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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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暖生烟-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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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柔贵妃死了睿帝让梁公公把她拖回了宝辞宫”抽噎着,玉暖说出的话教玉寒一愣。   
“那碗麝香汤是凤臾给的?”尽管事实已是摆在眼前,可玉寒不敢相信:她猜过那人会是太后,猜过那人会是瑾妃,猜过那人会是哲婕妤,甚至猜过那人是自己,可她唯一没有猜到的便是齐凤臾,然而偏偏就是他赐给了谢妙言一碗麝香汤!那是他喜欢的女子,那是他的子嗣,他何其忍心!   
趴在玉寒身上的玉暖,点了点头,把自家阿姐抱得更紧了,“阿姐”   
安抚了暖儿,玉寒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天边已是初露鱼肚,残月一弯,夜沉如水,红鸾星与天喜星靠得极近,恰在疾厄宫边。   
第二十四章 杯莫停 
“凤臾若是没有玉寒,那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死?”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穿上白色长衫,下了楼,直奔良辰苑,那里有她赢到的十坛百年佳酿。   
寅时的良辰苑,也是安静至极的,她冲进去,二话没说闯进酒窖拎了两坛美酒便又风似的冲出来,连锦煜姑姑在身后的叫骂也未听清一字。   
想必没有人猜得到锦煜姑姑在四少背后骂得那一句究竟是什么,因为她说的是:“小暖啊,你怎么头发散着,连鞋也不穿就奔出来了!”   
于是,齐凤臾看到玉寒的时候没有盯着她的脸,而是盯着她的脚。玉寒确实走得匆忙,白色长衫没有换作墨紫色锦衣,脸上也没有素来进宫必备的黄金面具。如此,齐凤臾看到了一个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玉寒。   
眼下,他的全部心神都被玉寒那双赤足给吸住了:新月一般的双足,落在那晶墨玉铺就的地上,越发地透亮莹白,熠熠生辉。   
“凤臾”玉寒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那滋味必然不好受吧?   
齐凤臾倒没有什么异样,听得她的叫唤,抬了头,一双子夜般漆黑的双眸对上玉寒的眼睛,很沉静,很温和,“你来了啊?错过了一场好戏”余音不绝,真是万般惋惜的模样。   
玉寒走上前去,看了看躺在床上依旧昏迷的太后,伸出右手摸了摸她的脉象,道:“没什么大碍,修养几日便好了,凤臾不用担心。”   
齐凤臾没有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心下有些宽慰,淡淡地笑了笑,重新帮太后理了理丝被,回过头来问道:“不是说不来的吗,怎么又来了?”原先小宴也是请了她的,只是为了少惹麻烦,玉寒没有到场,而是佯作不适。   
这下玉寒猛然一笑,提起左手,将那两坛美酒亮了出来:“寻了两坛佳酿,想不想尝尝?”她笑眯眯的样子很是可人,眉眼弯弯,恰如新月,清亮的杏核大眼水光荡漾,极是好看。再加上此刻一身白色长衫,褪去了往日的沉闷,清新如许,让齐凤臾眼前一亮。   
大概是看错了他的意思,玉寒往外面走去,在门槛上坐下了,冲着齐凤臾一招手:“眼睛都发亮了,还不跟过来,不然,没有你的份儿。”说完又转过头去,准备打开酒坛。   
齐凤臾看到的是一个小小的背影,长长的发丝上空无一物,连髻子都没有挽,想是来的时候真的很急。而那倾泻下来的乌发,在即将升起的朝阳下映出一轮光晕,煞是惑人。   
久不见齐凤臾过来,玉寒又转过头来,入眼的是一双带着痴迷目光的墨色眼眸,有个答案在心头缭绕兜转了几圈,呼之欲出,可愣是被玉寒甩出了脑海。她歪了歪脑袋,“你还不过来?再不来,我就走了啊!”然后便作势离开。   
可起身的一瞬间,齐凤臾就到了跟前,“既然是来给朕送酒的,那留下东西,你走吧。”   
这一句可把玉寒气得够呛,“好你个齐凤臾,要不是看在你一个人在西宫待着,我才不会来看你呢!本少爷可是忙得很!”   
