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日子,都会有人路过停下来吃几串,田小午如今一个人又要煮茶又要添火,又要烫串串,又要结账算钱,又要给客人盛蘸料,又要帮带走的客人打包,忙的恨不得一下子长出七八只手来。
锄头忙完了地里的活计,总是顶着个大太阳徒步跑这十几里地赶来帮她的忙,田小午这个时候,才可以微微的喘口气,只是见锄头跑的满头大汗的样子,田小午也是有些心疼,想着过几日要是赚了钱,砸锅卖铁的先买一头牲口,让锄头骑着,早上出摊子也方便,他种田也用的上,也不用这般来回的跑,骑着骡马总归要快些,也省下力气,不过这想法不过是设想,要买头牲口可是要好多银子,田小午也只是敢初步的想想而已。
今日锄头又是大中午的赶来了,田小午正把手里的柴火交给锄头,自己擦擦汗喘喘气,却见锄头王摊位前看了一眼,立即恭敬的站起来对着一个打包的客人熟络的打着招呼。
田小午一看,这人是个小厮装扮,刚刚在她这里点遍了几乎所有种类的串串香,田小午正心花怒放的给他烫着呢,原来竟然是锄头的熟人?
“这是柳公子的家仆,也姓柳,以前我往柳家庄送山货猎物没少得这小哥的招抚,他给的价格都比别人高些,是个实在人。”锄头热情的介绍着。
田小午一听,便也猜到了此人虽是奴仆,但在柳家的品级必然不会太低,至少多少有些采买的权限,这可是肥缺,虽然目前用不到,但大门富户里的这种采买仆役,生意人都是要巴结才是。
风水轮流转,说不定过两日你就要上门求着人家,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仆役之类的,更是要打点好了才是。
当下很是热情的招呼着那等在一边的小厮入座,殷勤的抬上一碗凉茶,又先烫好了几根串串,打好蘸料放到这小厮面前,笑道:“柳家小哥,我家哥哥不懂的规矩,以前多亏小哥照顾了,今日妹子代他谢谢小哥了,这几串东西是妹子送小哥尝尝的,不要什么钱,您先吃着,您要的别的,妹子好生给您烫着,一会儿就好,包您满意。”
38、找茬的,来了 。。。
那柳家的小厮被这般客气的招呼着,心头自然是美滋滋的,田小午相貌又清秀,笑起来,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这小厮被田小午的热情晃花了眼,都有些飘飘然了,连声笑着坐下,吃田小午到来的茶跟递过来串串香。
当下更是觉得美味无比,边狼吞虎咽的塞得满嘴,边笑道:“锄头,没想到你家妹子倒是个这般伶俐的人,你这吃食真是够味,才几日不见,就当上老板了?真是要刮目相看呢啊。”
“啥老板,不过是挑着担子的糊口买卖,看您说的,要是当初您跟柳少爷多在这里呆些时日,咱好好的打猎伺候您跟柳少爷,更是轻省不是?谁成想,您们走的那般快,咱还不是要另外寻么些法子养家糊口,呵呵,柳小哥,多吃点,咱这摊子就当是你家开的,免费管饱!”锄头也是殷勤的招呼着,添着茶水。
对于锄头跟田小午的奉迎,这柳家的小厮很是受用,不由得心情大好,又将刚刚点的东西每样加了几串,催促说:“我先谢过了,可今日我可没时间在你这地儿多留,看到没?那边的马车?咱柳家二公子又来了,刚刚是他看着你这摊子人多以为是什么新鲜玩意,被你这飘了十几里的香味吸引了,叫我过来买点尝尝,这大户公子对这摆摊的吃食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他们讲究多,怕不干净,今日也不知太阳从哪里出来了,想起买些街头吃食来尝尝,我不过是跑腿办事,大妹子,你手头再快点,弄的干净清爽些,赶快打包好了,我要送过去了,这要是晚了让少爷等烦了,我不好交差。”
