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封在掌控齐国之后心满意足,自己原来才是最大的赢家!既然都没有敌人了,庆封于是每日里寻欢作乐。
正常的生活必须有合理的工作或者学习充实其中,否则就算衣食无忧,每日酒肉穿肠过,终究会腐蚀人的心灵。
庆封就在浑浑噩噩中度日,终于有一天在去卢蒲嬖家饮酒的时候,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卢蒲嬖让妻子给庆封敬酒,历史再一次重演,庆封和卢蒲嬖的妻子从此私通。
不过庆封比齐庄公洒脱许多,他将齐国国政交给儿子庆舍,居然举家迁移到卢蒲嬖家,两家合为一家过日子。
有时候庆封和卢蒲嬖的妻子同宿,有时候卢蒲嬖和庆封的妻子同宿,甚至四个人一起寻欢作乐。
够开放的!
这当然在当时引起旁人的鄙夷,尽管不敢说什么,但是大家都觉得庆封是疯了,真疯!
卢蒲嬖和崔杼不同,他根本没有因为庆封霸占自己的妻子而恼火。甚至根本不以为意。
如果一个人不能以寻常人的逻辑衡量,那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一个午后,卢蒲嬖轻描淡写的对庆封提出,自己的哥哥卢蒲癸流落在外,希望哥哥卢蒲癸能够回到齐国,庆封当即表示同意。崔杼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还有谁介意卢蒲癸当年对崔杼的反对呢?
卢蒲癸顺利回到齐国,并且成为庆舍的助手。经历了出奔的岁月,卢蒲癸成熟了不少,不但勇敢而且会来事儿,会说话,善于阿谀奉承。
据说一个单位最少有两种员工,一种是干活的,一种是拍马的。假如能够将这两种二合一,那肯定前程似锦。
卢蒲癸就达到了这种效果,庆舍看着自己这个助手真是越看越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庆舍将女儿庆姜嫁给了卢蒲癸,国事家事一家事,作为庆家女婿的卢蒲癸,从此更加受到庆舍的信任和重用。
自从齐国多次发生变乱之后,庆舍对于自己的安全非常上心,每次出行无比选亲信带武器随行保护。自从卢蒲癸回来之后,这个重任就落到了卢蒲癸和王何的身上。
当时齐景公喜欢一味菜肴:凤爪。
据说齐景公一顿饭能吃数千凤爪,估计这位有强迫症,爱吃鸡爪子没见过这么个吃法。
自从齐景公爱吃凤爪之后,齐国的鸡供不应求,价格水涨船高。御厨也供应不上了,于是找到庆舍希望增加经费。
卢蒲癸建议庆舍别答应这个请求,吃什么不行,非得吃鸡呢?
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御厨没有鸡,自然不能做鸡肉,只好用野鸭代替。
野鸭和鸡虽然都是禽类,但是从外形到口感相差还是很大。御厨为此胆战心惊。
谁知道不开眼仆人还以为这不是宴会上用的膳食,偷着还把野鸭肉给吃了。
这一天大夫高虿和栾灶侍奉齐景公用膳,一看这菜不对啊,这根本不是凤爪,这不是野鸭的骨头吗?
这俩人非常恼火,庆舍主持国政,就这么克扣我们主公吗?
太熊人了!
这俩人没说话也没吃饭,气都气饱了,还吃饭?
高虿当时就准备去找庆舍说个明白,被栾灶好歹拦住了。
当然,这一幕很快就被庆舍知道了。
别说,庆舍一听同时得罪了俩大臣,还真是害怕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第七十八章 都是凤爪惹的祸
庆舍根本想不到一味鸡爪子成为自己激起众怒的导火索。
庆封得到消息也深为忧虑,难免和卢蒲嬖商议此事,卢蒲嬖倒很义气,看他们不顺眼,杀掉好了!
的确,起哄架秧子不怕事儿大,何况人家本来就是要借机整倒庆封父子?
卢蒲嬖将消息透露给哥哥卢蒲癸,这是机会,可好好把握!
这天夜里,高虿家里有访客带来了惊人的消息:庆封父子准备对高虿和栾灶动手了!
这个人身份特殊,此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高虿好不怀疑。因为此人正是庆舍的亲信:王何。
试问谁能坐以待毙?
