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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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千金-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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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玉婵被董氏看破心思,一笑说:“我家老大老二也大了,自然也是等不得贵姐儿长大就要结亲的,雨哥却只有五岁,配贵姐儿正好。你看他们两个一见面就投缘,这会儿又玩的正好,看着般配的紧,这不正是一门好亲事?只怕你作不得主罢了!”

  半月形牙印

  董氏听董玉婵的话,知道这是激她呢,也不上当,只倒了茶与她喝,慢悠悠说:“我又不是贵姐儿亲娘,自然作不得主,就算巧娘家很给我面子,至多也是敲敲边鼓的份而已,哪轮得到我拿主意!你也莫一见就动心,这小孩子凑一起自然就是玩起来了,若是将来大了,却未必就一定投缘。”
  董玉婵抿嘴一笑,拿眼看董氏说:“我这只是随口说一说罢了,你就一大遍道理,像是我就要来跟你抢贵姐儿一样。罢了,等贵姐儿再大些,看看是怎么个性情再说罢!若是真个好性子,不必指靠你,我自己上郑家去提亲。”
  董氏一听董玉婵这话,意思却是她这个干娘既是作不得主,那就要把她撇在一边,自己去求贵姐儿的亲娘了。这下倒真有点不痛快,端起自己的茶来喝了一口,赌气说:“我既是贵姐儿的干娘,又是她的舅母,贵姐儿要许配与谁家,巧娘怕都得问过我,若是我不点头,她也不好就松口的。”
  “看看你,这下就与我当真起来了!”董玉婵见董氏这般情状,半真半假说:“你虽不是我亲妹,却也是嫡亲的堂妹,若是贵姐儿真是一个好的,你自然先想着我,巧娘有甚说的,你自然先告诉我,我真要到郑家去说贵姐儿,哪里能不通过你呢?”
  董氏这才阴转晴,白董玉婵一眼说:“做姑娘时,你就爱和我抢东西,如今见我认了一个干女儿,就想来抢了当儿媳妇,你道我不明白你的心思。”
  董玉婵这回倒不好再言语了。想当初做姑娘时,李济父亲令人到董家说亲,本来说的是董氏,结果那回董玉婵的母亲刚好在厅里服侍老太太,跟老太太耳语一阵,老太太便跟来人说道大房的三姑娘玉婵刚好十六,还没有许配人家,如今只等把玉婵许了人家,再许二房的三姑娘呢!来人只得回去原话搬给李老爷李老太太听,李老爷令人打听了一下董玉婵的人品相貌,得知不比要说的二房姑娘差的,又是满十六了,一说就可以娶过门的,遂改了主意,令人上门为李济说董玉婵。
  董玉婵的娘是一个能干的,早打听了李济的情况,自然撺着老太太马上就答应了下来,没过多久董玉婵就过了门。为了此事,董氏有好一阵子不跟董玉婵来往,直至嫁了方达,两家住的近些,董玉婵又亲自登了好几次门,这才慢慢的又来往起来。
  见董玉婵不再说话,董氏倒后悔自己说了这个,遂转了话题道:“上回不是闻得人传你贤惠,说要给你家相公再纳一个妾侍生儿育女么?怎么却又没了动静?”
  这镇上和乡下的,除非正室生不出儿子或是真个富贵的很,才会纳妾,一般的人家极少人纳妾的,就算是李家和方家,也不兴这个,男人真个起了兴头,最多跑镇上的摘月楼去喝喝花酒,第二日便归,却不会再去搞个女人放屋里惹的正经老婆撒泼吵闹,家屋不宁。因此有人传董玉婵要为李济纳妾,董氏却不很相信,也就没去问,这回倒随口打听起来。
  董玉婵听得问这个,倒吃吃的笑了起来说:“不过那回老太太生日,请了两个戏子上门唱了一个折子戏,其中一个扮起来俊俏的很,雨哥儿他爹看的不眨眼,我故意说若是真个中意,就娶了来家生女儿,不想这话就传了出来,说道我贤惠,要为雨哥儿他爹纳妾,真个好笑。”
  董氏瞅她一眼说:“你既这么说,不怕雨哥儿他爹真个动心起意?”
