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驭江山:和亲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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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驭江山:和亲王妃-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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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我要去看囚禁的霍太医,喜儿给我披上厚厚的披风,一边给我结系项间的系带,一边语带埋怨道,“霍太医要是早来为公主医治,公主兴许早就好了。”

    我从梳妆台前站起来,望着铜镜里大病初愈略有些苍白的脸颊,新梳的双环望仙髻,一朵怒放的“玉梁”牡丹置于正中,双髻分别以凤舞金钗步摇点缀,微一摆头间,金光流闪,珠华莹莹。

    我微一翘唇角,淡淡道,“凡事讲究个天时地利,这霍太医,亦不是等闲寻常之辈,怎会冒然为本宫医治呢?”

    一直以来,“幽魂香”乃宫中讳莫如深的秘密,无人知道“幽魂香”如何而来,又无人知晓“幽魂香”有多厉害,更别说如何医治此种蛊毒。这次毒,不仅让自己眼睛险些失明,更是引了体内之前中的寒毒,自己还能醒过来,确实如之前的太医所言,乃个人造化。

    这些,身为宫廷第一御医,被称为“神医”的霍太医怎可能不知晓?恐怕自我将他囚禁起来之后,就在等待这一天了。

    长孙鹭眉对自己痛下杀手的时候,霍太医在我的内室里,不仅嗅出了“幽魂香”的味道,更是察觉出了长孙鹭眉将来的命运。霍太医是宫中几十载,为宫中皇帝及嫔妃诊治无数次,怎可能不知晓宫内嫔妃相互争斗的可怕?霍太医或许对别人不上心,对自己唯一的孙女、西车族的后裔长孙鹭眉,却是关心备至。

    长孙鹭眉才貌双全,又有一身别人不知晓的好武艺,在宫中恩宠有加,自是不惧怕什么。

    或许,霍太医并非他自己之前的所言那样胆小怕事,懦弱无能,他既然能娶了西车族的国相之女依欧鹭,又在蛊香上得到依欧鹭的真传,怎可能是他所言他的所为只是为保住西车族的后裔而无别的非分之想?

    一路深思熟虑,来到囚禁霍太医的地方。

    喜儿四下看过并无旁人后,便开开门。

    霍太医坐在一角的凳子上,趴在桌前对着昏暗的天窗认真写着什么。霍太医神情专注,天窗漏下的光线照在他的花白须上,周遭环境虽是落魄,却丝毫不减这一代名医的风采。

    我怔怔站在门口,自己的命三度被眼前的这位太医救过,而他的孙女,却是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因为自己夺了她深爱的男人,那个大梁的九五之尊,当今的天子。

    我叹口气,站在门口,轻声唤道,“霍太医……”

    正面向进门的方向认真书写的霍太医身子一震,接着从容地放下笔,缓缓起身,抬头定定看向我,神情肃然,却并未以臣子身份向我施礼。

    反倒是我,几步上前,微一福身,“霍太医先后救本宫三次,霍太医的救命之恩,本宫没齿难忘,今日特来向霍太医道谢。”

    霍太医先是一愣,慌忙离开桌子,虚扶一把,“长公主如此大礼,折煞微臣了,微臣实不敢当……”

    我直起腰身,喜儿已给自己看座,扶我坐下后,喜儿悄悄退下去,屋里只剩下我和霍太医。

    看着霍太医疑惑微露惶恐的面庞,淡淡道,“霍太医请坐,本宫这次来,不光是要感谢霍太医,更是要在临走前和霍太医话话家常……”

    霍太医吃了一惊,原本已坐下的身子微一前倾,小心道,“临走前?恕微臣冒昧,长公主此话不知是何意?”

    我看着霍太医惊疑不定的表情,微微一笑,“霍太医乃绝顶聪明之人,怎会不知本宫的意思?——大梁谁人不知本宫不久便要离开大梁,嫁到漠北的柔然,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霍太医微微点头后,便沉默不语。

    良久,他抬眼道,“长公主的眼睛……可有好转?”

    我点点头,淡淡道,“霍太医乃妙手神医,怎会不知道本宫的眼睛?”

