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起身寻了几颗御寒丹吃下去,然后用三昧真火护住精元,瘫在榻上扯了几云被躺下,准备忍受煎熬。
活了七万年,早就明白,好多事情是由不得自个儿做主的,即使神仙又如何?无奈起来却更胜人界的苦难众生。像这时,就只能忍受着,一波一波的冷气蔓延全身,似是浸在漫冰山的万里冰封中,血液一滴滴结冰,温度一丝丝散去,片片刻刻都是煎熬,法术全不顶用,胸前那颗紫晶珠子变成了浑浊的暗灰色。
不知挨了多久,几个时辰,还是几天
我的意识抵不住开始飘忽,渐渐的连幻像都出现了。
我看到楚涯君一身戎装的赶来,坐在榻前,温暖干燥的双手抚着我冰冷的身子,眉眼里全是担忧,一向气定神闲的他显得有些慌乱。我听到他对白泽发脾气:“你是白陪她几万年了,本君问你她过得可好,你怎样答的,她受这样的罪你竟说好,这也叫好,恩?”
白泽低头辩道:“回主君,那时没这般严重。”
确实啊,这疾症倒真是愈来愈严重了。我点头想劝楚涯君两句,却见他脱了盔甲,将抱起我紧紧的抱起按在他怀里暖着。
“月儿,月儿,月儿”他一声声轻而急唤着。
我听他唤我月儿,心里生出三分蜜甜七分酸涩,便紧紧楼了他的脖子开始低泣,觉得莫名委屈,泪珠子汩汩流出来,却霎时结了冰,冻得我又是一阵战栗。
他搂的更紧了,声音发颤道:“天,月儿,你别吓我,是不是很难受,怎的哭起来了?”然后对身边的白泽道:“给本君快点想个法子出来,不然以后你就不用跟着本君了。”
我感到他浑身紧张地有些抖,便闭眼摇摇头。想到有你楚涯君这样为我喜为我忧,这样的疼我惜我,就够了,不必再做些无用的事了!
恍惚听白泽沉声道:“主君临百万魔兵都不曾如此慌乱,如今却这般没了主意,难道主君忘了月神的身份?她乃魔界正经血统,却满身仙界法术,此时正是魔性猖狂之时,两者必然相冲,臣下猜”
楚涯似是冷静了一些,道:“去请司命过来,让他带着紫金葫芦。”
我闭了眼睛挨着,恍然听到桑林嚷叫:“月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结成冰了?”
“愣着作甚,把她灵力收了!”
“哦,遵命。”
寒气渐退,暖意上涌,我的意识恢复几成,渐渐感到指尖的温暖。
“主君,沧海战事紧急,还请主君以大局为重。”白泽劝道。
“大局?”一双温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只听那人轻轻道:“她就是我的大局,如若没有她,哪里会有我?”
是谁?将我可笑得比作了他的再生父母。
“殿下报答她的已经够多了,还是快回沧海吧!”
“不要劝了,本君自有分寸。”
“主君难道不知魔君这次破沧海就是为了方便带走月神?”
“只怕没那么容易。”他忽然冷声,我不自觉一颤,他马上放低了声音道:“白泽,不必瞒你,这五万年来所有的一切,不是为了报恩。”
“主君。”
“我爱她,无论她是仙是魔。”
32。…第二十九章 心碎
第二十九章心碎
恍惚觉得谁在褪我的衣物,我意识混沌,也没丝毫气力,只能由他去了。然后身子浸到一汪温水里泡着,慢慢血液开始丝丝融化。
好神奇的温水呀!
醒来之时发现却只是隔天下午,时间倒是不长。不过意识还是有些混沌,想起昏睡前的幻觉,疑惑道:楚涯君昨儿回来了?可魔军也太不堪一击了吧?那伽羽君有了“绿眼睛”更是如虎添翼,赢得这般快倒不大可能呀?我记得好像被褪了衣物泡在一处温泉里,可低头看看全身上下跟躺下时一模一样,整整齐齐。
那肯定是幻像罢了!