  “说与你听罢,那戏子没装扮上时,那个样儿是瞧不得的,雨哥儿他爹就算是有个什么想法,见了她的真面目,还不得吓退。”董玉婵虽不再年轻,对自己的相貌却还是有信心,俯过去跟董氏道:“我家老大老二也快可以娶媳妇了,雨哥儿他爹断不会这个时候起心思的。有那旧时同窗来喊了去摘月楼喝花酒,他也常时推了的。”
  摘月楼是镇上最大最红的一家青楼,收费不是一般的贵,这镇里的男人能到摘月楼喝花酒的,多数也是有一点身份地位的才能去得,那起口袋里银子不多的,至多去坐上半个时辰,摸摸姑娘的手,还没登堂入室就得回家了。
  李济和方达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若是他们推了人家说不去摘月楼,却不是没银子,而是表示很给老婆面子,没有十分必要就不会往那儿去。因此董玉婵说起这个,倒沾沾自喜。
  董氏也点头说:“信哥儿他爹先前几年往京城里走了几遭,只说凡是大户人家,必是三妻四妾的,听的我心惊。一时倒是想着那起富贵人家的太太奶奶们,虽是呼奴喊婢的,内里只怕不如咱们自在。因此心里倒定定的,只守在这镇上过日子,也不向往京城了。”
  贵姐儿一边与李甘雨玩,一边却竖起耳朵听董氏和董玉婵说话,见李甘雨一意要抢她手里的线球,只觉牙痒痒的,一低头就咬在李甘雨手背上,痛的李甘雨哭叫出来,甩着手嚷道:“小妹妹她咬我!”
  “哟,这是怎么了?”董氏和董玉婵忙抢着上来分开他们,一面去看李甘雨的手背时,已是两排半月形的牙印,数一数,一共凹下去六个小点,董氏扳开贵姐儿的嘴一看,果然只长了六颗牙齿,不由笑骂道:“才六颗牙,却把人咬成这样。好在是咬在手上,要是咬在脸上,不把你赔给雨哥儿作媳妇只怕不算完。”说着又忙忙去寻菜籽油来给李甘雨涂上。
  李甘雨涂了油,跑到贵姐儿跟前,故意张大嘴露出牙齿,双手向前作扑倒状吓唬她说:“我要咬回你报仇!”
  呜呜……贵姐儿假装哭起来,把脸去埋在董氏怀里。董玉婵忙喝住李甘雨说:“妹妹还小呢,你吓她作什么?若是晚间睡的不安生,可要怨你。”
  董氏把贵姐儿抱到膝盖上坐好,见她只是假哭,这会儿倒讲起理来,安抚李甘雨说:“妹妹把你咬伤了,却是她的不是,我打她代你报仇好不好?”说着拿起贵姐儿的手,往她手心里轻轻拍打了两下,教训道:“以后再不能乱咬人了,知道吗?”
  李甘雨见贵姐儿被打,心里烫贴了许多,笑嘻嘻也上来拉了贵姐儿另一只手,学董氏的样子拍打贵姐儿的手心说:“不能咬人,再咬人我就打你。”
  贵姐儿见李甘雨凑的太近,有心吓唬他,张大嘴发出“呜呜”声,作一副我就要咬人的样子朝李甘雨的手凑去。李甘雨吓的忙松开她的手,往后便退,一跤跌在地下。贵姐儿见了李甘雨狼狈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
  董氏和董玉婵见贵姐儿小小孩子作弄李甘雨,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都嚷道:“以小欺大,贵姐儿却忒的精灵古怪。”

  小心肝乱跳

  待得方达从绸缎铺回家,见董氏搂着贵姐儿在一边阴笑,诧异道:“大白天的,怎么笑的这般寒碜人,倒像是阴了谁一道?”
  “有这般明显?”董氏拿贵姐儿胖乎乎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遮去了那股从心里透出来的笑意,跟方达说:“雨哥儿他娘刚带他来坐了一会,不想雨哥儿被贵姐儿咬了手背,又被贵姐儿作弄了一通,刚把他娘俩送出大门外回来,我这忍不住就笑了。”
  方达素知董氏和董玉婵总是有些儿面和心不和,偏又爱凑在一起,一有什么就忍不住攀比起来,这会贵姐儿欺负了李甘雨,在董氏来说,就像是自己欺负了董玉婵一样,压过她一头了,笑的就像是报了积年老仇一般。
  方达摇摇头,自顾坐下。董氏看看时辰不早了,估计文信他们也该回来了,忙喊家里一个新请来的老婆子紧着准备饭菜,自己抱了贵姐儿去放在椅子上,起身倒了茶与方达喝,笑道:“今儿回来的倒早。我就说请的掌柜他们都是可靠的,有些事就放手与他们做去,再说信哥儿虽年纪不大,现下也能帮着你,你就踏实些不好,非得天天还早出晚归的操劳?”
