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秦洛顾不得规矩,出声打断了束连成的话,“连五可是江湖排名第二的高手,那信他已探明了藏处,只等今晚动手,只要信到了他的手中,谁也救不了凌家父子!除非端木公子会帮她!”
“放心,偁视我如兄弟,不会背叛我,何况此事他并不知情”束连成犹豫道,“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有点不合情理了,难道凌云萱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父亲和哥哥?”
“这也有可能,”秦洛说道,“毕竟凌家人不曾善待过她,而且她母亲听说是中毒而死”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小瞧了她的手段!确实是配得上我的女人!”束连成冷然一笑,眼睛眯了一下。
我在屋顶听着,心头直冒火,谁稀罕配得上你?这家伙还真自以为是!要不是想接着听下去,我立马吐他一口唾沫飞快闪人。
“我担心的是那个无名公子,自上次见过后这人从未露面,你们想尽办法也未探出他的底细,这人当真不容小觑!当日他说凌云萱是他的红粉知己,我只道他是说笑,因为相传那潞州第一美人柳梦裳就是他赎了去。后来发现在暖阁的柳念瑶与那柳梦裳显然是同一个人,竟又是凌云萱的义姐,如此说来,真正赎她之人应该是凌云萱,所以她才会改了‘念瑶’这么个名字,‘瑶’,不正是指的夏展瑶么?那么,凌云萱果真是无名公子的人?无名公子武功深不可测,若真是他的人,凌云萱会武功也就不奇怪了,定是他教的!只是他们又是如何认识的?”
束连成说了一大串,似是问秦洛,又似自语。柳姐姐的事果然瞒不过他,他也真会装,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来过!想想我又不觉好笑,无颜的易容术当真高明,他压根怀疑不到我和无名会是同一个人!
“王爷分析得是!”循声看过去,只见秦洛低首回道,“属下再加派人手,定要将那无名公子的底细探查出来!”查吧查吧,你查得出来算你的本事!我在心里开心地笑道。
“不管怎样,现在他们是在为我做事,在事成之前要尽量拉拢无名,切不可得罪于他!”束连成说道,“你下去吧,唤偁进来,我有事找他!”
秦洛出去了,束连成喃喃自语道:“凌云萱啊凌云萱,你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招惹了那么多的男人围着你转!”
我轻轻动了动肩头,换了个姿势,心道:谁让你们围着我转了,以为我乐意么!
听得门“吱”地一声响,我低头看去,端木偁走了进来。
“连成,找我有事?”他问道。
“听说父皇又催你成亲了?偁,你不是说过绝不会喜欢这个女人么,我还以为你是与父皇作戏的,难道这次真的对她动了心?”
端木偁讪笑着斜睨了束连成一眼,说道:“一是我太武断,二是她藏得太好。连成,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难道你还不明白,你都能为她动心,我又有何不可?”
束连成笑一笑,随意地说道:“可是她不会武功啊,就凭这一点,离你的要求也差了一大截!”
我紧张地捏起了拳头,盯着端木偁,看他会怎么说。他愣了一下,说道:“她确实不会武功,不过我可以教她!相信以云萱的聪明,学武功也是很容易的!”
“是吗?”束连成淡然一笑,目光盯着屋子的某一处,轻笑着说道,“那么偁该回一趟越州了,禀过了舅父舅母方可早日成婚啊!”
“对啊!我早该回去禀明爹娘,他们一定会喜欢云萱的!”端木偁开心的笑道,“谢谢你提醒我,连成!”
“什么人?”守在门外的秦洛抽出剑,向院墙东面追去,束连成和端木偁闻声出来,端木拔出佩脸,身子如月光闪过,白衣飘飘,瞬间已超过了秦洛,将一个黑衣蒙面人拦在身前,挺剑便刺。
两人缠斗在一起,那黑衣蒙面人招式毒辣,刀刀砍向端木偁的要害,可惜他的功夫大不如端木偁,几招过后已然招架不住,步步后退,紧跟着赶上去的秦洛却又堵住了他的退路。
“你再不去救人,你的同伴就完蛋了!”趁着那边平王府的侍卫一窝蜂涌出来的混乱,我压低声音,以男声说道。
另一面的屋顶上飞起一人站在我面前,与我同样装束,一双眼睛在蒙面黑巾外凌厉地看着我:“你在我之后来,我又是屏住了呼息,你却能知道屋顶的另一面有人,足见阁下内力深厚,阁下既未揭穿我,想来是友非敌,你究竟是何人?”
我掏掏耳朵,这人说话一会儿你,一会儿阁下的,听得我直痒痒。我没回答他的话,看了看另一个黑衣人已被端木偁擒住,说道:“你真的不去救?难道他与你不是一伙的?”
他看了一眼下面,说道:“王府侍卫已然被引来,端木偁武功高强,救不了了!”
“未必!你没去救怎么知道救不了?”我说道。
他眼睛一亮:“阁下愿意帮忙?”
