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把回门的简单礼节行完,巧娘就拉了贵姐儿去拜夜婆,送走夜婆神,这才坐在床边跟贵姐儿道:“你也成亲了,现下可是大人了,凡事得有心眼,就算婆婆待你好,你也得好生侍候着。待她回了京城,你方能放松。过得几年,生下孩子来,她又另眼相看,那时才是真正的稳妥。女人哪,只有生了儿子,才真正算是那家的人,没有儿子连着,在婆家人眼里,终是一个外人。”
贵姐儿搂了巧娘的腰,把头趴在她肩上,悄声道:“娘,你放心,婆婆和贺年都待我好着呢!我听贺年说,他祖父让他在这儿住上三四年再回京城,到那时,你肯定抱外孙了,不用为我忧虑的。”
“那自然好!”巧娘抚抚贵姐儿的头说:“华哥儿和他娘回京城了,临走又嘱你爹说,过些时到京里等候缺,还得住到唐府去,千万不要因为这次的事,就不住他们府了,大家终还是亲戚等语。倒叫我们不好意思起来。说起来,华哥儿实在是一个好的,可惜娘只生了你一个。”
贵姐儿也有些遗憾,笑着说:“咱们郑家也真是奇怪,怎么女孩儿就这么少呢?大嫂二嫂又生的是男娃,三嫂显怀了没有?她第一胎,只怕也是男娃的,不用猜。”
“这事儿是古怪着呢!”巧娘笑着说:“村里有几户人家,几代人生的都是女儿多的,还有一户一连三代人,全生的是女儿,招的俱是上门女婿,至今愣是没生出一个儿子来。咱们家相反,就是男娃多,女娃少。不过,咱们这样的,倒叫好多人羡慕,说家里多男娃,是祖上积德了。你阿嬷却说是因祖上有一座风水极佳的祖坟,最旺男丁的,这才生的多是男娃。郑家嫁出去的女儿,也是生男娃居多的。”
娘俩嘀咕了好一阵的话,听得外头叫吃饭,这才出去了。
因回门这一天,新女婿是要陪着在娘家住一晚的,因此,晚上贺年和贵姐儿泡了澡就回房了。因贵姐儿睡的床小,两个人躺着有些挤,贺年手脚又不规矩了,一边悄悄说:“你放心,我今晚一定温柔对你。”
说起温柔不温柔的,贵姐儿哼着说:“我且问你,你娘给我们吃的鸡舌香,为什么动了手脚?”
贺年见贵姐儿推开他的手,似有点生气,俯过去道:“你知道,我小时候被蛇咬过。那时我小,那蛇就咬了一下,嗯,咬了我的小萝卜一下。”
“噗!”贵姐儿这会忍不住了,把被子拉高了盖在脸上,闷声大笑,笑的全身发抖。居然有人形容自己那地方是小萝卜的,哈哈!
“还不是你昨晚说我是大萝卜,我才……”贺年拉开贵姐儿的被子,整个人压上去道:“被子盖在脸上会闷坏的。”
“你这样压着我,会把我压坏的。”贵姐儿感觉到贺年的小萝卜正在变成大萝卜,推他下去道:“不解释完不准乱来。”
贺年伏着不动,过一会分析道:“成亲那天,咱们不是喝醉了嘛?王妈妈探头探脑的,可能就跑去告诉我娘,咱们没事儿。可能我娘以为我被蛇咬过,心里有阴影,做不得一些事。因此她才给你两片鸡舌香的。这鸡舌香是皇上赐下来的,若是说鸡舌香有问题,传到京里,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这事儿咱们得装作不知道,提也别提。”
待得贺年解释完,贵姐儿发现自己衣裳又被撩开了,贺年带着闷哑的声音甜蜜的耳语道:“昨晚没看清楚,现下我要好好看看你!”
