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规矩,就没有规矩了,在皇上心里嫔妾就这么没用吗?”
一时间听到阿婉的声音由赌气变得闷闷的,似乎是因着自己的话不大开心了,皇上便是劝慰道,“自然不是没用的,这宫里就你与朕蹭吃蹭喝,撒娇卖乖的最能耐了,谁敢说你没用?”
这般劝慰,还不如不劝呢,事已至此,阿婉也没有打算要在皇上心目中重新树立什么高贵冷艳亦或是温柔小意的形象了,或者说,历经了这几月与皇上相处的时日,怕是想要从新树立形象,是门儿都没有了的。
阿婉想着索性就将自己这小性子使下去好了,这宫里估摸着还没她这一款能撒娇能卖萌的不是?且瞧着皇上还是很喜欢的,“嫔妾走不动道儿了,皇上抱我。”
皇上这回却是没有纵着阿婉,略蹲下些身子,将阿婉放回地面,“自己走,别想偷懒。”知道阿婉是最不爱动弹的,身子娇弱与这不爱活动也有关系,愈是不走动身子不就愈是娇弱起来了?
在皇上身边呆了这么几月,又是与皇上朝夕相处了小半月,皇上的语气神态阿婉可算是摸到门道了,听这语气皇上是不打算惯着自己了,阿婉很是识相的没有再闹皇上,乖乖的下来走道儿。
只是依旧是把皇上的手臂环抱住,又是几乎将自己整个的重量都倚在皇上身上。见阿婉乖乖听了话,是以这番变相偷懒的举动皇上也就没有再出言反对。
“皇上,怎的这别苑的名字就叫别苑呢,嫔妾在京里长大竟是都不曾知道有这么一个皇家园林。”行至亭中坐下后,阿婉才开口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此时他们正坐在这片梨花林子中央的凉亭中,周遭是一树一树雪白的梨花纷纷洒落的景色,大片大片的白花瓣和隐约透出的绿叶子相互映衬着,虽是简单但独有自己的风味,亭中不时地还有梨花的淡香飘过来。
这亭中早已是备好了煮茶的器具和茶点,许是知道他们要来,管事的早早打点好了。
阿婉边问话,边是拿起盛着清水的白瓷罐子一闻,这清水带了些梨花的香味,应该是收集下来的梨花露水了,又很是自觉的动手煮起茶来,即便挽救不了自己的形象了,起码也要表现得除了蹭吃以外自己还有别的用处不是?
皇上难得展颜一笑,“你自然不知道,这是朕自己的园子。”
闻言阿婉也一下反应过来,这就意味着这别苑是皇上的私人产业,并非皇家园林,难怪自己是没有听过有这么个园子。
“那这别苑的名字也是皇上起的?”原来那懒人竟是面前这位。
见皇上点点头,阿婉才道,“皇上比嫔妾还会偷懒儿呢,给园子起名字都这么简单随意。”哪有别苑就叫别苑的?
皇上看向亭外的梨花树,“这满园子种满了的梨花,本打算叫梨苑,不过这字到不太好,又合了戏班子的称呼,便是去了别苑这名字。”
这番解释阿婉倒是明白了,“梨”字与“离”同音,给园子取名时是要避讳去的,“别”字又与“离”同义,是以这别苑名字的由来还真就是那么简单。
“皇上取个诗情画意些的名字不行么?非要叫别苑?”像是京里有名儿些的私人园林,莫不是起了个风雅的名字。
边聊着,阿婉便将煮好的茶水递与皇上,而皇上持着杯盖将茶水略略拂过几回,拼了一口,才答道,“不过是些附庸风雅的,园子只是歇息赏景的地方,叫什么名字不成?”
皇上一番话倒是让阿婉茅塞顿开,皇上本就是个极有品味之人,哪里屑于跟风做些附庸风雅的举动,“皇上高见,倒是显得嫔妾短浅了。”
这厢两人闲话聊着,一道清朗的男声便是从梨树林那头传过来了,“皇兄,您可是让臣弟好找!”
