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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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千金-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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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具送了给贵姐儿,这才上了车。
  送走方遥等人,巧娘带着贵姐儿回到家,又是整天掐算郑明发回家的日子,只说早考完了,定是等放榜了才回呢!郑婆子见巧娘心神不定,知道她担心郑明发考不上,挎了篮子又往妈祖庙里求签,得了一支上上签,让曾老道解了签后,合不拢嘴的回来跟巧娘说:“曾老道说了,定能高中。求的签文写着‘千锤百炼成真金。’说这回定能苦尽甘来,真是妈祖娘娘保佑啊!”说着双手合什,很是感恩了一回。
  巧娘得了她这句话,稍稍定下心来,也双手合什向四方拜了拜,默佑了一回。
  又等了好些日子,这天一大早起来,却听村前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巧娘乍疑乍喜,已是忙忙开门去看,一忽儿功夫,只见村长和里正等人领了好多人跨着大步走来,高声喊道:“郑明发中举了,……”
  郑明发人还没回来,中举的消息先传了回来的,没一会儿,郑家已是挤满了人,巧娘一时疑似做梦,都忘了好好招待客人,好在众人也不计较,只一片恭喜声。
  贵姐儿跟在郑婆子身后,见满屋子人,一片嘈杂声,知道老爹如愿中举了,长长吁了一口气,老爹好样的,终于给家里带来了光明。
  忙到中午,终于把恭喜的人送走了,巧娘等人虽然累,却都笑容满面,正待坐下歇息一回,却见郑明兴的婆娘吕氏带了她的小女儿郑晓意来了,一进门就让郑晓意给郑婆子叩头,又亲热的喊巧娘二婶。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郑婆子和巧娘见吕氏笑意款款,又刻意的做低伏小,一时也黑不下脸来说话。想着这回郑明发中了举人,反倒要客客气气的跟人说话,免得被人说郑明发一中了举人,她们就反脸不认人。
  郑晓意可能得了大人的嘱咐,甜甜的赶着郑婆子喊奶奶。郑晓意未出生时,郑明兴已霸了商铺,带了吕氏在镇上凭了房子住了,所以郑婆子并未见过郑晓意,这会见她虽才六岁,样子清秀,竟有几分像她嫁去外地的姑姑郑明芳,一时忆起郑明芳虽与郑明兴一母同胞,当时却未偏帮郑明兴,见郑明兴霸了家产,还曾有劝说过。因此脸色稍好一些,虽还不想太理会吕氏,却拉了郑晓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她吃饭了没有,可有跟哥哥们上学等。
  郑晓意上面也是三个哥哥,被吕氏捧在手心里疼爱,最是自信大胆,这会听得郑婆子相问,自是一一的道来,一点不怕生。郑婆子见她如此,便有几分喜欢,看她的娘吕氏时,也顺眼了些。
  这里吕氏悄悄拉过贵姐儿,往她手里放了两个铜板说:“贵姐儿,这是给你买糖吃的,你拿着,小心哦,不要弄丢了。”
  贵姐儿自然是继继续续听过郑婆子和郑明兴吕氏的一些旧事的,欲待不拿那两个铜板,吕氏已是扯了她衣裳里缝制的一个暗袋,把铜板放了进去,还拍拍她的小胸口,确信放的牢了,这才松开贵姐儿的手,笑嘻嘻的过去奉承郑婆子。
  张黑桃刚出月子,见大家忙碌,便把小来初绑在背上,去灶下烧饭,淘米时出来问吕氏道:“大嫂吃了没有?若没有吃,我下多点米,跟着我们随便吃一餐好了。”
  吕氏忙摇手道:“我们吃过了,你不用忙。”说着过去让张黑桃把小来初解下来给她抱,好轻松干活。张黑桃笑道:“初哥儿一离了我的手,就要哭的,还是我背着罢,省得他哭的吵人。”正说着,张甜桃却带了珠儿和宝儿来了,忙着跟郑婆子和巧娘道喜,让珠儿宝儿带了贵姐儿去玩,她自己帮着张黑桃下灶煮饭。
  郑晓意见珠儿和宝儿带了贵姐儿在院子里划了几道框框,教贵姐儿跳房子呢,忙也凑过去玩。
  贵姐儿人小腿短,跳得两跳,却把吕氏给她的那两个铜板给跳出口袋外,掉到地上,一时忙拣了起来。珠儿宝儿见贵姐儿小小年纪,怀里却藏了铜板,都羡慕的看着她,小声讨论说:“贵姐儿还不会买东西吧?大人怎么就给她铜板了,不怕她弄丢了?”
