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我故- 第13部分

　　　　程启瑞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双眼微张看着越发阴沉的天空。而那边澜一仍然安然地酣睡着，发生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

　　　　程启瑞又忍不住侧着身子看着澜一，用手轻轻抚摸着澜一的脸。动作那么轻柔，澜一并未曾有任何感觉。“澜一！”程启瑞轻轻地呼唤着澜一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澜一并未有察觉，仍是痴睡不醒。

　　　　“澜一，你的出现就让我爱上你吗？可，我又不能爱你。澜一，澜一。”程启瑞喃喃地呼唤着澜一。

　　　　就在这时，程启瑞感觉脸上有些湿漉漉的。他伸手一摸，是水。天空开始下起雨来了。雾蒙蒙的细雨下的不大但有股寒气逼人。

　　　　程启瑞立刻起身推推澜一：“贤妹，快点起来。下雨了，咱们该回去了。”

　　　　“晗玥，别闹我要多睡会。”澜一眼睛睁都没睁开，拿手扒开程启瑞的手，翻个身又睡去。她真的醉了，还以为自己在家里，把程启瑞当作晗玥。

　　　　“贤妹，起来啦，下雨了。”任凭程启瑞怎么推她她都不动弹，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程启瑞没办法，只好用衣服把澜一盖好以免被雨淋着。他把旁边的马牵过来，让马趴在地上，自己抱起澜一艰难地上了马。

　　　　程启瑞紧紧地抱着澜一，生怕她跌下去。马也不敢骑得太快，也害怕抱不住她，把她摔伤了。所幸的是雨下得不大，只是蒙蒙细雨，澜一头上盖着程启瑞的衣服也未曾淋湿多少。

　　　　就在这时，澜一“哇”地一声吐了程启瑞一身，把中午吃的饭食都吐了出来。程启瑞赶紧下了马，心里不禁念叨：“你这丫头，真是能惹事啊！这个时候还吐了我一身，这可怎么办啊？唉！”他想四周环视了一下，不远正好有个破旧的亭子，他抱着澜一赶紧跑到亭子里避雨。

　　　　这个时候，澜一像是有些醒了，在他怀里嚷嚷着：“晗玥，什么东西这么大味道啊？赶紧拿开。”

　　　　什么东西？那还不是你自己吐的脏东西。程启瑞又气又好笑。

　　　　程启瑞把澜一放在亭子里的长凳上，把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拿开，擦拭了几下她身上的脏东西。顺便他也把自己身上的脏东西清理了清理，那味道熏得程启瑞直作呕，气得他把衣服顺手扔到一边。

　　　　“贤妹，醒醒！醒醒啊！”程启瑞轻轻地拍着澜一的脸蛋试图叫醒她。可是澜一今天就说什么也不醒来了。程启瑞无奈地坐在一边四下张望着，希望能遇到过往的人帮下忙。如果让澜一这么被雨淋着回到盱眙城里，她肯定会淋出病的。如果就在这雨中露宿，也容易受寒生病的。

　　　　就在程启瑞张望的时候，他发现不太远处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肯定有人家！程启瑞像是看到希望一样，抱起澜一就向那一缕青烟走去。

　　　　他弯着身子，用一直手遮挡着澜一的脸，生怕她被雨淋着。

　　　　确实，那里有一家农户。很简陋的三间草房，程启瑞也不想简陋不简陋的事情了，上前轻轻地抠门。“谁啊？”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我和我夫人想借您的地方避避雨，不知道可以不？”程启瑞怕说是两个男人避雨，人家会有些疑虑。

　　　　里面的老妇人把门打开，上下打量了一下程启瑞，又看看他怀里的澜一。“老人家，我夫人有些喝醉了，我怕下雨赶路让她受了风寒，不知道能不能在您这避避雨呢？”程启瑞仍然弯着身子，生怕淋坏了澜一。

　　　　“哦，那快进来吧。”老夫人迟疑了一会还是让他和澜一进了屋子。

　　　　程启瑞环视了一下屋子，屋子里很简陋，好像没有别的人。老夫人领着程启瑞到了西屋：“这是我儿子的屋子，他现在没在家。你们就在这休息吧。”