阿婉一惊,下意识的就要避开去,这话中便可知道来人是济王爷,即便是皇上的弟弟,但对于阿婉这妃嫔的身份来说,依旧是外男,这般碰见始终是不合规矩的,她可以不在皇上面前讲规矩,但对别的男子,这规矩是定要守的。
才想站起来,皇上就摁住了阿婉的手,示意阿婉坐着就是。
而济王爷齐衡之大步很快就迈到了亭子前,瞧见亭中有个烟霞色衣衫的女子,眼中亦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但想也知道能让皇兄带到这别苑来的女子定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齐衡之立即低头拱手,“皇兄恕罪,是臣弟鲁莽了。”
皇兄一向不带女子到别苑来,是以这回齐衡之进来寻皇兄回禀事情时也并未想太多,如往常那般大步流星的就进来了,谁知道这回皇兄竟是破例了?
“无碍,过来坐着吧。”
皇上开口让齐衡之进了亭中,阿婉便是起身与济王爷行礼,“嫔妾见过济王爷。”后宫除了皇后,其余之人见着济王爷莫不是要行半礼问安的,阿婉自不能免俗。
济王爷齐衡之还沉浸在皇兄带了女子来别苑的重大消息里头没缓过来,这会子听这女子自称嫔妾,想着应该是皇兄的妃嫔
“咳咳,这是婉贵嫔。”皇上颇有些不自在的介绍,毕竟之前御书房一事还历历在目,果不其然,听到了“婉贵嫔”三字,济王爷眼睛都是闪亮起来。
“婉贵嫔有礼了,本王是久仰大名。”济王爷对着阿婉一拱手算是回礼。
在后宫中,只有皇后才能够称为他的皇嫂,济王爷也只需要对其行礼问安,至于其他的妃嫔皆是要与他问安的,济王爷略点个头就算是回礼了,现在对阿婉拱手回礼已经是客气的了。
久仰大名?阿婉自觉自己一个小小的贵嫔,不值当济王爷这句久仰大名吧?
阿婉不知,但一旁的皇上对弟弟这意思可是再清楚不过,横了济王爷一眼,“还不快坐下!”
知道皇兄是嫌弃自己多嘴,济王爷在阿婉对面儿坐下后,便是对着阿婉挤眉弄眼的,弄得阿婉更是一头雾的了,自己与这济王爷,很熟吗?
不过现在阿婉更纠结的是另一件事儿,这济王爷已经坐下了,自己要不要给他倒茶?这亭中并无伺候之人,肯定是不能让皇上倒的,若自己不倒,那济王爷自己动手是不是不合规矩?可第一次见,自己就给济王爷倒茶似乎也不合规矩不是?
阿婉略略有些苦恼,这入宫前的培训只告诉她如何伺候好皇上,可没告诉她皇上与王爷同时在场时,自己需不需要伺候王爷呀?
许是看出了阿婉的烦恼,皇上长臂一伸,将紫砂茶壶拎到了济王爷面前,来了句,“自己倒!”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嗷~~~~~
☆、第54章 朕的
亭中本是愉悦轻闲的气氛;但自济王爷加入后,阿婉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这三人对坐饮茶的氛围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济王爷在阿婉对面坐下;得了皇上那句“自己倒”后,就开始不住的对着阿婉挤眉弄眼,让阿婉瞧着对面的这位的举动,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发笑。
这济王爷与皇上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长相上本就有些相似;只是气质不同罢了。这会子瞧着与皇上相似的这张面孔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又联想到皇上一贯的严肃正派模样,将这二者一对比起来,阿婉能不想笑么?
只是自己怎么也是皇上的妃嫔,济王爷毫无理由就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这番举动恐怕不大合适吧?这济王爷看着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的,在坊间亦是有着高大神武大将军形象,可这时济王爷这番滑稽的举动,是怎么也跟这几个词联系不起来,这莫不是济王爷有什么不为人知毛病?
阿婉这般想着,是以品茶间也就时不时的瞄几下对面的这位王爷,而济王爷亦是发现了阿婉偷瞄自己的举动,勾唇一笑。
“这茶可是婉贵嫔亲手煮的?”这么一问,倒也不待阿婉回答,又举起茶盏在鼻下轻轻一闻,“茶味清香,茶汤清亮,可见婉贵嫔烹茶的手法倒是极好的。”
听了济王爷这般突如其来的称赞,阿婉也只微微笑着应道,“多谢王爷夸奖。”便不再多言,心里却越来越觉得莫名。
“婉贵嫔怕是初来别苑,觉得这别苑的景色如何?”
