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溪月。”耳边有谁唤我,声音清澈如泉水叮咚。
我笑着告诉他,我是溪月,然后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漂亮的双眼皮垂了垂,然后抬起头,极认真地看着我道:“溪月,我叫楚涯。”声音如泉水叮咚,清澈而有力。
我皱皱眉,道;“人小鬼大,怎地不喊姐姐?少则我也得大你两三万岁呀。”
“溪月,溪月”是辰歌的声音。
少年呢,我在山洞中“小鬼,小鬼”喊了几声却无人应,心下为那少年着急,冰天雪地的,不知能不能回家。待再要去找,忽感到一股热流进入眸子,刚才影影绰绰的场景全没了影。
我勉强睁了眼,瞧见他们四个皆围着我,便笑笑要起身,一使劲觉得心肺甚痛,便又跌了回去。
楚涯君忙上前揽了我的腰,边输灵力边让我倚在他的怀里,我双手挂在他的颈上,闻着冰心花清冽的味道,心安了下来,神智也清醒了许多,本仙还是被幻境伤了。
一阵凉风吹过,忽闻风里有丝丝微弱求救之音。我深知仙神在其灵力受损时其他感官会极其灵敏,这声音像是从下面海风中带来的。我伏在楚涯耳边有气无力道:“请你姐姐到下面海上,将那水结了冰看看有何异样。”
楚涯君是个极聪明的男子,一点即通。随即朝我点点头,向他们使个向下眼色,我们五个便坠到海中一处岛屿上,岛上环境甚好,鸟语花香,高山流水,只是不知是真是幻。
事不宜迟,刚着地,辰歌眸雨飞身开始施法,一片蔚蓝的汪洋大海瞬间冻结,似严冬降临。我往楚涯怀里靠了靠,暗骂自己真是自掘坟墓,最怕这天寒地冻了。楚涯君或是见我身子抖得厉害,便收紧了手臂,低声问道:“可带暖心丹了?”
暖心丹?好生熟悉的名字,不过本仙没这样的丹丸,于是便摇头,转身向锦瑶道:“劳烦师妹去我包裹里取粒御寒丹。”
“溪月你一直没服用暖心丹?”楚涯君很是惊诧,荔枝眼瞪得分外出彩。
我看着他三分着急的模样,既诧异又是好笑,便道:“我从来都没有那样的丹药,何谈服用?楚涯君可是说得哪里话?”
“我不去,拿我当宫娥使唤呢?”锦瑶打断了我俩怪异的对话。
“快去,这景况下怎地还使性子?”楚涯声音冷下来。
锦瑶自我进楚涯怀抱那刻起,便一直怨毒的望着我,如今见她甩袖而去,寻思着你可别给本仙翻了颗毒兽丸才好。
她取来递于我,我瞅瞅是御寒丹,才放心吃了。含了丹药,方觉得暖了些。心情也好多了,思及刚才幻境中的冰心花香,便抬头望了望楚涯问道:“你这身上的香可是冰心花香?你也去过漫冰山?”说着又趴在他身上嗅了嗅。
楚涯君闻言身子僵了僵,低下头看着我,原本总是深邃无波的眸子此时却是波涛汹涌,似是在挣扎些什么。我有些好奇,平时他总是是清清澈澈,云淡风轻的,怎的这般简单问题他却这古怪摸样。
他垂下眼睑,睫毛蝴蝶翅膀一样忽闪了两下后定格。过了许久,他方抬起头,浅笑道:“溪月怎的想到问这个了,恩?”
“随便问问,不答也可以。”我轻松道。
“师承南极浮越战神。”他简短回答。
原来如此,可这有何为难的?
