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子铭回头看了一眼,袭若,对玄程示意让他退下,玄程出去,远远的便见到冰儿抱着一个小白貂过来。
冰儿的头低垂着,小白貂也是,玄程轻轻道:“姑娘,还是不要过去的好,王妃需要静养。”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冰儿抬头,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听玄程这么说,反倒哭了起来,“我家小姐为什么老是受伤害,她好不容易爱上了我们王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终生相伴的人,现在说没有就没有了,你还不让我和小雪团去陪她,依着我家小姐的性子,她这辈子恐怕都要这样了。”
她哭得倒是厉害,但是玄程看得出来,这个姑娘是诚心的,他递给她一个手绢道:“我不是故意,这下倒是我错了。”
听他说,冰儿接过他的手绢,擦掉脸上的泪,也不哭了,看着小雪团,对玄程说道:“你赶紧去找我们王爷吧,我们去陪着小姐。”
看着她的背影,玄程愣在那,手绢她倒是直接收到怀里去了,看来是不打算还了,听冰儿的话,他立即出了门,他不敢肯定他的主上现在是否生命无忧。
袭若的饭终是吃完了,他把锦子铭打发出去,冰儿给她换上简单的衣衫,便出了门,在门口便看到坐在门柱边的锦子铭。
袭若看了他一眼,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你说过让我陪你去找的。”
袭若迟疑着点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跟着,只是在他们的身后,也有一人默默的跟着,而这个人,锦子铭察觉得到,是木临无疑。
两人来到山后的河边,那便是山的最下面,明彻远远的看到袭若,上前道:“袭若,你脸色不好,这里的事情交给哥哥。”
袭若摇头,看着明彻俊逸的脸庞,道:“真好,哥哥脸上的伤终是好了。”说罢,轻扯一抹笑容。
明彻看她逞强的样子,轻轻上前,把她揽在怀中,“袭若,都是为哥哥的事情才让你们走到现在这步田地,哥哥定会负责的。”
袭若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轻轻道:“怪不得别人。”说罢,轻轻推开明彻,“有一点消息了吗?”
明彻看着袭若澄净期盼的双眸,不忍,但还是摇摇头。
袭若慢慢走到水边,沿着河边一直走,锦子铭在后面默默的跟着。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天色都暗了下来,袭若或许是走累了,她慢慢的坐在河边,看着河水,走遍了四周,她仍是找不到一丝他的痕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她闭上双眼,任风吹动,她想要感受风中是否有他的气息。
锦子铭也陪她坐着,袭若轻轻道:“表哥,我想去他掉下去的地方看看。”
锦子铭看着她的侧脸,沉默一会道:“好。”说完立即起身,袭若也跟着起来。
锦子铭忽然半蹲着,道:“表哥来背你,我看你找了这么久,也累了。”
袭若看到此情景,似乎儿时也曾如此过,她看着锦子铭的姿势,心想,如果他们能回到过去,回到什么都没有的过去,会不会此时就不会那么痛。
“袭若”锦子铭看她愣神,叫道。
她反应过来,冲锦子铭道:“还记得我们经常打得赌吗?看谁跑的快。”
她先走一步,身轻如燕,在黄昏中,一袭白衣,似是天上的仙子。
锦子铭也正准备跟上,手臂被人拉住了,他回头,一身锦衣的木临站在他面前。
“让我来。”他轻轻道。
锦子铭翻了个白眼,“我早就发现你跟着,没拆穿你已经够意思了,我怎么放心把袭若交给你啊?”
