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杂乱的枪声,原本很闲适很开心的在林间雪地上乱刨乱跑的小东西们,就跟突然有谁踩了地雷似的,炸窝的在羽毛纷飞中,一边仓皇的惊声尖叫着,一边夹紧了一双翅膀、紧倒这一双小短腿四散奔逃,转眼间就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之外。
这些小东西确实是‘鸡’,飞的不咋地,但是跑的确实够快的!
须臾,原本这些飞龙鸟的聚会的乐园,只剩下了几具倒在血泊中的飞龙‘娇躯’,还有一只虽然双翅仍然在很有精神的努力扑腾着,却因为受伤无法逃走的重伤员。
“我的,这是我打的!你看,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白毛,屁股上几乎没有白的,全是灰黑的翎毛是我的目标,是我的”
叶红这小妞根本不在意场地中纷飞的鸡毛和一滩滩的血迹,也不在乎那只瘸腿飞龙又躲又啄的做着最后的抵抗,跑过去后一把将这个重伤员拎着一只翅膀撩了起来,很是雀跃的对张劲说:
“劲劲,快、快,给我拍一张,这是我的第一只猎物!”
也难怪叶红会这么兴奋,她哪里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狩猎的第一次开枪,就有了收获?那可是快有二十米的距离啊!
当张劲‘咔嚓’‘咔嚓’的为叶红这个爱秀的小妞,换了数个姿势,拍了十几张或傲娇或憨态或女王的照片的时候,北宫姐弟、柳纤纤和三位鄂伦春大哥也拾捡完猎物走了过来。
回来的几个人,包括三位鄂伦春大哥和情绪最内敛的柳纤纤在内,人手一只飞龙,看向张劲的眼神都有些戏谑的味道。就那么眼带笑意的盯着张劲看,直到把一向厚脸皮、一向自我的足能‘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张劲看的有些发毛,忍不住恼羞成怒的低吼:
“看啥看?有毛病啊?人帅也不是给你们这么盯着的!”
“嘿嘿,老劲,你看哦”
对于张劲的怒意,北宫朔月置若罔闻,那戏谑的笑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再次夸张了几分,接下了话头说:
“这是我的目标!脖子有一块羽毛有点凸”
北宫朔月抬了抬手,对着张劲晃了晃手中拎着的飞龙鸟示意了一下后,又继续道:
“那是我老姐的目标,是这群飞龙中唯一的一只满头白毛的那是柳姐的那是扎格达大哥的嫂子手中的是嫂子的”
北宫朔月很得瑟的把那根包在手套中胡萝卜似的食指,在诸人手中的飞龙鸟一一指点了一圈后,又指向了身后除了几滩血迹和几十片羽毛外空空如也的空地,口气很有深意的用很怪异的腔调说:
“好像只留下了这么七只,那劲哥你的呢?你可别告诉咱胖子,这才二十来米的距离,你就跑靶了啊!这可不像敢跟咱胖子叫赌枪法的劲哥您的水平!
而且,这一只飞龙一共就这么大,一人一只刚好,如果你没有打到,那到晚上可就只有看着我们吃的份儿了!”
北宫朔月的这番话,很显然就是不怀好意,这是在埋汰张劲呢!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晃晃的,只要是智商在十岁以上级别就能够听明白,他想说的是——
“你看,八个人开枪,留下七只飞龙。连第一次开枪,第一次打猎的嫂子都把自己的猎物拾掇下来了,结果你一个老爷们居然放了空枪啧啧”
顺带着,北宫朔月再借此馋一馋张劲。好好出出昨天被张劲敲诈勒索的闷气!
看着包括刚刚得知自己放空枪的叶红在内,齐刷刷的七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北宫朔月这个球形吃货,在自己前后上蹿下跳的明讽暗损着自己,张劲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强撑着厚如山墙的脸皮砌词狡辩说:
“你以为我打不到么?我其实是开枪前突然想到,这飞龙鸟怎么说也是国家二级的保护动物,虽然有你这个纨绔在前面顶着,不会有诸如‘动物保护协会’之类的人来找咱麻烦,但也不能滥杀无度啊?