正闭眼想着,却听到溪纱窗外的雎鸠鸟儿“关关,关关”的叫声,不知是谁来我这广寒宫了,最近我这冷清地儿倒比崇恩殿都热闹些。
起身下床时头晕了晕,便没怎么站稳,便下意识去扶东西,不料却被双软软的柔夷扶了,抬眼却瞧见了未映的俏脸,接着便听道锦瑶冷冷道:“这已是下午了,月神却还未下榻。若非天后不放心,让本仙来看看,怕真是要误了今夜凡界的七夕祈福了。”
我没理她,想着你们过来怕不是好心提醒本仙的,倒像是赶本仙下界的。不过面上却是感激:“多谢未映公主前来提醒,你去回了天后,本仙收拾了马上下去。”
未映笑着点点头。自沧海战乱后,她身上的冷艳孤傲之气倒是去了不少,温柔乖巧加之她的绝俗容颜,看着倒也赏心悦目。相比之下,这锦瑶可就相去甚远了,刚想到这儿,便听道她不耐:“月神最好快点,这可没几个时辰了。”
说着转身牵了未映,娇声道:“我们去羲和宫瞧瞧,听闻楚涯昨儿回来了,本仙就说嘛,区区几万魔兵,算得了什么?”
未映疑惑道:“我昨儿也好像听子说讲了,倒真有这般块?天后怕还不知道吧?”
两人一言一语的出了殿门,我却愣在了原地,昨儿那不是幻想?真是楚涯君?脑子闪过他焦急忧虑的神色,以及他唤我“月儿”时的温柔疼惜,当下便信了七分,剩下三分得由本仙验证一下。
于是挑了件玫红蝴蝶落花锦衣裙,穿上便出了门。这离下界虽只有个把时辰,还是去趟羲和宫的好,一则让他知晓我已无大碍,二则我此番下界不知桑林那厮安排了个什么角儿折腾我,这再见都不知是何时了。
想到这第二点,我心里一动:这般急着想见他,倒真像是对他上了心呐?!
有那只雎鸠鸟儿带路,毫不费劲就到了羲和宫。进殿见着子衿丫头正低头侍弄花草,便悄悄到她身后准备唬她一跳,这还没出声,她就转过身笑着行礼:“子衿见过月神,月神身上可大好了?”
我心道不愧是太子宫中的宫娥,这般警惕机灵,又听她问我可安好,便轻飘飘转了两圈笑道:“看,全好了,多谢子衿挂心了!”
她侧脸看看殿内,小心翼翼回道:“月神好了就成,君上就不必日夜挂心了。”
我听到“日夜挂心”四字,心里一暖,便急急往殿内走去,见她刚刚的神色,这楚涯君想必就在这殿内。
我刚要进去,子衿便拽着我摇头:“锦瑶仙子在,月神就莫要过去了。”
看来锦瑶刁钻霸道的脾气倒都是深有体会呀!本仙早就当她不存在了,随她怎样!
于是便拍拍子衿轻笑道:“不碍事,我只瞧瞧,跟他说几句话便走了。”
原想着,进殿便会看到楚涯君暖若春风的浅笑模样,谁知大殿却空无一人,寻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一位小仙娥守门外,便走过去想问上一问,她见我过去便咳了咳,匆忙行礼道:“子说见过月神。”
我点头;刚想问她楚涯君在何处,却听到房内一阵杂乱暧昧的喘息声,不用想也知道在做甚。
我脸上蹿气一阵热气,偏偏里面传来,未映公主的娇喘:“那日大殿之上,未映讲,若谁替未映报了杀父之仇,未映就是谁的,君上不用这样着急,等下让锦瑶仙子看了可不好!”
“什么好不好的?她过来本君也这样宠她不就成了?”