  郑晓意听得珠儿宝儿讨论,得意的说:“这两个铜板是我娘给她的。我娘可有钱了。”
  珠儿和宝儿对看一眼,小声问:“家里的钱不是都得归爹爹管吗?你娘怎么会有钱?”因张甜桃不受家婆待见,家里自然不会让她管事,又深怕她是乡下嫁到镇上去的,眼皮子会浅些,一有好东西就要搬到娘家,银钱的事一点不让她粘手,克扣的极紧。所以张甜桃在众姐妹眼中,虽是嫁得最好的一个人,事实上手里紧巴巴的,比嫁在乡下的张黑桃差的多了。因此在珠儿宝儿的心里,只有爹爹是管钱的,娘是没权利管钱的人。
  郑晓意听了珠儿宝儿的话,眨眨眼,仰头说:“我家里的钱都归我娘管。”因郑明兴爱赌,赌输了不少,吕氏发狠,跟郑明兴玩命似的吵了几回,这才把银钱攒在手里,如今见日子越来越不好过,郑明发却中了举人,自然是忙忙的跑来巴结了。郑晓意自小娇惯,却还是以为自己家里有钱,有些看不上珠儿宝儿,对贵姐儿得了她娘两个铜板这件事,也以为这是接济穷亲戚呢!
  贵姐儿见郑晓意一副骄傲小母鸡的样子,暗暗好笑,只去扯珠儿宝儿,让她们继续跳房子。
  张甜桃在灶下却偷偷告诉张黑桃一个消息,说道自己有喜了,如今只瞒着家里的人,谁也还没告诉,只带了珠儿宝儿回娘家,想请一个有经验的喜婆看看,现下肚子里这个是男是女?若是男的,自己以后就扬眉吐气了。姐妹俩悄悄说了一回,见饭熟了,忙着开饭,便止了话。

  三兄弟乱侃

  郑明发回来那天,不说村里的里正村长等人,连镇上那些平日只闻其名没见其面的人物也来了,把郑家院子挤的满满当当。郑明发有些甚至叫不出名来,好在方达全认得,帮着应酬说话,方文信也帮着收礼物登记,至晚客人方散了。
  郑明发送走了客人,回过头只去朝方达和董氏深深行了一个礼。方达和董氏忙扶住了,笑道:“你现下是举人老爷,可别折杀了我们平民!”
  郑明发抬头对方达笑道:“我只知道你是我舅爷,又是贵姐儿的干爹,这些日子多得你们照顾,现下受我一礼实属应该。”
  方达知道郑明发感激他,也不多话,只道:“现下客人走了,我带了几坛好酒来,咱们待会合该痛饮一次。”说起方达助着郑明发考举人,除了因为见自己身边亲戚多是行商,并没一个有脸面的读书人依仗之外,也是瞧中郑明发为人忠厚,将来必不会负他的。自己还罢了,几个儿子若也读书不成,将来出来做行商,有个举人姑夫撑着,做起事来自然顺手许多。
  郑明发过去看册子,见还有郑大官人令人送来的礼,因同巧娘道:“明儿却得先行去拜会一下郑大官人的。这回虽不用他出力,然拜在他门下,少不得以师礼行之。你也收拾一下,跟着我上门,拜候一下郑夫人。”
  巧娘含笑道:“这是自然。”一面思量着明日该怎生打扮方不会失礼,只是这几年没怎么做新衣裳,待会少不得翻箱倒柜找找可有穿得出去的衣裳。
  来荣抱了贵姐儿骑坐在自己肩上,正与来华来福解释道:“先生说了,中了举人,便是老爷,以后若是考中进士,就是天子门生。也就是说,爹爹以后有机会当皇帝的学生。”
  来福憨憨的说:“我听说天下所有的事都要皇帝来管的,他老人家本事很大,爹爹要是当了他的学生,肯定能学到很多本事。只是,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样呢?”