懒得跟他废话,我提起一只脚,将他踹下了屋顶。
“这儿还有一个!”王府之人的注意力成功地被吸引了过来。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努,三环连珠,射向端木偁,他用剑来挡,那黑衣人便脱离了他的控制。紧接展开轻功,移形换影,另找了个地儿又是三努齐发。端木偁格开了努箭,微带诧异。电光火石之间,我飞掠过去一掌拍开王府侍卫,叫了声“还不快走”,和我说话那人与立马跟在我身后冲过去,在我一拳打向端木偁时拉起先前的黑衣人飞出墙头,我将端木偁迫退几步,亦跟随而去。
几个纵跃追上那两人,我边跑边问道:“往哪里跑?平王府的人追上来了,凭你们俩的功夫怕是跑不掉。”
“多谢恩公!到了前面五里,进去最大的那个院落,咱们就安全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慌张地回头看了一下后面,手指向西说道。
我一只手提一个,运起全身功力,身形如鬼魅般地向前飘去,瞬间将追兵甩去多远。到了目的地将他们放下,我一眼看去,这院子虽大,却是个废弃的院子,显然是临时落脚的地方,并不是他们的住所。
“多谢!”先和我说过话的那个黑衣人拉下蒙面巾,对我抱拳说道,“在下唐进,这位是陆明,今日多亏恩公相救,可否赐见一面?”
我故意装深沉,说道:“我向隐于市,不喜见生人!”
唐进说道:“请恕小人唐突,不知道恩公为何夜探平王府,可是与平王有什么过节?”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我一个市井之人,如何会与王爷有过节!”我说道。“今日若不是你二人坏了我的事,我已想法探得平王的阴谋了。这一来他有了防备,下次就没这么容易探到消息,可惜了我那百两黄金就这么没了。罢了,今日虽白跑一趟,却也救了你二人,告辞!”
我连连叹气,说完转身便要走。唐进与陆明对看一眼,面带喜色,对我说道:“恩公如此身手,天下少有,我家主人求贤若渴,若是得恩公相助,大事可成,无论求财求势,俱能可得!”
“我只对黄白之物感兴趣,你家主人能为一条消息出价百两黄金吗?”我问道。
“如何不能,我家主人权势滔天,只要恩公愿随我主办事,莫说是百两黄金,便是千两也一样到手。”陆明傲然说道。
“我不信,你家主人既然有那么大权势,又如何不知那平王的阴谋?还要你们两个去探!”我笑道。
“哼哼,”唐进冷笑道,“平王的事没有谁比我家主人更清楚了,恩公见了我家主人便知。”
“好吧,”我说道,“如若你能告诉我平王设了何局陷害凌府,让我到手那百两黄金,我便信了你!”
“恩公是受雇于凌府?”唐进奇道。
“我受雇于何人你不用管,干我们这行是死也不许说出雇主身份的。明日此时,仍在此地相见,如果你能提供我所需之情况,咱们便议价成交!不行的话你也带个五六百两银子来,算是救了你俩的报酬吧!”我说道。
“一言为定,”唐进说道,“等在下回去禀明了主子,明日准时来此等侯恩公,你救我二人的酬金也定当奉上!恩公能否告之尊姓大名?”
“我本无名,你就叫我无名吧!”话音刚落,我平地而起,人已掠出三丈之外。
他们是康王的人,那唐进,正是当日陪同束成孝一同离开我大哥房间的那个黑衣人!
第二天晚上,我如约而至,只是这次换了装束,未曾黑衣蒙面,不过却只是改穿了白衣,将蒙面巾换成了面具,一个小巧的、勾画着驱邪之神模样的面具。
唐进与陆明已经在院中等着了,我脚不沾地地从二人头顶飞过,飘飘落地。陆明正好转过身来,正对上我那张青面獠牙、可怖的脸,登时吓了个魂飞魄散,张口结舌,登登登地退了几大步。
“怎么了?”唐进见状抽出了剑,顺着陆明的视线剑花一抖,向我刺来。我侧身轻轻一带,掌风过处,他的剑顿时偏了准头,无力地向下掉落。
“原来是恩公,在下已等候多时!”唐进不怒反喜,对我抱拳施礼。
“如何?酬金带来没有?”我略一沉气,掌中如有磁石一般,将唐进的剑吸离了地面,握入掌中,问话的同时反手递去。
唐进钦佩之色溢于言表,恭恭敬敬地答道:“我家主上要我二人在此等候恩公,请恩公移架相见,主上定将一切详尽告知,酬金也会加倍奉上!”
“好吧,带路!”我来时便已看过,周围并无埋伏,束成孝要拉拢我,想来也不会使此等小人之法,令我徒增恶感。
跟着唐进和陆明穿过曲曲弯弯的回廊,走进一间屋子,屋内又有套间,隔着透出几分缝隙的竹帘,隐约看见有两个人在里屋坐着。
“主子,属下幸不辱命,大侠无名已请到!”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小子竟称我为“大侠”。还别说,初一听见还真让人有些飘飘然,不过看了看帘内的人影,那里面的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哦?无名?潞州当年有一位翩翩公子,似乎也是叫这个名儿!”束成孝的声音响起,尾音上挑,慵懒中带着磁性,优雅至极。
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冷淡出声:“名字只是个称谓,叫什么端看自己喜欢,只要叫得应便成。他叫无名,我也叫无名,难道我便不是我了么?这天下叫张三的多不胜数,总不能杀了个干净只留一个!”
