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 第132部分

　　　　“文主任，早饭已经做好了，您该起来用餐了。”

　　　　其实相比崔志佳住进自己家更让文沫受不了的，就是杭竞严也住进来。整日一张棺材脸的他，性格一丝不苟得让人抓狂。如果不是现在的人工智能技术达不到这么逼真的程度。文沫一度要认为杭竞严其实是某个机器人生产线上的流水作品了。

　　　　自从住进来。杭竞严俨然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主人了。每天定时定量吃饭，吃的东西必须要完全符合养生学，按时作息，晚睡一分钟。那么对不起，杭大总管要拉闸断电了。纯军事化管理下，对文沫这种习惯晚睡的人来说，不叱于一场折磨。

　　　　不过话又说回来，杭竞严是个合格的厨子，一日三餐全出自他之手，色香味俱全，而且保证没有地沟油。文沫只吃了一次，就被他的手艺征服了。她觉得这么多年被外面饭馆摧残得差不多的味蕾终于活了过来。所以，看在美食的份上，她对杭竞严的呆板无趣忍耐力直线上升。

　　　　吃过饭，文沫坐在沙发上发呆。

　　　　何令言的解剖结果罗沁昨天便打电话告诉她了，在他的胃里发现了尚未完全消化的胶囊。初步推测，何令言当时在审讯室吃下的那颗胶囊提前被凶手动过手脚。他的死，应该是幕后之人一手策划。

　　　　罗沁原定计划是今天早上再仔细搜查一下何令言的家。上次何令言被逮捕时，警方曾搜查过一家，但是当时的侧重点是寻找何令言杀人的证据，这一次，罗沁要找的是与幕后黑手有关的线索。

　　　　何令言的家是典型的单身汉之家，凌乱无比，像是被小偷光顾过，罗沁带人一点点整理，搜查，力求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遗憾的是，没有任何发现。

　　　　显然何令言对幕后之人来说并不重要，他仅有的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了之后，死亡是唯一的结局，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完全保守秘密。

　　　　齐冉今天刚从外地回来，坐了一夜火车的他此时看起来有些憔悴，原本预订的车票是今天晚上的，卧铺，舒舒服服睡一觉多好，可是事情比他想像得顺利一些，昨天他就基本搞定了，不想再耽误一天时间，便换了昨天晚上的硬座票。

　　　　掏出手机，齐冉拨通了文沫的手机。

　　　　“喂，你好。”

　　　　“我回来了。”

　　　　文沫默，这人是谁？没听出来。还没等她问出“您找谁”这句经典电话用语时，齐冉接着说：“中午中空吗？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这句话比刚才字多些，文沫终于听出来打电话的是谁。

　　　　“这个，我最近有点事，不是太方便，下次吧。”还是先拒绝了吧，后面跟着两条尾巴，就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胃口也有限，更何况还有个对外面餐厅食物视为洪水猛兽的杭竞严在。

　　　　齐冉不想错过好不容易的机会，他旧时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基本没有遗留什么尾巴，重新做人的原因不就是想光明正大地找个好女人成家立业吗？

　　　　“那个，我，我想你了。”情急之下，齐冉冲口而出这句话，说完之后脸直接红了，长三十多年，头一回跟才见过两三面的女人表白，会不会被认为是不正经的男人呢？

　　　　文沫愣了一下，突然间涌出一股强烈的想倾诉的*。也许正是因为齐冉对她怀有些好感，而且他们之间不熟悉，比文沫身边的朋友更能让她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受。因为文沫在朋友面前坚强惯了，除了萧程灵这个大学时代就很熟悉的闺蜜外，其他人都认为文沫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殊不知，女汉子也有软弱的时候。可是萧程灵却不在b市，她前几天刚去外地参加一个网络黑客专题讨论会还没有回来。

　　　　“那好吧，我们中午去吃火锅吧。”

