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探明了底细,回来跟田小午使了一个眼色,瞟了一眼对面的茶寮,田小午心中顿时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了,原来是对面容不下他们啊,那姑娘,田小午原以为也是心直口快之人,样样心思皆摆在脸上,不过是给他们几日臭脸色看,没成想却是这般的不厚道,在背后搞这些阴损招数,下这等黑手啊。
田小午的火气也是窜了起来,要不是多年的涵养,她真想冲过去找那女人光明正大的理论一番,这渡头除了这茶寮跟田小午他们的摊子,偶而也会有些乡下的妇人做了吃食煮了鸡蛋之类的用篮子装着来这渡头上做点小营生,田小午跟锄头也不是第一家,为何这姑娘就这般没有容人之量独独容不下他们的小摊子,这般大费周章的招人来排挤欺负他们,当真以为他们就是那泥捏的人不成?即便是泥捏的人偶,那也是有几分土性的,容不得人这般欺辱。
其实田小午不知道,这事虽是这对面茶寮的姑娘所为,可针对的却也不只是田小午跟锄头来抢生意的摊子,除了这姑娘一山难容二虎容不下锄头他们的生意比她家的更红火的狭隘念头之外,还因为田小午是个同样未出阁的女子。
这姑娘姓王,自小便跟着爹爹在这渡头上卖些茶水干粮,这般几年,见识的事情自然比蜗居在村落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围着锅台转的女人们多了几分,长得也还清秀,便有些心高气傲,凡事都觉得自己比别的土丫头们高了那么几分,又加上这渡头未婚没成家立业的少年小伙子们或是年轻有为的商旅船客多些,甚至不乏赶考的书生或是游历的才子,多半进了那茶寮喝茶都会夸赞她伶俐能干,尤其是那些劳力纤夫或是拉车抬轿子的,有事没事都爱去她那小茶寮喝一碗茶水,找她蹭几句话说说,有些年少公子也爱来打个讪,这王家大姑娘便有些眼高于顶了,很有些自命不凡。
平日里偶尔来些个卖货或是吃食的妇人老妪,自然行情跟她这一女百家求的大姑娘没法比,她也从不将这些拎着篮子满脸褶子的老妇们放在眼里。
谁知却来了田小午跟锄头这一对不知好歹的男女,不自量力的抢了她们家的茶水生意不说,生意还大有盖过他们这开了十几年的茶寮的趋势,日渐红火,那田小午也是一个待在闺字中的黄花大闺女,长得也是水灵灵的跟那带着露珠的杜鹃花似的,但那一脸白嫩的跟豆腐似的皮肤,就将她给比了下去。
这王家姑娘别的还好,就是在这渡头风吹日晒的,皮肤黑的透亮,人称王黑妹,田小午这白里透红的肤色在这王黑妹来看,是越看越扎眼,越看越心烦,心里不痛快便多了不只是一分。
且自从这田小午他们来了,这渡头上的男人们谈论的话题便由她王黑妹变成了那个卖串串香的白妹子,那些个看腻了她模样没什么新鲜感的臭男人们这几日几乎都不光顾她的茶寮,反而一日三趟的往田小午那边的摊位上跑,对田小午是赞不绝口,王家姑娘越听自然越不是滋味,见到田小午恨不得踩到脚底下跺两下才解恨。
随着田小午生意的蒸蒸日上,这王黑妹的嫉火终归是压不住爆发了。
这王黑妹虽然是姑娘家,可自由在这渡头讨生活,手段可不是吹出来了,尤其是在她们那穷山村,也是出了名的带刺的花,又狠又辣,可不好惹,可偏偏有些男人还就吃这一口,见那王黑妹那油亮亮的晃动的一头黑发跟那扭得够味的小屁股便脚软的很。
这王黑妹很是知道自己的魅力,也知道那些盯着她的小身板死命的咽口水的汉子光棍们的目光意味着啥,说实在的,她骨子里还是极享受这□的仿若要拔了她衣服的目光的。她回了趟村子,敲了敲村里几个平日里只会喝酒赌钱的莽汉光棍二流子的门,几句香软的好话,几滴委屈的眼泪,几声叹息,便将这些人的魂魄给勾了个七七八八,这王家黑妹又许了事成之后的答谢银钱,这些平日里不正干的家伙们更是求之不得拍着胸脯便应承了下来。
随后便跟着黑妹来到这渡头,说是有他们弟兄在,不出三天,非逼得这不知好歹的摆摊子的泥腿子一天也呆不下去滚蛋不可!