“说得好!”屋内的束成孝拍了一下巴掌,挑帘走了出来,“这位侠士的话很对本王味口,我是当今圣上第四子,康王束成孝。你的身手我两个手下已经见识过了,你可愿为我效力?”
我傲然而立,看着他说道:“我的条件你并没有满足,我不跟无用之人!”
随束成孝走出帘外的一名锦衣男子面色一变,出口喝斥道:“大胆,岂能对王爷无礼!”仗剑便袭到身前,束成孝未加阻拦,背着手立于一侧。我身形一动,一招“漫天飞雪连绵”施展开来,四下里到处都是我的影子,那名锦衣男子连刺几剑,俱是虚影,剑剑落空,我的双掌则如戏猴般地不时拍他一下,倏忽不见。十招过后,他认输后退,我却不放过他,任他如何施为,就是退不出我幻化的身影围拢而成的圈子,只得咬着硬挺着,不时被我敲敲脑袋,戳戳鼻梁。三十招过后,戏耍得差不多了,我放开了他,停住身形不动,气息如常。他涨红了脸,骇然地盯着我,气喘嘘嘘,汗如雨下!
束成孝冷声说道:“下去!你那点斤两还敢在大侠面前丢脸,不得对无名公子无礼!”
我在心头冷笑,已经无礼过了他才如此说,这厮明明就是想试我的功夫!如果不是他授意,他的手下如何敢放肆,也不嫌假得慌!
“王爷不用客气,叫我无名即可!”我淡然说道。
“好!无名,本王很欣赏你这个人才,如你愿为本王效力,康王府的金银财宝随便你挑!”束成孝说道。
“我办事有自己的原则,如今接手的事情还未完成,不能答应王爷!”我说道。不吊吊他的味口,我如何从他那里探取情报!
束成孝剑眉一挑,轻笑出声:“无名果然信人!实不相瞒,凌府大少爷凌云涯亦是本王之人,他如今出了事,本王也在相尽办法相救!听唐进说来,你的雇主想必是凌府之人,咱们目的既然相同,请坐下细说!”
我依言坐下,听束成孝慢慢道来。
“凌府的事故,全是平王一力挑起,他如今正在大力搜集证据,欲置凌家于死地!”束成孝说道。
见他看过来,我点了点头,表示正在听,他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要说凌云涯通敌卖国,本王当然不会相信,不知平王从哪里找到当年云涯在军中的亲信,亲口指证他与铁勒国诃弩伦公主勾结,将军队粮草路线告知敌人,以至粮草被敌人劫去。难就难在此人所说之事是事实,虽然那是云涯的无心之失!”
这个多年前的事实,勾起了我的兴趣。凌云涯战中居然和敌国公主勾结?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为权?凌家在容国已是一人之下;是为利,那塞外只有黄沙绿草,有何稀罕物比得我中原富华?真正奇怪之极!
我很少开口言语,以手势示意束成孝说下去。听了他的诉说,我了解到四年前莫朔关外青水滩一战,容国主将凌云涯趁胜追踪战败的铁勒诃弩伦公主,被那公主施计拖累,两人双双掉下悬崖,经历十天十夜,双方兵马才在离崖五十余里的山谷中找到他们,因为双方人员都死伤大半,无力再战,便约定互不干扰,来日再一决雌雄。在这十天之中,两个本应为敌人的人都受了伤,为了生存,为了早日找到出口,他们暂时化敌为友,共同应付山中的野兽毒虫,共同寻找食物水源。两人曾经以为会就此死在山中,谈话的过程中凌云涯无意透露了容国大军不日即将从某地押送粮草到军中的消息,出谷后凌云涯却忘了,直到诃弩伦公主带兵劫了粮草,他才记起这是自己的过失,深悔不该相信敌人,但一切已晚。
粮草既失于敌,容国大军此后战中无力抵挡,节节败退,损失惨重。凌云涯勇于担当,向凌暮天承认了自身的过失,愿接受军法处置,却被凌暮天包庇下来,不许再提。后来凌暮天大胜铁勒,调回京城,当日在场,知晓此事的几个人也被他调离了军中,没想到四年后平王会把这事翻出来,还定了个“叛国”之罪!
十天十夜啊!我叹道,孤男寡女,相对了十天十夜,要不出点事我还真不敢相信,凌云涯和诃弩伦公主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军中机密他又怎会当作无意,说了给敌人知道?束成孝显然还隐瞒了一些事情,他就没有说,那个叫连五的人是谁,他手中的信又是怎么一回事!
“凌家素来忠有耿耿,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只凭一面之词,皇上如何相信凌云涯通敌卖国?”我问道。
“本王也知道凌家忠心耿耿,但是没有用啊!虽然威国公为人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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