芝麻开门啊
贵姐儿抵挡不住贺年的温柔攻势,终是被看光光了,看光光的结果很明显,就是第二天起的迟了。好在这是娘家,也没人来跟他们计较,反都笑的古怪。
“小姐姐,你这脖子是怎么啦?难不成被蚊子咬成这样?”用早饭时,双胞胎来丰见贵姐儿低头挟菜时,脖子后头有几处红印,不由凑近去看,嚷嚷道:“很像被人咬的。上次小尘尘长牙时,抓住什么都要咬一咬,来非背着他跳房子玩,他嫌来非跳的慢,一口咬在来非脖子上,当时那牙印就像这样的,不过比这个深一点,小一点。对了,小姐姐究竟被谁咬了?”来丰说的小尘尘却是来荣的儿子,这会听得来丰叫他名字,早跑过来张开嘴,“嗬嗬”的叫着,示意再敢说他坏话,还要咬人。倒把大家逗笑了。
“是一只小狗咬的!”贵姐儿嘀咕了一声,见双胞胎这般关心她,暗暗叫苦,好在大家被小尘尘引开了注意力,再一瞥贺年,他还是像平日一样云淡风轻的喝粥,好像这事儿跟他一点儿不粘边,心中有气,只是这会却怕双胞胎再研究下去,忙转移话题道:“你们今儿不用上学堂吗?还在家磨蹭什么?”
“啊,不早了,快走,小心先生骂人。”来非忙收拾了东西,拉了来丰就走,顾不得再细问了,倒叫贵姐儿松一口气,这对宝贝太精灵了,可有时也几乎让人下不了台。
待回房收拾东西时,看看春莺和秋燕不在跟前,贵姐儿翻了贺年几个白眼,埋怨的说:“我让你轻点,你倒好,像吸血鬼一样,吸的我生痛,都起印子了,叫人笑话了去。”
贺年扳了贵姐儿的脖子看,轻轻吹了吹,暧昧的说:“你让我吃饱些,我就不会乱咬了。”
贵姐儿一下子红了脸,用手去捶打贺年,哼哼道:“人前一副神仙样子,人后就这样。”
“难道你不喜欢?”贺年一手搂住贵姐儿,一手轻轻描她的唇,气息拂在她鬓边,凑过去耳语道:“我猜你其实喜欢的。”
“呃!”贵姐儿这会儿恍惚了,这还是众人称为谪仙一样的那个贺年吗?只不过,自己好像也挺喜欢他这样的,唉,中邪了!
“不是说还要去见过你师博吗?怎么还腻着不走?”贵姐儿迷醉了一会,倒是很快清醒过来,大白天的在房里腻歪,要是贺年忍不住,那就闹笑话了,还得赶紧的打发了他走。
贺年这才想起还要去见曾老道,嘱贵姐儿待他回来,再一起回贺家,这才匆匆去了。
先前贺年多次要接曾老道到贺宅住,都被婉言谢绝了,只得作罢。贺老爷和贺太太先得了嘱咐,见了曾老道虽吃一惊,却也不敢相认,只作贺老太爷的故知相待。见他不肯到贺宅去,也不敢强求,只让小厮每日给他送菜过去,后来还帮着找了一个厨娘给他做饭菜,这才安下心来。
却说这个时候,贺太太正跟王妈妈耳语着某件事,耳语完,王妈妈就往隔壁李家去窜门了。
没多久,李家媳妇便去买猪肉,因买的东西太多,便让卖猪肉的肖芝麻稍后帮着把猪肉送到家里。肖芝麻因见今儿买猪肉的人也不多,摊前只有爹爹也够应付了,便笑着帮李家媳妇把猪肉送过去了。肖芝麻送猪肉到李家时,李家媳妇说自己做了一套新衣裳准备贺小姑生辰的,这会不想给小姑知道,但又怕不合身,肖芝麻身段同小姑差不多,请她帮着试穿一下看看还有那里要改动。肖芝麻不疑有它,洗了一把手就试穿了,李家媳妇瞧着肖芝麻换了新衣裳,“啧啧”赞道:“哟,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可没说错。芝麻姑娘,你平素头发随便一扎,又只穿那些粗布衣裳,扮的像个假小子,可看不出什么来。这当儿穿了崭新的鲜亮衣裳,女孩儿的俏样子就出来了,看着像是换了一个人哪!我说你也别顾着干活,得空儿也要收拾一下自己,看看都这个岁数了,也该有人上门提亲了,再要这副假小子装扮,可吓走人。”说着推肖芝麻到里屋道:“不若重新梳一下头,再涂一点胭脂,看看大家还认不认得你。”嘴里说着,已是不由肖芝麻推拒,就按了她坐在椅子上,打散了她的头发,重新梳了一个时兴的发髻,插上新摘的花儿,再薄施脂粉。