谈话间余光看到眸雨绿衣锦袖一挥,自万里冰封中提出一粒灼灼珍珠,丢与我们跟前的绿草叶儿上晶亮亮闪光,便抬头示意楚涯君看过去。
“还不现了形出来,等本君亲自动手?”楚涯君收了笑,冷冷出声。
话音未落,便见那珍珠慢慢变大,然后破碎,现出一尾鱼,确切的说,是条数十丈长的美人鱼,上身是女子模样,下身却是鱼身。
那女子模样真真出众,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小口天鹅颈,重点是那双上挑的杏眼。若说锦瑶与我乃仙家的“花容月貌”,那这女子便是“闭月羞花”了。
只眨眼工夫,那尾巴便没了,化出两条修长玉腿出来。她勉强撑起起身,步步生莲走上前来,颔首盈盈拜了下去,道:“未映多谢恩人相救。”
然后抬头仔细看看跟前的楚涯,脸一红又将头低了去,问道:“不知恩人怎的称呼?”
“未映公主不必多说,带我们去见令尊。”楚涯看了看怀里半死不活的我,皱眉道。
那人鱼公主抬头惊讶的看着楚涯,只怕很是奇怪楚涯君怎地知道她是谁。说实话,我也很诧异。
不过,依据本仙的本职经验,楚涯君乃我天界风华正茂的太子,太子妃自是要千挑万选的。所以认识些四海八荒的美貌佳人,也不足为怪。这美人鱼生的,相当倾国倾城呀!
那未映公主含情脉脉看了一会儿楚涯君,瞧着我面有愧色道:“这位仙子为我幻境所伤,本公主自该负责,请随我来。”说着便领我们至海边,复又化了人鱼模样,潜入水中。
我环视四周,已然不是方才的假象了,便明白幻境已破,只是方才那般强劲的术法怎的一下子就搞定了?
犹疑间楚涯君已经抱我下了水,我下意识死扯楚涯君的袍子,楚涯君见我如此紧张,低低笑了一声,道:“没事儿,又不是引水诀唤出的水,与你无害。”
我呵呵干笑两声,将他衣服抚平了,试探道:“楚涯君也会用引水诀?”
“你说呢?”他斜瞄了我一眼,笑着反问。
看他这气势,只怕也是学了那引水诀的,那岂不是又要提防一个?而且还是个心眼儿多城府深的。
10。…第八章 再伤
第八章再伤
不知在水下沉了几万里,方才看到一处水晶宫,未映公主前去念了咒大门方才开了,一束束耀眼的白光飞射出来,殿内怕是极奢华亮丽的。
果不其然,殿内摆设皆是三界的奇珍异宝做成的,我认出那桌椅便是我们广寒宫的至少十万年的月桂木制成的,心下寻思着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族域?
楚涯君进门直直朝那正前方甚是气派的椅子上坐了,将我换了一边揽着。我们五人行了许久的路,又在幻境中折腾半天,于是都坐下喘口气。
一位花白胡子垂地,头戴珍珠皇冠的老者带一众身披甲鳞的巨型人鱼自侧门进来。胡了我一跳!体型一个赛过一个大,最长可过百余丈,跟他们比,就像蚂蚁之于大象。
还好随着慢慢走近,身子就慢慢矮了下来。
他望了眼殿上的楚涯,忙领众人俯身拜倒,道“不知天帝驾到,老臣有失远迎,实在失礼!”
