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嫔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半晌才开口道:“这大半夜的,公公莫不是要抄家。”
这公公不是别人,正是承乾宫的总管太监,搜查六宫,人手自然要多,佟贵妃贵为后宫之主,她宫里的太监奴才自然也参与了其中。
“娘娘言重了,奴才可担不起,奴才也是奉着皇命而来的。娘娘怕是有所不知,祈祥宫的密妃娘娘中了“朱颜散”的毒,皇上可是雷霆大怒。”那太监自然听出了襄嫔话中的嘲讽,只捏着嗓子道。
朱颜散?
听着那太监的话,襄嫔的脸色突然大变。
她分明,寻了借口,没有给佟贵妃“朱颜散”。
莫不是。。。。。。
177落幕
“朱颜散?”听着那太监的话;襄嫔立时就变了脸色。
她分明;寻了借口,没有给佟贵妃“朱颜散”。
莫不是。。。。。。
想到此处,襄嫔心里头惊骇莫名。
没等她开口,就见有太监从柜子里翻出一只雕工精巧的檀木盒子。
打开一看,盒子里赫然放着一个熟悉的白玉药瓶。
襄嫔脑子里轰然一声;短短的一瞬间却是明白过来;是有人要陷害她。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佟贵妃。要不然,怎么会是承乾宫的总管太监过来搜宫。
看着襄嫔面色大变的样子;那太监的眼睛里掠出一抹不屑;细声道:“劳娘娘跟奴才走一趟吧。”
“不;不是这样的,本宫是冤枉的。”襄嫔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忍不住辩解道。
“这话可和奴才说不着,娘娘还是到皇上面前去说吧。”那太监的话音顿了顿,上前一步,小声说道:“贵妃娘娘命奴才提醒娘娘一句,娘娘可还记得的当年的僖贵人。”说完这话,那太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警告。
“僖贵人”这三个字一出来,襄嫔的脸上立时就掠出几分惊骇。
怎么会,当年那事她做的极为隐秘,怎么会被佟贵妃知道。
襄嫔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脸色苍白,几乎瘫软在地上。
那太监见着襄嫔这个样子,心知目的已经达到,便示意了身后的太监一眼,将襄嫔给“扶”了出去。
这边,祈祥宫里却是一片死寂,康熙坐在椅子上,佟贵妃,德妃,宜妃,荣妃四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下头。
他不开口,众人自然也不敢说一句话,只等着“搜宫”的奴才回来。
只听得一阵脚步声,李德全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跟在身后的是承乾宫的总管太监,他手里捧着一只托盘,托盘中放着的药瓶竟然和方才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李德全在康熙的耳边小声低语了一句,就见着康熙的脸色愈发阴沉了。
众妃嫔站在那里,见着康熙的脸色,心里头也忍不住一阵发虚。
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皇上,可还要查验?”问这话的是李德全,说这话的时候,李德全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这一晚上的,惊动了多少人,除了太后那里,怕是都睡不着觉了吧。
康熙闻言,挥了挥手,面上闪过一抹厌恶。
德妃不着痕迹地抬起头来瞥了一眼脸色愈发不好的皇上,心里头只道,这佟贵妃还真是好心思,也不知道,寻了哪一个当了替罪羊。
这一晚上的,也就她闹腾的的厉害。说什么搜宫,还不是顺了自己的心思。偏她是这后宫里位份最高的妃嫔,她出面,谁也说不得什么,更何况,还有皇上的旨意。
李德全明白康熙的意思,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襄嫔娘娘还在外头候着,皇上可要亲自审问?”
康熙朝殿外瞥了一眼,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寒意,没等康熙开口,就见佟贵妃的身子晃了晃,差点儿就跌倒在地上,幸好身旁的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身子重,先回去歇着吧,一切要以皇嗣为重。”康熙吩咐道。
“是,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听着康熙的话,佟贵妃也不多言,只微微福了福身子,任由宫女扶着转身朝殿外走去。
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众妃嫔心里头又是一番感慨,肚子里有了块儿肉就是金贵,皇上都在这里,她却呆不得,也不知道,是真的身子不适还是故意在皇上面前装柔弱,惹得皇上怜惜。
不论众妃嫔心里怎么想,都无法改变佟贵妃是后宫里位份最高的女人,如今还有着身孕,身子自然是尊贵非凡。
“你去,替朕问她一句,此事可是她做的。”康熙沉着脸吩咐道,显然是连见一面都不肯了。
众人听着皇上的话,真是各有心思,前些日子皇上不还宠着襄嫔,如今却连当面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了。
帝王之心,当真是瞬息万变,却也印证了皇上对密妃的看重。
这宫里头看着繁华尊贵,可那肮脏事不知有多少,为此送命的更是数都数不过来,皇上却独独为了密妃,肯这般大张旗鼓的搜宫。
这样想着,众妃嫔心里头就有些不是滋味儿了。可如今密妃的脸被毁了,无论皇上怎么看重她,终究是无用的。
后宫妃嫔多是以色事人,这脸便是最要紧的,皇上这会儿虽存着几分怜惜,可谁能保证,这怜惜之情不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消散呢?