  来华插嘴道:“我听说皇帝是天上的星宿来下凡的,是真龙天子,他老人家肯定长着长长的白胡子,一副老神仙的样子。”
  贵姐儿听得他们乱侃,笑的直揉肚子。结果大家一回头,便见到这样一副景象:三个大些的男孩子站在门槛边说的口水乱喷,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娃坐在她哥哥肩膀上,一只手去吊在门环上扯动了玩,另一只手揉着肚子笑的直抖。众人也听得孩子们的片言只语,只相顾莞尔。
  又忙乱了一通,巧娘去灶下帮张黑桃炒菜,大家先吃了晚饭,这才团团坐下叙话。巧娘见贵姐儿也挤着坐在大人中间,不肯去睡,不由笑道:“贵姐儿虽小,也知道这回爹爹大喜,考中举人了呢!”
  郑明发想起自己临出门时,贵姐儿朝自己竖两个小拇指的事,心中还是热乎乎的,回身去抱了贵姐儿坐在自己膝盖上,笑道:“贵姐儿一出生,娘跑去叫曾老道给掐算了一回八字,只说她脚头好,我本来还将信将疑,这下却信了。自她出生后,家里一切顺心的多,现下我又中了举人,心愿得偿,家里一众人也能过些好日子,不必再镇日劳作。就是巧娘,自从跟了我,没过一天好日子,每日天没亮就得起来劳作,夜里有时还得做刺绣,熬的脱了形,如今我是举人,她是举人夫人,却是苦尽甘来了。”
  巧娘见郑明发当众夸她,心里自然极是甜蜜,只是郑婆子也在,她却不好得意,只使了一个眼色给郑明发。郑明发知机,说起辛苦,自从爹爹去世后,还有谁比自己的娘更辛苦的?自己只顾着夸巧娘,却忘了娘,若是娘真个介意起来,觉着儿子只跟媳妇亲,婆媳岂不生了心结,因此抱了贵姐儿放到巧娘膝盖上坐好,自己顺势向郑婆子行了一个礼说:“这么多年来,也亏得娘辛辛苦苦撑着家里,我才有今日。”
  郑婆子见儿子出息了,回来却一味只夸方达和巧娘,心里再怎么样,也略有些不快,已是想起张大婶口头常嚷儿子们的那句“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话了,正酸溜溜,忽见举人儿子向她行礼,这一下心中大畅,把横在喉咙头那句“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嘀咕放回了肚子里,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菊花,摆摆手说:“说这些作什么?你是我的亲儿,我不为着你,又为谁?”
  方达听他们说完,便跟郑明发说起方遥回来之事,又转述唐梅娘等人的话,只说若是中了举,只该发狠再好生温书,明年进京考进士,方不可贪恋着乡镇,只思着守在乡镇里过一生。
  郑明发听得方遥回来了,也惊喜一回,细问了几句,这才点头笑道:“大家说的也是,只是考进士不同考举人,上京应考的举子,全是各地的人杰,我就算苦读,也未必能中的。”
  方达挥挥手道:“你现下中了举人,已是孝廉,只管好好读你的书,已备再考,其它事不必多想。退一步说,中不了进士,也叫做尽了力。”郑明发听方达说完,见巧娘另摆了小桌,放了酒杯,又给他们炒了几个小菜,便拉方达过去坐了详谈。
  这里郑婆子细看今儿收到的礼物,笑的合不拢嘴,又叫过巧娘道:“谁家送来的,你好生记着,将来若是人家办喜事,咱们也照样送了礼过去。”
  巧娘一边点头一边看方文信登记的册子,见也有许多乡亲送的礼,一一的指了出来给郑婆子看,又过去跟郑明发说:“乡亲们知道你中了举人,在你名下的田地却是免赋税的,有好些送了礼来,明日必会来求着把田地投在咱家,可以避过赋税的。只是人数看着太多,这却如何取舍?是按亲疏,还是按……”
  郑明发略一沉吟道:“论理该按亲疏,只是当初我和娘被大哥排挤时,族里这些人并没有理会我们一些。也不是我小心眼欲与他们一般见识,只是现下就这般接受了他们,村里众人以后再有欺负人的,也没个警示,因此还是接着平日与咱家有来往的看罢,先挑那起忠厚老实的。”
  巧娘点头应了,自去与郑婆子细细的商议。

  一坨粉果子

  当晚郑明发与方达痛饮一场,喝的大醉,各被董氏和巧娘扶了进房。
  董氏安置方达睡了,出来见巧娘房里还掌着灯,便上前去敲门问道:“巧娘,你还没睡,翻什么呢?”
