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姚采澜和江清山两个人安置的时候,姚采澜顺嘴提了一句,意思是江清山小心一点宋全胜,宋夫人那人一看就是个小心眼的,指定会吹枕头风。听说宋全胜耳朵根子极软,最是对他夫人言听计从的。
江清山一听,便大皱起眉,“宋全胜那人虽然性子软了一些,又滑不留手的,谁也不肯得罪,一点儿都没原则,也没气性,让人看着就来气。不过呢,也算是老好人一个,至少柳老头老是针对我,他倒是一向还是客客气气的,处的还算可以。可惜了,怎么有这么一个媳妇?这不是没事找事么女人啊,总有那么多的争风吃醋,又睚眦必报的,真是麻烦的很媳妇啊,咱不跟那种无聊的女人一般见识哈?”
姚采澜一听他为自己说话,心里高兴,面上却故意斜了他一眼,“你现在是站在我这边的。要是你见过她的话,也许就不会这么说了?”趁此机会,自然要加强防腐拒变方面的教育,使得眼前这男人提高应有的警惕性,提高“防小三”方面的能力。
江清山一愣,“为什么?”
“宋夫人长的那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是我们女人看了都觉得羡慕不已,若是叫你们男人见了,那就更是挪不动脚的就是她做出了多少不讲理的事情,你也会替她开脱,觉得合情合理要不书上怎么常说美色惑人,甚至是美色误国呢”姚采澜别有深意的说道。
“是么?她真有那么好看?”江清山便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那我找个机会一定要去见识一番。”
什么?你敢?
主母 七十三 拓展
七十三 拓展
等到了八月桂花飘香的时候,林静轩才携着全家姗姗来迟。
林静轩明白,云阳已经成了江家的大本营。所以,林静轩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决定居家搬迁去云阳。熟料他妻子却并不乐意背井离乡的远离自己的娘家,于是拉长脸、不吃饭的闹情绪,没成想那位却丝毫不为所动。如此过了数日,那林夫人也是位识时务的俊杰,一见大势已去,马上就转了风向,虽然心里不情不愿,还是脸带笑容、手脚麻利的吩咐人打定好行装一路随着他奔了平阳而来。
林静轩进府见了姚采澜,明显的怔了一下,眯了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抱拳施礼,笑的颇为意味深长,“多日不见,二奶奶风采依旧。”
姚采澜差点忍不住要大笑,瞧瞧这家伙,多么的口不应心。强忍住了欠了欠身,微笑道,“比不得先生胸有成竹,运筹帷幄,风采更胜往昔。”两人自打平阳一别,林静轩去了竹通县开分店,竟是再没见过的。
二妮把连嫂子新制的奶茶端上来,林静轩一闻见那个味儿吓得连连摆手,“上回我去锦绣庄巡查的时候,让水草姑娘逮住,喝了一大碗牛奶,外加奶制点心若干,说是让我试吃一下新制的几种乳制点心。结果害得我回家后一天没吃饭如今一闻这味儿就。。。”二妮一撅嘴,“真不识好人心,别人来我还不给他喝呢”姚采澜瞪了她一眼,二妮吐了下舌头,忙下去重新又上了茶。
林静轩把竹通县第一春的经营情况跟姚采澜汇报了几句,姚采澜点头,端起茶碗,“有先生坐阵,妾身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先生劳苦功高,容妾身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林静轩笑着端了茶碗喝了一口。接下来两人谈话的中心议题就是以后的发展总方向。定下的总体策略呢,自然就是在云阳所所在的六七个县先把锦绣庄和第一春开起来。由此可以看出姚采澜的经营原则,那就是,江清山把官做到哪里,姚采澜就把买卖开拓到哪里。这真叫做稳扎稳打了,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一发必中。说白了其实就是官商勾结好挣钱。