这天下间,哪个男人能看着一张“残败”的容颜,这会儿的雷霆之怒,不过是一时的不忍和怜惜罢了。
佟贵妃从殿内出来,就见着站在那里面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襄嫔,眼睛里闪过一抹寒意。待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只低声说了句:“别怪本宫心狠,全当是你赔了僖贵人一条性命吧,别忘了,当年妹妹害的可不仅仅是僖贵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这谋害皇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妹妹只需想想就明白该如何做了。”
说完这话,只冷冷看了襄嫔一眼,就和襄嫔擦肩而过。
佟贵妃刚一离开,襄嫔双腿一软,当即就摔倒在地上。她的脸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着,想要呼喊,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她输了,而且是输的一败涂地。
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佟贵妃算计了。
当年她和僖贵人是同一批入宫的,甚至还分到了同一个宫里,只是,这僖贵人生的甚好,入宫没多久就深得皇上宠爱。而她则是进宫一年多了还没被翻过牌子,最后,还是这昔日的好姐妹拉了她一把,这才被皇上宠幸了。
可纵然如此,皇上待她却不如待僖贵人的一分好。每每见着皇上对僖贵人的好,她心里头就忍不住嫉妒。论相貌,论家世,她哪点儿比不上她这好姐姐,可皇上却只看得到她的好。
她在皇上眼中,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陪衬。
等到僖贵人有孕的时候,皇上甚至承诺她若是诞下皇子就晋封她为嫔位,那个时候,她心里头的嫉妒和羡慕怎么也压不下,终于是忍不住下了狠手,用那毒将她这好姐姐给害了。
谁曾想,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还是被佟贵妃抓住了把柄。
她若不承认是自己害了密妃,那当年僖贵人之事就会被人翻出来,到时候
,平白多个谋害皇嗣的罪名,便成了株连九族的重罪。
襄嫔瘫软在地上,目光里尽是绝望之色,她不知道,短短一日的功夫,她怎么就无路可走了。
这个时候,李德全掀起帘子出来,走上来尖声问道:“皇上问:谋害密妃一事可是你做的?”
这声音就像是一道催命符,襄嫔强撑着直起身子来,跪在地上,声音里没有半分的力气,良久才吐出一个字来:“是。”
李德全听了这个“是”字,眼睛里也不免闪现出一抹诧异。他还以为,这襄嫔会为自己辩解几分,却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认罪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着也在情理之中。那毒药都呈送到了皇上面前,可见是抵赖不得的,襄嫔若是个聪明的,这个时候就不该闹腾,平白的让皇上厌弃。
不过,纵是如此,她也逃不过一死。
李德全若有所思的看了襄嫔一眼,转身回去复命。
只得了康熙冷冷一句话。
“用此毒物谋害宫中妃嫔,罪不可赦,赐死。”
天威震怒,便是一句话就能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慎刑司
宁贵人被关在阴暗的宫室里,只用了几件刑具,就将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只说,是心生嫉妒,又受了襄嫔的指使,才想着谋害密妃娘娘。
宁贵人满脸血污,身上都是骇人的鞭伤,慎刑司里没有窗户,四处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宁贵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划落下来。
被送进慎刑司的时候,有个婆子在她耳边说了句话,说要想保全她母家,就供出幕后主使是襄嫔。
宁贵人聪明了一世,却只因一时糊涂,就断送了自己的一切。
这黑漆漆的慎刑司,就是她在人世间最后的安身之地了。
忽然,一阵响动声,门打开了,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宁贵人眼睛生疼,她反射性的闭住了眼睛。
“贵人,娘娘说,您该上路了。”
说着,一把将她扯起来,按着她的头狠狠往墙上撞去,直到她满头鲜血,昏死过去,那婆子才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黄泉路上可别怨恨奴婢,这后宫里,不中用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同一时辰,襄嫔看着桌上放着的白绫,满心的绝望。
这白绫是皇上刚刚赐下的,说是念着她昔日曾诞下过皇嗣,便留她一个全尸给她最后的体面。
体面?
人都要死了,哪还有什么体面?
