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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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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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今夜一事,令人吃惊之余更生诸多猜测。
  显然有人为了夜袭武安侯府的马车,才刻意引开他们这些巡夜的侍卫军。
  更甚先前他带着部下一路追来,那路上拼杀过后的景象,说这京城太平了好几年,都快让人忘记随时会有危险发生。
  若慕汐瑶身边没几个武功高强的护着,只怕此时她的小命已经没了。
  那么看来,她对这些亦是有防备的?
  武安侯府一门武将,有个把仇人并不稀奇,可照今夜这情形看来,更像是灭口?
  “慕小姐可有受伤?”压住心中诸多疑惑,方世林只问道。
  得他出声,汐瑶才算回神几许,定定望他,那凝得化不开的黑瞳中充满防备,像是在揣度他的身份,又像是在回想此前发生的事。
  见她不语,方世林暗想她也许受惊过度,刚想再开口自报身份,却听那纤细的声音对他回应道,“多谢,方大人”
  虽那话音中还略带颤抖,可她竟还记得自己,足以证明此女遭逢巨变后,神思仍旧清明。
  单凭这点,已经让方世林对她另眼相看。
  想罢,他自知还有军务在身,只例行公事回道,“慕小姐言重了,今夜此事——”
  “今夜小女子突遇强盗,得方大人所救,口头言谢,有失礼数,只不过”
  她顿了下,沾了血痕的小脸还惊魂未定,她也不多看站在马车外的人一眼,垂眸轻声说道,“汐瑶这一身狼狈,实在无法站于人前,可否请大人护送汐瑶回府,改日我定亲自登门,拜谢救命之恩。”
  汐瑶说话语速不快,每句都要间隔一小会儿,可她的意思,方世林却是听得清晰明白。
  寥寥数语,她已经将今夜发生的一切说得清清楚楚。
  是她不巧遇到了强盗,得巡夜的他所救,这话听来简单,可京城天子脚下,哪儿有那么多当街逞凶的歹人,且还都装备齐全!
  然而顾忌到世子那边,方世林不得不多做思索。
  先不论是谁要慕汐瑶的命,她想就此瞒过,并非不可。
  他们这些常年负责皇城安危的,谁也不想在自己值守时横生纰漏,要说平日没半点差错,那是不可能的。
  他当值多年,也帮平级和上司隐瞒过好几回,就是看在他这份薄面上,他想压下此事,最坏的结果无非被监察御史参一个‘护卫不力’的罪名,不痛不痒,无关紧要,但
  “护军大人!”
  正是方世林左右权衡时,得一在北城巡逻的侍卫快步跑来,凑在他耳边对他细语。
  汐瑶早就在暗中观望他神色变化,那番说辞连她都觉牵强,方世林肯不肯帮她,全看冷绯玉的影响了!
  此时见他听了那人几句后,竟本能反映向自己看过来,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与她有关的事?
  那人说完就离开了,方世林看汐瑶的目光更加复杂难解。
  不禁,她只好试着问,“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慕小姐并非遭强盗所袭。”方世林肯定道。
  这下,汐瑶真的摸不清他想法了。
  “方才天牢遭劫,跑了两个涉秋试舞弊的罪臣,小姐正好与那批人遇上,我想他们是见姑娘只有一辆马车,身边并无护卫,于是便打起这车的主意来。”
  把这意图明显的话说出来之后,连方世林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他心思里就是觉得若此女出了什么事,不定会对世子有所影响。
  五日后世子就要护送静和大公主前往南疆,他可不想定南王府在这节骨眼上有所变数。
  加上天牢遭劫为实情,只不过那两个罪臣已经死在天牢外的巷子里。
  秋试舞弊案牵连甚广,保不齐还有背景来头更大的漏网之鱼,想要灭口,法子实在多得很!根本无需劳师动众将人劫出来之后再杀。
  所以联系前因后果,这想要置慕汐瑶于死地的人,布局周密,也是不想将此事闹大的。
  到底是谁
  眼见方世林不住深思,汐瑶生怕他多问自己,忙道,“既然一切水落石出,还劳烦方大人护送汐瑶回府。”
  
  又是一夜惊心动魄。
  回到武安侯府,梦娇和张嬷嬷早就得了方世林派人来传报,故而见到汐瑶满身血污,狼狈至极,心头虽惊,却也按捺了不安,吩咐四婢为姑娘梳洗。
  那辆不成型的马车,当夜梦娇就吩咐下人将其拆了烧干净。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难不死,隔天定要去幽若寺烧香祈福的。
  珍华苑里的烛火亮通次日天光微曦,汐瑶服了碗压惊的汤才睡下。
  却不想闹这一场,竟引她发了热病,浑浑噩噩躺了整整两天。
  京城里早就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说这武安侯府的慕汐瑶,想让人忘记都难!