木临此时却改了一向散漫的态度,认真道:“她失踪的那些日子是跟我一起。”
锦子铭眼睛睁的老大,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正踟蹰间,紫杉和明彻走过来,紫杉冲着他点头,“他的意思是袭若或许会听他的开解,因为我听袭若说过,此人对她意义也很重。”
听紫杉这么说,木临的眸子更加浓重,她真的觉得自己意义重大吗?便迫不及待的上了松山。
锦少看着紫杉和明彻,一时还是不明,紫杉轻轻道:“无论怎样,无论结果如何,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帮袭若树立信心,木临能做到,而且我相信景王不会有事的。”
“没错,吴然和那个白衣勇士的尸体都找到了,惟独景王的找不到,很可能是被人救走了。”明彻道。
锦子铭长叹口气,“万一是被河水冲走了呢?”说完,使劲抽了自己嘴巴一下,道:“呸呸呸,不会的。”
只是越是口中说着“没事”遍数越多,心里就越是不自信,毕竟景王跌下崖时已经受了剑伤生命垂危,看着锦子铭的神情,明彻和紫杉的手紧紧拉在一起,无论结局如何,他们都会陪袭若到最后。
☆、第一百九十八章 原来如此痛
木临这才发现袭若的轻功实在不错,因为等他来到崖顶的时候,袭若好似坐在那边很长时间了,听到身后的动静,袭若道:“看,星星快要出来了,我曾经跟景亦宸说过,只要我们耐心等,一定能等到我们想要看的星辰。”
“可是今天是阴天,而且天色浓重很可能下雨。”身后的声音传来,袭若回头,却没有更多的诧异。
木临轻轻走过去,和她并排坐着,看着身边这个女子的侧脸,他喃喃道:“我宁愿你失去记忆如在兰苑一般,至少那时你是简单、快乐的。”
听她如此说,袭若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人生本就是身不由己,“那样我岂不是很自私?我现在才能真切的感受我失踪期间他的痛楚。原来真的是痛不欲生。那段失忆的时候,我在兰苑自私的过着平静幸福的日子,却从未想过担心我的人会承受怎样的痛楚,现在老天真的惩罚我了,让我失去我生命中的最重。”
“那段时间真的幸福吗?”木临轻轻道。
袭若转身看着面前的他,直看得他朗声笑了一声,“开玩笑的,我都忘了那段时间是怎么陪着你这个失忆的人怎么过的,肯定烦死了,再说你离开后,我木临的日子哪天过的都是何等逍遥呢。”
“那为何现在在此?”袭若似乎想要拆穿他一般,他沉默了,袭若也不吱声了,直到过了半个时辰之久,他轻轻道:“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俘虏的白衣勇士会再次折回,是我疏忽了。”
“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真的。这或许是我们该经历的。”她轻轻的说道,眼神盯着崖边,“至少在离别的瞬间,我看到他眼中的爱,我知道他爱我胜过他的生命,而我也同样可以。”
木临听她这么说,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他突然起身道:“明袭若,我告诉你,要是万一,我说是万一,景亦宸真的那什么了,你要敢从这里跳下去陪他去死,我也跟着跳,到时候我父王定是以为大峥谋害了我,再次挑起战事就是你的错了。”
他大言不惭,袭若看着他似个小孩子一般,“我不会从这里跳下去的,因为他不会有事的。”
这次木临反倒是奇怪了,“你怎么知道?”
袭若对着他莞尔一笑,指着自己的胸口道:“这里。”她轻轻的起身,张开双臂,嘴边挂着一抹笑容,木临看的有些发怔了,此时的情境,微风吹动,正如当日在大殿上看到的她,轻舞飞扬。
袭若的红唇轻启,“就在刚刚,在你上来之前,我坐在这里想了很久,想着他的一颦一笑,想着他的话,他对我的承诺,我想到当日他松开我手时,眼中的坚定,那种坚定不像是诀别,而是让我好好活下去的鼓励,他好像在说,无论中间经历了什么,最终,他还是会回来拉着我的手的。”
木临看她自信的样子,不知是该开心还是担忧,他大煞风景道:“生死的事情不是我们个人能决定的,再说天下哪有无所不能的,你的王爷能控制自己的生死啊。”
“我信他,世间的事情,他说能便一定能。”袭若看着木临的眸子肯定道。
木临看她的眼中似乎有了神采,真不知哪来的勇气,他轻轻拍了她的小脑袋一下,“好,我也信他,我们都信他。”
在他们下山的途中,雨还是滴滴答答的下了起来,木临赶紧拉着袭若找了间破屋避雨,此时袭若已经被淋湿了,浑身瑟瑟发抖。
木临脱下外衣递给她,她道:“没事,我不冷。”话说着,嘴唇都冻得发紫。
木临也顾不得那么多,看袭若双腿抱膝躲在角落,他走过去,用衣服紧紧裹着袭若,袭若想要推开他,他执意道:“你要是冻坏了身子,你还指望着我给你找景亦宸啊?”
