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放心些。只是信哥和昭哥大了,自然等不及贵姐儿长大才成亲,上回伟哥来了,倒是拿了他的时辰八字去让老道合了一下,却说不合呢!趁着今日贵姐儿生辰,想带她往妈祖庙里上上香,不如就趁这个时机让曾老道把你家老三老四的时辰八字拿了与贵姐儿合一下,看看合的上合不上。合上了谁,自然先认准了,若不然,到时你家老三老四怕要打架抢老婆呢!”说着先自行笑了。
董氏一听这话也有理,一把抱起贵姐儿就说:“妈祖庙离你们这儿才几步远,也不用再等了,现在就去罢!”
从妈祖庙里回来,董氏便有些丧气,千想万想,就是想不到老三和老四的八字也和贵姐儿的合不上,这叫竹篮担水一场空,眼看着到手的媳妇儿就这样鸡飞蛋打,与自己不相干了。一时发恨说:“这几个的八字合不上,看我老蚌生珠,再生一个儿子来配贵姐儿。”一言方出,把郑婆子和巧娘等人笑倒在地。
董氏自然还是不甘心,嚷嚷道:“你们别小瞧我,我不过三十多,想再生一个也不是不可能的。住在我们前街的老李家媳妇,年过四十了还能生下双胞胎呢!”
方达看他婆娘越说越大声,在旁边咳了一声道:“你要是再能生,也得盼望生个闺女才是,好过你白白眼红别人家的闺女,若还是小子,怕不把你悔的。”
董氏这才想起自己本未倒置了,只一心想要贵姐儿作儿媳妇,却没想到自己已生了五个儿子,若是再生下一个儿子,确实没什么高兴的。这一回想,才醒觉自己刚刚失态了,想再生一个哪能当众这么嚷嚷的,羞死人了。只是疼了贵姐儿这么些时候,什么也没捞着,怎能甘心,于是扯过巧娘说:“既是老三和老四的八字也和贵姐儿的合不上,这个媳妇儿我却是没福得了。贵姐儿作不得我的媳妇儿,那作我的干女儿总成吧?”
舅母当干娘的,这也是常事。郑婆子一听这话,先点头说:“贵姐儿还没满月那会,曾老道可不是说过她八字大,得认个干娘,让干娘做件贴身衣物与她穿穿,压一压才好。我当时还想着怎生想个法子让明发跟方大户家的婆娘说一声,认了她当干娘,只是一直拖着,却没想到认亲家舅母当干娘岂不是比认方大户家的婆娘还要便宜些。此事就这样定了。”
董氏一听,喜上心头,抚着手说:“媳妇儿成了干女儿,这也没亏着。得,选个吉日正式到我们家,行了礼数,让贵姐儿跟着我住几日,咱娘俩亲热一回再送回来。以后许配人啦,嫁妆啦,都得让我掺一脚,不许瞒着我。”
巧娘见皆大欢喜,不由笑着牵了贵姐儿的手送到董氏面前说:“今儿先让贵姐儿与你亲热个够罢!不用苦苦等那吉日了!”
贵姐儿也知道董氏真心疼爱自己,这会说定了要认她当干娘,自己也颇乐意,不由笑的甜蜜蜜上去抱在董氏大腿上。董氏被这粉嫩嫩,胖嘟嘟的娃儿一抱,一颗心早软的不像话,一把抱起,又搓又揉,心肝儿肉的叫。又大惊小怪的说:“人说外甥像母舅,这外甥女却像舅母。你们看,贵姐儿这双眼睛,正宗的杏仁眼,瞳子又黑又透亮,可不是与我很相像么?”