虽然说咱们是打公留母,但是如果公的都打光了,全是母的不是一样要绝种么?
所以我才临时抬了抬枪口,放了那个可怜的小东西一马。
再说了,这飞龙鸟可是号称‘山中鸳鸯’,人家比‘表面相亲相爱,实则抛妻弃子’的真正的鸳鸯品德还高,是真正的一生相守,一夫一妻。咱心肠软,不舍得打不行么?
记住,咱老劲可是心肠软,懂浪漫,动感情,重情义的好人!好男人!”
张劲越说越来劲,越说越觉着自己理直气壮,于是
原本只是狡辩的托词还没等让其他人听着信服,自己就先被自己说服的信了。
原本想要蒙混过关的借口,让张劲自己先觉着自己似乎形象光辉高大了起来。
原本有些低微的声音也因为‘理直气壮’的缘故,越发的高亢上去。
骗人先骗己!
这才是说谎的至高境界!
张劲虽然不蝇营狗苟了,但是思想境界反而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与广大公仆们越发的和谐而统一。
即使信口开河,也能言之凿凿;即使绝无此事,也能笃定肯定。如此高手,绝非造诣低浅之辈!
如果张劲宿舍的老四卫风这个小官僚在现场的话,肯定又该给予劈头盖脸的夸奖了,绝对都是‘不从政屈才’‘简直有火车部发言人的水平’之类,都是溢美之词!
张劲说的慷慨激昂,气势衬托的形象也是光辉高大,以至于他那些完全信口胡诌的借口居然让三位憨直没有心机的鄂伦春汉子信了,一个个用很灼热,很佩服的眼神看着张劲。
以至于,张劲即使有防御力首屈一指的脸皮遮挡,也忍不住被三位自己忽悠瘸的‘粉丝’盯得有些赧然至面皮发烫。
北宫荷月虽然很聪明,但是从小就把几乎大部分精力投诸到自己热爱的‘斗殴’能力的培养中去,对于忖度人心思自然没有自己的球形弟弟和自己的智囊姐妹那么灵犀,所以虽然还算丰富的阅历让她不敢对张劲所说的话全信,但是却也已经将信将疑,勉强算是信了一半。
这已经是这个年龄女人中的奇葩了,就算是山沟沟里的小妞,也几乎没有二十来岁却还单纯成这样的。要不然,早就不知道被拐了卖到啥地方去了!
虽然三位鄂伦春大哥信了,心思单纯的北宫荷月也被忽悠的半信半疑,但是张劲的胡说八道的威力差不多也就只此而已了。
就说剩下人中,最人精的两位。
北宫朔月和柳纤纤是啥人?那是全世界最善于揣摩人心思的那一小撮里的精英,而且他们还是远比张劲、卫风更明白当代政治的大世家精英,所以他们自然一眼看穿了张劲借口的苍白无力,自然轻而易举的看出了张劲的‘伟光正’外强中干!
于是,觉着好笑的柳纤纤,对此忍不住露出仿佛长姐看到嘴硬弟弟时,那种宠溺的微笑;
而北宫朔月,则是很直白,很不屑的向张劲翻了一个硕大的明晃晃的白眼,他这是在很明确的告诉张劲,‘你这是纯粹的扯淡,胖子我压根不信!’
作为最后一位,也是在场最了解张劲的叶红,自然也听出了自己男人嘴硬的味道,越发觉着自己男人可爱的叶红,在那一瞬间,笑的那叫一个暧昧、那叫一个妖精。
不过张劲毕竟是叶红的男人,所以叶红很知趣的没有戳穿自己男人这一戳就破的西洋画,反而一笑过后,很维护张劲面子,很配合张劲表演的做出一副佩服的神情,很是深情款款的说:
“我怎么会让我家劲劲因为好心肠而吃不到好东西呢?没事儿,这只飞龙,今天晚上咱俩一人一半!我的不就是你的么?”
“好,这才是俺的好叶子!”