袭若没吱声,木临便紧紧护着她,朦胧中,她似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想起紫杉的话,木临轻轻道:“你真的觉得我对你意义很重吗?”听不到回答,因为她已经睡熟了,口中还喃喃着,“景亦宸,不要放手,”
他慢慢抚开她前的发丝,盯着她有些苍白的睡脸:“傻瓜,如果真的如你说的那般那么自信,现在又何苦连做梦都是害怕。”说完,再次拥紧袭若,希望给她些许温暖,让她的梦不再那么冰冷。
而就在那个木临和袭若躲得破屋后面的那个密林里,有几间屋子,月族的人分布在松山的各个地方,所以也并不觉得奇怪。
外面雨下的大,天色暗沉,一身白衣的女子,在炉子边熬着药,一个老者在看着医书,很是认真的样子,那个白衣的女子嘴巴慢慢嘟起来,眼睛不时的看着里屋,“爷爷,你的药到底管用不管用,都已经几天了,伤口的血好不容易才止住,但是他还是没有醒。”
那个老头看着孙女认真的样子,“依儿,你从哪捡了个半死不活的陌生人,爷爷费尽心思救他,你还如此说?爷爷要伤心了。”
白依急忙辩解道:“不算陌生人,我那天采药在河的下游处找到的,我们之前认识的,他叫景,”说完瞥了爷爷一眼,“我不告诉你,总之我认识他就够了。”
白依刚说完,老爷爷忽然凑到她的小脸面前道:“爷爷费尽心思从鬼门关救回的人是你心上人?”
她听完,身子赶紧向后一撤,一副跟我没关系的样子,吞吞吐吐道:“能让我月族美人喜欢的人,还没出现呢!”
老爷爷看着孙女的表情,用脚趾头也知道她喜欢现在木屋密室中躺着的人,他轻轻走到屋内,白依也跟着走了进去。
老爷爷看着景亦宸的脸色,摇摇头,“这样看来是受了剑伤又掉落山崖,能活着,意志力就不错了。”
她慢慢凑近爷爷,讨好道:“爷爷,今天我们救得这个人不要说出去哦。”
老爷爷反倒不明白了,“为什么?万一他的家人一直在找他呢?”
白依的明眸一转,“爷爷,他受这么重的伤定是受到仇家追杀,万一让他仇家发现就糟了,我们等他痊愈了再说。可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爷爷有一点啊,再不知道他是否有妻子之前,你可不能对他上心啊?”老爷爷轻轻刮了下孙女的鼻子,道。
白依使劲的点头,但是脑海中出现那一日,他指着那个有着倾城之貌的女子说,那是他的妻子,想到这里,她使劲摇摇头,看着景亦宸的双眸,“我白依是不会抢别人的爱人的,绝对不会。”
说完,便离开了密室,继续熬药,老爷爷看着孙女率真的性格,无奈的摇摇头。
雨渐渐停了,等木临和袭若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听到木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袭若道:“昨日可是感冒了?”