众人瞧了瞧,哪里像了?一时却不去说破,只任董氏喜洋洋的抱了贵姐儿去镜子前挨着脸照了一个够。
因这里一周岁前的婴儿不给照镜子,怕她魂魄未全,会被镜子摄了魂去,因此贵姐儿这也是第一次照镜子,一眼见镜中一个胖乎乎的女娃,一张脸粉嘟嘟的,双眼又黑又亮,鼻头却圆圆的,小嘴巴翘翘,知道这就是自己。不由对着镜子张开小嘴打个哈哈,怪不得别人都喜欢捏自己的脸,原来长成这样。
夜来有异声
不几日,董氏果叫人择了吉日,让郑明发和巧娘带了贵姐儿到方家拜干娘。
拜干娘的礼数虽然也颇讲究,但那都是属于大人的事,贵姐儿只负责在吉时对着董氏磕几个头,口称“干娘”就完事了。待得仪式行完,郑明发和巧娘自是要回家,董氏却把贵姐儿留下了,只说过两日后再来接。巧娘虽不舍得,又怕贵姐儿哭闹,可是刚拜了干娘,董氏又如珠似宝,一时就不好推拒,只得狠狠心拉了郑明发告辞出来。
这里贵姐儿被方达的几个儿子众星哄月似的围绕着,一时又做鬼脸逗她笑,一时又塞了麦芽糖给她吃,却不知道爹娘怕她哭闹,已是先悄悄告辞走了。待得晚饭时间,董氏先舀了一碗一早准备好的肉羹来喂她,她这才发现不见了爹娘,眼睛不由骨碌碌四下寻找,心知必定是先回家了,也不以为意,不想一转眼却见到董氏和众位干哥哥一副担心的样子瞧着她,微微一怔,却明白过来,小孩子第一次到别人家留宿,又找不到自己的爹娘,必定是要哭着寻找的,自己不寻找,便太过不正常。如此一想,肉羹也不吃了,扁了嘴就哭起来:“娘,娘!”
董氏露出一副看吧,果然哭了的神情,放下手里的碗哄贵姐儿说:“小乖乖,你娘家去了,过两天就来接你回去。别哭呀,看,这里有许多好吃的东西,我们来吃一点吧!吃完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哥哥们全陪着你玩,好不好?”一路哄,一路抱了贵姐儿轻摇着,另一只手去轻抚她的背,旁边董氏的大儿子方文信忙着端起肉羹,舀了递到贵姐儿嘴边说:“来,这个可好吃了,吃吃看!”贵姐儿泪眼看方文信,权衡了一下,觉得再哭下去就矫情了,便就着方文信的手里吃了肉羹,众人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姑姑说贵姐儿是一个易哄住的,果然没夸大。这要是别人家的小孩子,不见了爹娘,那得哭多久呀?”说着又是好一阵夸奖。
待得晚间睡觉时,更是夸张,方达夫妇和五个儿子全挤进房里来,深怕贵姐儿哭闹要爹娘,想尽法子逗贵姐儿笑。贵姐儿见他们出尽八宝,确也是不易,很是配合的跟着“咯咯”笑,笑闹了好一会,也确是倦了,打了一个呵欠,把头埋在董氏怀里沉沉睡去。
见贵姐儿睡着了,董氏打手势嘘几个儿子出去,轻手轻脚把贵姐儿放在大床上,小心掖好被子,回头见方达还在,嗔道:“好容易认个干女儿,我可要看住她,今晚我就跟她睡一起了,你还不去书房睡,杵在这儿干什么?”
方达作个抹冷汗的动作道:“你也知道我最怕进书房的,却要赶我往那儿去,可不是狠心?”
董氏不由笑了道:“你既是自己怕进书房,为何平日总是赶着几个儿子到书房训话?谁不知道你是行商出身,学人买了不少书放在书房附庸风雅,却翻也没翻过那些书,说起来笑死人。好不容易说动巧娘把贵姐儿放这儿两天,我可要跟她娘俩挤个两晚亲热一下,你不去书房,难不成想在这里打地铺?”
方达见贵姐儿这会已是翻个身,霸到床中间,就算是自己想委屈点跟她们挤一挤,也挤不下,不由嘿嘿笑着说:“打地铺就打地铺,反正我不去书房睡。”
董氏又好气又好笑,轻轻嚷道:“不去书房也行,不是还有客房吗?还真个出不得这房门了?”
方达只得站了起来往门口走,走几步却又回头说:“你咋就不明白我的心思呢?我本想着贵姐儿在咱们家,趁着这机会我们却恩爱一通,不一定就能生下一个像贵姐儿一样可人的女娃了。你偏要赶我走,我只得走了。”
这里董氏一张老脸不由发起烧来,推了方达出门,回身关了房门,也不吹灯,却去瞧着贵姐儿直微笑,喃喃自语道:“认了你当干女儿,若真能帮着引一个小女娃到我肚子里就好了!”