这伙人虽是不务正业,可这渡头毕竟不是他们横行霸道的村子,自然也不敢太过造次,所以便采取了那逼的锄头们生意做不成的办法,菩萨似的赖在那摊子上,搞东搞西,挑刺找茬,就是让锄头跟田小午做不成买卖。
今日见田小午跟锄头不但没有退缩,还同样请了一大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过来,这几个人向来欺软怕硬惯了,当下失了主心骨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跑回来问王黑妹该怎么应付。
王黑妹见田小午摆明了是要跟她横上了,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她啐了一口唾沫恨恨的道:“人家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在这渡头风风雨雨的这么些年,还会怕了两个毛都没长全的嫩雏?要是让她们今天把我压了下去,今后我王黑妹还怎么在这渡头上混?这渡头上从行船的到拉纤的抗麻袋的,哪个人我不认识?要真是横起来会输给她们不成?你们这些个没出息的,怕啥?就照例霸占着摊子在她那贱蹄子那里坐着不走就成,看他们能翻出天来!”
“可,可,黑妹啊,他们人多,又年轻力壮的,看起来可都不好惹啊。”那地痞头子今日见了小午那边的阵仗,觉得的如今是对方人多势众,当下有些发憷道。
“你个糊不上墙的烂泥!这榆木疙瘩脑袋怎么就是不开窍啊?他们人多又咋地?还敢真跟你们动手打架?要是真的动手那还好了,咱们好好的吃个东西反倒被打,说破天他们也不占理,要是闹的衙门咱就一口咬定他们先动手伤人,那板子可也够他们受的!料想他们这等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也是不敢将事情闹大的,到时候咱们倒打一耙,还可以趁机好好的敲诈这两憨货二百五一笔,不闹他们个倾家荡产誓不罢休,更是一举两的!看到那娇滴滴的小丫头没?说不定你小子上辈子烧了高香,到时候有可能拉回去给你抵债赔偿做你的老婆呢!你还不快去给我用心点,把样子做足了,不然,我王黑妹就是想办法将她抵押卖到窑子里也不会便宜你这愣头青!”
作者有话要说:与人斗,其乐无穷!
某遥一定会想念你们的,王黑妹个不是省油的灯啊,俺家小午啊……
42、淡定的人生不蛋疼 。。。
这王黑妹风里来雨里去讨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一副狠辣性子,这茶寮虽说是王老汉的,她作为闺女不过是帮衬着老爹,其实早就是她在当家,平日里就是骄纵泼辣的性子,说一不二不讲理的主,如今这几句话,字字带毒,明摆着是想要田小午跟锄头家破人亡啊,寥寥数语却把那大汉都吓得打了个激灵,最毒妇人心,他以前认为自己鱼肉乡里,偷鸡摸狗惯了,当真是坏的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恶人了,今日听了这女子的一番话,才明白自己那些劣迹斑斑跟这妇人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今日他才算明白了啥叫蛇蝎心肠!
又听得王黑妹那一句到时候有可能拉回去给他抵债赔偿做老婆的话,心思也不由的荡漾了几分,那白皙水灵的俊俏姑娘啊,要是给他做了老婆,日日抱着睡在一个被窝里,那得是啥美妙滋味啊,就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啊,当下更是心情一震,腰杆也直了,底气硬生生攒足了几分,拉下脸来作出几分凶神恶煞的样子,招呼着那几个弟兄,回到田小午跟锄头那摊子前,挑衅般的围成圈的坐下,拍桌子拍的震天响,巴不得象黑妹说的那般将对方惹急了先动手,好推给他们个无理在先的莫须有的罪名,好好的讹诈一番。
却不知他前脚刚出了茶寮,王黑妹便在后面不屑的瘪瘪嘴,哼道:“这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养膘的,给个棒槌就当个针,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蠢死的,我呸!”
