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起来。”郭莹秋的声音淡淡传来。
我起身站立一边。
太子妃徐徐站起一阵浓香扑鼻而来走到我面前声音透着疏淡的柔和
“本宫听说你身体有恙现在可是好些了?”
我屈膝一拜抬头迎上她“承蒙太子妃挂念已经大好。”
她仔细看我眼眸中机芒一闪而过随后对那两个侍女道“你们先下去。没有本宫的准许谁也不许进来。”
两个侍女无声出去。
她转身道“你起来吧。”
待坐定她淡淡开口“你来已有些时日了吧?”
我微点头。
她看我一眼声音低下去“太子殿下可是时常来此?”
我诧异摇头道“民女不曾见过太子殿下。”
她初始惊讶而后霍然起身脸色微红头上钗环颤动冷冷道“果真不曾见过太子殿下?!”
我纳罕不已心想堂堂大梁太子的皇兄怎么可能会来这儿?仍是温言道“太子妃明鉴民女确实不认识太子殿下。”
她凤眼圆睁胸脯起伏两手绞着帕子只要作看向我的眼光凛冽含霜“大胆!你竟敢欺瞒本宫?!”
我垂眸复抬头定定看向她“太子妃言重了此处人人皆知并无太子殿下。”
我目光沉静她见我倒不像说谎的模样复重新坐下。
到底是大家闺秀郭莹秋片刻恢复了端庄神态冷然道“既然这样那我告诉你此处是太子殿下在凉京的一处别院鲜少有人知道。”
我只静静听着并不一言。
太子妃看向我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她忽而笑道“到底是塞北女子性格泼辣不拘小节。”
她端起桌上的茶盏手略微有些颤抖喝过一口将茶盏轻轻放下。
复凤眼瞥向我恍然大悟般闲闲笑道“我倒忘了太子殿下你或许不知道但是有个人想必你还是认识的。梁晋之?你可曾听清楚了?”
我心下释然随点头“晋之我的确认识是民女的友人。”
“你可知梁晋之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她昂问道。
我如实回答“听说过系友人。”
她站起来嘴角翘起一丝冷笑挂在嘴边鼻子哼了一声“友人?哈哈——”
她看向我眼神如刀般盯住我“让本宫告诉你吧太子殿下名讳想必你不知道但是刚才你也知道了他的民间名号——梁晋之。”
虽隐隐猜到但话从被太子妃嘴里说出来只觉眼前一黑那个长身玉立温润如玉的男人居然是当今大梁的太子居然就是那个从小爱我护我的皇兄……
顿时天旋地转冷汗透背……。腿一软我勉力扶住椅背才不至于跌倒。
郭莹秋看我如此震惊倒毫不意外只端坐在那里冷冷看向我。
“你先前不知道这不怪你。”
她端起茶盏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拨开漂浮的茶叶容色谨慎“本宫来此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太子殿下身负国家社稷断不能在儿女私情上分散精力。”
我看向郭莹秋她鲜红的小巧嘴巴一张一合只觉耳朵里飞过无数只蚊蝇嗡嗡作响。
片刻她起身“好了本宫就说这些你是聪明人定会知道何去何从。”
说完看我一眼用手轻轻扶一下头上明晃晃的凤舞含珠金步摇一丝胜利的微笑浮现在嘴角。
我极力定住心神淡淡一笑“太子妃以社稷为重民女着实佩服。”
郭莹秋大约听出我话里的含意脸色一变以帕子遮嘴轻咳一声“本宫来还有个消息告诉你太子殿下昨日已赴江南。”
随即抬手击掌两下。
门开了一个婢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来到郭莹秋跟前跪下双手擎起。
郭莹秋轻轻掀起那红绸道“本宫知你孤苦无依还有一个孩子这些便送与你。”
红绸之下黄白之物澄亮闪光。
我抬眸看向郭莹秋微微一笑“如此多谢太子妃了。”
她先是惊讶而后眼睛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带着些许冷笑转身款款而去。
………【虎口】………
直到太子妃走了我还愣愣站在屋子里刚才太子妃在说什么梁晋之只是他的别名?梁晋之便是当朝太子殿下?那么也就是说梁晋之是自己的皇兄?苍天!……。
只觉胸腔在急剧膨胀眼前阵阵黑我木木地走出院子。:;文字版耳边只有一个声音“他是你的皇兄!他是你的皇兄!”