林静轩大体把所需的银两在心了过了一下,又对照了一下总账上的余额,皱眉道,“这个数目很庞大。要想短时间之内全都开起来,本钱方面很有难度。”
姚采澜想了想,道,“钱的事你别管了,我负责去筹集。你只管先去各县转上一转摸摸底便是。”
姚采澜见林静轩面上仍是淡淡的,仿佛两个人谈的那宏大的蓝图不过是家常小菜罢了,但是他告退之时步子迈的特别大,脚底下也是匆匆,到底显出了几分激动、几分雀跃,便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起来。二妮站在她后面捂着嘴巴也是笑。
到了晚间,江清山回来的正好挺早。姚采澜便郑重其事的跟他谈起了产业的事。“妾身想跟夫君商量一下,在此间,公中的钱拿来做些什么才稳妥。”
江清山却并不感兴趣,眼皮也不抬,“这些你看着办就是。在平阳时不就是你一直在管么。我看着收益挺好的。”
姚采澜还要再说,江清山已经不耐烦的出了屋,忙着往东间里去看铁锤了,气的姚采澜直跺脚。
其实呢,也不怪江清山心情不大好。自从他来到云阳,事业便遇到了一个瓶颈期,只因柳墨春那老头死活看不上他。可不是嘛,他年纪轻轻的,二十来岁就做到了八品,而自己,战场拼杀半生,黄土埋到脖子了才拼到了七品,想想叫谁心里也不平衡。而且那小子还看不懂人眼形势,直眉做眼的老在他跟前晃悠,老找他,跟他提什么改革军制、平整军田什么的,搞得柳墨春看见他就头疼。
江清山回到家也跟姚采澜抱怨,说柳老头把他给晾起来了,宋全胜管着后勤、田务和账目,整天忙的脚不沾地,自己啥也没分管,每天到了兵营就是应个卯,剩下的就是枯坐军帐喝茶水。
姚采澜自然跟他同仇敌忾,帮着他一块骂柳墨春“犟老头儿”、“老橛子头”。姚采澜故意插科打诨,“真是白瞎了我绣的那副八骏图了,早知道白送了我还不如自己留着呢我那副八骏图绣了好长时间,想想啊就不舍得”
江清山更是扼腕叹息,“叫我说,真是白瞎了柳夫人那个人了听说柳夫人未嫁前就是闻名乡里的大家闺秀,老话怎么说的,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姚采澜摇头,“不对,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江清山大笑。
骂人总有骂够的时候,等两个人骂累了,姚采澜才推了推他,“他不给你派活儿,你就那么老实的听着啊,你不会自己找活干啊。”
江清山闻言咂了咂嘴巴,“对啊,我都让他给气糊涂了。我干嘛只为了跟他置气就老是跟着他枯坐中军帐啊。对,我不去看他那张老脸不就行啦”说完又笑起来。
姚采澜见江清山丝毫不理内务,只好在第二日把江庆找来,把想法跟他说了一下。大体就是,自己要和江家公中合作。
江庆差点没被自家二奶奶绕晕了,这不是自己和自己合作么,听了半天之后才明白。
江家公中出钱入五成的股,分账时就分四成。姚采澜也是出钱时出五成,分账时分四成。余下两成,一成给总掌柜林静轩,一成给当地的分店大掌柜。
至于林静轩如何选址,如何培训大厨,如何培训绣娘,则全由得他了。只有一条,云阳县的锦绣庄掌柜就是水草了。当然,他们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店还得一家一家的开,就先从云阳县着手了。
姚采澜又把银子拿去买了几处田庄。
江庆是个老谋深算的,把城郊的田庄打听了一个遍才出手,事有凑巧,还让他买到了一个带着温泉的山庄子。姚采澜闻讯高兴坏了,也不管这庄子买的比一般田庄贵上一倍,白花花的二百两银子把手一挥就拍了板。
姚采澜吩咐小莲给江庆记上一笔,这是论功行赏之意。这么些年江府的下人们俱是老实当差,忠心肯干,连惩罚的事儿都少有,但是额外赏赐的也并不多。只因为这次江庆的出手简直太合乎姚采澜的心意了。
温泉啊,我的老天爷上辈子打死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拥有一处温泉的。若论起真正的享受,舍温泉其谁