她的脸颊有些红,透出几许淡淡的粉,分明就是个毛丫头,却硬是要装作男儿样,齐凤臾伸出手,穿过她的发丝,将那一把青丝握在了手里,啧啧道:“这人原来是四少啊,朕怎么看着还是个小女子啊!”   
虽说四少常年混迹于花街柳巷,可哪里有人对她做过这等事情,霎时玉寒脸红到脖子。见她如此,齐凤臾有些得意:天不怕,地不怕的玉寒也是有死穴的啊。呵呵笑出了声,放下她的头发,齐凤臾道:“拿来。”   
“啊?拿什么?”齐凤臾笑起来也是极好看的,饱满的唇角浅浅地勾起,飞扬的剑眉尾端捎上几缕喜色,棱角分明的脸就这么柔和了下来,玉寒看得有些呆了,一时没回过神来。   
她那呆呆的样子傻极了,可齐凤臾就是觉得可爱,果然玉家的四少乖巧讨喜,难怪太后那么喜欢。夺过玉寒手中的酒坛,齐凤臾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当然是酒了!”然后就直接坐到了门槛上,和玉寒方才一般姿态。   
玉寒也跟着坐下,见齐凤臾喝下一口,忙问:“怎么样,怎么样?滋味不错吧?”良辰苑的酒窖从来不出凡品,更何况是百年陈酿?齐凤臾点点头,却什么也没有说。   
就这么一口接着一口,二人一时无话。   
良久,玉寒觉得憋闷,再也忍不住了,“其实她不是非死不可的”   
齐凤臾没有搭理她,依旧兀自喝着。   
“那孩子许是已经成形了吧?前几日偷偷瞥了她两眼,是个男胎呢!”低低的嗓音萦绕在齐凤臾耳边,可他恍若未闻。   
“何苦这样呢?你就算是把她弄死了,自己也好过不到哪儿去吧?”本以为齐凤臾定是依旧无语相对,谁知此刻他反倒抬起头来。   
“你怎知道朕不好过?”眉梢上不久之前沾着的喜色已是化作了冰霜,齐凤臾问出此句时字间依旧温柔,还带着几分玩味,紧接着他又道:“朕好过得很呢!”   
眼见着齐凤臾那副样子,玉寒难受得紧,可又觉得是自己提起了他的伤心事,故而道:“你就嘴硬吧!”   
“你可知朕给那个孩子起了名字?”那低低的嗓音压在喉头,说出来,微微的寂寥,听在耳里让人有些心酸、有些伤怀。   
玉寒没有料到他会这么毫不掩饰地说出口,整个人都呆住了。   
“朕以为:他会是朕的大皇子,会是靛朝未来的太子,甚至帝王。”齐凤臾苦笑了一声,继续道:“四月的时候,朕还那么欢喜,朕的妙言会为朕诞下靛朝最尊贵的皇子”   
他顿了一下,“可是,现在朕太后悔!后悔莫及!朕怎么也没有想到谢妙言那个贱人也会有那么阴狠的时候!”   
“凤臾”玉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   
“你知道朕是怎么对她说的吗?”齐凤臾突然转过头来,双眸锁住玉寒。“朕就这么看着梁公公端着那碗麝香汤给她灌下去,她疼得厉害,朕却对她说:朕的子嗣轮不到你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来生!齐家的血脉怎么能混上你这种女人的血!”   
“你说朕是不是很冷酷无情?”他问得很认真,没有丝毫的玩笑之意,眼里含了极深的困惑,似是无论如何都解不开。   
可没等玉寒回答,他又说道:“其实朕也没有冷酷无情啊!天作孽,犹可赦;自作孽,不可活。她一心要作死,朕又怎么忍心不如了她的愿!”   
玉寒接过他手中的酒坛,里头已经空了,她拉住他的衣袖,说道:“凤臾你醉了”   
齐凤臾狠狠地甩开她,冷眼盯住她,道:“朕清醒得很呢!谁教她把主意动到母后头上了?朕都不敢做的事,她谢妙言凭什么!”   