楚涯的声音,这真的真的楚涯君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阵杂乱靡靡之声。
我瞬间愣住,心里酸甜苦辣,全都搅到了一起,一时也不知道确切是个什么味儿。
好半晌我抬起头,想问问这小宫娥,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俩何时亲密到如此程度了?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呆愣愣看着她,那小仙娥眼神晃过一丝慌乱,我心思这才一转,想到肯定是锦瑶她们合起来骗我的,便要前去推门,小仙娥忙上前拦了:“君上有命,任谁都不准打扰!”
我见她如此慌乱,便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死命将她往边上退,她固执不肯,我心下着急便运出一团业火,却听里边说:“让她进来。”
真的真的真的是楚涯君吗?
手心阵阵往外渗冷汗,许久,我才起勇气,颤抖着手推开房门,可我,宁愿自己没推开!我宁愿自己没来羲和宫!我宁愿自己从没认识他!
床上衣冠不整,风流放荡的男子不是楚涯君还会是谁呢?他堂堂天界太子又有谁敢变幻呢?
是他了,是他了,真的是他,在与未映行那双修之术!
他轻笑着唤了我一声“溪月”。
我心里一阵难受恶心,便忙转身奔出殿外,泪水早已忍不住得大滴大滴往下掉。子衿见我自殿内哭着跑出来,忙前来拦着问道:“月神这是怎么了?是锦瑶仙子对您怎样了,我禀了君上,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我听她提到楚涯君,心又痛了几分,便推开她快速出了羲和宫。寻了处花开似锦的缓坡儿坐下去,眼泪是不流了,只是心里品不出个滋味儿,心神也有些恍惚,那幕是真的吗?真的是那样吗?若是真的,那以前的那些呢?
我想起他的浅笑,他的暖笑,他的认真,他的深沉,他的担心,他的疼惜,他的
我呼口气,抬头望望天上的云卷云舒,低头瞧瞧坡上的花开花落,心里终于寻回一丝清明。
两万五千年前,我捧着欢喜的心情告诉辰歌我的心意,结果呢?今日,我重新捧起欢喜的心情来找楚涯,结果呢?
我苦笑着,哀自己不清醒,叹自己看不透。
还好还没将我丢到的心肺找回,我还是没心没肺,任他谁能伤得了我分毫?
眼看卯日星君就要收太阳回家了,我也该下界去了,下界去听千千万万的男女互表心意,山盟海誓了!
我的情爱之花死了,看到别人的盛开怒放开花结果也很好,不是吗?
到了凡界,大街上已是张灯结彩,人来人往了。
我寻了太庙中的月神像附上去,呆呆坐着聆听下面一对对男女的愿望与誓言。
听了几万年还是这么些内容:在一起的会说,
要么是:“我欢喜于你,愿和你在一起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要么是:“我很是爱你,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要么是:“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再没别个,现对着月下仙子起誓”
还未走到一起的会说,
有的说:“我欢喜某某,不知他心意,望月下仙子明示。”
有的说:“我欢喜某某,可他不欢喜我,望月下仙子帮我传递心意。”
有的说:“我欢喜某某,但他家人不同意,望月下仙子为我指引方向。”
可还是有些话,让我心动:
比如:“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忠贞不渝。
比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执着与苍凉。
比如说:“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叹息与无奈。
可是,这些话楚涯君一句也没说过。
他只是清澈而坚定地说过:“溪月,我叫楚涯。”
他只是认真而深情地说过:“溪月呀,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认真的。”
他只是忧伤而无奈地说过:“溪月,你真是舍得,而我却不能”
没有欢喜,没有爱,没有承诺,没有誓言。终是算不了他负我,要算也只能是我不小心被他伤了一下。
看着进进出出,出出进进的男男女女,有的欢喜有的忧,便想:本仙会尽力,没遇到的让你们彼此相遇,相遇了让你们心有灵犀的相知,相知了的让呆在一处,呆在一处的会让你们一起偕老,一起偕老的会让你们生生世世爱。
正思量着本仙宏伟而远大的理想,不料却听到清丽丽的一声“溪月”,待看过去,却是
33。…第三十章 人间
第三十章凡间
我听道谁清丽丽喊了一声“溪月”,待往下望时,却瞧见一对少男少女立于庙门外,好像是对初次相识的男女,只听到他们在自我介绍。
女孩子咯咯笑了两声,疑惑道:“溪月?却是哪两个字,倒跟我舅母的名字一样呢?”