  也不知她是运气太好,还是时运太差,好事坏事都被惦记着,虽每每能化险为夷,可总是拿自个儿折腾,哪里禁受得住多少
  更有传她在南巡时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人到哪里,那人命案也犯到哪里。
  这些,病中的汐瑶都是听不见的。
  她虽有意识,知道自己着了风受了寒,可那半梦半醒间,一场场前世今生交替肆意,久久将她缠绕。
  一会儿是那大婚,满眼红绸的云王府,她满身凤冠霞帔,只身坐在喜房中,内心那等待的忐忑竟如此生动。
  一会儿,她又跪到了御书房前,顶着灼目的烈日,大汗淋漓,几近虚脱,那人始终不愿出来见她一面。
  再接着,她仿似听到四婢焦虑的对话声,粉乔问,姑娘怎还不醒,都昏了两日
  她多想醒过来啊
  沉沉的眼皮如何都睁不开,她索性昏睡过去,任由自己被梦魇吞噬。
  那画面生兀跳转,眨眼之间,她仿佛又回到皇宫。
  这一次,见到的却是另一个她所熟悉的人!
  漫天飞雪,那一身皇后打扮的袁洛星跪扑在太极宫外,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她模样不似如今这般稚嫩,柔媚的眉目间,多的是几分成熟女子的妩媚和柔情,那是前世的贤妃,不!是汐瑶死后,终于如愿母仪天下的袁皇后!
  这倒是稀奇了。
  见她哭得那般惨,汐瑶竟也顾不上自己是否在梦里,干脆走近了细细的瞧去。
  可无论她如何走,却只能与自己看到的相隔着那样远的距离,再多半分都没有了。
  那袁洛星不停掉着眼泪,哭求着什么,站在太极宫外的奴才们视若无睹,一张张冷漠的脸孔,当真是这皇宫最好的陪衬!
  她在求谁呢?
  她又想见谁呢?
  正是汐瑶疑惑时,依稀,从深宫里行出一人,是刘茂德!
  他端立在袁洛星跟前,手里握着拂尘,微微低着脑袋,冷声说,“贤妃,回吧,您执掌凤印这两年,后宫不安,几位娘娘相继死于非命,比先皇后妃争斗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当中缘由,若深究下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如今皇上只废了您的后位,恢复贤妃之位,已是格外开恩,再纠缠下去,得不偿失。”
  说完,他转身就走,比起当年在御书房外对汐瑶,这态度真是
  “不会的,不会的!!!”袁洛星拼命摇着头,精致的妆容早就不复存在,“皇上不会废我的,皇上不会废我的,我是皇后!!我是皇后!!!!”
  
  睁开眼,眸中一片柔黄的光,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汐瑶拧了拧眉,又眨了眨眼。
  她好像梦到了前世,自己死后发生的事?
  那梦太清晰了,每个画面,每句话语,包括刘茂德说的袁洛星执掌凤印这两年
  也就是说,那是
  “云昭七年?”
  她这一开口不要紧,才听得自己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更把睡在旁边的心蓝吵醒,抬起头来模模糊糊的看着她问,“什么云昭七年?”
  罢了,汐瑶与她对视少许,两人眼神都各自说不清的呆!
  半响,心蓝蓦地醒神,露出个笑来,“姑娘可算醒了!!”