田小午没想到这危机追本朔源真的来自于对面的茶寮,她本来是火气翻涌,但突然见那几个大汉回来后气焰明显的越发嚣张了起来,她却镇定了几分。
这几个人刚刚定然是去那王家姑娘那里讨得了什么指示,这番是找茬想打架来了,打架自己这边的人手倒是不怕他们,可这后果却恐怕不堪设想,要是传到官府那里,无论对错,这罚金是少不了的,她跟锄头如今才不过做了这几天的小买卖,那三两多的本钱都还没回来呢,怎么经得起这般的折腾?
人家说,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要是真的见官闹出点事,那茶寮也未必好过,必然是两败俱伤,可那茶寮开了这么些年,手头定然比她宽裕,这茶寮耗得起,可她田小午跟锄头这挑担子走街串巷的营生可伤不起,她可不想为了解一时之气,毁了自己刚刚开始的好日子,所以此事绝对要稍安勿躁冲动不得!
全哥、小四那几个小伙子一见这番的欺负人,都跳了起来站了上去,拳头握的嘎吱嘎吱的响,那架势只要这几个瘪三再嚣张,他们便让他们领教一下山里男儿的拳头到底硬不硬!
田小午冷静下来之后,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便是骨头为什么这么脆,花儿为何这么红!她拉住几个小伙子的胳膊,冲他们挤了挤眼睛,便将几个要冲上去的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给硬拉了回来,回到那摊子后面,她对着二蛋跟锄头几个这般的耳语谋划了一番,几个人眼睛一亮,直直的对田小午伸出了大拇指,当下决定这事情便就听田小午的先这么办!
其实,田小午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但也不想让人这般骑在头上拉屎,她仓促间想到的对策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边只留下田小午守着摊子,锄头跟二蛋陪在给田小午撑着场面,让那几个泼皮无赖不敢造次,任由他们挑衅,田小午就是摁着锄头跟二蛋让他二人隐忍不发,以不变应万变,而其余的几人,便都叫他们依葫芦画瓢的学着这些痞子的无赖样子,也去帮那茶寮守守门面,招呼招呼客人,礼尚往来嘛,这边田小午得到了,自然在那边要加倍奉还,她田小午从来不喜欢欠着别人的!
这边几位大汉无赖得到了那王黑妹的提点虽然是变本加厉,但却是只敢做些面表文章,有着锄头跟二蛋在着,多少是发怵的,嘴上喊得凶恶却不敢真的动手动脚,因为先下要是动手,他们几个绝对讨不到便宜,而且如王黑妹所言,要是真的闹上公堂衙门,他们要是先动手了,可无论如何便不占理了,他们是这山野乡村的地老鼠,横行霸道惯了,可一上公堂可就是中了他们的死穴,想着腿脚都打颤的。
而全哥、小四他们哥几个却是因为田小午跟锄头这般受人欺负而只能如此忍气吞声的哑忍着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在王黑妹那茶寮便铆足了劲的折腾挑事儿,几个人点了一壶茶水便堵在门口那般坐着,一会儿茶水凉了,一会儿说是茶叶霉了,一会儿又闲王黑妹拉着脸惹人烦了,一会儿又说这王黑妹长的太黑碍眼了,总之也是无事生非,学足了那些泼皮无赖的戏码。
这番几个小伙子闹哄着,王黑妹茶寮的生意也是大打折扣,那老实巴交的王老汉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的躲在蒸笼后头用心伺候着,那王黑妹可是那好欺负的,直接就在茶寮里对着那几个找事的小伙子开骂了。
“我黑?碍眼?那你们别来啊,谁求着你们不成?姑娘你我又不养汉子靠卖肉挣钱,不像某些人,笑的那骚样,谁知道那白面皮里包的是什么黑心烂肠子?嫌我长的支着你们的眼皮子了,那滚啊!”