田小午跟锄头顺着那小厮指的方向一看,那另一处的树荫下果然停着一辆马车,车撵上垂着车帘,看不见里面的人,只是看马车的奢华也知道必然是极讲究的人家。
田小午更是不敢马虎,将那烫好的串串打着包,又随手将些绿色的黄瓜、橙红色的胡萝卜、米黄色的土豆、绿白相间的小油菜等颜色鲜亮的菜蔬配了几串猪肉串另外烫好了,单独包了一包,递给那小厮道:“柳家小哥,这些你点的也便罢了,也多些小哥照顾妹子的生意,这一包是妹子送柳少爷,谢谢他的照拂。”
那柳家小哥自是笑的合不拢嘴的收了,又接过田小午单独打的蘸料包。
一般田小午卖者打包带走的串串香,都是撕下半片荷叶,根据串串的多少,随手包一包干蘸料或是一包油蘸料,任由客人自己选择,田小午细细的合计过了,卖一天下来,这蘸料可比串串的成本都高,因此是限量的,一般只给挑一种,或是两种都给也可,只是这量要少了些,绝不多给,这次她略一思索,不但给了多多的蘸料,还随手拿给了这小厮一个粗瓷的小碗。
这小碗是田小午给在摊子边吃的客人用的,在摊位上吃油蘸料是要用碗才方便些,而且也有些人喜欢将串串撸到碗里吃,这小碗是少不了的,田小午为了不用洗那油腻腻的碗,一般都是在碗里给垫上一角荷叶,直接将蘸料或是串串放到荷叶上,这样客人吃了,只要将那荷叶丢掉即可,碗还是清洁干净的,只要在旁边的清水桶里一漂洗,便可接着给后面来的人用了,既干净又卫生,当然,要是在现代的话,还可以加一句纯天然且环保!
“柳家小哥,这柳少爷要在车上吃这串串,怕是临时仓促没有备下盛蘸料的碗,这油碟却是要倒进碗里吃,才会方便,这小碗便给小哥拿去用了,呶,这般垫上荷叶,可干净了,还有股子荷叶的清香,想来你家公子读书人,自然风雅,应该喜欢。”田小午将两包串串跟那蘸料并小碗、荷叶一并给了那柳家的小厮。
那小厮拿着直夸田小午心细如尘想的周到,对田小午的好感更是大增,在自家主子柳家少爷面前少不得添油加醋的大加称赞。
那柳家二少爷名叫柳玉涵,因上次来这别院小住读书,觉得甚是清净自在,回去后,又因为家里那些大门户的破落事心里颇有些不痛快,尤其是受不了自家大哥横行霸道,整日里斗鸡走马花天酒地的放浪样子,这般压着性子一再容忍,终归是心烦气闷的很,知道多说无用,便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再一次躲来这乡下的小别庄,过几日清净顺心的日子。
因是天气炎热,心中又有些不顺,坐船而来,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便没吃什么东西,在渡头下了船,还没上那来接的马车,便闻到阵阵勾人胃口的香气,扭头环顾,那香味竟然是从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小摊子上传来的,柳玉涵这才觉得腹中饥肠辘辘,竟然被勾起了连日不曾有过的食欲。
又见那摊子处三教九流船客白丁的什么人都有,他向来不喜喧嚣,多少有些洁癖,着实不愿意过去与这些人为伍坐着一起吃东西,又抵不住那香气跟吃的大汗淋漓的场景的诱惑,便去那马车上等着,打发了贴身小厮买来给他。
本来只是有些好奇,这般香气扑鼻的吃食到底是何物,引得人围着摊子吃的那般畅快淋漓,想着自己向来锦衣玉食,这般街头的粗鄙小吃不过略略尝几口便罢了,岂会当真入得了他的眼,谁知,这一尝竟然尝的一根菜叶都不剩,甚至还将那据说是小老板的姑娘送的那颇为赏心悦目的一份也吃了个一干二净,还打了几个他自己认为有辱斯文的饱嗝,虽然,这打嗝声没人听见,但包读圣贤书的他还是微微脸红羞愧了几分,心底却觉得着实痛快的很,竟然还有好好的饕餮一顿的冲动。