他摇摇头,“男子汉大丈夫岂会像你们家女子般虚弱,”刚说完,便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袭若无奈的摇头,木临故意转移话题道:“袭若,我们下山吧说不定夜门已经有了你家王爷的消息也说不定。”
袭若点头,她是相信夜门的,毕竟夜门人数众多,而且个个聪明,刚准备离开,突然发现木临盯着一方向,袭若拉了他一把。
他轻轻道:“袭若,你看那个远处在门口熬药的白衣女子”
袭若顺着他指的方向,是有一个白衣女子,只听木临继续道:“你不觉得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和气质有点像你吗?”
袭若点点头,便道:“看到美女就走不动了吗?我可要走了。”
木临看了一会,便跟着袭若下了山,今日的天气极好,但是袭若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冰凉彻骨的,因为仍旧和几天前一样,没有一丝景亦宸的消息。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月,袭若在客栈的院中静静的站着,春天已经慢慢来了,树枝也发了新芽,她也几乎是跟着夜门找遍了整个南丛,但是也没找到一丝痕迹,到了夜晚,她不敢入睡,她已经习惯了每日有他在枕边的日子,但是现在她不敢,她怕一闭上眼睛,所有不好的想象都会变成噩梦,让她恐惧。
一件披风慢慢的披在她的身上,袭若回头,对着紫杉点头表示谢意,紫杉轻轻的拉她在栏边坐下,“有什么心事不妨告诉我,总在心里憋着,姐姐看了心里也难受。”
袭若摇摇头,“袭若没事。”
紫杉轻轻的看着她的眸子,那么澄净,却总是不时的湿润,她开口道“袭若,我们找了很久,夜昼师父也来过了,但是还是没有一丝消息,我知道你心里的感受。”
“姐姐,我现在真的能体会当时我失踪时他的心境是如何的?就如同千万支箭刺进了自己的胸口处,快要不能呼吸。”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如此沉重。
紫杉轻轻握着她冰凉的手道:“袭若,我们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尸首,这便是证明他活着的最大希望。”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夜昼的话
“姐姐,我是不是太过乐观了,如果他真的活着,已经这么久了,为何他没有给我们半点消息,如果他清醒,他便会知道我们在担心,他怎么会不通知我们?”袭若紧张的问道。
原来这便是她心中所想,紫杉紧紧握着袭若的手,“袭若,无论时间有多长,我们都不能改变自己的信心,就像你说的,上天不会这么残忍,一定不会的。”
这个春天是个多雨的季节,不知不觉,雨慢慢的滴下,紫杉劝袭若回屋,袭若道:“姐姐,先回去吧,我想在这安静会儿。”
紫杉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便慢慢的回了屋子,或许有些事情她是该好好的想一想。
“王妃的兴致似乎不错?”声音传来,夜昼不知从何处来的,瞬时出现在袭若面前。
袭若看着夜昼师父,也是很疲惫的样子,“师父是累了吗?”
“找不到我徒儿我是不会罢手的,我觉得那臭小子没那么容易死。”夜昼找了地方坐下,气喘吁吁道。
袭若微笑,在廊下的石桌旁,倒了杯茶,递与他,“师父,我替他谢谢你。”
夜昼慢慢接过,看着袭若,慢慢道:“师父有句话想说,不知是否会让你不快。”
袭若摇头,“师父本就是心直口快之人,袭若不会介意。”
夜昼点头,“一开始我觉得我该是不喜欢你的,因为你,宸儿会放弃他的皇位,会让夜门陷入危机,而直到现在,我对你也没有生厌,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就算有一天找到了他,他也不可能再是你一人的,你可明白?”
袭若听完他的话,含泪点头,“师父,那**和他在流月阁的话,我听到了,大概是你们心思沉重,没有留意到我,我不会让他因为我而为难的,永远都不会,即使他做皇帝,让我做个嫔妃也好,我都不会介意。”
“但是他介意,他不会让你成为他母妃第二。”夜昼道。
她轻轻看着外面的雨丝,“师父,我想那日,他是答应你了,无论什么过程,他答应的便一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