见我回来杜兰吓了一跳“小姐脸色怎么这般苍白?手也好凉……”
我看看四周除了桌子上刚被送来的一堆澄明之物耳边似乎还在回想着太子妃的的话
“本宫来此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太子殿下身负国家社稷断不能在儿女私情上分散精力。”
烛光下杜兰坐在我的床边对着那一堆黄金白银忧心忡忡眸子里透着不舍“小姐真的要走?”
我苦笑一下“待在这里亦不是长久之计。杜兰你今年多大了?”
她道“二十有一了。”
“还不算大出去后你不需要再服侍我说不定你还可以寻个好人家。”
杜兰一愣随即摇头“小姐但凡嫁过一次再也不想这个了。”
我微笑道“若是有中意的譬如梁公子这样的亦不再想了?”
杜兰脸一下变得通红似被人窥破心事般急急道“小姐……在说什么呢?”
从相识之日起梁晋之便刻意隐瞒身份想起那日梁晋之问我“若是太子殿下看上你你会如何?”自己却没往这上面想;
自己病重他请来了太医……还是没往这上面想…
只想着自己的皇兄定是每日生活在皇宫里助皇上处理国事。
或许他怕说了实话我会离他而去;
又或许他在等在等自己心甘情愿的一天…
郭莹秋既能来想必是算准了梁晋之的出行想来她亦是个聪明人。梁晋之曾说此处极少人知道。她既然能知道恐怕亦是下了不少功夫。
天下都道太子与太子妃秦晋之好却不知大婚几个月太子妃竟要迫不及待赶来别院只为太子殿下的“江山社稷”。
我仰头长叹皇兄!你竟真是我的皇兄!
幸好不是亲兄妹否则皇兄你我这是在做什么?!
不敢想下去一时身上冷汗涔涔。
天亮后我便决定离开。
将给梁晋之的书信放在枕底下
带好随身东西杜兰抱着秋秋她睁大眼睛问我“小姐真的要走?”
我点点头。
“不用等梁公子回来吗?”
“若等他回来我还能走成吗?”
我看了看这个住了半年的院子一草一木皆已熟悉突然离去心中又生出万般不舍。
门外是早已在等候的马车。
上了马车将帘子放下杜兰已哽咽出声“小姐……”
我心下悲苦难言。
马车载着我们一路颠簸往西向而去。
天黑时分已然出城。
又走了一段那马车夫下得车来瓮声瓮气道“天黑已不方便走了还是住店吧。”
前路茫茫不知路在何方当下只好住店。
马车夫带我和毒辣来到一个客栈。伙计将马牵到后边我便和杜兰抱着秋秋走进去。
在路上颠簸了一天只觉浑身乏力昏昏欲睡。
杜兰和秋秋先睡下了出均匀的鼻息声。
我则辗转反侧眼前浮现出在别院住过的一幕幕浮现出郭莹秋来那令人震惊的话语…只觉手心汗腻腻……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窃窃私语声听声音像是那车夫和别人在说话。
只听车夫瓮声瓮气的声音虽是极力压低还是听得清楚。
“横竖就是这个价钱了给低了我也白赶路了。”
另外一个声音“这还带个孩子那不是白糟蹋粮食吗?”