又听的小厮柳顺在车撵外面夸赞着那姑娘长的如何水灵,笑的如何热情,手脚如何麻利,想的如何周到,柳玉涵看看小几上的那个铺着荷叶的粗瓷小碗,果然是干净方便的很,细细品咋了一番,觉得虽是一个极小的细节,却体现了这小老板的心思巧妙,竟然对那柳顺口中的田姑娘难得的生出了几分好奇,没想到,这等乡野之地却也有这般心思玲珑剔透的雅人,想着若是有机会定然要见一眼,看看是否真如柳顺夸的那般天上有地上无的。
生意兴隆了才不过几天,田小午跟锄头每日数着铜板欣然入梦的日子还没咂么过味道来,那一日,一大早的放下挑子,刚刚摆放好摊子,便遇到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伙衣着邋遢满嘴酒气的壮汉,立即围了上来,凶神恶煞的样子把田小午吓了一大跳,立即下意识的捂好了自己的钱褡裢,警觉的看着这伙人。
这七八人围上来之后,将田小午摊前的位置坐了个满满当当,倒也不明着抢,却是暗着开始挑事儿。
他们一人掏出一个铜板,点了两串串串,霸占着那位置便开始吃了起来。
这便也就罢了,还没吃一口,便有人跳起来叫嚷说是:“这是啥东西,生不拉几的,这是要毒死老子们呢?这菜不熟就卖啊?老子岂是那好欺负的不成?退钱,退钱,不然就砸你们这破烂摊子。”
田小午刚刚给这人烫的是菠菜,田小午的火候掌握的极好,虽然看着叶子还鲜绿,但早就熟透了,卖了这么多天,还没一个客人说是不熟呢。
锄头有些皱眉,起身要讲什么,田小午忙拉住了他,她怎么会看不出这些人是来挑刺找茬的?
田小午扯扯锄头的衣角,示意他忍忍,做生意以和为贵,稍安勿躁,她拿出那一个铜板,退还给了那个还在骂骂咧咧的大汉。
那大汉要是走了,到也好了,不过是一文钱的东西,亏就亏了,田小午倒也不去计较,权当破财免灾,息事宁人的好。
可这些人是来找茬的,哪有那么容易打发,那大汉不但不走,还照旧坐着,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吃那刚刚他叫嚷会吃死人的不熟的菜。
锄头一把拿过他的碗,将那一碗菜随手倒掉一边,冷冷道:“这位大哥,这菜既然不熟,我们也退了钱给大哥,剩下的也就倒了吧,省的吃死了大哥,那人命关天,我们又是小本生意,可不是这一文钱,这般痛快便可以赔的起的。”
那大汉其实吃了一口意犹未尽便觉得还想吃第二口,只是为了找茬故意那般胡乱找了个理由,这还想再吃两嘴解解馋,就被锄头给连碗带菜的给收了回去,他一怒之下站起来要对锄头发飙,却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又见锄头那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样子,知道也不是好惹的,只好狠狠的瞪了锄头一眼,捡回些面子,便悻悻焉又坐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不知道亲们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是几号,这是某遥的存稿,托编编帮发的,
走的时候仓促,没修改,若是有虫,俺回来再捉,
某遥在旅游的路上,但很可能此刻也正在想念这你们,想着我的文。
一切安好……
39、郁闷的一天
又见锄头那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样子,知道也不是好惹的,只好悻悻焉又坐了回去。
却还是不甘咽下这闲气,又咋咋呼呼的让田小午再给烫一文钱的,田小午虽然不想惹是生非,盼着息事宁人和和气气,可也不是那任人欺负的主,又见锄头刚刚那不软不硬的几句话,想着这几个人也不过是外强中干,吃硬不吃软的,自己一味退让还当自己是软柿子了呢,便也□脸来,不冷不热道:“这位大哥说笑了,妹子怎么还敢卖给大哥?大哥这福泽延绵的富贵之相,后面是有大福气的,怎能让我这半生不熟的菜给吃死了?那小女子可就罪过大了。”