济王爷品了一口香茗又问道,阿婉忍不住微微侧过看了一眼皇上,很是不解为何这济王爷总与自己说话,他不是来寻皇上的么?
虽是奇怪,但济王爷已经问出口,阿婉是绝不可能当做没听见的,“皇上的园子,景色自然是好的。”
说着还与皇上笑了一笑,神色间试图把自己的疑问传递给皇上,您的弟弟不停的追问您的妃嫔,这样真的合适吗?您知道您的弟弟多奇怪吗?
皇上此时亦是偏头看了济王爷一眼,济王爷却是没看见,愈发的与阿婉闲聊起来,而阿婉原先是奇怪于济王爷这番态度的,但交谈之后倒是发现济王爷见识甚广,闲聊起来是妙语连珠的,是以这两人是越发的相谈甚欢,将皇上晾在一旁。
虽是不得与外男说话,但济王爷一直问话,且皇上没有不许的意思,阿婉自然就是有问必答的了。
一旁的皇上瞧着两人的互动,心情略微不爽。
瞧着两人是越聊越欢快,瞬间便是觉得自己的弟弟有些碍眼,皇上最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将不远处候着的李得闲唤过来,“外边儿风大,带婉主子去阁楼去。”转而又与阿婉说道,“你去阁楼上赏赏景,朕让厨娘做几道时兴的点心给你送去。”
聊得很是愉快的两人便被打断了,阿婉听皇上这般安排,并未多想,只当是皇上与济王爷有要事相商,自己在旁怕是不方便,随即就起身与皇上、济王爷告退,跟着李得闲去了阁楼处。
瞧着那抹烟霞色纤细的背影愈走愈远,最终淹没在雪白的梨花之中,皇上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家弟弟那副“怎么这就走了还没聊完呢”的可惜神情,心情就更是不爽利了。
“有闲空来找朕,难不成差事都办好了?”
济王爷倒是换了一副轻松的神情,“自然是办好了才来找皇兄禀报的,没想到弟弟我没日没夜呕心沥血办差时,皇兄居然携着佳人赏花来了,还不让我与佳人好好聊天儿,真是让弟弟我太伤心了。”
皇上闻言是轻轻睨了济王爷一眼,没有开口。
而济王爷似乎像是得到了皇兄无言的鼓励一般,再接再厉道,“这婉贵嫔倒是真的有趣得很,难怪皇兄甚是喜欢,心里挂念着呢。”
无视皇上越来越黑的脸色,济王爷很是认真的说道,“也不知道这婉贵嫔有没有姐妹,若是皇兄再给臣弟赐婚,也得找个如同婉贵嫔这般有趣的才好。”
听了弟弟这话,皇上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想得美,婉贵嫔只有三个哥哥,你要哪一个?”
闻言济王爷齐衡之是一副甚是可惜的神情,又往阿婉方才离去的地方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语气中的惋惜之情都溢了出来,“那倒是可惜了,这婉贵嫔长得好,性子也有趣,甚是难得阿!怎的就没有个姐妹呢?”
皇上拿起石桌上的折扇往济王爷脑袋上一敲,看着弟弟抱头喊痛的样子,心情略略好了一些,“你这是在觊觎朕的女人了?”
“臣弟哪里敢觊觎皇兄的女人。”齐衡之忙摆手否认,脸上惋惜的神情却还未退去,“只是在可惜佳人有主了。”末了还深深叹了口气,深怕自己的惋惜之意不够明显。
皇上本来已经缓过来的脸色瞬间“唰”的一下又黑了,济王爷见状,知道自己也该见好就收了,“臣弟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禀告的。”
这时济王爷已经不复方才吊儿郎当的神色,一本正经的言道。
济王爷本就是抱着想要戏弄皇兄一番这样恶趣味的想法,想瞧瞧皇兄对这婉贵嫔到底是怎么个用意,现在看来是上心得不行的,自己要是再说下去,怕是马上就要滚回滇北去镇守边疆了。
皇上的脸上稍稍缓了缓,注意力便转到了正事儿上,“南方可有消息?”