    霍太医仔细看了看我的双眼,低头沉思了一下,这才道,“长公主的眼睛,确是眉儿的作孽,微臣不敢说保证长公主的眼睛恢复到从前,但是,微臣尽力了……”

    我望着自己瘦削苍白的指尖,淡然道,“霍太医之坦诚,令本宫不得不佩服。本宫的眼睛本宫与霍太医心里皆是清楚。不过,本宫还得感谢霍太医,关键时候,霍太医到底是没有徇私,将长孙鹭眉配到冷宫这笔帐算在本宫的头上……”

    霍太医霍然惊悚,慌忙起身惶恐道,“微臣万万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眉儿,她一时糊涂,罪该万死,但是……长公主的眼睛,本不至如此;当日眉儿若是对长公主心怀不轨,怕是……”

    “怕是本宫早已是黄泉之人,是不是?”我接上他的话,闲闲问道。

    “微臣万死!”眼前的霍太医额上一改我刚来时的平静神色,汗出如浆。

    “呵呵,霍太医不必多虑。本宫今日来,只是想问问霍太医,本宫当日中得‘幽魂香’之毒时,是不是霍太医早就料到有今天?”



………【花明 2】………

    霍太医身形微一晃,脸上瞬间变色,垂眸低低道,“微臣……”

    我冷冷看着他,眼前这个平素温文尔雅、行事谨慎的老人为了亲情,终是走了这一步。

    当日,梁文敬告诉自己请来了神医之时,自己并未想到这层。只是因为这个“神医”与众不同,从来不问自己的病情,来了便是让自己喝药,再针灸诊治。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几次问喜儿,喜儿亦道神医蒙面示人,并未见得庐山真面目。我心下奇怪,却不得不由着所谓的“神医”为自己诊治。

    自己所中之毒,唯有“幽魂香”,至于其他的所谓引自己体内的毒,当无此厉害,否则,第一次大病之时自己便已会病。

    而能克制此已近绝迹的蛊毒的,唯有西车族的后人,长孙鹭眉远在冷宫,为梁文敬所不喜,且自己眼睛半盲她是罪魁祸,即便知道她能化解此蛊毒梁文敬亦绝不会用她。

    那唯一的解释只有霍太医一个人。

    当我睁开眼看见霍太医就站在榻前的时候,就已明白,梁文敬已经知道了一切。

    而自己将霍太医囚禁起来,本意并不是要置他于死地,更多的还是不想这位年过花甲,德高望重的太医最后却因此事受连累污了一世清名,更何况他能说出“幽魂香”,必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于自己有恩,这亦是不争的事实。

    长孙鹭眉在宫内倚仗自己的出身及美貌,并无任何顾忌,即便在太后面前说话亦是不知留三分。依霍太医的精明,怎能不替长孙鹭眉担忧?

    自我来到宫中,长孙鹭眉原先恩宠尽失,一再被贬,心里恨我是必然的,只是霍太医断然没有想到长孙鹭眉居然使出必杀技,“幽魂香”。霍太医惊骇之下,知道我不会放过长孙鹭眉,再三权衡之下,这才使出这招连环计。

    我凝眸于眼前面色白的老人,心底叹息后淡漠道,“霍太医一生清明,为何独独在这个事情上考验本宫的耐性?你以为这样,本宫便会感激你,因此放过长孙鹭眉吗?”

    霍太医登时大惊失色,慌忙跪下,以额触地,叩地有声,“长公主明鉴,微臣不敢……”

    霍太医颤颤抬起头,额上已然见红,老泪纵横,瞬间似老去十岁般苍老,哀求道,“眉儿年轻莽撞,一时为情所困,心里只有皇上一人,为此冲撞长公主,实乃罪该万死!……还求长公主看在微臣的薄面上,放过她一次……”

    霍太医所言不假,长孙鹭眉之所以处处针对我,莫不是因为我的入宫使得她一朝君恩凉薄。

    我冷冷道,“霍太医说得轻巧——长孙鹭眉嫁与皇兄,心中只有皇兄一人是自然而然;但是,皇兄不是民间普通男子,他是大梁国的天子。三宫六院,万千粉黛,后宫讲究雨露均沾,实乃是大梁皇家开枝散叶。本宫一入宫,便听过出身名门的眉妃的悍妒美名……却没想过,有朝一日这长孙鹭眉居然算计到本宫身上……本宫岂能容她?!”