我顿时警觉起来轻手轻脚来到房门将眼睛贴向门缝。
门外隐约的光线下那车夫正和一个人在窃窃私语边说边看向这边。
“天明后来接人。”那人由于背对这边看不清楚。
接着交给车夫一个沉甸甸的小包那车夫顿时两眼眯起迭声道“好好千万别叫她们跑了这姿色定能卖个好价钱——可便宜了你了。嘿嘿…”
我终于听明白了这车夫把我和杜兰卖了。
顿时冷汗乍出心如鼓擂。
那车夫接了钱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回来低声道“你可得妥善处理好别日后出事。他们让我把人送得越远越好你得照办点。”
那人不耐烦道“得嘞——你赶紧走吧。”
我转身轻轻叫醒杜兰
杜兰揉着惺忪的眼睛不解地看着我。
我悄声告诉杜兰杜兰睡意全消张大嘴巴差点惊叫出来。
“怎么办小姐怎么办?”杜兰脸色煞白绕着屋里乱走。
我亦一团乱麻只觉冷汗湿衣却毫无办法。
片刻我对杜兰道“现在逃已不逃不得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再见机行事。”
第二天一早外面就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人未到声先闻。
“最近来往异国客商出手阔绰却极少有入眼的姑娘简直让我大伤脑筋——且让我看看若真是上等货色我是绝对不会吝啬银子的。若是你走了眼让老娘我白跑半天我可是饶不了你。”一个女人尖尖的声音。
然后是一男子唯唯诺诺的声音“那是那是倚澜阁鼎鼎大名。这个你放心若不对您眼您赏我个嘴巴。来请请——”
门霍然被打开。
几个人站住门外。
一个女人扭着水蛇腰先上前一身绿色绸衣头插几朵珠花已是徐娘半老却是端得架子十足。
见我和杜兰坐在凳子上先是一愣仔细打量后兀自格格笑起来“瞧瞧啧啧……”
而后转向身后的人“伍六这次你可是没走眼。老娘我欢喜的很——来呀。”
后面一人应声上前。
“将银子付清。即刻走人。”
几个剽悍男人上前就要拖我和杜兰。
我起身厉声道“且慢。”
那女人本转身要走听见此话停住转过身。
那个叫伍六的正是昨晚与车夫商议之人亦惊讶看向我。
我看向那个叫伍六的冷笑一声“昨晚密谋半天原来竟是这个心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害我?”
伍六先是一呆脸涨红索性壮壮胆“嚷嚷什么!与其你被送得远远的不知死活去倚澜阁亦是你的福分。”
那老鸨仔细打量我遂上前一步温言道“这位姑娘倚澜阁冠名京城虽说是欢场之地亦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来往皆商贾巨富达官贵人。再说那里一应周全你一个人带个孩子孤苦无依你这又是何苦?”
一番话讲得极是入情理想来亦是厉害角色。
我看看杜兰杜兰脸色苍白睁着惊恐的大眼看向我。
我微笑应声道“既然如此多谢了。”
那老鸨脸上一派惊讶神色料不到我会如此顺从。
她随即眉开眼笑赞叹道“姑娘如此通情达理嫲嫲我亦不会亏待你。”
说完递个眼色给旁边的人。
立即有一个小丫环上前接过我的包袱。
我没有动道“但我有个要求。”
老鸨眼角微一挑问“什么要求?”
“我去可以这孩子和她的奶娘也要一起去。”
老鸨微一思索笑道“这有何不可——她就去给我的后院打杂吧。”
我心下微松一口气到底保全了杜兰秋秋亦有了照顾。
一路上心情复杂难言……。
杜兰小声道“小姐这可怎么办?不过也倒有个好处那儿毕竟是京城。找人报信给梁公子亦不是难事。”
她心情立时开朗起来。
天下之大一生漂泊居无定所到头来竟是这般天地!