她这里话一说完,方达却去而复返,推开房门进来说:“没有我在,贵姐儿就算想引,也引不来小女娃到你肚子里。”
董氏愕然一下才明白方达的意思,啐了他一口说:“你进进出出的,小心吵醒贵姐儿。还是早些安睡罢!”
方达一把拉了董氏的手说:“你莫不信这些事,我走南闯北的,听到好几个人家自己生不出儿子,却认了干儿子或是从同宗那儿过继了儿子到自己跟前,没多久就自己生了儿子出来的。我们想要生个女儿也是同个道理,贵姐儿这么小,灵窍肯定还在,指不定睡着时就帮我们引一个女娃娃到你肚子里的,不管灵不灵,咱们闲着也是闲着,就试试罢!”
董氏不由大窘,一早就听说有那生不出儿子的人家,却去认了干儿子放在自己床上,两夫妇恩爱一晚,不多时就有喜了,生出的就是儿子。只是想不到这认了干女儿也能效法一通。
却说贵姐儿睡到半夜,被一阵异响吵醒了,迷糊中听得身边的声音似不是爹娘的,这才想起自己身在舅舅家,还没睁眼,已是意识到身边发出的是什么声音了,这下吓的不敢翻身,心里直嘀咕:你们大人怎么都以为小孩子就不懂事呢?小孩子躺在身边,你们还这么大声作什么?待要强逼自己继续睡,一时间却哪儿睡得着,听得身侧全是一声声低语与喘息。小心肝乱跳,暗叹古人还真风情万种哪,半点不像现代人所想像的那样保守,你听听人家这时候那个高低起伏的喘息声,让人听起来就脸红心跳,不克自恃。你再听听人家现在那互相赞美的低语声,让人自信心爆满,超常发挥。你再听听……
呃,贵姐儿打住了自己的想法,恨不得捂住耳朵,忍无可忍之下只得用脚跺床板,闭着眼睛说:“尿尿!”天幸方达和董氏也到了尾声,听得贵姐儿的说要尿尿,两个赶紧结束战斗。董氏草草收拾了一下,忙抱了贵姐儿下去屏风后的马桶上嘘尿。贵姐儿痛痛快快尿了,回到床上见方达已是在外侧睡着了,暗松一口气,待得董氏把她往最里侧一放,只一会也重新睡了过去。
一股牛奶味
第二日一早起来,董氏住得不远的堂姐董玉婵带了小儿子李甘雨过来拜访,一见贵姐儿,眼睛一亮说:“昨儿你托人来说认了一个干女儿,这便是了罢?这么得人意儿,看的人心里直痒痒,来,我抱抱!”说着从董氏怀里抱过贵姐儿,一接过就笑了说:“沉手的很,份量十足。”
“那是!”董氏笑吟吟,与有荣焉,似乎贵姐儿这么胖乎乎全是她一手喂出来的一样,扳着手指说:“一早起来就喂她喝了一杯牛奶,据说那玩意对小孩子极有好处,我当初养信哥儿他们时偶尔也给他们喝过的,只是他们不爱喝,便搁下了,贵姐儿倒爱喝这个,一气儿不歇的喝了一个底朝天。喝了牛奶后,又喂她吃了小半碗莲子白合粥,熬的稀烂的,味儿十足,怕她吃的太饱,倒没敢再喂别的。她这睡觉时睡的烂熟,半夜里除了起来尿尿一次,并不闹大人,白日里好哄的很,胃口又不错,这个样儿的小孩子最是好带,也最是会长膘,我抱得一会,手臂还酸酸的呢!不过女孩子嘛,大了自然瘦下去,瘦不下去的却少。”
贵姐儿别的没听到,光听到最会长膘这句,不由暗翻白眼,我又不是猪,怎么用长膘这个来形容?现下胖点倒没关系,要是长大了也这么胖,我就该哭死了,长膘这个词还不得一听就伤心。
董玉婵捏着贵姐儿的手说:“我们雨哥那时抱在手上时,可比贵姐儿还要胖还要沉实,你看他现在,可比先时瘦多了。”
贵姐儿顺着董玉婵的手指去看她的小儿子,哼哼一声,这也叫瘦多了呀?分明还是一个小胖子!
李甘雨今年五岁,正是调皮的年纪,不过到了别人家,还是遵守着家里的教导,不敢乱撒欢儿,这会儿规规矩矩的坐着装斯文,见娘亲抱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娃又亲又摸,终是坐不住,挪了过来,也伸过手去摸贵姐儿的脸,笑嘻嘻说:“小妹妹好胖,肉嘟嘟的,真好玩!”