  方达喝了茶,抱过贵姐儿逗弄,一边却跟董氏说:“阿逍全家搬去京城里也有好几年了,如今才熬出头来,因之前自己做的也是皮货,对皮货最是熟悉,如今不单是掌柜,还帮着老东家经营着新开的皮货铺。他知道我虽不再跟着行商出海,但跟这些行商们的交情还在,这些行商的足迹又是遍步各处的,也有一些发了迹,已是搬到京城里住着,因此来信托着我介绍现下住在京城里,信用好又可靠的行商与他认识。想借着自己是皮货铺的掌柜,拿了铺里的货只记帐,不用先给银子这条便利,买些上等的皮货托行商运出海外去买,所赚的钱四六分。为了他这件事,我这几日才早出晚归,打探的十分妥当的人,回信与阿宵。前几日本待与你说这事的,你又正恼我,就丢开没说。”
  方达嘴里所说的阿逍,正是他二弟方逍,早年也跟着他一起出海当行商的,谁知他那回所搭的船遇上海盗,船上的人虽没事,货物却尽被抢净,待得回转,又碰上家里一个老伙计收错了一批次货,一下子左支右拙,自然是求上方达家。
  方达当时出海未归,董氏狠狠心作了主,把家里剩下的银子拿出来与方逍还了追得急的债。因方逍家里还常有人上门讨债,董氏只得把方逍的婆娘和儿子接到自己家里,跟方逍说待方达回来才作道理。
  方逍焦头烂额了半个月,见方达迟迟未归,没奈何只得把商铺和宅子卖掉还清债务。当时正好有一位从京城里来此地购买一些猎户手中皮子的大掌柜,从方逍手中购买了几张好皮子,交谈之下,得知方逍的境遇,便道:“我们东家新开了一家皮货铺,正要请一位十分懂得皮货的副掌柜站柜前看货色,你若是愿意,倒不妨带了老婆儿子同我一起上京。”
  方逍当时正在走投无路,听得这位掌柜所说的东家,却是闻名已久的一位大商家,再一听所给的酬劳并不低,还有一所大宅院,隔开了一幢幢小院落,专门给他们这些有家属的掌柜和伙计等住着,立马心动。回去跟婆娘商量了,过得几日就带了婆娘和儿子跟那位掌柜上京了。方逍尽心助着东家打理皮货铺,熬了几年,终是被东家信任,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这阵子便寄了信回来与方达说自己的现况。
  再说董氏前几日之所以恼了方达,却是方达两晚没回家,她听得是集了几个行商到摘月楼喝花酒去,却不知道他是为了方逍之事正拜托几个行商打探如今在京城里住着的行商们的情况。待得方达第三日回家,自然吃了董氏一个闭门羹,后来虽是开了大门,董氏也没给他好脸色看,自锁了房门,他只得睡书房去。昨日,他候着董氏气消了些,正待说这件事,却刚好是贵姐儿拜干娘的吉日,一时要接待巧娘和郑明发等,也没机会说。于是,他们两个因种种原因而空旷了几日,昨晚上才会发出那么大的异响,让贵姐儿听的小心肝乱跳。
  董氏听了方达的话,白了他一眼说:“既是为着二叔的事才上的摘月楼,有什么不好说的?你道我不知道,你们借着谈事情到那些个地方去,就算没有真个作了入室之宾,双手又哪会空闲着,双眼也自然是瞧尽了春光。你既是得了甜头,在别人那里吃的饱饱的,回来自然是宿往书房去,不肖和我解释的。”
  方达拿眼觑董氏,似笑非笑说:“我在别人那里调动了全身的火,可是一直忍着,至昨晚才泄在你身上的,你可莫冤枉我!”