王黑妹两手年叉腰,站在茶寮门口,骂的有多年难听要多难听呢,那双吊脚丹凤眼直接恶狠狠的剜向田小午那方。
“我王黑妹行得正做的端,不想有些人,谁知道靠的是啥吃饭?说不定,哼!私底下做过多少咱们不知道的买卖了呢,这年头,啥东西有肉好啊,还是白生生的屁股后座,那可是猪肉摊上的抢手货,更别说咱这没几只母狗的烂码头了,那还不是撩了裙子就巴巴的来钱的买卖?也不怕操烂了屁股绝了后!”王黑妹本就不是省油的灯,这火气憋了几天,今日田小午竟然迎着上来,她更是一肚子火大,如今找到了发火撒泼的由头,她又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泼辣货,岂有不咧开嘴巴,骂个痛快的道理?
“这母狗不摇尾巴,这公狗怎会巴巴的往上凑?瞧瞧人家,这骚屁股一扭,江里的鲤鱼都挺着身子往上赶啊,这叫啥?咱这码头新一景啊,那可是公的母的通吃的破落货,还在这太阳底下装啥大瓣蒜啊,回炕上叉开了腿躺着怕才是那正经行当……”王黑妹满嘴喷粪,是骂的越来越难听。
很多渡头的船家行客开始还有些懵懂,只以为是谁又得罪这黑辣椒了,后来慢慢才明白了,看那阵仗,明显了便是两家的擂台阵啊,便也不好劝架,只是左右使着眼色,从旁看着这两个女人的战争,津津乐道的瞧着这渡头上难见的笑话,很有几分兴奋的味道,都在等着看田小午怎么跟这渡头上的女夜叉叫板。
田小午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指桑骂槐?但田小午虽不怕跟人讲理论事,可这当街对骂却是门外汉,对着泼妇骂街之举唯有受着的份儿,万万学不来这茶壶架势,即使学的来,她也不想让人家围观的看了她的笑话,虽然王黑妹觉得这骂人是能耐,可对她而言,觉得这般撒泼叫骂对于一个女人而言,真真是说不出的掉价。
好在她虽然不会跟人骂架,却很是明白,这两军对垒般的吵架,谁要是先生气,谁便先输了三分。
田小午骂不过王黑妹,也实在拉不下那脸在这人来人往的渡头这般撒泼犯浑,但她心态极好,反正如今事情也挑明了,总归冤有头债有主,她知道是谁在背后害她,不像开始时那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沮丧,如今她是做不成生意了,可这王黑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如此相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她田小午不过是一个小摊子,即使所有的菜都烂掉也占不了几文本钱,不像那王黑妹家的茶寮,那些个点心,可是实打实的粮食,要是摆个几天发霉了卖不出去,长此以往,可不是这一般人家撑得住的。
所以田小午很是淡定,王黑妹越气越骂便说明她越急,田小午堵起耳朵,只管应付着摊子前的几个无赖,权当王黑妹给她唱大戏呢,她越发的笑的欢快开心,甚至还哼几句小曲助助兴,不然这王黑妹要是一个人骂着骂着无趣寂寞了怎么办?
全哥虽然年轻,也是个有主意的,去摊子那边听了听小午的话,也觉得硬碰硬到没有这杀人不见血来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受个娘们的气他们哥几个心里窝火的很,可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知为何,田小午随是个女娃子,全哥也是第一次跟田小午熟识打交道,可心里却是信任她的很,他总觉的这女子跟村里那些讲话没谱气只知道瞎唠叨的老娘们们不一样,这个水灵灵的姑娘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度,听她的话,总是没有来的安心。
他领会了田小午的意思,回头去那茶寮坐着,看戏一般的欣赏着王黑妹的骂戏,开始时还心里憋气,恨不得给这嘴巴欠抽的女人几巴掌,可听着田小午的话,装聋作哑的摆出一副你自气的跳脚我依旧岿然不动的模样,慢慢的,自己的火气却是真的压制下去了,全哥、小四他们看着看着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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