　　　　热气腾腾的火锅店一角，文沫叫了份麻辣味十足的汤底，一边吃，一边不住地流眼泪。害怕倒在其次，最多的还是伤心。

　　　　李响岳一片护犊之情，情深意切，崔志佳与杭竞严也是为了她好，可是她除了是个被神秘凶手盯上的人外，还是一名警察，是一名思维严谨，身经百战的警察。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跟犯罪分子生死相搏，身上枪伤刀伤不计其数。

　　　　可是为什么真的到了这种时刻，所有人还是只把她当个普通的受害者一样圈养起来？说她不识好歹也罢，说她胆大包天也罢，她真的不需要别人同情与保护。

　　　　文沫的斜后方，坐着崔志佳，杭竞严忍受不了火锅店里地沟油汤底的味道，到底没有跟来，只崔志佳一个来了。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到文沫落泪，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文沫对面的那个陌生男人身上。

　　　　他是谁？干什么的？跟文沫什么关系？怎么自己才出差不到一个月就蹦出这么号人物来了？崔志佳直觉危险，看着他的眼神更是不善。

　　　　齐冉何等人物？有人用带有强烈仇恨的目光看着他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猛得抬起头来，与崔志佳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齐冉挑衅地甩了个眼神，转向文沫，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

　　　　吃不吃是她的事，夹不夹是自己的事。虽然文沫的心显然没有放在吃东西上，但是她能将心里的委屈说给自己听，是不是证明自己对她来说也是有点不同的呢？

　　　　其实文沫真是没想这么多，齐冉给她的感觉只是舒服，这个男人，看起来干干净净，简简单单，天天靠猜凶手的用意和下一步行动目标为生，文沫很累，她只希望能像现在这样，想哭就哭，想不说话就可以不说话得静静待会。

　　　　这一顿饭到底没吃进去多少，文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容易等泪止住，想吃东西了，罗沁打来了电话。

　　　　“文沫，你现在在哪？”罗沁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在建宁街东头的火锅店里吃饭。”

　　　　“在那待着别动，别再吃任何东西！”罗沁匆匆挂了电话。

　　　　不到五分钟，火锅店门口停了一辆急救车和一辆警车，罗沁带头冲进来，看到文沫活蹦乱跳跟她打招呼后，狠狠舒出一口气来，却还是不放心，一把拖起文沫就把她往急救车上按。

　　　　“呆着别动，先检查检查。”罗沁打断文沫还没问出口的话，只盯着医生抽血化验。

　　　　那医生抽了一管血，简单用试剂检查了一下，之后冲着罗沁摇摇头。

　　　　罗沁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向文沫解释道：“今天下午我们冷库的储备室内发现一具死尸，死者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死者手里捏着一张纸，纸上清清楚楚写着你所处位置及死亡原因，我打电话问你时，你果然就在凶手所说的地点，这才吓到我了，急忙叫了救护车。”

　所谓幸运

　　　　文沫脸色发白，凶手对她的一举一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来这里吃饭，是文沫一时兴起临时决定的，要不是齐冉突然打来的电话，今天中午文沫肯定是会在家吃杭竞严做的饭的。

　　　　那么凶手从哪里得知的？文沫身边有两位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而且她自己也无数次在睡不着没事做的时候，透过窗户缝偷偷观察着自家楼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靠观察人的行为吃饭的文沫对自己有着十足的信心，至少明面上，她家附近没有发现凶手的影子。

　　　　在确定文沫没事之后，罗沁终于冷静下来将刚刚发生的命案来龙去脉交待清楚。

　　　　今天上午十一时许，罗沁所在的公安局接到报警，在离他们现在所处位置五分钟车程的冷藏肉销售有限公司的派货员孙某在准备开始送货时，一打开车厢，原本空旷的冷藏厢正中躺着一个人！

　　　　冷藏厢里恒温零下十七度，从内部无法开启，虽然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跑到车里呆着去了，可是他知道，人在里面待时间长了肯定会被冻死，孙某吓得一身汗，连忙大声喊人过来跟他一起进去救人。