  也不管这是几更天,她站起来就出去唤另外三个,留了那女子自己躺在床上,对此前的梦想得入神。
  云昭七年
  汐瑶有些分不清楚,那到底是真的,还是所有都只是自己一场痴梦了。
  依着她今生几次不费力的对付袁洛星,她那愚蠢性子,做了皇后岂不更加嚣张?
  可慕容皇贵妃岂能坐以待毙?
  那刘茂德说,后宫不安,比先皇后妃争斗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句倒让汐瑶深刻。
  如今天烨皇帝的后宫,那风起云涌,无不与前朝政事相挂钩,连刘大总管都敢给袁洛星脸色看,想必她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只不过那些都是真的吗?
  想到此,她才将舒展的眉头又深深蹙起。
  那梦中声泪俱下哭求的袁洛星,与当日的她有何区别?
  她这没有去争,去斗的,落得那般下场,可以当作活该,可袁洛星却耗尽一生去算计!
  最后,她又能得什么?
  她们终究都不过是那座皇宫中的匆匆过客,那些情啊,爱啊都是假的。
  
  四婢整齐的回珍华苑时,汐瑶已经自个儿起身来,披了件外衣安坐于外室的榻上。
  榻边的那扇窗被她推开一条缝隙,有清新的风一缕缕的飘进来,她手里捧着暖炉,病过之后,模样虽还憔悴,但终归看着是要好了的。
  再得她见了雪桂几个,开口便问有什么吃的,只这一句话,彻底让四婢安心。
  不论可有前世,如今她只求今生。
  病一场也好,倒是让她清醒了。
  
  这天未过午时,京城又被一大事闹开。
  十皇子祈裴元入宫请旨,向皇上求了慕家三小姐,说是在璟王辰宴上,对其一见倾心。
  祁尹政欣然应允,当即封了他亲王,赐裴王府,更命太史局择良辰吉日,估摸着最快,也要明年初才能完婚了。
  全京城都没想到,这慕家最先做了王妃的人,竟是才被抬平的已故张氏之女慕汐灵!
  就是张家还留在京中的兄妹三人,都不得不佩服其有手腕,这天正午就派了下人,先往慕府送去一份贺礼。
  消息传入武安侯府,汐瑶免不了吃惊一番。
  少不得又要拿前世来做个比较了么?
  她可是清清楚楚得记得,上辈子慕汐灵爬的是煜王的床,做了他的侧妃。
  许是这两人都是个阴险狡诈的性子,倒是不失为‘兴趣相投’。
  故而慕汐灵极得祁煜风宠爱,更在煜王府使得一手好本领,将那煜王妃都差点活活逼死!
  若不是祁云澈登基,祁煜风造反,只怕正妃之位早晚是她的。
  怎汐瑶才病了三天,外面连天都不同了?
  但又想成王作乱提前,连祁璟轩都要争个储君之位,张恩慈如今都死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寻思那祈裴元,对其汐瑶曾经也有过评价,无非生性愚钝,身份地位尴尬,在煜王和明王两面都是不讨好的人物,可是
  虽说此人上下打量遍了都没个优点,模样在出尽美男的大祁皇族中更只算一般,可最后就是汐瑶死了,他人都只是被幽禁,换言之那仍旧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命还长!
  慕汐灵会看上他,没准真让她发现他的过人之处。
  现如今慕家三分,汐瑶自是吩咐张嬷嬷准备了贺礼送去,别人的事她根本没那闲工夫多想,再过几日就要到皇上的千秋节了
  
  次日,静和大公主远嫁南疆。
  应了祁璟轩的邀约,汐瑶与他,还有祁云澈,一道去城门外送。
  本汐瑶是不愿意的,一则她病那会儿做的梦犹如一记重锤,敲得她七荤八素,心里滋味复杂难掩,心底里根本不想见到那人。
  再来祁璟轩那点的心思,静和大公主是袁家的人,这次是她们袁家出风头,与你璟王爷何干?为冷绯玉践行才是真。
  两个男人都是她最想避开的,这天偏不随她的心愿,真是要将她活活怄死了!