既然庆氏父子不仁,高虿便找到栾灶商议,先下手为强,反正当时崔杼谋逆,那庆封不也是帮凶吗?这样的恶人杀了便杀了!
这件事情自然还有别的人知道,比如陈无宇、鲍国、晏婴等,但是庆封父子在齐国的确作恶多端,所以根本没人告诉他们这件事情。
卢蒲癸和王何准备动手了,他们找到人占卜,繇词上说的是:
虎离穴,彪见血!
卢蒲癸还将繇词拿去问庆舍,说有人要报仇呢,得到繇词这么说的,这仇能报吗?
庆舍看了之后非常肯定,那必须的!都见血了,还能不成功?
庆舍接着问卢蒲癸,谁啊?谁要报仇?
卢蒲癸说,啊,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那不是老谁家那小谁吗?
这年秋天,庆封率领族人庆遗、庆嗣前往东莱田猎,并且让陈无宇陪同。
陈无宇的父亲须无非常担心,眼看庆封这一次有去无回,你跟着是不是太危险了?还是别去了!
陈无宇却坚决表示要陪同庆封前往,如果不去庆封不是怀疑了吗?只要在中途找个借口让我回来便是了。
陈无宇果真胆大。
庆封一走,卢蒲癸果然大喜,这不就是繇词上说的“虎离穴”吗?看来这就是机会啊!
陈须无看着儿子走了,赶紧想办法。想来想去只能牺牲自己老伴,说是老伴忽然病重,让陈无宇快点回来。陈无宇接到信儿哭的昏天黑地,庆封也很同情他,让他赶紧回家看看。
顺利脱身。
陈无宇驾车返回,庆嗣却起了疑心。
老庆家还是有能人的,庆嗣说这陈无宇肯定是和人勾结好了的,刚出来打猎这么会儿功夫他母亲就病危了?早怎么没说呢?咱们还是跟着陈无宇一起回去,肯定有阴谋。
庆封说你害怕什么,我儿子庆舍还在临淄呢,能有什么事儿?
是不能有事儿,陈无宇过河之后连船都凿沉了,可不是就怕有事儿吗?
卢蒲癸准备的热火朝天,他的妻子庆姜发现不对,于是说你这是有事儿啊?你要有事儿不告诉我,你肯定不能达成心愿!
这位果真是庆氏卧底啊!
卢蒲癸也不辩驳,反倒说你一个女同志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话让庆姜不服气了,女同志怎么了?自古女子多奇志,谁说女子不如男?
卢蒲癸叹道,我是不想让你为难。你总知道郑国的雍纠吧,他的计划被妻子知道以后,那不是他妻子告密导致他被害身亡了吗?我真是不想让你为难。
话说到这其实已经非常明白了,卢蒲癸准备收拾庆姜的娘家!
庆姜却对雍姬的行为表示不齿,所谓出嫁从夫,不管丈夫做出什么决定,那妻子必须是无条件支持的。
卢蒲癸试探的问道,“假如你是雍姬,你会怎么做呢?”
庆姜说那当然是能帮忙就帮忙,不能帮忙也不能泄密啊!
卢蒲癸这才放心,媳妇你真向着我!其实我这次就是要收拾庆氏!
庆姜也不意外,这局势她早就看明白了,反而建议卢蒲癸眼下庆封田猎正是大好时机。
卢蒲癸说还是等到祭祀的时候最好。
庆姜沉吟半响道,“夫子刚愎自用,耽于酒色,如果不用激将法他是不会出来的。但是假如我劝他别出来,那他就非出来不可了。你等着,我去劝劝他。”
卢蒲癸担心道,“你可别学雍姬,泄露消息!”
这一局,如今关键在于庆姜。
如果庆姜泄密,卢蒲癸再怎么准备也都是白扯了;可是假如庆姜帮助卢蒲癸,那庆封、庆舍肯定会中计。
亲人是最令人难以防备的。
庆姜回到娘家,直接告诉父亲说有人准备暗害你啊!这几天千万别出门了!
果然庆舍闻言大怒,我堂堂相国,他们还能怎么着?我知道,不就是为了吃鸡的事情吗?我还非出去不可!