“她以为你也想她想为你做点事,你何必?”玉寒此际也只有顺着他的意思,可看着齐凤臾那冷静又癫狂的样子,她实在是不知所措。   
“她辜负了朕的一片心意,朕宠了她七年,她就是这么回报朕的。朕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中了她!”齐凤臾许是真的说到伤心处,一双黑眸黯淡无光,“其实朕现在不让她死,日后也是要她死的,只是个早晚的事,那孩子生出来养不活不如干脆生不下来”   
玉寒被他说的一席话弄糊涂了,正欲开口发问,不想此刻一个人匆匆朝这边赶来,正是:内廷总管梁琦。   
梁公公定睛一看,玉家四少爷正与自家主子一道坐在西宫的门槛上饮酒,再往细里看,那分明是玉家三小姐与自己主子一道坐在西宫的门槛上饮酒!   
齐凤臾也觉出不对,看向玉寒落目之处,果然,梁公公愣在当场。   
“陛陛下该是上朝的时候了。”向来圆滑堪比明珠的梁公公舌头打结了,他怎么就这么命苦总是撞见了不该撞见的!   
“母后尚未清醒,朕得在西宫待着,今日早朝,免了吧。”吩咐完了,齐凤臾依旧不见梁公公动身,两眼微眯,看了过去,“梁公公这是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老老奴什么也没看见。”说完,转身就想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慢着!”玉寒止住了梁公公,对着齐凤臾说道:“瞒也瞒不了多久,楚家的事少不得梁公公的耳目。”   
话音未落,梁琦便跪下了:“陛下明鉴,老奴可没有什么耳目啊!”   
齐凤臾还未开口,玉寒又冲着梁公公道了一声:“公公,明人跟前不说暗话啊!”   
“是啊,梁公公就不必推脱了。”他一手把自己拉扯大,齐凤臾心里对他也很是倚重,如今说起话来也带了商量的口气。   
梁公公无法,只得硬头皮接下了这吃力却不知道讨不讨好的差事。   
待他退下,玉寒、齐凤臾二人对立着,好不难堪,最终还是“四少”机灵,佯怒道:“没想到凤臾也是酒鬼,糟蹋了我的宝贝!”说完,身形微动,片刻便消失无影了。   
而齐凤臾盯着那东方即将升起的朝阳,喃喃自语:“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何以解愁?唯有玉寒”   
第二十五章 舍利子 
又过了十日,太后的伤势已经好了小半,至少此时已经可以坐起身来了。想起那日的小宴,她心下不知该作何想:悲吗?睿帝果决,谢妙言死的干脆;喜吗?齐家血脉,说断就断。   
其实玉桐心里亮堂得很,比那明镜台也不差几分,只得对自己说道:罢了罢了   
忽的又忆起今日是七夕,寒儿该行笄礼了,原是今日就要嫁进椋宫的,可惜日子不好。看样子凤臾还是喜欢寒儿的,那她心头的那块石头也就落下来几分了。   
睿帝近来去西宫请安甚是勤快,常常遇见哲婕妤在太后跟前照料,对她那几分不喜欢也淡了许多,太后见这二人不像往常那样别扭,心情也是好了很多。   
说也奇怪,自小睿帝与太后就不很亲厚,五年来为了立后的事情也是时常互相较劲,不欢而散那是常事。可经此一事,二人的关系反倒亲近了许多,连朝中的有些事情也经常想到一块儿去,相见之时多是其乐融融,已经许久不见争吵。   
睿帝与太后的隔阂日渐消弭,四少与卫公子的情谊也是日渐深厚。   
譬如现在,卫公子得知今日是四少的十五岁生辰,便邀了四少一道去瑞丰阁,打算好好庆祝一番,席间二人自然也是言笑晏晏。   
片刻,一壶酒已是见了底,卫公子道:“有四少的地方,再好的酒也存不长。”   
四少扬脸甚是得意,“那是自然,本少爷千杯不醉!”   
卫公子点头称是:“对对对,暖弟千杯不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一寸见方的锦盒,递过去,不甚在意道:“偶然寻得,看着不错,就算作你的生辰之礼了。你看看可合心意啊?”   
四少一脸惊奇,接过锦盒,嘴上依旧念叨:“什么时候半毛不拔的卫公子也这么大方了!”   
“好你这个臭小子,本公子何时对你吝啬了,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啊!”卫公子是很不服气的,哪次他得了好东西,少得了这小子一份的?更何况,最好的都给了他,他还说这种话!   