才收拾好,几个媳妇进来赞叹道:“这一打扮,倒真个好模样,若不是看着芝麻姑娘走进来,却不敢认了。”
肖芝麻平时虽泼辣,却弄不过一群小媳妇,昏乎乎的被一通打扮,听得众人说话,这才想起自己不过帮着试穿一下衣裳的,却怕弄脏了人家的新衣裳,才要换下,王妈妈进来说李家小姑从另一头过来了。李家媳妇就装着慌张的说:“哟,本不想让先小姑知道给她做了新衣裳的,这会见到了却不好。”
王妈妈笑道:“到我们那儿躲一会就好了。”说着拉了肖芝麻就走,倒把肖芝麻弄的愣愣的,只得跟着她走。
到了贺宅,贺太太身边的大丫头绿柳赶着来接待肖芝麻,又拉了她往园子里去玩。肖芝麻怕弄脏新衣裳,不肯去园子里,央着王妈妈过去李家帮自己拿了旧衣裳过来,可以找个地方换下这套新衣裳还回去。她本是一个爽快人,这会儿穿了人家的新衣裳,又涂了脂粉,就有些儿不自在,这么一扭捏,却觉得比平日文静许多,跟贺太太身边几个丫头比起来,也并不失色太多的。
正说着话,贺守来贺太太房里回话,见绿柳和一个姑娘说话,以为是王妈妈新买的丫头,也不以为意,倒是绿柳笑着打了招呼,又指指肖芝麻道:“阿守,你上回得罪了人,这回可得赔个礼,道个歉,要不,大家都不依的。”
贺守见着绿柳就硬气不起来,这会儿见绿柳旁边坐着一位姑娘,瞧着有些儿眼熟,绿柳说自己得罪过她,可是实实想不起来了。不过,既是绿柳让他赔礼,那就赔一个又何妨,这么一想就上去朝肖芝麻行了一礼道:“上回得罪过姑娘,这厢给姑娘赔礼了。”
肖芝麻见到贺守本来有气,这会见他赔礼,态度颇诚恳,倒消了气,便道:“上回我也有不是,大家扯平好了。”
上回吵架时肖芝麻是扯高嗓子吵的,这回平心静气说话,贺守听着声音有些似曾相识,却还是想不起来是跟他吵过架的肖芝麻的声音。因见肖芝麻见着他先是脸色一沉,待他一赔礼,脸色又一缓,这会正脸对着自己说话,倒瞧了一个清楚,是一个眉眼清楚的,不由一怔,寻思这个姑娘怎么这么熟悉,究竟在哪儿跟她见过了?
待他出去时,王妈妈带了几个丫头跟了出去,辟头就问:“刚才跟绿柳说话那姑娘,你看着如何?”
“是绿柳姐姐的亲戚么?”贺守努力回想刚刚看过的姑娘,“有些儿眼熟的,只是想不起来。”
“你只说跟绿柳相比如何就行了!”王妈妈见贺年认不出肖芝麻来,心中暗喜,脸上不动声色道:“有绿柳一半儿没有?”
“虽然比不上绿柳姐姐,但是一半儿,那还是及的上的。”贺守见王妈妈问的古怪,这会脱口答了话,一说完却觉得有些不妥,究竟哪儿不妥又说不上来。
“这位姑娘及得上绿柳的一半儿,这可是你说的。”王妈妈笑嘻嘻的道:“这许多人可以作证,你可别反悔了。”
贺守正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听王妈妈又道:“明儿就请人上她家提亲,你等着娶媳妇吧!”
“这是怎么回事?”
“哟,敢情你还认不出来,刚才那位姑娘就是上次送猪肉来的肖芝麻呀!”王妈妈见其它丫头嘻笑着退开了,叉腰道:“上回在少爷的书房里,可是你亲口说若是芝麻姑娘及得上绿柳一半儿,你就娶她的,这话不会忘了罢?”