终于到了齐景公祭祀的时候,所有的大臣都奉命前来参加,而庆氏更是非比寻常。不但有相国庆舍,还有庆绳献爵,庆氏的家丁更是环绕太庙,卢蒲癸和王何分立庆舍左右,手持武器,寸步不离。
有意思的是在祭祀这一天,外面街道上也热闹非凡,正在上演优戏,锣鼓喧天,惊扰了庆氏的骑兵。这些人一看这么热闹,索性将马解开放走,大家聚众观看优戏表演。
不知不觉之中,太庙之外陆陆续续聚集了许多人,这些人年轻力壮,目露精光,看来都不是等闲之辈。
祭祀大典之中,卢蒲癸手持的戈在庆舍背后倒下了,高虿暗中一挥手,无数的武士冲入了大殿!
喊声大作,人如潮涌,庆舍惊慌中站立起来,背后卢蒲癸和王何同时将戈刺入了庆舍后背!
保卫者便是暗害者,太反讽了!
庆舍血流如注,但是他觉得心里更疼,为什么背叛自己的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他拼尽全力将俎壶投向王何,王何被击中居然当场死亡。
卢蒲癸招呼武士先杀庆绳,庆舍知道今日自己是不能幸免了,他抱着太庙的柱子拼命摇晃,太庙的屋脊也为之震动,庆舍大叫一声而亡。
太庙内血光四溅,齐景公吓得浑身发抖准备逃跑,晏婴赶忙上前说明,大臣们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啊!
齐景公这才明白过来,闹了半天是为了我啊!
齐景公放心了,早说啊,多吓人呢!
齐景公入宫之后,卢蒲癸率领大臣杀光了庆氏族人,并且派人分守城门,严防庆封。
庆封田猎归来,心情很好。
生活就是这样,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管他什么手段!
可是逃亡而出的仆人报告了庆舍被杀的惨状,庆封心痛不已,事情还是发生了,而自己本来有机会阻止的!
庆封失去了理智,率领从人攻打临淄,他要报仇,要为儿子庆舍,为庆氏死去的族人报仇!
卢蒲癸早有准备,城门死守严防,庆封一点办法也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庆封的追随者有明白的散去了。
大势已去,不去何为?
庆封逐渐冷静下来,大错已经铸成,从人四散,自己也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百般不愿之中,庆封还是选择了出奔鲁国。
再等下去那就是等着卢蒲癸来抓自己了。
齐景公此时焕发了智慧,居然派人前往责备鲁国,说鲁国根本不应该收留齐国的叛臣贼子,这不是干涉他国内政吗?
鲁国也不傻,为了庆封得罪齐国?这个买卖不划算。鲁国准备抓住庆封献给齐国,庆封得到消息再一次踏上了逃亡之路。
这一次只能去远一些了,庆封出奔到了吴国。
吴王夷昧居然把庆封当作宝贝,让他在朱方居住,随时替吴国查看楚国的动向。
这还真是人挪活,树挪死,被当作叛国者的庆封,居然在吴国又抖起来了。
据说鲁国的大夫子服何听说了这件事情,还很不平衡,和叔孙豹谈论,这还有天理吗?为什么作恶多端的人还能这么吃香吗?
难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叔孙豹笑道,“善人发财,那是老天的奖赏;恶人发财,那肯定是给他的祸患。”
太可怕了,发财还有后手呢!
再说庆封逃跑之后,齐国国政再度被新的推翻者——高虿、栾灶把持,当然这二位新领导对崔杼和庆封的罪恶进行了彻底的公布,并且还把庆舍的尸体陈列在朝堂。
肯定不是提供展览,那必须是恶行的惩罚。
不过恶心吓人了点。
当然崔杼的尸体他们没找到,但是齐国为了表示一视同仁,当时就悬赏,谁要能把崔杼的尸体提供给国家展览,那这个人可是立了大功了,必须重赏,就赏他崔家的拱璧。
话说拱璧是天子祭祀时用的大型玉璧,有多大呢?必须一个成年人用双手合抱才能抱得过来,直径一尺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还真有人知道,崔杼啊,当时让他儿子崔明连夜偷着埋入祖坟了,于是崔杼和棠姜一起被从祖坟里挖了出来。
齐景公还准备将崔杼和棠姜的遗体一同示众,被晏婴拦住了,棠姜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同志,这样做不太好吧?