    “长公主?!求长公主手下留情——”霍太医抖然惊悚,抬目急急道。

    我微哼一声,起身,语调淡薄,缓缓道,“所谓侯门一朝深似海,长孙鹭眉饶是再年轻莽撞,亦不会不懂得这些。后宫女人无数,皇兄却只有一人。既然入宫,就该安守自己的本分,向皇兄邀宠亦是在情理之中。但是,若是邀宠变成了想被独宠,便是大错特错了……即便是皇上弱水三千,唯独愿取你这一瓢饮,亦是大逆不道之事,更何况是这刻意的争宠……这些在前朝往事里,亦不是没有过先例……”

    我起身,缓缓上前,弯腰亲自扶起满脸灰败的霍太医,缓和一下声音,淡淡道,“霍太医,本宫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今日前来,只是向霍太医道谢,至于你所说的让本宫放过长孙鹭眉,本宫做不了这主。——霍太医还是求皇上去吧。”

    我说完转身要走,霍太医后面的话却是让我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身后苍老的声音颤颤道,“皇上说,一切但凭长公主的意思处置……”

    我倚在榻前,手上执一本书,只翻开了一页,便望着眼前的烛火怔怔出神。孩儿臂粗的灯烛将寝宫照得亮如白昼,偶尔烛芯毕剥一声。

    一边的喜儿上前挑挑烛火,又为我披上一件厚衣服,轻声道,“公主,都已三更天了,是不是该歇息了……”

    我叹口气,将书一合,递给喜儿,看喜儿接过书转身将书放在桌上,突然叫住她,“等等。”

    喜儿回头,疑惑看看我,我摇摇头,“算了。”

    喜儿莫名其妙,一边服侍我躺下,一边准备放下榻前的珠帘,轻声说,“公主,恕奴婢直言,今**去看霍太医回来,就有点魂不守舍。可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奴婢去禀报皇上?”

    喜儿在棠梨宫当差算是最早的了,除了她,别人亦不敢和我这么说话,我当下亦不去计较,只淡淡道,“喜儿,本宫病着的时候,皇兄都宿在哪宫?”

    喜儿垂眸想了想,“随公公说皇上近些日子朝政繁忙,每日除了来看看长公主,便是在御书房,好像,前些日子,去了冯昭仪,席婕妤,敛贵嫔那……”

    听到此,我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把,一阵透骨的凉意顿时弥漫全身,皇后说的看来是真的了,敛贵嫔的确应该是怀有身孕了。

    若是敛贵嫔怀有近两个月的身孕,自己竟还不知晓,自然,这里面的原因不言自明。

    长公主,在众嫔妃眼里,何时已成了当日的皇后,我心底苦笑道。

    罢了,我刚要躺下,忽听得外面侍女的声音,“奴婢见过皇上……”

    接着锦屏前一闪,梁文敬已出现在眼前。

    喜儿慌忙跪下请安,接着悄悄退了出去。

    我一手掀开珠帘,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梁文敬,“皇兄,怎还未歇息?”

    脱去外袍的梁文敬只着白色单衣,径直走到榻前坐下,并未答话。

    我一时有些尴尬,又闻出梁文敬身上淡淡的酒气,便不再说话,准备躺下。

    梁文敬却抓住我的手,我疑惑抬眼,正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微蹙的眉峰。他目光幽深,看着我却并不言语。

    我心下奇怪,亦凝眸于他。

    梁文敬看了我半天,这才低低道,“你的眼睛,好些了吧?”