男孩子脸红道:“我也觉得这名字像女子的,但母亲却说它来自于一首诗,也是她面对父亲时的心境。”
那女孩子点头,笑问:“却不知是哪句?”
男孩子脸更红了,看着女孩子清晰而缓慢地念:“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的名字就叫兮悦。”
那女孩子听得却有些懵懂,拿手点了点嘴巴,道:“怎么洗来洗去的,不知是何意思?”
那男孩好笑地看女孩,红脸解释:“就是说,山上有树木,树木上有树枝,这是我们都知道的,可我欢喜于你你却不知。”
那女孩子,我愈看愈觉得熟悉,那点嘴巴的动作,那眉眼,那暖笑。竟有五分像是暖丫头,我正要施术看她的真身,却听她清丽丽道:“兮悦,我叫暖容,很高兴认识你。”
果真是这丫头,她凡间的年纪差不多也就这样大,十四五的模样,她怎的私自来凡间了?这若是被天后知道了,可有大麻烦了,南诗呢?
我刚想到她师父,便见南诗气喘吁吁跑进来,道:“你这丫头,可找到你了,你在这里作甚?”
“师父,这是兮悦,新认识的朋友!”她指指那男孩子,极开心的笑道。
“嗯,像师父,出门多结交个朋友还是好的。”南诗赞许拍拍她的头。
南诗跟着她来,我稍稍松口气,只是不知她师徒二人来凡界作甚?我有次倒听楚涯君说,这南诗很是爱游山玩水,这下界不会是为这个吧?我施了法术传声问她来作甚?
她笑望神像,隐声回道:“我就说能遇到姐姐的,所以便带暖丫头过来瞧瞧。”
我白了一眼,嗔道:“真的假的?怕是你想来这人间走一遭吧?”
她回到道:“我真是因姐姐在这里才过来,暖丫头也念着你呢,不信你问她。”
我俩望过去,看到她和那男孩跪在像前正拜得起劲,南诗看看神像,忙过去拉了耳语道:“傻丫头,你这是演的是哪一出呀?怎的与一凡人跪拜你舅母。”
我听她这样一讲,扑哧笑出了声。
殿内正参拜的众男女顿时神色激动地议论开来:“听见没,月下仙子显灵了,她笑了,她定是听到了我们的祈祷。”他们拜了又拜,然后出去放大朵大朵烟花庆贺。
南诗趁着众人涌出时,拉了正在相互系红线的锦瑶和兮悦便溜了,因这祈福还没完,又动不得,只得由他们去了,只是锦瑶与那男孩系了我的红线,会不会?应该不会吧
桑林那厮倒还真是恪守职责,我刚刚出了太庙,便见他夹着宿命簿风风火火颠过来,我迎上去笑道:“做什么这么风风火火的?”
“来不及了,边走边解释。”他来不及喘气,就拽了我腾云,向城东奔去,边走边交代:“月儿要快点了,不然就插不进去了。”
见我一脸不解,他桃花眼微调,解释道:“哦,是这样的,我给月儿安排了个宫娥的位子,现在马上就要入宫了。”
宫娥?我想了千种可能,也没想到会是这种身份,于是便警惕道:“这世间众人千千万,为何将我安排成一个宫娥?”
那厮的脸霎时流光溢彩,伸出爪子准备拍我的脸,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缩回去,转而高深莫测道:“凡间最能磨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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