“她,她是猪肉妹肖芝麻?”贺守呆住了。
待得贺年和贵姐儿回到贺家时,也听闻肖芝麻换一套新衣,贺守居然认不出来的事,不由乐不可支。
这件事过后几天,王妈妈就托人上肖家提亲了。猪肉炳一听贺守是贺家的护院,打小跟贺年一起长大,亲如兄弟,每月的月银又不少,更兼长的有模有样,如何不答应?再一问肖芝麻的意思,肖芝麻因贺守先是跟她吵架,之后却赔了礼,态度着实不错,只考虑了一会也应承了。
贺守虽满心不甘愿,无奈之前在贺太太跟前说下的话,言犹在耳,如何悔得,过得两个月,就娶了芝麻过门了。
贺守无奈之下娶了肖芝麻,就有点想挑剔她,甚至想在气势上压倒肖芝麻,无奈肖芝麻是得过贺太太嘱话的,让她只管和贺守平起平坐,不要让贺守作怪。肖芝麻见贺守才新婚,就有些嚣张,想着自己有贺太太撑腰,有什么好怕的,新婚第二天晚上,就把房门关了不让贺守进去。贺守对这头婚事虽不满意,但是生米已煮成熟饭,肖芝麻打扮起来又确是看得过去的,况且昨晚上才得享温柔,房门一关,自然就在外拍打起来了。
于是,贺宅众人就听到贺守在新房外喊道:“芝麻开门啊!”
别人还罢了,贵姐儿一听贺守喊着“芝麻开门”的话,就笑翻了。
旺男又旺女
贺守不知道的是,贺太太和王妈妈,可是密切注意他们夫妻关系的,这会见肖芝麻治住了贺守,全拍手称庆呢。可怜贺守在房外求了许久才得入房,入了房内还得说上许多好话,才磨的肖芝麻渐渐回转来就他。
贺太太见贺守也娶了亲,心里稍稍安定一些,却转而密切注意起贵姐儿的肚皮,跟王妈妈道:“贵姐儿过门两个多月了,怎么没个动静?你今晚让人炖了大补的汤送到他们房里,看着小年喝了才走。”
此时正是夏天时分,贺年喝了一大盅补汤的结果是燥热难当,有点想流鼻血的感觉,于是,贵姐儿就成了泄火的对象,第二天又差点起不了床。
到了七月份时,贺太太本来要跟着贺老爷回京的,一来因天热,二来因见贵姐儿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她究竟心中不踏实,便推迟了回京的日子,只让贺老爷先行回去。正好郑明发要上京等候缺,倒与贺老爷这个亲家结伴上了京。
贵姐儿见贺太太还要留下监看她的肚子何时鼓起来,虽有点暗暗叫苦,但是这阵子相处下来,贺太太委实是一个和气的,对贺太太的恭敬倒也不再流于表面功夫,倒也实心实意的对待起来,还时不时下厨煮几个贺太太爱吃的小菜,把贺太太哄的眉开眼笑。暗道这个儿媳妇倒没有娶错,算是一个知情识趣的。
暑热渐退,转眼到了九月。贺太太眼见贺年每日只在书房内整理贺老太爷的札记,贵姐儿在旁边陪着看书,有时帮着磨墨,颇有几分红袖添香的味道。又悄悄观察了,见贺年并不再私下见贺守,倒悄悄吁了一口气。看来各自娶了亲,倒是收敛了心性,走上正途了。
却说贺守自打娶了肖芝麻,不上两个月,就传出肖芝麻有喜的消息,贺守得空就守着肖芝麻,并不敢乱跑。贺太太这下心神更是大定。只盼着贵姐儿也传出喜讯了。于是,又时不时的炖了大补汤让贺年喝,不单贺年喝的暗暗叫苦,贵姐儿这个间接受害者,也暗暗叫苦了。
这一晚,贺太太又令人送来大补汤,贺年实在喝不下了,可是王妈妈就在旁边看着,又不能不喝,只得以眼向贵姐儿示意,希望她能帮自己喝几口减轻负担。贵姐儿叹了一口气,再这么喝下去,受累的还是自己呀,倒不如帮他喝掉一半算了。想到这里,便笑着对王妈妈道:“王妈妈,据说这汤最是滋阴,我也喝点吧!”
“少奶奶要喝呀,那我下回炖多一点好了。”王妈妈惊喜,两个人一起喝,可能效果更好呢!
下回还要炖多一点?天啦,这不是弄巧成拙吗?贵姐儿正感叹,冷不妨贺年已是把碗端到她嘴边说:“还有一半,给你喝正好。”
不错,不错,这个少奶奶还真是娶对了,看看,少爷现在也知道要体贴人了,最起码现在不怎么出门会其它人,只守着少奶奶,只要少奶奶再生下小少爷来,万事俱妥,太太也不用再操心了。王妈妈美滋滋想着,却见贵姐儿喝了一口汤,突然“哇”的一声就吐了,不由跟贺年同时愣住了,过一会就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