这句话软中又硬,那大汉其实也不过是口拙最笨的庄稼人,本就不善言辞,装蛮使横还行,但要是斗嘴巧辩却是两个也不敌伶牙俐齿的田小午一个的,当下被田小午的话刺的涨红了脸,却也挑不出一个错来,只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愤懑的坐了回去。
其余几人,本也是打着这挑刺找茬的主意,正要有样学样的依这这领头的大汉的样子照做,想挑这菜的毛病,先给田小午跟锄头一个下马威,却不曾想这领头的汉子已是在这摊主二人的夹枪带棒的讽刺下出师不利,他们见这二人并非表面那般和气好欺负,便略略收敛了几分,随后相视一看,转变了策略,倒也不明着找麻烦,却还是在这摊位前围得水泄不通,就着那碗里的一文钱的两串串串香,只是慢慢的品花一般的吃着,一杯一杯的喝着那免费的茶水,却是焊在了那凳子上一般,就是赖着不走。
田小午跟锄头明着说暗着道的讽刺了几句,可这些人明显的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那两串串串有本事那般的吃了一整天。
来者是客,田小午跟锄头虽然知道这是挑事来的,拉着脸没个好脸色,却是不好太过的赶人,以防这些人鸡蛋里挑骨头再多声多少事端。
他们这般霸占着位子,别的客人就没法子吃了,很多人一看这阵仗,知道这是有人在蓄谋惹事呢,胆小的怕惹祸上身,不想管这等闲事,左右一天不吃也没事,围着摊子看看为田小午跟锄头据一把同情泪,也就绕路走了。胆子大一点的来到摊位前,见没位子也只好作罢,凉茶没法喝,尤其是爱那油蘸料的别处也不好坐着吃,有些无奈叹气的挑几串打包带走的就算是好的了。
这些大汉虽然不再挑衅叫嚣,可从早上一直这般坐着,却老曾入定了一般,就这么跟田小午他们耗上了,就连中午吃完的时候,也不曾离开,掏出干粮就着田小午跟锄头那打出噱头免费管够的凉茶,就那么对付了一顿。
反正左右也被这伙人糟践的没多少生意,这菜卖不完吃铁定的了,中午的时候,田小午跟锄头便将那肉串啊、菜蔬啊、鱼片啊,大串大串的烫了的喷香,配着蘸料各自煮了两大碗,当着那伙嚼着干窝头的人的面,大快朵颐,吃的那叫一个痛快淋漓。
“锄头哥,你吃,这猪头串真叫一个嫩啊,想吧?这可是肥瘦相间的最好的五花肉呢,好吃不?”
“恩,爽啊,小午妹子,你这香油碟子可真是解馋,配着的这香辣酱也是个香,我可要多吃点。”
“那是,这可是我田家独家秘制的酱料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可这涮好的蘑菇没?这叫山珍,配着这酱料保管是天上神仙的待遇!”
“嗯,那是,小午妹子,你别只吃蘑菇啊,吃些虾子,你不是最爱吃这些的吗?”
“锄头哥,我这不是怕我没烫熟,那虾子进了我的胃里还蹦跶吗?要是吃死了我,可亏大发了。”
“哈哈哈,小午妹子,你可真逗,啧啧,这藕片半生不熟的却脆生生的,真甜!”
“嘿嘿,白莲藕呢,雪白清透的藕片,可比梨子都脆甜几分,锄头哥,你吃些菠菜,这菠菜里面含铁,吃了力气大,你打猎的时候打死头老虎都不在话下,我告诉你啊,以前有个人叫大力水手,专爱吃菠菜,一吃来了力气,那是金刚铁骨,一拳就打死一个欺行霸市的地痞流氓……”
田小午跟锄头话中有话的边吃边侃大山,夸张的砸吧着嘴巴,吃的满嘴流油,口里也不闲着,一语双关的挑衅着,那几人除非是猪投胎,否则怎会听不出他们二人的讽刺之意?但凡要脸的,怕是早就坐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