还好有晏婴这么一拦,齐景公才同意只将崔杼示众。
这真是胜者王侯败者寇,齐国围观的百姓数不胜数。
紧接着胜利者开始瓜分庆封和崔杼的封地家产,由于庆封早就搬去和卢蒲嬖同居了,所以卢蒲嬖被放逐到了北燕。
说实话卢蒲嬖才是除掉庆封的真正功臣,没有卢蒲嬖忍辱负重,想办法召回卢蒲癸,怎么会这么顺利攻破庆封?
到了分利益的时候好像没人为卢蒲嬖说话,可是他的哥哥卢蒲癸跟随他去了北燕。
众人将崔氏和庆氏家财瓜分一空,只有陈无宇分毫未取,就连分给他的原来庆封家里那百余车木材,陈无宇都分给了百姓。
纵观齐国这一场变乱,齐庄公由于霸占崔杼的妻子引来了杀身之祸,而崔杼独揽大权遭到庆封暗害,接下来又是众位大臣对庆封的清洗。
权力更替中,少不了一个“利”字,因为这个字,崔杼和齐庄公反目,庆封挑拨崔杼之子谋逆。所以陈无宇的选择,看似清高的有点傻,倒是真正的高招。
齐国人反而都歌颂陈无宇的德行第一。
第七十九章 强权派
权力的争斗永远没有落幕,甚至连斗争的理由都那么相似。
除去庆封的第二年,栾灶去世了,他的儿子栾施成为大夫,齐国政权落入高虿和栾施手中。
奇怪的是高虿没有忌讳栾施,反而是对自家人看不上眼了,特别是高厚的儿子高止。高虿觉得高厚和高止同朝为官,那势力太庞大了。
多新鲜呢,要不你出个法律禁止亲人同朝为官算了。
高虿使用了强有力手段,直接驱逐高止。
谁官大谁说话算呢,高止没办法,痛快出奔到了北燕。
这一强力举动也带来了副作用,高止的儿子高竖占据卢邑作乱。
老百姓也得活着啊!
这也是冲动之举,这不是给高虿收拾自己的理由吗?
果然,还没等到高虿动手,齐景公派大夫闾邱婴率领军队包围了卢邑。
高竖倒很实诚,直接对闾邱婴说明自己根本不想谋逆,而是害怕高氏没有后人。
谁谋逆呢?
担那个风险?
闾邱婴自然知道高竖所言不虚,于是也没为难高竖,将这番话转告齐景公,齐景公一看的确,高虿这次做的过分了。齐景公为了安慰高竖,重新立高酀。高虿听到消息勃然大怒,本来就是削减势力,现在走了一个姓高的,又来了一个,有病啊?
高虿居然僭杀闾邱婴。
当然,高虿恼怒闾邱婴不过是转移目标,他心里真正不满意的是齐景公。
高虿的蛮横作为在齐国引起了轩然大波,公子子山、子商、子周等人都对他议论纷纷。
本来舆论之下应该有所收敛,不过位高权重的高虿选择了更加高压的政策应对:找个借口直接将这些多嘴的公子驱逐出齐国。
这回所有人都老实了,谁敢多嘴?
可是人家心里想的,你还能管的住吗?
再强大的人也强大不过自然规律,高虿去世了。
高虿的儿子高强成为大夫,不过高强年幼,从此齐国大权都落入栾施手中。
人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过于墙硬和鲜明的个性都不适合在社会上立足。
同样有个性的还有郑国大夫良霄。这位是公子去疾的孙子,公孙辄的儿子,可以说是名门之后。良霄位列郑国上卿,执掌国政,但是却有一个嗜好,就是喜欢喝酒。而且他喝酒很有特点,就是一喝必须通宵,还讨厌喝酒的时候见到别人听到什么事情。为了创造一个喝酒的良好氛围,这位大人在家里建造了一个地下室,然后里面摆上钟鼓乐器,作长夜之饮。
一旦有大臣或者属下前来求见,一概是俩字:不见。
一次良霄大人醉着就入朝了,并且建议郑简公派公孙黑出使楚国。
这公孙黑此时正在和公孙楚争着娶徐吾犯的妹妹,关键时刻,怎么能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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