襄嫔的嘴角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伸手拿起桌上的白绫,用力一抛。
她这一生,就这样落幕了。
178发动
短短一夜的时间;襄嫔和宁贵人竟然死了。昨夜因着搜宫而惊骇莫名的妃嫔们;在第二日的时候就听到了宫里头传出来的消息。说襄嫔指使宁贵人拿毒药谋害密妃;皇上盛怒之下将其赐死;而宁贵人在被关入慎刑司认罪之后;也撞墙自尽。
众人唏嘘的同时,目光又转到了密妃的身上,听说那毒药甚是厉害;密妃娘娘的容貌已是毁了。
一早上的功夫,宫里头早有流言传的绘声绘色;说皇上昨夜虽是歇在祈祥宫,可并未与密妃娘娘同塌而眠。一时间,所有人都下意识觉着;密妃怕是要失宠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众人的猜测;之后的几天,康熙也没有再翻王密蘅的牌子,只是在下朝之后去祈祥宫里坐上一坐,或是命内务府赏赐一些东西下去。
不管这赏赐有多少,众人依旧认定密妃当真是失宠了。皇上时常去看,并赐下东西,不过是顾及着往日的情分,若真是一点儿都不介意她的容貌,怎么好端端的就不宿在祈祥宫了。
分明,皇上这心里头,还是在意的。
只要在意,密妃便再无翻身之日了。
祈祥宫里。
王密蘅面色如常的坐在软榻上,伸手接过秋梅递过来的药,闻了闻。
当真是苦涩至极,只闻着,就知道难以入口了。
她皱了皱眉,在心里头为自己哀悼了一会儿,才端起药碗,几口就喝尽了。
没办法,太医说了,她体内的毒素得慢慢排除,至于她这脸上的红印子,也只能等毒素排除后看老天的意思了。
一句话,想要好,难。
不过,对他来说难,对开了金手指的王密蘅来说,就是泡泡泉水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那夜,她借口心情不好执意没让康熙和她睡在一处,就是为了趁着没人的时候到空间里泡泡灵泉,没想到,只泡了半个时辰,脸上的红印子就没了。
王密蘅自然不敢将这么快就好了的事情声张出去,就拿了空间里的笔蘸了些药水画了上去,看上去和之前一模一样,还不容易洗掉。
只等着过些日子,等太医的药喝的差不多了,再拿“真面目”见人。
她可不想,被人发现她有什么不对,把她当妖怪看了。
毕竟,这宫中太医医术精湛,太医都说好不了了,她偏偏不仅好了还好的那么快,这要是传出去,非得闹出什么事情来不可。
她生来最怕麻烦,当然不可能给自己寻不痛快了。
等到过些时候,就算是觉着意外,众人也只能说是太医医术高明,或者是她福泽深厚,合该有个好相貌。
待王密蘅喝完药后,就将空碗递给了秋梅,秋梅偷偷地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密蘅抬起头来,含笑说道:“好了,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去收拾收拾皇上赏赐下来的那些东西。”
不过几日的功夫,她宫里头就被康熙赏赐下的东西堆的满满的,都快要放不下了。
虽说康熙向来大方,可这么大方,实在是让人汗颜。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将内库的好东西全都搬来了。
对于康熙的这番举动,王密蘅自是欣然接受,就当,是提早给女儿攒嫁妆了。
听着王密蘅的话,秋梅忍不住道:“主子倒是想得开,您都不知道如今宫里头的人怎么说主子。”
王密蘅看了她一眼,一边伸手拿了块儿点心咬了一口,一边问道:“怎么说?”
王密蘅的声音听起来既平静又自然,还带着一点儿八卦的味道。
一时间,秋梅真不知道该高兴自家主子想得开还是该生气自家主子太想得开了。
秋梅苦笑一下,回道:“宫里头的人都说皇上嫌弃主子,好几日都没翻主子的绿头牌,虽说赏赐了东西,却只是皇上念着往日的情分。都说。。。。。。说主子您失宠了。”
若是放在以前,这些话秋梅也是一丁点儿都不放在心上,毕竟,皇上对主子怎么样,别人不清楚身为主子的贴身宫女她还能不清楚。皇上不是看重主子,而是把主子放在了心上。
所以,无论旁人怎么说,她都觉着皇上对主子是极好的,不会真的厌倦了主子。
可如今,主子的容貌有了瑕疵,她心里头就没那么有底气了。
自古以来,女子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更不用说,后宫里这么多美貌的妃嫔,等到开春儿,又要选新人进宫了。
如此一来,主子还拿什么去留住皇上的心。
只想着,秋梅就觉着心里头很是害怕,不敢想真到了新人进宫皇上有了新宠的那一日,主子又该如何立足。
听着秋梅的话,王密蘅一点儿都没有觉着诧异,虽说不能妄测圣意,可宫里头从奴才到主子哪一个不时时刻刻揣测着康熙的心思。如今,康熙好几日都没翻她的牌子,落在有心人的眼中,自然坐实了她失宠的事实。
王密蘅无奈的笑了笑:“好了,别乱猜了,你家主子有那么容易失宠吗?”
若是她猜得没错,康熙这些日子不过来,怕是顾及着她的心情。
那天晚上,她可是装作心情不好,深受打击才和康熙“分床而睡”的,这几日,康熙每每过来,话里话外都安慰着她,想要哄她开心。她随口说了一句闷,他就让内务府送来那么多东西,说是让她闲来赏玩儿,省的成日里胡思乱想。
所以,王密蘅知道,她在康熙面前还没失宠,至少现在没有。
当然,只要她愿意,以后也不会有。
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虽然,康熙一点儿都没为他不翻她牌子的事情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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