有了叶红这个台阶下坡的张劲,很是中气十足的应和着。
借梯下墙后,松了一口气的张劲,一边热情的一把将叶红揽进怀中以示对这小妞急智的满意,一边向之前对自己拿翘的北宫朔月挑着眉梢示威。
那眼神、那神情,让人精也似的柳纤纤和北宫朔月看得分明,也懂的明确。
张劲那时在说:‘咱老劲有人疼,不稀罕你死胖子的飞龙鸟!’
张劲那与叶红亲密的样子,让北宫荷月突然有了一个吓自己一跳的念头:
“如果是我提出要和他分享我手中这只飞龙鸟的话,他会不会也这样抱着我?那是什么感觉?看叶子姐的样子,肯定很舒服吧!”
念头刚刚从脑海中冒出,就把虽然身材火辣的一塌糊涂,但是心里单纯的也一塌糊涂,从来没有和任何男人、女人有过另类心思的北宫荷月,从臆想中吓醒了过来,藏在风巾后的那张粉团也似的脸颊,瞬间攀上了浓浓的胭脂颜色。
“我怎么可以”
被自己的不知羞吓到的北宫荷月,立刻自我检讨、自我批评起来。
(未完待续)
356 胖子纠结
这一边,张劲的一番作为让北宫荷月这个从未涉足情关,甚至从未对任何男人有过异样情感的单纯妞有些‘想入非非’。另一边,张劲那踩着叶红递来的下墙梯下墙时的那得意,尾巴翘到半天高的傲娇样子,也让张劲的新晋死党——北宫朔月看的牙疼、腮帮子疼、蛋疼,很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叫啥人啊?挺大的一个大老爷们,自己打不到猎物,要分薄自己女人的收获,还好意思得意洋洋?这叫啥?这叫傍女人!这叫吃软饭!
再说了,你脸有那么白么?你体力有那么好么?你本钱有那么强么”
此时,话头没拿住人,有些吃瘪的北宫朔月,看向张劲时,有些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气不顺的意思。
但是,对于北宫朔月赤裸裸的鄙视,对于这胖子很明晃晃的带着尖刺、带着钩子的眼神,张劲却视若未见,甚至是甘之如饴。很是没觉悟的一边和叶红甜蜜蜜的聊着小话,一边在大家怪异的眼神下,一马当先的揽着叶红的小蛮腰向之前几人拴马的地方走回去。
看着张劲轻揽叶红蛮腰的背影,北宫朔月似乎看到了张劲的屁股后面,正有一只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得意的摇啊摇,简直是太气人了。
于是,心里有点压不住气的胖子忍不住快走两步追上前去,用很咬牙切齿、很赤果果鄙视的口吻说:
“我说老劲、劲哥,你有没有觉着你之前那个所谓‘放生’的藉口太生硬了一点?在之前接受嫂子施舍的时候,你有没有觉着自己跟傍富婆、吃软饭的小白脸似的?”
对于北宫朔月意图挑起争端的唇枪舌剑,张劲很是高姿态、很是‘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很云淡风轻的摆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斜睨了满脸不忿的北宫朔月一眼后,就把眼梢甩到了半天高,用居高临下的口气,轻飘飘的回道:
“你懂个屁,有老婆的雄狮从来不自己捕猎。再说了,我怎么就借口生硬了?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你要信不着咱老劲的枪法,你倒是把那把‘0。357口径的金版沙漠之鹰’压上来赌一把啊?要是不敢,就少说点不着四六的话!”