　　　　“谢谢您，老人家。”程启瑞把澜一放在床上，又从怀里掏出一点散碎银子递与老妇人。“老人家，这点心意您收下，就算是晚辈一点谢意。”

　　　　老妇人推迟着：“公子不必客气了。我这破屋也就能遮个风避个雨，这钱您就拿回去吧。”

　　　　“诶，老人家。这钱您就收下吧，还要劳烦您帮我准备些热水。我夫人喝醉刚吐了好多东西，需要把衣服换洗下。”程启瑞把钱塞到老妇人的手里。

　　　　老妇人看看床上的澜一，把钱收了起来便说到：“我刚刚烧了一锅热水，我这就给您端来。”

　　　　程启瑞看着躺着的澜一有些犯难。她身上的衣服怎么办呢？如果让老妇人帮忙换洗，那老妇人必然猜得出他们不是夫妻。那样的话，如果被认为是私通或者其他就不好了。可自己又是男的，怎么好帮人家一个女儿家换衣服呢。

　　　　正在程启瑞犯愁的时候，老妇人端着热水进来了。“公子，热水来了。你帮夫人洗漱下吧。有事您喊我就行。”

　　　　“老人家，麻烦您帮我一起把她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吧。不怕您笑话，我平时都是让下人伺候惯了，冷不丁还不知道如何伺候别人。”程启瑞说完不好意思地笑笑。

　　　　“呵呵，一看您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那好，老身帮您把夫人的衣服换下来。”老妇人也笑笑，然后便来到澜一跟前帮澜一宽衣解带。程启瑞站在旁边扭了扭头，顺手假意润湿毛巾站在一旁递与老妇人。

　　　　老妇人没有接过毛巾，一边帮澜一脱衣服一边说到：“夫人只是外套脏了，我帮她脱下来一会去洗洗。您就帮她擦擦脸和手就行。她这喝完酒睡觉不能被风吹着，不然容易着凉的。里面的衣服没脏就不要换了。”

　　　　“好的，谢谢您老人家。”程启瑞心里暗暗出了一口气。

　　　　“不客气。公子，你也把你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我去给您洗洗吧。”

　　　　“好的，谢谢您老人家。”程启瑞真是巴不得想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那味道熏得自己都快晕掉了。

　　　　老妇人拿着衣服出去洗去了。程启瑞拿着毛巾帮澜一擦着脸。“你究竟几天没睡觉了？还睡不醒了。”程启瑞拿这指头轻轻地弹着澜一的鼻尖。他自己都不曾觉察何时他与澜一有了这种亲昵劲。

　　　　程启瑞自己也擦了擦脸，他的头也涨痛着，甚少喝酒的他实在是扛不住了。他把毛巾放到水盆里，自己依着床也闭起眼养神。

　　　　不知不觉程启瑞也迷糊起来。就在这时澜一醒了，她看了看自己和四周。她看到了床边熟睡的程启瑞。她自己地端详着程启瑞，就像之前程启瑞静静着看着澜一一样。

　　　　澜一坐起身把脸也凑到了程启瑞跟前，静静地闻着程启瑞的味道。这时程启瑞突然睁开了眼睛，两个人四目相对。程启瑞的心怦怦乱跳，而澜一却仍是直勾勾地盯着他。这反倒让他这个大男人有些羞涩。他轻轻移动了下身子，就在此时澜一伸手“啪”地一下重重地打在了程启瑞的脸上。

　　　　“啊！？”程启瑞猛地睁开眼睛。原来自己在做梦。他在懊悔刚刚对澜一的轻浮举动。他低头看看澜一，她仍在酣睡中。

　　　　程启瑞又倚着床闭目养神，这个时候他却有些睡不着了，可能是刚才的梦吓得精神了，一点倦意也没了。

　　　　外面的雨逐渐开始变大，程启瑞闭着眼叹口气。幸亏刚才没有冒雨回程，不然自己和澜一都得被浇透不可。自己一个大男人没什么，澜一如果被雨淋病了那就自己就罪过大了。

　　　　程启瑞闭着眼继续想着心事，可他感觉自己的面前有股热气。他微微睁开眼睛，是澜一正坐在自己的面前，面对着面看着自己。

　　　　“不会是又做梦吧？”程启瑞自言自语道。“啊！疼！”