听他们这样一讲,我和楚涯相互望了望,锦瑶更是笑出了声,蹦到那老者前面道:“老头儿你眼睛真不好使,他是天界太子殿下楚涯君,天地独子。”
旁边未映见锦瑶这样无礼,俏脸登时垮了下来,拿眼杀了锦瑶几眼,但似是碍于天界的情面,火气没发出来。然后朝殿上的楚涯君浅浅笑了笑,朗声道:“原来是太子殿下,方才未映失礼了。”
说着俯首行大礼,继续道:“沧海鲛人族本就视力不好,我族众也并非靠此立足。况我爹爹年事已高,老眼昏花自是难免,还望殿下见谅。”
好个未映公主!我心道。这未映公主不仅美貌足以倾三界,这心思也很是缜密呀!刚冷艳艳说得那番话不卑不亢,让人不能小瞧了他们族,又得体的只望着地位最高的楚涯君请求见谅,足见其不是个我见犹怜的主儿。
“好个沧海鲛人族!就用这种方式远迎本君,恩?”楚涯君微微眯眼,脸上依旧带笑,闲散得看着她的族众,声音却是极冷得拖了个长音。
未映公主蹙眉咬唇斜了我两眼,自知理亏不敢再言语。那老者又眯眯眼看了看楚涯君,估计这才看清殿上坐的是谁,又拜道:“老夫十万年余年都不曾见天帝了。他上次来时还是太子,如今殿下的形容竟与天帝有七分相像,老臣一时糊涂,还以为天帝与舞洛姑娘又到访,请殿下见谅。”
七分相像?看来这老头年轻时视力也好不到哪去,说楚涯君与其母有三分相似还说的过去,与其父是半分都不相似的。听了这话,我见辰歌皱皱眉,锦瑶则捂口望着那老者直笑,眸雨疑惑地看看楚涯君,楚涯君望着他的姐姐怔了片刻,便笑着摇了摇头。
我低头笑了两声,不料却扯得心肺生疼,止不住咳起来,旁边一直沉默的辰歌忙拿出颗丹药让我服下,又拿出方锦帕替我拭去了嘴角的血,他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
他在担心吗?我抬眼笑着摇摇头示意不要他担心,可当下眼前却黑了片刻。
“殿下还是将月神快些送去疗伤吧?她撑不了了?”辰歌对楚涯说,声音有些发紧。
“不必,等审完了再说不迟!”我闭眼撑着,心里对这个往古传说中的沧海鲛人族甚是好奇,不由得想多观察一下。
史书有载:沧海,往古时期称归墟,八宏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人身鱼尾的巨型鲛人称霸其中,鲛人祖先乃是用头顶过昆仑,不周,流波,漫冰四方天柱之山的有功之臣,如今千万年都忠心耿耿守着忘川。忘川乃天魔两界唯一通道,据载其位于沧海之下几亿里。
“列缺,快将这姑娘送与离珠长老医治。”说那老头儿眼神不好,他却看到了奄奄一息,默默无闻的本仙我。于是便让旁边一个模样甚是丑陋的甲士上来扶我。
“不必,本君将其送过去。”他打横轻轻将我抱起,柔声道:“撑着些,离珠长老是三界幻术修为最高的,很快就不会难受了。”
我笑着向楚涯君摇摇头道:“哪里就这般柔弱了,我一个过去便可。你来到此地,必是要替天帝慰问一番的,抱着我过去像什么?”
“溪月过虑了,任他们谁都没你来的重要!”他看着我,声音轻柔坚定。
我心里某个角落没来由得一暖,这就是久违得被看重吗?
“溪月说得对,你和眸雨留下来,我去吧!”辰歌出声。
“你?”楚涯看看我俩,神色高深莫测了会儿,然后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我心里哀苦道,楚涯君你还能再找更合适的人选吗?我都伤成这模样了你还折腾我的心神。
辰歌抱过我,动作轻柔谨慎,我的心里七上八下,低下眸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欢喜痴缠那般久,这竟是初次被他抱在怀里,多讽刺可笑。
他一路都没说话,我一路都没抬头。
默默地由那个叫列缺的甲士七万八绕的转着,进了个月亮拱门,见到位胡子花白浓密的矮个子老者,心下想着这个便是离珠长老了吧,倒是可爱的紧呐。只是本仙现在打趣的力气都没了。
那老者瞅见我们进来,便手忙脚乱的扶了我乱喊道:”哎呀呀,小舞洛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有气无力的?”果真这鲛人每一个眼神好的,不知又将我错认了谁去。我无力的朝辰歌他们笑,却看到那个丑陋的列缺甲士拿眼冷飕飕的盯着我,心里虽觉异样却也不好做声。
他边啰嗦边扶我躺下,又将辰歌和那甲士撵了出去。转身我的衣服向下扒一下,露出左肩。我疑惑,怎的他知道我的精元在左肩?这个怕是除了爹爹,再没别的谁知道了!
“非得学什么幻术与那天界太子朝华斗,看看,坑了自己不是?说了那镜花水月的幻镜你们魔界之人学不来,你偏不听!若不是我疼你,非得让你多伤几次!”那老者边数落边施法结了曾纯火结界。
我无语地翻翻白眼,想着老头儿你到底要多久才能看清我不是你说的小舞洛,我是天界月神溪月溪月溪月呀呀呀!