　　　　可惜，那人被扔进车厢时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胸口处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尸体被冻得透透的，可是身下却仅有一小片血迹，即使业余如在场几人，也知道这男人绝对不是死在车里的。

　　　　等罗沁带人赶到时，尸体早被孙某及其同事拖下了车，被夏季的太阳一晒，尸体身下已经一片水渍。

　　　　死者死因十分明显，胸口被利器刺伤造成心肺器官损害严重，失血过多身亡。身上的钱包、手机等物品还都在，肯定不是为财杀人。

　　　　法医在检查的时候，发现死者的右手里仿佛握着什么东西，因为尸体还没有完全解冻，法医费了好大力气才掰开了死者的右手。

　　　　一个不算太大的纸团。慢慢展开后，大约相当于三十二开纸那么大，纸上写了三句话：

　　　　李承前，男，33岁，11。08抢劫案罪犯之一，现场处决。

　　　　如果法律惩罚不了他，那么我来。

　　　　今日下午一点半，建宁街73号喜涮涮火锅城，文沫。女。31岁。过失致人死亡罪，毒杀。

　　　　罗沁拿出这份装在证物袋中的已经被展平整的纸片递给文沫。

　　　　同一人的笔迹，文沫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11。08抢劫案文沫听说过，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在西南执行卧底任务。但这个案子实在太出名了，而且直至今日三名参与作案的嫌疑犯还没有被抓捕归案。

　　　　去年11月8日，b市发生了一起金店抢劫案，位于前内大街的恒生金店被一伙由三人组成的犯罪团伙洗劫一空，店内价值超千万的金银珠宝一个都没能幸免于难。三名犯罪嫌疑人黑衣黑裤黑手套，面具遮面，人手一只猎枪，进店后先打爆了店内的监控设备，据幸存下来了店内工作人员及正在店内购物的顾客说。三名嫌疑犯动作极为迅速，搞定监控设备后，将店内所有人员集中到一起，一人守门，两人用枪指使两名中年妇女打碎店内陈列柜玻璃。收走珠宝。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最后在嫌疑人临出门时，将在旁边有些许异动的店长陈源林开枪打死后离开。

　　　　等店内其他人反应过来报警时，这三名嫌疑人早已经消失在b市茫茫人海中，店长陈源林也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这起案件的发生震到了b市警界，其实在我国，有组织的持枪抢劫团伙数量相当稀少。首先枪的来源就是第一个问题，其次，像金店珠宝店这一类的店基本都开在闹市区，客流量极大，实施抢劫存在变数的可能性极高，再次，大城市交通拥堵很严重，这些人即使成功抢劫也很难在追跑过程中躲避警方的追捕，最后，我国对抢劫罪判刑很重，一般很少有人铤而走险。

　　　　高失败率下，普通罪犯不敢轻易涉险，所以三人武装抢劫这种高难度技术加运气活出现在b市，我国的首都这样一个地方，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而且这三名劫匪配合默契，自始致终一句废话没有，作案过程干净利落，计划完备，成功带着价值千万的金银珠宝逃之夭夭。

　　　　案发现场一片狼藉，满地玻璃碎片，三名嫌疑人全副武装，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这些被抢的珠宝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案件艰难调查过三个月，终因线索太少成了悬案。恒生金店的老板得了保险公司的赔偿，又补偿了陈源林的家属一笔钱后，关门离去。

　　　　四个月前，原恒生金店变成了一家品牌箱包店，除了当天亲历过抢劫的人们，还有谁记得这里曾经死过一位四十多岁、待人接物大方得体、有一对可爱的不满十岁双生子的男人。

　　　　陈源林的亲属多次静坐在市公安局门口，要求公安局重新调查，抓出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但是没有新的证据，警方也束手无策，这个案子就一直被拖到现在。