姚采澜当晚上高兴的没怎么睡好觉,翻过来覆过去的,一会儿索性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把江清山骚扰的不胜其烦。不就是个温泉么,真没见过世面二百两银子啊,拿来卖田地的话,可以买上等好田二百多亩呢,真不划算啊太败家了这女人
姚采澜不理他的阴阳怪气,反正是自己出钱,用你瞎操心啊
温泉这玩意,上辈子还真没泡过,顶天在电视上见过。自己生活的那个小城没有这东西,而她一直忙着生存,赚钱,连旅游都很少涉足,何况泡温泉呢温泉这个词,跟什么相关啊?度假啊,奢华啊,享受啊,最重要的还有健康据说可治“百病”呢。
自己这边的田庄交给了纪尚才。公中的,包括江清山新得的封田,都交给了江庆。温泉山庄也暂时让江庆管着,虽然是落在了自己名下。
至于商道那边,则得从长计议了。姚采澜并无意从中分一杯羹,只一心想在商队之中安插上懂纺织、服装行业的一人,只要来回可为自己报信即可,这样才能使得自己的设计不脱离本朝实际,否则太过曲高和寡的,终不是生财之道。
温泉庄子就在西郊外的桑榆山上,离县城挺远的,坐车得走上大半天,跟江清山所在的果树营离得不远,也就十几里路的脚程。更然姚采澜高兴的是,那里名声并不显。前主人也是个低调的,只顾着自己舒服,从来没有特意宣扬过,因此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真是天赐好泉哪
主母 七十四 云逝
七十四 云逝
姚采澜满心雀跃的计划要出个小远门,先去温泉瞅瞅去,但是,中秋就快到了,家里有一堆的事儿。姚采澜十分无奈,只好恨恨的把计划改在了中秋之后。
这一天,姚采澜正忙着和小莲把送往各府的礼单理一理,看看哪家哪户还没送到,二妮忽然脸色不对的跑进来禀报。原来是江喜哭着上了门,而且腰里也是扎着白腰带。又是来报丧的?
姚采澜一听,就惊得浑身发凉,两条腿有点使不上劲。勉强等到江喜哭着进来,心跳如鼓,只听到江喜嘶着嗓子在呜咽。大哥江清峰没了。
一旁的江姑姑见姚采澜如此失态,忙做主让人领着江喜下去歇息,又派人去请江庆回来招待江喜,还要张罗奔丧的事宜。
姚采澜自己呆呆的坐了半晌,眼里才流出泪来。
她与这位大伯子接触不多。但是,她还清楚的记得,他是怎么忽然跑到自己原理来教训江清山,把江清山训的跟孙子一样,自己也陪着听了半天,把两人累得双腿酸痛。谁料末了人家出门时又把自己给说了几句,翻出以前自己骑马的事情来上纲上线。。。一直都知道这人十分上进,寒窗苦读十年,后来终于金榜题名。都说是苦尽甘来,肯定会一飞冲天,结果。。。
仔细一想,江清山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十多岁,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只叹世事无常。
其实,姚采澜一直以来,都有很强的宿命感。前世里母亲的去世,这一世的安澜,如今又加上了大伯哥,让她时时感到命运的无常,让她在平常的日子里也经常要提心吊胆。。。
姚采澜心绪难平,强撑着去读了几页心经,心里才勉强平静了些。
这时江庆已经把江喜安顿好回来复命了,知道姚采澜关心着这事,就一脸沉痛的把江喜说的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学了给姚采澜知道。
原来江清山的身子原本就淡薄,为了科考的事拼的有些狠了,心理压力又大,好不容易考完了就大病了一场。
后来进了翰林院,依着他那执拗的脾气,又与同僚不和,与上司不睦,工作上便很不顺利。
不仅衙门里边的事情这让他厌烦,家里自从刘氏带着大女儿入了京,也是麻烦多多。刘氏进京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儿子抱到自己屋里养着,水荷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只是对着江清峰哭。
后来,刘氏取得了江夫人的同意,把儿子落在了自己名下,这下水荷连哭也不敢明着哭了,又开始暗地里掉眼泪。