  清晨时分,寒气逼人。
  视线尽头的地平线上,只得一抹淡淡的橙红有泛起之势。
  巍峨的群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当中,却有一片肃穆的军队将其遮挡,更凸显于其中!
  那是正南城门外为静和大公主送嫁的五万精兵。
  站在城楼上俯视前方,红色的嫁车在一片纯黑的铁甲包围中,显得异常夺目安全。
  这不仅是大祁与南疆的联姻,更是祁国向周边诸国显示不容挑战的国力的一次良机。
  五万精兵为公主送嫁,史无前例,更之余统领这支精锐的,是战场上从无败绩的定南王世子,而今的策南大将军。
  冷绯玉位居当先,身着银甲,骑在黑色的骏马上,目不斜视,单那英武身姿,都叫人心潮汹涌不止。
  如此看得几眼,竟都让汐瑶想收回曾经对他的不屑不敬。
  想必战场上的冷绯玉,定是睥睨所向,战无不胜!
  而悉闻定南王妃关慧英,也已经要得贾家千金的庚贴,来年不止慕家有喜,就是冷世子也该娶妻了。
  唯她慕汐瑶即将得皇上指婚,做那棋子一颗,任由摆布,怎叫她抒怀?
  正暗自息惋,忽闻身侧祁璟轩一阵怅然,伤怀感叹,“若得玉哥为皇姐送嫁,她就不会”
  听他欲言又止,无需说完,那心思自让人明了。
  祁若翾那不又是一个香殒多时,却仍值得人记挂在心的奇女子么?
  “可是我觉得,让长公主嫁给那垂垂老矣的南疆王,不若死了痛快呢。”
  汐瑶没心没肺的道来,望了面上略显讶异的祁璟轩一眼,冲他露出一笑,表明立场,“我不是在安慰王爷。”
  左侧,忽闻祁云澈言,“这就是你们女子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语气里不乏别有所指,更有冷冷讽刺之意,祁璟轩不懂,汐瑶一听就领悟了。
  看着下面,她笑着道,“王爷所言极是,依着换做是我,宁可死得其所,那含笑九泉,总比郁郁而终强吧?”
  祁云澈侧眸来淡淡扫了她一眼,倏的提唇而笑,“那你应该庆幸,父皇还没与你指婚。”
  要是指了婚,就该她‘死得其所’的时候了。
  这边厢才说完,汐瑶恨得咬牙切齿,当即瞪回他一眼!
  那记眼色被祁云澈受用收下,俊庞上笑意更加疏阔,今儿心情真是不错。
  难为了祁璟轩被夹在中间,明明听不懂,却又觉出两人的针锋相对,好不为难!
  城楼上站了一会儿,他干脆建议下去同玉哥话别。
  得他一说,岂料祁云澈淡眸便意味深长的看向汐瑶,再道,“我大祁男儿,从来没有男子话别的道理,十二,莫不是你想开这个先河?”
  因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有断袖之癖,当年抗击祁国攻打时,那前朝皇帝每每垂泪为他心爱的将军送行,此‘佳话’流传至今。
  由此即便祁国皇子出征,那皇帝老子都只敢站在城楼上,谁敢去话那个别啊
  闻言,祁璟轩想起这一出,面上露出尴尬之色,不说话了。
  许是被云王那记清淡又寡毒的眼色刺激到,汐瑶简洁有力的道了‘我去’两个字,登时迈步下了城楼。
  那背影,啧啧怎一个壮烈!
  骑在马上的冷世子见得来人,心头也‘咯噔’了下。
  见到她站在城楼上时,他已吃惊不小,再得她亲自走下来,冷绯玉那蛮横粗燥的心思,根本不会想到城楼上发生了何事,妥是愣了半响!
  犹豫了片刻,他也下了马,迎上前去。
  面对面,汐瑶也显得有些窘迫,可她人都来了,哪里有再打退堂鼓的道理?
  这天冷世子瞧着煞是威武不凡,他身形本就魁梧高大,穿上这身刚毅的银甲,自能让人想象他在沙场上的无敌英姿!
  再瞧他那说不清的脸色,倒没有平日与她针锋相对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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