　　　　直到今天。

　　　　凶手为什么肯定李承前是当时抢劫案的参与者之一？警方当时线索全无，凶手又是从何得知的消息呢？

　　　　此时一点刚过没多久。罗沁与文沫在火锅店门口说了有一会话了，这才有心思注意到现场是什么情况。

　　　　齐冉和崔志佳一左一右站在文沫身后，他们之间迸发着一种叫做杀气的东西，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大抵如是。崔志佳表现尤其强烈，他早已经将文沫看成是自己的私人所有物，别人绝对不能染指分毫。

　　　　认识多年，崔志佳对文沫还是很了解的。她自从大二开始跟秦鹏修好上之后，对所有接近他的男人敬而远之，包括自己。别说刚认识不久的，就是老朋友，老同学请客，如果只是两人独处也绝对不会去的。

　　　　崔志佳只出差不到一个月，文沫与齐冉相识绝对在这一个月之内，不然这个男人表现出这么明显的好感，自己肯定早就见过了。不行，绝对不行！他再不想让任何人抢走文沫！

　　　　两人之前的暗流涌动文沫没兴趣也没心思管，她的注意力放到了那张纸上。

　　　　与何令言每次杀人后留下的短信内容一致，而且陈源林当初是胸口中枪而死，李承前也被人刺中胸口而亡，在这一点上看，神秘凶手与何令言相识，又或者杀人后留下这句话根本就是神秘凶手教给何令言的。现在何令言功成身死，他还可以继续。

　　　　最后一句话的时间，让文沫有些在意。下午一点半，现在已经是一点二十分了。文沫没有感觉任何不适，而且文沫坐的桌子上所有东西，也被警方随后到来的鉴证人员一一查验过，没有发现任何毒素或者一起吃能产生毒素的食物。

　　　　虚惊一场吗？文沫不信，这名凶手智商很高，做事有条理有计划，摆明了冲着文沫来的，绝无可能言而无信。

　　　　还有十分钟，众人严阵以待，将文沫团团围在中间。罗沁暗咬银牙，紧握手中枪，她倒要看看这凶手难不成真有飞天遁地之能可以在警方重重保护中伤害到位于最中间的文沫。

　　　　杭竞严一早已经接到崔志佳的电话，出去吃顿饭都能吃出事来，不让去还不行，杭竞严郁闷无比，奈何人家当事人根本不愿听从他的建设留在家中，唉，果然，最让警察头疼的受保护人类型便是警察自己。平时保护别人，命令别人成为一种习惯，自己却不太会听从命令了。

　　　　杭竞严到达现场时，一点十三分，所以当一群人团团围住文沫时，他自然而然站到了文沫身前，走过去时，还撞到了最外层的一名同事。

　　　　“呀，对不住，刚被别人拌了一下。”杭竞严忙伸手扶住他。那人摆摆手示意没事。

　　　　小小插曲过后，一切顺利。

　　　　等众人站定，最外层的另一名同事突然摔倒，站在他后面的人没反应过来，被压个正着。那边一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了，突然，杭竞严也不知被从旁边推了一把，他一个踉跄差点扑到文沫身上，被齐冉抢先一步扶住。

　　　　还没等杭竞严说出一句“谢谢”，他只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在他的胳膊内侧，赫然扎着一只已经被推到底的注射器！

　　　　急救人员马上抬着他上了救护车，拉着警笛狂奔向医院。

　　　　杭竞严体内被注射了大剂量蝎毒，因为抢救得及时，得以捡回一条命。

　　　　那只注射器上没有指纹，谁也没有看到它是从哪冒出来的。

　　　　罗沁站在杭竞严的病床前，望着脸色苍白的他，心里一阵阵后怕。

　　　　如果不是孙某及时发现尸体，如果不是发现尸体后马上报警，警方随后发现了纸条，保护起文沫，如果不是救护车一直等在现场，如果不是最后关头杭竞严一个踉跄差点扑到文沫身上，这支注射器止不定就扎上文沫了，而且在不能直接送医院抢救注射抗蝎毒血清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