　　　　“你不是说在做梦吗？我让你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澜一说完又狠狠地掐了一把程启瑞。

　　　　“疼啊！”程启瑞疼地呲牙咧嘴。“你下手不能轻点啊！”

　　　　“好啊，那我这次轻点。”澜一说完稍微轻了一些掐了一把。

　　　　“呀，你这还掐上瘾了。”程启瑞有些嚷道。

　　　　澜一刚要再下手掐他，这时候老妇人从外面进来，看着澜一紧贴在程启瑞身边，笑笑说到：“我刚听到声音以为怎么了。既然公子和夫人都没事就好。”说完别撤身离开了。

　　　　澜一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程启瑞，狠狠地问道：“少爷？夫人？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夫人了？”

　　　　程启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呃，呃，是这样的。刚才我怕人家以为咱们俩人有什么不妥之事，我就说你是我夫人。没别的意思。”

　　　　澜一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程启瑞看到澜一的举动赶紧辩解：“澜一，这个不是我脱的啊。是刚才那位老人家帮你脱的。”

　　　　“你身上的衣服呢？”澜一狠狠地问了一句，声音很低沉。

　　　　“我的衣服老人家也拿去洗了。你不知道你刚才吐了我一身，你自己的也是一身脏兮兮的。”程启瑞红着脸解释着。

　　　　他这么一说澜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双手拄在床上低着头不做声。突然她又猛的一抬头，很认真的模样问程启瑞：“你真的什么也没对我做过？”

　　　　程启瑞一惊，难道她知道我偷偷吻了她？

　　　　“你真的什么也没对我做过？”澜一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我什么也没做过。你放心。”程启瑞心虚的回答澜一的问话，那声音是谁都能听出来有问题。

　　　　“你发誓！”澜一有些不依不饶，倔强地憋着小嘴。那个小模样真是让人心生怜爱。

　　　　“我，发誓。”程启瑞憋红了脸咬紧了牙关说出了这三个字。

　　　　“可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说完她又狠狠掐了一把程启瑞。

　　　　“澜一，疼啊！你饶了我行不？我什么也没做。”程启瑞下定决心打死也不说出来，可澜一掐的可真疼啊！下手可真狠啊！疼得他直咧嘴。

　　　　“你凭什么说我是你夫人？如果传出去怎么办？”澜一伸手还要掐程启瑞。程启瑞伸手把她的手握住，有些哀求说到：“别掐了行不？你想问什么我老实回答还不行吗？”

　　　　澜一有些嗔怒道：“你凭什么说我是你夫人？”

　　　　“你别生气，我刚才说了我抱着你进来我怕别人误会你我有什么就假称你是我夫人的。”程启瑞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澜一那只手上来更是狠狠地掐了一下。

　　　　程启瑞疼地脸都要拧到一块了，赶紧把澜一的那只手也握住了。“我都实话实说了，你怎么还掐呢。”

　　　　“我就要掐，还要掐死你。谁让你抱我的，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澜一挣扎着要把手从程启瑞手中抽出来。

　　　　“我把你当作自己喜欢的人。”程启瑞情急脱口而出。澜一愣住了。

　　　　两个人都静静地盯着对方，四目相对。澜一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等这句话好久好久了。心中的喜悦难以掩饰，她故作平静，默不作声，羞涩又迟疑地低下了头，把头埋得好深。

　　　　程启瑞仍没放开澜一的手，他俯下身子把脸贴着澜一的脸轻声的耳语到：“我喜欢你，澜一。”轻柔的声音，甜美的话语，字字都如滴入心尖的蜜水，滋润香甜。

　　　　澜一的心急速地跳动着。自己能感受到自己的脸滚烫，也能感受到程启瑞与自己脸贴着脸。这一切，一直想拥有却不敢拥有。

　　　　程启瑞仍没有放开澜一的手，他怕一旦放开澜一就离开了。他用指尖慢慢拨起澜一深埋的脸，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让澜一有些抵抗不住。澜一心底最后的防御都快被那柔情的眼神击个粉碎。

　　　　程启瑞又把自己的脸贴在澜一的脸上，用他那极富磁性柔情的声音问道：“你不是问我对你做了什么吗？”澜一听到他的话心一惊！难道？

　　　　就在澜一疑惑的时候，程启瑞轻轻扭过头把他的诱人的薄唇轻轻放在澜一的红唇之上。澜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挣扎着。不行，这样绝对不行！澜一心里暗自喊道。