我暗自嗟叹不已。
母亲你让女儿活着女儿却是出得虎穴又入狼窝此生就不曾平静过……
马车直接驶入了一处后院此处远离街市却也安静。
丫环前头带路来到一个小小的院子只有两间厢房。房子虽小倒是干净。
杜兰放下秋秋后便去整理小院。
………【倚澜阁】………
傍晚时分那丫环只道“此后这位小姐和孩子就住这里了。小说整理至于——”她转向我“请小姐随我来。”
杜兰脸色苍白一把拽住我的袖子颤声道“小姐你可想好了?若是那梁公子有朝一日知道他……”
我轻轻按住杜兰的手“杜兰有些事情就是命。你且放心。我自有道理。”
随那丫环来到前院。
纱灯环绕犹如白昼亭台楼阁朱漆渲染九曲回廊欢声笑语。
“倚澜阁”三个大字在纱灯下愈香艳。
随着那丫环来到一个僻静的房间。
门前纱帘随风吹起进得门那老鸨已坐在里面。
见我进来她示意丫环斟茶以手帕掩嘴咳嗽一声“来先坐。”
待我坐下精明的眼睛打量我一下“你姓什么?”
“水。”
那老鸨皱眉道“水?——好奇怪的姓氏。不过没关系凡是进入我倚澜阁的人原来姓什么倒不重要。”
她端起茶喝了一口清清嗓子“天下万物无不有规矩。今日但凡进了倚澜阁想必有些规矩还是要姑娘知晓的。”
我垂眸不语。
“这倚澜阁不同于其它杂七杂八来往非富即贵。所以任何小节出了差错都是担待不起的。倚澜阁这些年经我手出来的姑娘无不是此行业的头牌。”语气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余光里她斜睨我一眼继续道“亦有一些自有造化被达官贵人看上那自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我依然不语。
她似是无趣又清清嗓子道“但凡你走了这条路看来你又是自愿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抬眸定定看她淡淡道“买卖人口在大梁朝是犯法的。我原先只是雇马车出城那马夫猪油蒙心与客栈合伙将我贩卖到此处怎能说是我自愿的?”
那老鸨双目圆睁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怒道“我已付足银两——”
“敢问付了多少银两?”
老鸨脸顿时一垮用帕子一擦嘴伸出五个指头冲我一摆道“五千两白银。”
我从头上摘下一白玉簪那是之前梁文敬送与的扔到老鸨面前“你看这个值多少银两?”
那老鸨不屑瞥了一眼复又拿起仔细端详不掩眼中讶然神色半晌她道“这玉簪倒是值些银两不过要说值五千两嘛——”
我微微一笑“此玉簪乃是京城朋友所赠以稀世罕玉制成能值多少银两嫲嫲自然心里有数。”
她沉默片刻老脸一崩“那也不成我既然买了你自然是看中了你的人。难道你想让我人财两空?”
话虽如此言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跋扈。
我淡淡道“若是想让嫲嫲人财两空只怕你现在已经见不到我了。”
她愕然眼珠一转随即道“唔……说的也是。姑娘嘛倒是个深明大义的……”
我微笑道“若是说你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了我这玉簪给你恐怕足够了。只是我如今亦是无处可去此处能安顿下来亦是好事。”
她惊讶看我想必是不可思议眼珠只转悠不言语。
“我从小亦会抚琴琴艺尚精如果嫲嫲不嫌弃我亦会为客人抚一曲助兴。”
她沉默半晌眼睛在那只玉簪上流连半天终于将那玉簪笼于袖中叹口气“如此也好。我这倚澜阁总是不养闲人的。”
我便和杜兰秋秋住了下来。
每到夜晚倚澜阁几层楼阁灯火阑珊门庭若市各色达官贵人的软轿、马车在院内院外挤满。
而最叫座的则是那称为“双凤”的两名绝色女子皆二八年华琴棋书画样样皆精舞艺更是出神入化。二女自出道以来倚澜阁夜夜笙歌直叫那京城达官显贵流连忘返。
“双凤”通常每晚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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