然,他说完此话却未听得四少反驳,这可不像那臭小子的作风,那家伙向来自以为伶牙利齿、辩才无碍。看过去,但见四少盯着打开的盒子,正细细琢磨着。   
“我说布耶哥啊,你也真是的,这么小一粒珠子,黄豆一样,你也好意思送我?”回过神来的四少半点也不客气。   
话音刚落,卫公子啪的一声扣上折扇,又听得唰的一声,折扇呼啸而至,“你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亏得那一双眼睛生的灵光四射,睁大了给本公子好好看着!不识货就不要乱说!”   
四少揉了揉脑门儿,低下头继续细细琢磨,好半晌没有任何动静,最后终是抬起了头。卫公子以为他看出了门道,刚想开口问话,谁知这臭小子把锦盒往桌上一放,道:“我哪看得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啊!石榴石?鸡血石?红红的这么一小粒,本少爷又不是神仙,哪儿能什么东西都认识!”   
见他有些小恼,卫公子觉得吃瘪的玉家四少甚是有趣,狭蹙道:“你好好看看,实在看不出来,本公子再告诉你。”   
“小弟实在不知这是个什么稀罕物,卫公子还是饶了我吧!”四少看东西不准,看人还是很准的,卫布耶那一脸的狭蹙映在他眼里,他还能不知道卫公子想的什么心思?   
“唉!”卫公子一声长叹,“到如今,本公子带着你这个祸害已是有足足三年之久了,你怎么就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呢?”   
“你也不看看你都带我去了什么地方!想那时本少爷才十二岁,你不就将我领进了良辰苑的大门?从此日日花前月下,你叫我怎么有长进啊!”四少看着他那副佯作困惑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敬谢不敏。   
“谁日日往锦煜姑姑怀里扑来着?谁整日往姑娘们身上蹭来着?难道是本公子?也不知道是谁在良辰苑做教习做得好不开心呢!”卫公子摇着折扇,反唇相讥。   
四少这下没了言语,只得拿出那小锦盒,“得得得,本少爷不跟你一般见识,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啊,爱说不说!”   
卫公子是眼力也是极好的,当下便明了四少的心思,也不再纠结于口舌之争,两指捏着那颗血红的珠子,拿到四少眼前,“看看这颜色,纯得比血还要嫣红剔透,别说是石榴石,你就是去找极品血玉也挑不出这么好的成色。”   
四少盯着那颗小珠,未置一词。   
卫公子继续道:“丹朱凝碧舍利子,举世无双,你这臭小子就是这么不长眼!”   
相传佛祖涅盘,留八万四千真身舍利子于世,然,唯有这一颗乃是通体赤红,曰:丹朱凝碧,最是避难驱邪。   
四少听得“丹朱凝碧舍利子”七字也未见得有多吃惊,只接过那小小的珠子,重新细细端详起来,少顷,转向卫公子,问道:“这舍利子用来辟邪是最好不过,可这么小,你叫我怎生带着?难不成整日兜着个锦盒子在身边儿?”   
卫公子得这么个物件也不容易,本想着这臭小子能感激涕零一把,谁料到没心没肺的人是这般反应,愣是气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而四少没有等他回答,将那舍利子凑到右耳边,笑道:“常见女子耳际玉石琳琅,本少爷恨身为男儿而不能,如今将这小东西嵌进耳朵里也不错!”   
说着,手上使力,将内力聚玉指尖,猛然一捏,那小珠就这么生生嵌进了耳垂中,渗出一滴血色,与那赤色的珠子交映着,夺目异常。   
卫公子哪里料到他对自己如此狠心,等回过神来,但见四少雪白的右耳上那颗丹朱凝碧舍利子灼灼发光,耀目异常,当下就是心头一阵抽搐,张嘴便是痛骂:“你这是发的什么病啊!不痛吗?”   
扯过四少,卫公子好生心疼,正主儿却是丝毫都不放在心上的,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闲闲道:“布耶哥给的东西,可不得好生看待着!如是,入了本少爷的耳朵,想谁也别想拿去!”   
“你啊!真是越发的大胆了,如此走出门去,岂不教人笑掉大牙?”卫公子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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