你才肉嘟嘟!贵姐儿用手拨开李甘雨的小胖手,心里有点鄙视他,自己都长的这么胖,还敢说别人胖。
“嗬,还不给我摸!”李甘雨干脆俯身过去,“嗒”的一声亲在贵姐儿脸上,咂咂嘴说:“一股牛奶味!”
董氏笑了说:“刚刚可不是把喝剩的一点牛奶醮在纱布上与贵姐儿擦脸呢!我听得信哥儿他爹说过,那回他跑到京城里,住在一位朋友家,那位朋友有个亲戚的女孩子,进了大户人家侍候少奶奶,回家时就说那大户人家的小孩儿,早起都是给喝一杯牛奶,晚间又有人送牛奶来,以为还是喝的,谁知却是给太太小姐们洗脸用的。说是用这个洗脸,美白肌肤,养颜着呢!咱自己老了,可不兴再搞这些东东,家里又没一个女孩子,也用不着研究这些个,如今认了贵姐儿当女儿,正该把她养的更得人意儿。虽不比大家闺秀那般娇贵,也要比小家碧玉强。”
董玉婵呵呵笑了道:“你我都生不出女儿来,看到人家闺女才这般疼惜,有那般普通人家,养出三五个女儿的,看的如泥土,别说娇养着打扮着,能把她收拾干净就不错了。”
董玉婵嫁的是镇上的李姓大户,李家本来富商出身,到了董玉婵夫婿李济这代,倒也着意想要培养出一个读书人来光宗耀祖,恰好李济打小便聪明过人,十几岁就考中了秀才,李家遂让老大老二经营着商铺,却让李济这个老三只专心读书。待得娶了董玉婵过门没多久,李济便中了举人,只是直至生下三个儿子为止,李济却数次落第,考不中进士。但以李家的家底和李济的举人身份,董玉婵走出去也是风光无限的。只是有一条,稍嫌美中不足。那便是董玉婵生下第三个儿子李甘雨时,因婴儿太大,当时难产,好不容易生出来,却致大出血,后来虽救了回来,李家又是人参补品的滋养着她,却不能再生育了。
董玉婵生了三个儿子,一心想再要一个女儿,这下自己不能再生育,自是看到别人家的闺女就走不开的,如今见了贵姐儿这般得人意的女娃,自是极为羡慕董氏,低头看贵姐儿说:“你却是比我有福的,白白得了一个这般趣致的干女儿,我再要寻一个这般样子的去认干女儿,却是不能够了。”
董氏捂嘴笑道:“我本来想让贵姐儿当我儿媳妇的,无奈信哥和昭哥大了,等不得贵姐儿长大,底下三个儿子的八字却没一个和贵姐儿合的上,只得退而求其次,认了她当干女儿。你想啊,若是我儿媳妇,将来自然还是进我们方家的,给她多少东西也不可惜,有那珍品,她将来自然又是带了进方家当陪嫁,叫做人财两得。如今只认了干女儿,给的东西却得斟酌着,提妨将来不知道嫁到哪里去,没的益了不相干的人。这用在贵姐儿自个身上的东西,举凡现在吃的,用的,穿的,我却要把她当自己亲闺女一般,不差她半点。”
“你们方家不愧是行商出身,凡事总会计算。”董玉婵打趣董氏,见贵姐儿挣扎着下地,李甘雨已是过来牵了在一边玩去了,看看两个小孩子,都是胖乎乎的得人爱,心中一动,笑着道:“你怕把东西给贵姐儿,将来不知道嫁哪里去益不相干的人,如今却有一个好法子,保准你给贵姐儿的东西,益的还是有相干的人。只是不知你作不作得贵姐儿的主?”
董氏一抬眼见董玉婵瞧着李甘雨和贵姐儿,眼神儿有些不一样,不由笑了说:“亏得你打的好算盘,才见了贵姐儿一面,就起了歪心思,还连带的想着借贵姐儿的手拐我的好东西。”
董玉婵被董氏看破心思,一笑说:“我家老大老二也大了,自然也是等不得贵姐儿长大就要结亲的,雨哥却只有五岁,配贵姐儿正好。你看他们两个一见面就投缘,这会儿又玩的正好,看着般配的紧,这不正是一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