“这才离了京都不到半月,郑钦差路上被刺杀不下十回了,不过有他在明面儿上,那温洵倒是已经踏入南方的地界了。”济王爷便把自己所得的消息一一禀告给了皇上。
得知这消息,皇上点点头,握着茶盏的手更是用力了些,“朕早就料到这些老狐狸明面上是不敢反驳于朕,私底下动作肯定不少。”
皇上初登基时根基未稳,正是应了那帮老臣子的心意,恨不得把大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才好,现在皇上翅膀硬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可要这些臣子们将手里的权利吐出来他们又怎么甘心?
当初皇上力排众议,下旨派了年轻的郑姓官员为钦差,南下去调查私盐一事,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明面儿上着郑姓官员带着圣旨从官道上一路南下,吸引这帮老狐狸的注意。
而私底下却是又派了主动请缨的温洵为钦差,面上温洵是告假在家养病,实际上已经带了金牌与密旨火速赶往南方去了。
“最新的消息说是事情已经有了进展,不日就能将证据传回来了。”济王爷又道。
皇上握着茶盏的力道终是稍稍放松了些,“如此甚好。”
这探花郎温洵,皇上本是准备想要外放磨练几年再为己所用。是以温洵主动请缨时皇上还觉着他太过年轻不甚放心,但现在看来自己的决定倒是正确的,温洵虽是年纪轻,但性子稳妥,办事能力也是极好的。
有回禀了几件正事儿后,济王爷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又起了戏弄皇兄的心思,一脸认真的又将话题拐回了阿婉那里。
“说起来这温洵还是婉贵嫔的哥哥,您说婉贵嫔怎么只有哥哥没有个姐妹什么的呢?这太不合乎常理了!”
皇上现在是想要把自己弟弟丢出别苑的心情快控制不住了,“说到底你还是在惦记着朕的女人是么?”
济王爷才不管自己皇兄脸色多差,一本正经的答道,“这怎么能说是惦记呢?若是婉贵嫔还待字闺中,弟弟未必会输给皇兄的!”
这意思就是谁能娶得到阿婉就得另说了,英明如皇上,自然知道自己弟弟实在开玩笑罢了,即便是知道自己的弟弟不可能觊觎自己的女人,但是这话皇上听起来心里还是不大舒坦。但听别的男人如此夸赞阿婉,皇上心里虽是与有荣焉但更多的是想要把这小东西藏好了,莫让别人看去的心思。
皇上冷哼一声,:“你倒是说说你哪里比得上朕?”
济王爷板着手指数了数,文,是皇兄启蒙的,武,是皇兄打、噢不,是皇兄教训出来的,自己的地位也没有皇兄高这样一数济王爷发现自己的胜算似乎还真是不大呢。
兀的,济王爷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双手一击,“弟弟虽然文武不及皇兄,但是弟弟胜在年纪尚轻,且弟弟长得还好,又未曾娶妻,哪回我游街时那些个姑娘不是香囊绣帕的就往我怀里扔,是以婉贵嫔还是小姑娘时自然是更喜欢弟弟这样的了。”
说着济王爷又傲娇的看了一眼皇上,“婉贵嫔看着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说起来皇兄是大了婉贵嫔一纪呢!这差距太大,还是弟弟的年纪合适。”
听了济王爷这番胡扯,皇上虽是不屑的吐槽了句“胡扯”,但心里却是莫名的翻腾起来。自己还真是比小东西大了一纪,会不会小东西不喜欢他这年纪的?嫌他大了些?
未几皇上还摸了摸下巴,说起来自己的后宫规模虽比不上先祖们,但莺莺燕燕加起来也是不少的,对上弟弟这个后院没有一个人的,竞争力似乎真的不大?
又想到弟弟是个性子洒脱、嘴巴是最会哄人的,比起自己的性子倒是更讨姑娘喜欢一些,瞧方才他们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那,小东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