿,太热了,快一点儿。”
应霖听见贝乙又开口,“哥哥,弟弟在谢您呢。”应霖上前几步,一手抬起他的下巴,水润的指甲在贝乙瓷白的肌肤上硬生生留下三道红月牙,也不见他痛。“贝乙,不够。”话音没落,他就扬手把簪子丢进了湖里。贝乙挣扎着还想挽救,只听得“噗通”一声,簪子在贝乙连水纹都看不到的地方沉下去了。应霄后知后觉“噗”地笑出声来。
贝乙闭着眼睛,瘫坐在地上。
应霖转身夺过应霄的丝帕,很是爱干净地擦了擦手,“这大夏天的,手心都是汗。”又转过来看贝乙,走到他身侧蹲下,耳语道:“看你也满头大汗的,找了很久很久吧!”贝乙这失魂落魄的,哪里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应霖站起来,下狠劲踹了他一脚,贝乙不防,一下就滚落到湖里了。湖边上正是一块凸出来的岩石,尖锐到划破了他的后背,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
应霖拉着还想看热闹的应霄走得飞快,留下贝乙一个人在水中扑腾,几道红血丝在碧绿湖水中缓缓消散。
许久,水声也消散了。贝乙镇定下来,在湖面上浮了一会儿,眼中满满都是怨恨。
乔生来找贝乙时,正看见他从湖中往岸上爬。他下意识地往四周看,忽然亭后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他这才放心,急忙去扶他家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老虎发威也还是hellokitty3
应霄看着玄羽背光站着,她冷脸不苟言笑,在应霖讲了几句之后,忽然笑出声来,“应霖,你还算聪明,知道这个时候说谎求饶都不管用。”他看到玄羽走到应霖面前,左手捏着应霖的下巴,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一般,“只是这回,他出血了。你说,怎么赔?”
应霄慌了,抖着嘴巴说道:“表姐,我们知道错了,你大人……”
玄羽扬手止住他,看都不看他,“你知道什么?每次不都是躲在应霖身后看热闹么!”她手下又用了几分力,捏的应霖疼出眼泪来,也不见他求饶。玄羽冷笑,“这么一张嫩薄的脸皮,包得住你那蛇蝎心肠吗?”
应霖一听这话脸色也变了,伸手把玄羽的手掰开来,“你不就是看上那贱人那张天香国色的脸么?还是跟他爹一样银荡的媚骨?”
“应霖!”玄羽还没什么反应,就听应霄大叫了一声。恰在这时,应家主君来到,看见应霖脸上的印子也是面有不愉。
玄羽先发制人,“本王今日定要还他一个公道,应霖,本王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
应主君一听她这自称就知道玄羽在生气,也不敢套近乎,“霖儿,还不给你表姐道歉?”
应霖见到父亲来,也服软了。刚要开口,就被玄羽一个瞪视钉在原地。玄羽抬腿,发狠地踹向厅中的饭桌,力道猛得将圆桌翻了过去。桌上珍馐美食落在地上,盘子和碗也都碎了,哗啦哗啦的声响气得玄羽更加烦躁,“应霖,魏贞王亲临,你父母没教过你什么叫做尊卑有别吗?”
应主君有女帝诰命,不必跪拜,他给应霄和应霖使了个眼色,两人不情不愿地跪了。应主君还要说什么,玄羽又制止了,“事情经过,本王已经了解了。原则上,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就你们俩今日所为,本王也不给他徇私,你们俩这么爱吃饭,这三天就给本王饿着。来人!”门外几个士兵立即应和,“把这两个纨绔给本王锁在屋里,三日之内不准出房门一步,更不准人探视,好好地闭门思过!”
“你……”应霖又急又怕,还要再说,玄羽抢白道:“你不就是想说‘亲疏有别’么?等丞相回来,本王让她教育教育你什么叫皇室什么叫庶民!”
“还有,这件事到这里算是了结。以后要是贝乙有一餐饭吃得不顺口不顺心,你们俩就给本王饿一天!要是他有一刻疼痛,本王就叫你们俩痛一天!听明白了没有?”
“说话!”
应霄在一旁吓得哭了出来,应霖咬着牙:“明白。”
玄羽又觉得罚轻了,“三日之后马上给他道歉,不然……”
“王爷!贝乙公子不好了!”
玄羽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更是愤怒,抬脚又把面前的凳子踢出去了,“应霖!你干的好事!你等着,本王饶不了你!”
之前来喊话的女人是玄羽的心腹,柏水,略懂医术,武艺高强,也能为她出谋划策。在玄羽奔出去之后,她给应霖留了句话,说:芙蓉园那位主子病得说胡话呢,说了什么可得王爷听。王爷还就爱听美人说软话。应霖听了之后咬得嘴唇发白,连应主君也是惊得扶着厅中的座椅才站住脚。
玄羽见到贝乙的时候算是平静下来了,绝色就是绝色,脸就是白成豆腐脑也美不胜收。玄羽的脸稍微红了那么一下,立即从乔生那里接过贝乙,抱在怀里。贝乙睁了睁眼,感觉到是她来了,“哇哇”得哭了起来。玄羽一惊,感觉怀里的身子软绵绵的热乎乎的,心里一片空白。贝乙只着白色亵衣,背上又是血又是汗,看得玄羽眼睛里满是杀气。
乔生赶紧跪下了,也不敢开口求情。等柏水也赶回来,玄羽的眼睛里也是雾蒙蒙的,吓得她退出去重新进了一遍,还敲了下门……
“先给伤口止血,你买的那些伤药呢?”玄羽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贝乙还是哭,柏水心里也是一阵感叹,绝色就是绝色,哭成喷泉也引人入胜。“主子,这是时下卖得最好的,叫‘好得快’。在下检查过,没问题。”柏水停顿了一下,“主子,在下刚才看过,公子着了凉,正高烧呢。”
玄羽瞥了乔生一眼,接过那瓶好得快,“下去熬药吧,再煮点粥。”
柏水扶起了乔生往外走,关门后隐约还听见玄羽温声软语地说:贝贝,不哭了,不哭了,我给你教训他们……柏水心里又是一阵感叹,美人啊,就得疼着哄着宠着,哪能受一点儿委屈?养不起啊养不起!
申时三刻,贝乙才醒。只听见屋外头,有人低声说着什么,仔细一听才发现那人是他的娘亲,正求见王爷,求她网开一面。
玄羽见他醒来,“贝贝,你醒了,哪儿难受?”
贝乙一见她,心里的委屈就跟油锅里进了水似的,乱炸一通。还没说话,嘴先撇了下来,又要哭。
玄羽握了他的手,烧已退了下来,她也安心不少,“嗯?怎么了?”
“背上疼,”嗓子哑了,肯定是又哭了,贝乙有些害羞,“火辣辣的,你给抹什么了?”
“不对啊……”玄羽纳闷,那药的说明写得不是感觉凉凉的么!“柏水!给我滚进来!”
屋外的丞相大人一听这声音,知道她又要发火,暗叫一声“不妙”。柏水这边更是大叫“不妙”,“主子爷,奴才在!”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贝乙说背上火辣辣的,你这药是怎么回事儿!”玄羽紧皱着眉,连汤药也不敢让他喝了。柏水听后一拍脑门儿,“主子,公子这是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