  董氏啐了他一口,见贵姐儿憋着一张脸,似是忍着尿的样子,慌忙抱了到里面去把尿。
  其实贵姐儿是听得他两个话话儿童不宜,一张脸才古怪起来的,一边按着自己的小心肝,一边暗暗叹气:天咧,我什么时候长大呀?起码这些人不会在我跟前说这些话。
  方达跟了友人们到摘月楼去,又哪会清清白白走出来。只是这回的姑娘特别的妖艳,因此跟着友人在摘月楼连宿了两晚,打破了从前至多只宿一晚的规例,因此心中有一些愧意,见董氏生气,一时又怕言多必失,便忍住想等董氏消气些再作解释,到那时她也不会追问的太详细。
  董氏又何尝不知道这些男人们到了那些个地方,除了不能的,哪个会如君子一般守着规矩。只是男人要应酬做事等等,少不得逢场作戏,自己若是不能够睁一眼闭一眼,这个家早散了。好在方达多年来也恪守一些规矩,并不太过份,人前人后也很给她面子,相较于其它稍稍有些头脸的男子,方达的行为已算是十分难得了。
  董氏抱贵姐儿把完尿出来,也不欲再深究方达的事自寻烦恼,转问起方逍在京里的情况。方达见董氏不细问宿在摘月楼里那两晚的事,悄悄松一口气,笑道:“阿逍他们到京里时,只有一个儿子,如今新添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了。女儿却是新纳的婆姨生的。”
  京里果然是一个大染缸,二叔这才去几年,又是做的人家掌柜,自己并不是东家,这便纳上妾侍了!董氏一听方达的话,狠是吃了一惊,脱口说:“二叔本不是京里人氏,又不过帮着东家打理铺子而已,却是哪家愿意把女儿嫁与他作妾?”
  “据闻他新纳的婆姨,本是东家身边最得宠的一个姨太太的丫头,那回东家带了姨太太和那个丫头到皮货铺去挑皮货,那姨太太不知道跟东家说了什么,后来就叫了阿逍到跟前去,把姨太太那个丫头给了阿逍作小的。阿逍一者觉得这是东家信任自己,给自己的赏赐,二者见那丫头貌美,自然就接受了。”方达说起这件事,却冷笑一声道:“这自然是东家那姨太太见阿逍经管着皮货铺,想要结纳他,因此才把自己身边的美貌丫头与了他作小的。将来若是有什么,怕那个丫头不会跑她那儿去报告?阿逍若是有什么把柄被拿捏住,就得听那姨太太吩咐了。这事儿我门儿清,已是写了密信细细的嘱了二弟妹,叫她好生看着那婆姨,莫要闹出什么事来。”
  “我就说呢,姨太太是那么容易纳的?不过打人家一份工,就呼奴喊婢,三妻四妾起来,那正经主子又该是怎生排场?”董氏不以为然,正待再说,见自己几个儿子相继从铺里和学堂回来了,便止了话,吩咐婆子开出饭来。

  小胖子休想

  吃饭时,方达几个儿子边吃边侧头看董氏喂贵姐儿,都笑嘻嘻说:“别人家一岁的娃都会自己挥舞汤匙吃饭了,怎么贵姐儿还要喂的?”
  贵姐儿就着董氏手里又吃下熬得浓香的鸡汤粥,并不理会方文信等几个的打趣,态度极是悠闲。有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不好好享受,自己瞎操劳什么?
  董氏见贵姐儿并不来跟她抢汤匙,还是乖乖就着她手里吃,笑了对文信等几个说:“你们一岁左右的时候,不会自己拿汤匙吃饭时,就硬要抢了自己吃,糊的满身满脸方才甘愿。到了自己会稳稳拿汤匙吃时,偏不肯自己吃,一到吃饭时间就叫嚣着要大人喂,有多别扭就多别扭。现下贵姐儿乖乖的坐着等我喂,吃完饭头脸还是干干净净的,这正是她乖巧之处,你们可别说的她不肯给我喂,偏要自己吃,我可不依的。”说的方文信等几个禁了声,只互相眨眨眼,埋头吃自己的饭。
  董氏这里见他们几个不再说话,倒笑了说:“正是贵姐儿这般乖巧,容易打理,早上雨哥儿他娘来了,才眼红我有这般一个干女儿,又说让贵姐儿作她的儿媳妇呢!我哪里会得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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