自从水荷生了儿子,刘氏跟江清峰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冷的不可开交。两个人见了面不是冷言冷语,就是怒目相向。江清峰便一直歇在比较温柔可意的水荷那边。玉荣那孩子也大了,为此很是不满自己的父亲,跟水荷明刀明枪的闹了好几回。
所以家里也是一团乱麻,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这几个女人,人人都是怨气冲天,人人都在怪他。。。翰林院让人喘不过气来,连家里也不能寻得片刻安宁,江清山心里的烦闷可想而知。
因此,江清峰的身子就一直没怎么大好过。但是摧毁他身体的最大原因却是翰林院的考试。进了翰林院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大景律法规定,必须得三年期满考过了才能正式授官。
等到同侪的人都纷纷考过了,自信慢慢的江清峰却没过。这真是晴天霹雳,让心高气傲的江清峰感到难以忍受,每天闷闷不乐,因此更加加重了他的病情。
今年已经是第二年了,江清峰为此殚精竭虑,不顾病体支离更加刻苦读书,没想到还是没有过。江清峰终于支撑不住了,就此一病不起。拖了几个月,药石无效,神仙难治,好好的这么一个满心抱负、天资聪颖的人,就这么含恨离世了。
江夫人今年刚过了年就赶去了京城照看儿子,看儿子病恹恹的,心疼的不得了。有她在,家里的三个女人倒是消停了,儿子跟母亲之间冷淡隔膜的关系也意外的大有改观,但江清峰的病却始终不见起色。
江夫人为了儿子的身体日夜祈祷,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寺庙,为儿子祈福。日夜焦虑,没想到最终也没能保住视若眼珠子的儿子的命。
最终她在儿子没的那天彻底爆发了。她中风了,瘫痪在床,嘴眼歪斜。
因为江夫人的病,江家耽搁在京城的时间就多了些,如今江清峰的灵柩不知道上路了没有呢。
姚采澜跟听天书似的听完了,只能是唏嘘不已。任谁也想不到,人的命运如此曲折离奇,如此诡谲可怕。。。
早就有人去给江清山报信了,可天已经黑透了,他人还没回来。
又等了好一阵,江西才气喘吁吁的赶回来,说二爷在酒楼一个人喝闷酒呢,边喝边哭得稀里哗啦的。也是,江清峰这人看着冷冰冰的,但对江清山还真是不错,从来都是面冷心热的。江清山对他哥虽然说不上如何的兄弟情深,但毕竟是同胞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姚采澜忙让江西带了几个人,又赶了家里的车去,等他喝的差不多了就把他弄回来。江清山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人已经喝的人事不省了,身上满是污物,眼睛肿胀的厉害。
姚采澜看了心酸不已,亲自又给他伺候了一回,好歹给他擦洗干净了,把他弄到了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姚采澜醒了,转头看见江清山还在呢,睁着眼睛躺着,直勾勾的看着帐子顶。姚采澜心疼的眼泪好悬没下来,轻轻的揽住了他的头靠在了自己胸前,却不知道说什么。
两夫妻就是静静的躺了半天,直到天色慢慢的亮了起来。
早晨吃完了晚饭,江清山说要去交接一下公务,让姚采澜收拾行装,准备去大名府奔丧。
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姚采澜又把最稳重、最有经验的江庆和小莲留下照管家里,一家人就在沉闷的气氛中上了路。
一行人全部换上了素色衣衫。平时自然没有人会穿棉布白衣,只好暂时去棺材埔里买了几套。石头看见父母的脸色,也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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