　　　　程启瑞放开澜一的手了，可他反倒一手将澜一紧紧地搂在怀里，一手扣住澜一扭动的头部，任凭澜一如何敲打他都不肯放手。

　　　　他炙热地吻着澜一。澜一被程启瑞地吻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放弃了挣扎，细细品味着程启瑞的温柔。

　　　　程启瑞慢慢地把他那诱人的薄唇从澜一红润的丰唇上移开，轻声说到：“这就是我之前对你做的，只不过那时候你很安静。”那声音柔和的如同一股清泉潺潺流淌过澜一的心田。

　　　　澜一红着眼睛看着程启瑞默不作声，泪珠一滴一滴地低落下来，滑过她那白嫩的脸颊。

　　　　“你怎么哭了？我知道是我的不对。”程启瑞赶紧伸手为澜一擦拭眼泪。

　　　　澜一冷不丁伸手搂住程启瑞的脖子，狠狠地吻向程启瑞。程启瑞先是惊异，然后热烈地回应着澜一的热吻。

　　　　这个吻对谁来说都是美味香甜无比。澜一的吻虽带生涩，可是程启瑞诱人的薄唇娴熟的将生涩化为香甜可口的回味。澜一被这个热吻牢牢锁住，接近窒息，身体开始躁动起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可这哗啦啦的大雨却一点也没浇灭两人暗生的情愫，反倒是越燃越旺。

第二卷　第十九章　身份

　　　　澜一的泪珠不自觉从眼眶滑出，轻轻地滚落到程启瑞的脸上，坠入他的口中。他们两人都明白，也都清楚自己和对方不会有任何结果。可是爱和情，都占据着两个人的心田，无法摘除。

　　　　最终澜一的理智战胜了心中的情愫，她将红唇缓缓地从程启瑞的薄唇上移开。什么都不用言表，澜一流下的泪珠就已经告诉程启瑞他想要的答案了。

　　　　程启瑞失魂落魄地抱着澜一，他不想离开她。哪管就这么永远抱着她，感受得到她的气息，程启瑞也是心满意足的。可是现实将程启瑞的心愿打个粉碎。

　　　　澜一挣脱开程启瑞，一个人趴在床上，低低地声音说到：“程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我喝的太多酒了，把你当作是我的相公了。”

　　　　程启瑞明白澜一说的不是她的心里话。刚才那一吻很真实就是对着自己的。他俯下身去，再次抱住澜一，亲吻着她的发鬓：“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可你的心里有我，我能感受得到。我的心里”

　　　　“你的心里有的是嫂子。你我本是都有家室的人，今天的一切本就不该发生。我喝多了，你也喝多了，就当没发生就好。”澜一打断了程启瑞的话。

　　　　程启瑞死死地抱着澜一，澜一的话提醒了他。他还有宁氏，如果他选择了澜一如何对得起宁氏，当初是自己非要娶宁氏的，当初是自己对宁氏许下永不背弃的诺言。

　　　　澜一没有听到程启瑞的回话，她感受到程启瑞的手在颤抖。他在动摇，他终究还是爱宁氏多一些。

　　　　外面的大雨来得快，小的也快，这么一会就变得稀稀拉拉的。澜一回过身，决绝地对程启瑞说到：“今日什么都没发生，我还是谭家的大少奶奶，你还是程府的大少爷。你我毫不相干，从此即是陌路。”

　　　　说完，澜一翻身从床榻上下来，自己穿好鞋子向外屋走去。

　　　　程启瑞独自一个人看着澜一离去的背影，那么决绝，那么果断，难道真是把我当谭修恒了吗？难道你从未见过的人就那么值得你为之守护，为之深爱吗？

　　　　程启瑞一个人坐在床边，低着头想着刚才澜一的吻，可眼前又闪出刚才她的决绝。他疑惑了，自己究竟是谁才对？自己是该做程启瑞好，还是做回谭修恒好呢？

　　　　不一会，澜一从外面进来扔给程启瑞一身衣服：“穿上吧，雨小了，我们也该回城了。不然大家都该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