  “明儿要跟明发上郑大官人家,我找不到衣裳穿。”巧娘支支吾吾的说了原因。
  “原来是这个,你早说嘛!”董氏笑了,“我来时带了换洗衣裳,是新做的,款式虽老些,布质却好,且拿过来你试试看合不合适,若是合适,便送了你穿罢!”
  待得董氏拿了衣裳过来给巧娘,巧娘试了一下,却正好,不由笑了道:“异日我做了新衣裳,再送与大嫂穿,这个我就留下了。”
  两个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各自去安睡。
  接下来的日子,郑家还是人来人往的,原有的十几亩薄田也有其它乡人代其耕种,郑婆子和巧娘轻闲了许多。只是两个人做惯了活,这下不做,倒觉不习惯起来,闲时还是描了图样,边聊天边做些刺绣,这才觉好了些。
  这天吕婆子又来了,这回带了她的小孙女,挎了一篮子新摘的瓜,一进门就忙着喊郑明发老爷,倒把郑明发喊的发了一下愣,笑着道:“自家亲戚,还是照旧时那样称呼罢!”
  郑婆子见吕婆子笑的谄媚,也有点代她难为情,扯过她道:“明发让你喊以前的称呼,你便喊以前的称呼罢,何必跟着外人喊,显的生份。”
  吕婆子得了这个话,却还不敢造次,推孙女出来喊人,又对郑婆子道:“我这孙女香儿今年七岁了,什么活也干得。如今贵姐儿是小姐了,也该找一个人来服侍,不如就让香儿留下服侍贵姐儿罢!”
  “这如何使得?况且,贵姐儿精灵古怪,什么事都晓得跟大人说,又有三个哥哥带着,并不需人来服侍她。香儿还是带回家去罢!”郑婆子如何不知道吕婆子的心思,现下只寻找机会巴上来,说是把香儿送来服侍贵姐儿,其实眼睛却看着来荣,心里打的好算盘。来荣是郑明发大儿子,现下看着又会读书,将来自然是有前途的。他今年八岁,大着香儿一岁,若是香儿来郑家,大家慢慢的混熟了,吕婆子再借机说些什么,要让香儿先跟来荣结个娃娃亲,那时不好回绝的。因此只极力推辞,万不敢接受香儿进门。
  贵姐儿在旁边看着郑婆子和吕婆子打太极,然后吕婆子败退,领了孙女走了,不由暗赞一声,奶奶好样的。
  人来客往的,转眼就过了年,迎来了元宵。
  这天一大早,巧娘便起来炒花生,准备用来做粉果子的馅料。贵姐儿蹲在旁边看,见巧娘把炒好的花生晾在两个人合抱的大盘上,晾的没有热气了,这才用手掌去揉,把花生的膜揉脱了,然后拿一把大扇子,用力一扇,把花生膜扇走了。这才抓了一把放到一个很大的石碗,再用一根打磨得极光滑的石棒有节奏的捣下去,一边捣一边又放进去一些红糖,转头见贵姐儿在旁边,便让她去拿一个大盆子来装捣碎的花生粒。贵姐儿忙跨过门槛到灶下去拿盆子。
  待得巧娘捣好花生,郑婆子在里面已是用米粉和了薯粉,在大锅上煨的热乎乎,软软的,拿了出来放在大钵上,加了红糖,用力的揉搓,时而加点水进去,直把粉团揉搓的粘性十足,拍打起来又有弹性,这才停了下来。
  贵姐儿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们在地下摊开了地方,然后做起粉果子来。
  先是掐了一团粉团,在手心里揉的圆圆的,然后两手的拇指朝粉团的中间一按,按下去一个大洞,拇指再朝大洞里往外按着,手掌转动,粉团在手掌里转了一个圈,便成了一个杯子状的东西。
  贵姐儿看的有趣,忙挪上去坐在巧娘旁边,拿把小汤匙舀了花生碎粒倒进巧娘做好的杯子粉团中。巧娘笑着赞了她一声,右手食指和拇指在粉团杯口上朝里捏着,粉团又在手掌转了一个圈,然后杯口就合拢了。贵姐儿又忙着把粉团印子递给巧娘,巧娘把粉团放在印子上,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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