张劲一番很含沙射影的惶惶之音,让北宫朔月这胖子差点就一口气憋死。
被激的有些头脑发热的北宫朔月,刚刚想要一口应下张劲的邀赌,却刚刚张开嘴巴,就止住了。
虽然,北宫朔月凭着自己堪比积年老鬼的老辣眼光看出,张劲之前所谓的‘放生’绝对言不由衷,甚至听出张劲的连续两次邀赌,都外强中干,有点硬着头皮硬挺的意思。
这么说来,按照北宫朔月估计,张劲的枪法恐怕真的很臭,甚至可能是烂大街那种。
按照这个北宫朔月几乎能够笃定的推测,两人如果真的以‘枪法’赌斗的话,堪称神枪手的北宫朔月至少有着九成九的胜算。
但是,北宫朔月却还是不敢把自己的宝贝金版沙鹰赌上去,因为他突然看到张劲很隐晦的阴险笑容,想到了头一天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昨天赛马前,张劲也是在马背上喝醉了一样颠颠倒倒的,好像根本不懂骑马,所以才‘骗’的北宫朔月想要‘落井下石’的豪言赌斗。
结果到了比赛的时候,张劲先是继续装作,让北宫朔月领先了一路,最后突然‘撕破’伪装,露出了那副属于‘冠军骑士’的‘丑恶嘴脸’,赢下了那局让北宫朔月痛苦万分的赌局。
北宫朔月在比赛结束后,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那是一个圈套!那是老劲这个阴险的家伙想要‘夺取’自己宝贝而特意设下的陷阱!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北宫朔月看向张劲的时候总是带着变色眼镜,总是觉着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狐狸,至少是跟妲己有一腿的同类!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北宫朔月和张劲斗嘴、斗气的时候,总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如履薄冰的提防着张劲这个无良的,喜欢算计自己这个憨厚胖子的家伙,随时可能出现的陷阱。
“老劲这家伙该不会又是挖坑让我往里跳吧?我可知道,这家伙对咱胖子的宝贝可是眼馋得很、哈的很,没准儿跟昨天赛马似的,这又是一个坑!”
北宫朔月一边心底纠结着,一边仔细打量着张劲的神情、表现,努力的想要从中发现点什么可资利用的蛛丝马迹。
有这么一个‘疑邻窃斧’的故事。
有一个人丢了一把斧头,心里怀疑是邻居的儿子偷去了。于是,他就偷偷的观察起那个被自己认定为‘嫌疑人’的‘小偷’。
因为心有成见的缘故,所以这个‘失主’看‘嫌疑人’走路的姿态,像是偷了斧头的样子;看‘嫌疑人’脸上的神色,也像是偷了斧头的样子;看‘嫌疑人’讲话的神情,还像是偷了斧头的样子。
直到不久之后,这个‘失主’到山谷里去掘地的时候,找到了自己丢失的斧头。这才恍然记起,是自己上次进山的时候遗落在这里的。
找回了丢失许久的斧子之后,当等这位‘失主’再次回到家中,再看那个被他当做‘嫌疑犯’的那位邻居的儿子,一举一动,面目表情,都不再像偷斧头的样子了。
这则寓言说明,主观成见,是认识客观真理的障碍。当人以成见去观察世界时,必然歪曲客观事物的原貌。
现在,北宫朔月看张劲,就跟这位‘疑邻窃斧’的人一样。
北宫朔月看着张劲和叶红黏黏糊糊、甜甜蜜蜜的聊着天,似乎根本对那个赌局没有想法。北宫朔月就觉着,是张劲这家伙在欲擒故纵,等自己主动入罄;想到之前,张劲表现出在他这种‘火眼金睛’中,很‘明显’的‘外强中干’,北宫朔月觉着张劲这家伙是在演戏,实在故意示敌以弱。就像是做好陷阱、挖好坑,就等着自己主动上去踩雷的阴谋家。而他的示弱,无疑就正是陷阱里,香喷喷的馋人诱饵;这似乎是一个陷阱!但是反过来想,这万一不是呢?
万一老劲这家伙,真的是外强中干,结果就唱唱‘空城计’把自己吓跑了,自己不就更丢人、更丢脸了么?
如果真的让老劲这家伙‘偷鸡’成功的话,老劲这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家伙,还不知道要怎么得意呢!
把简单事情想复杂,把复杂事想成乱麻的北宫朔月,在那张肥脸很是扭曲、很纠结和好一会,才轻轻放开。
‘搏’不如‘守’,北宫朔月还是决定先忍气吞声一会儿,再看看再说。
北宫朔月认为,如果张劲真的枪法不俗的话,为了骗自己钻圈套,也许会放几枪空枪。但是如果自己始终不上钩的话,那张劲也不可能始终放空枪。
毕竟,张劲是来打猎的,而不是来这儿专门算计自己玩儿的。
于是,之后‘砰’,随着张劲手中八一杠吼声后,硝烟袅袅,远处一株红松几米高处的枝桠砰然断裂,而作为目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