“屏气凝神,护住魔元。”那老者交代八个字,便开始念咒对着我左肩火苗印记施法,气流漫向四肢百骸,可却没像预料中那般舒坦清明,只觉得他输入的与体内的气流相冲,没来得及出声阻止,便“哇哇”吐出两口鲜血。
“长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在我彻底昏下去时,我不明不白怨道。
迷蒙中听到一阵嘈杂的打斗声,还有好多脚步声,还有辰歌一直担忧的在喊我的名字。我心里暖暖的,又有些酸酸的。
辰歌呀,你有多久没担心我了?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畏寒之疾发作时,你是怎样的担忧,又是怎样的嘘寒问暖呢?你已然忘了吧?不然怎会在那次来广寒宫照给我一张丹药谱之后,便再也没来了!
我虽说了永远不会再见你,却总也忘不了的呀。
不过,我时常告诉自己:我已经忘了,忘得没心没肺,干干净净
11。…第九章 伽羽
第九章伽羽
我是不是又进了幻境?不然怎会看到自己空荡荡的广寒宫挂在秋千上闲晃。忽地又感到浑身发冷,想到这正是七月底入秋,知是畏寒之疾要发作,去寻御寒丹却怎地也找不到,只能死扯了几层云被盖着。
迷迷糊糊总是觉得旁边有人在为我生火加被,是辰歌你吗?可你不是在杞芜山么?那里好远,你不是欢喜别个女子么?还管我作甚?爹爹呀,你陪着娘亲,可月儿怎么办呢?
我又是冷又是怕,便低低哭了起来。几万年怎的偏就我一人呢?
“溪月,溪月,正好好睡着怎的哭了?”一股冰心花独特的清冽气息后,耳边便听到楚涯君的声音,温暖而清澈。
“你们鲛人族送给本君的这两份大礼,本君还真得好好想想该怎么答谢。”他好似起了身,空气瞬间冷了几分。
我睁睁眼,迷糊片刻,才看清这阵势。
大殿内哗哗的俯首跪下了一大片,楚涯君冷冷的盯着他们,杀气若隐若现。辰歌他们脸色也不甚好。我料想是要向他们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便没做声。
“殿下切莫怪醉我族众,是老夫之过,误以为故人受伤,没及细看,老夫愿受责罚!”是那离珠长老在讲。
“不知我天界月神与你那位故人有几分相似?竟让长老如此错认!”似是觉得这理由说的很是牵强,立在一旁的辰歌也沉声开了口。
“这这”那离珠长老眯眼朝我这边看好大会儿,不知是看不清还是找不出哪里像,支支吾吾的再说不出来。
“哼,长老是不是觉得现在没几分像了?那列缺甲士你认为呢?”楚涯君冷眸看看长老,又转向他旁边的列缺甲士,声音冷了几分,又说道:“区区障眼法,本君还是能辨出来的。只是不知你意欲何为,伽羽尊君?”
我看着边上一直老实站着的,丑陋到三界稀缺的列缺甲士,发现他嘴角现出一丝冷笑,身子从上而下的开始慢慢变化,跟脱了层皮似的化出个眸色清冷的男子。
呀!这位就是传说中,杀伐果断,性子极其冷清的魔界至尊。
我细细打量,恩,像!
他那双清冷的丹凤眼足以说明他有多么的冷酷无情,我回眸看看身边的楚涯君,还是他的眉目温暖柔润些,有他在旁边,倒并不觉得冷魔尊的煞气。
此番出门,除了莫名奇妙的受伤之外,其它倒真是值得,以前本仙虽读了不少书籍,但大都没见过真的。
“竟能如此快得认出本尊来。早闻天界太子修为非凡,看来果真不虚传。”声音竟比眸子还要冷几分,我叹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冷冰冰的人物存在,真受不住。
旁边鲛人族中皆是一惊,立即警惕的从其身旁撤出几步。从这鲛人族撤开的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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