    我心里一跳,自己的眼睛经过霍太医半个多月的诊治,其实已与之前无异,但是那日,我却道功夫白费了。

    自己的眼睛已好,我却并未告知梁文敬。

    此时,梁文敬竟问出如此的话语,若是搁在平日,我只当是平常的问候和关心。而今日,我却从他平淡的话里觉察出了与往日不一样的气息。

    若是这样,他的消息也够快的。

    自己临近天黑才从霍太医那里出来,想不到现在他居然得了消息。

    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样,瞒得了别人,自然是瞒不过霍太医。当日刚拆开遮挡眼前的布,看东西并不清楚;霍太医虽不疑惑自己的医术,亦不敢冒然下结论;而今日不同,自己在霍太医那里坐了不短的时间,他怎会看不出来。

    想必,霍太医早已与梁文敬有约在先,当然是以霍太医治好我的眼疾为准。

    霍太医之前不敢冒然断定,如今对梁文敬亦算是有了交代。只是,当日霍太医是由我囚禁起来,梁文敬并没有直接放霍太医出来,而是让霍太医来求我。

    霍太医这才知晓我在梁文敬心中的分量,原本打算将我的眼疾治好,以此请求梁文敬换得长孙鹭眉自由身,没想到最终是赌输了。

    霍太医脸色极其灰败,仰天长叹一声,不得不叹服从一开始,他就错了,“微臣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实在是低估了长公主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霍太医怎么能看不出长孙鹭眉对梁文敬的爱慕之情?只是,梁文敬对长孙鹭眉的宠爱一半是出于新鲜,更多的是平衡朝中大臣家族。而长孙鹭眉在这样的恩宠中迷失了自己,莫不以为梁文敬与自己鹣鲽情深。

    身为祖父的霍太医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己唯一的儿子在抗击柔然中为国捐躯,而儿子唯一的骨血长孙鹭眉却是在感情上越陷越深。霍太医在宫中数十载,自知长孙鹭眉虽然贵为妃位,在宫中未必吃得开。只是,这儿女私情又怎么能是他所控制的?自古皇恩浩荡,君恩稀薄,霍太医虽是屡屡提醒长孙鹭眉,奈何长孙鹭眉自恃甚高,未将祖父的忠言放于耳中,直到被直接贬至末等才人。

    霍太医本以为长孙鹭眉受此打击,会静心思过,放弃原来不切实际的幻想。却没想到长孙鹭眉表面无任何迹象,暗中却与皇后郭莹秋联起手来,意欲除去长公主。

    长孙鹭眉到底是违背了西车国人的族规,想到了失传已久的“幽魂香”。



………【重生】………

    霍太医这一惊非同小可,知道长孙鹭眉在劫难逃,再三权衡之下,虽是说出了“幽魂香”的实情,却并没有说出自己体内已蓄积蛊香,随时可能作。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必要的时候以此来换回长孙鹭眉的性命。

    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梁文敬将长孙鹭眉的生杀大权放到了我的手中。

    ……

    就这样怔怔看着梁文敬,这个之前自己误会至深的男人,顿觉百感交集,胸中亦是酸涩莫名。

    自从自己大病一场,便将孩子交与宫中的冯昭仪、方婕妤等人抚养。自觉该是功成身退之时,眼睛突然半盲几近令自己内心癫狂。

    梁文敬虽是遍请太医抑或名医为自己诊治,无奈效果不大,唯一有效的只是保住了自己的命而已。

    从睁开眼,眼前一团模糊开始,内心那重重的失落,由此所受的煎熬,让自己瞬间从云端坠入谷底,不亚于当初的冷宫所受的困苦折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时,会突然从梦中惊醒,眼前虽是烛火通明,却如隔了一层雾障,那种惶惑惊恐不是亲历之人,难以想象。

    棠梨宫对长公主病情虽是万分保密,但长公主大病一场眼睛半盲的消息到底还是被散播开来。那日在御花园,吕昭仪的试探,皇后快意的奚落,我甚至可以想象出她们得意的恨不得狂笑的神情。面上虽然平静如水,胸中却如同有万千虫蚁啃咬,怒火万丈的同时心里亦是千疮百孔。

    内心里,亦在怨着梁文敬。自己是名义上大梁的长公主,并不是他的嫔妃,却自始至终都在扮演着嫔妃的角色,他赐予了自己象征后宫无尚荣光的金宝,成就了他的誓言,也成全了自己。自己手握金宝,替他打理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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