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锦让丫鬟带着九老太爷去花厅里坐坐。
九老太爷和他的儿子,孙子在花厅等了半晌,却没有等到老太太出来,不仅如此,连个端茶送水的丫鬟都没有。
九老太爷让孙子去外头瞧瞧,这么冷的天,若是连茶水都没有,不是要冷死他这把老骨头么?
对了,这个花厅竟没有火炉,苏府的下人今年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往年家虽然也会等上小会儿,但是火炉、茶水倒也充足。
九老太爷的孙子苏彦武才出去,就带了两个丫鬟回来。一个丫鬟手中拿着水壶。另一个丫鬟把茶杯摆好,放上细碎的茶叶。
提茶壶的丫鬟很快的就倒上茶水。
九老太爷心里头气闷,狠狠的往嘴里灌了一口茶水,才吞到嗓子眼,九老太爷便把茶水喷了出来,怒道:“哪里来的丫鬟,竟不知好歹,把劣质茶叶拿出来泡水!”
这茶苦涩不说。还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那丫鬟说道:“九老太爷,您怎么能如此血口喷人,尔云妹妹拿来的茶叶可是府上的上等茶叶。”
这两个丫鬟便是尔英和尔云。
尔云一脸委屈的说道:“九老太爷,这茶叶可是我家少奶奶一直不舍得拿出来喝的茶叶,我家少奶奶好心好意的拿出来招待,您怎么能污蔑我家少奶奶!”
尔云胖嘟嘟的脸竟被气得发红。
九老太爷心头一噎。
苏彦武苦笑着说道:“爷爷,这确实是好茶!”只不过放得太久,有点变味儿了而已。
但他能说嘛?
就算说出来。也绝对不会有人认为他们说的是真话。
这可是苏府,理国公府,虽说理国公那块牌子被老太太拆了下来,可终究是苏府,怎么可能有放置了十几年的茶叶。
九老太爷气急,让尔云重新换上一个茶杯。只要白水,干脆不要茶。
尔云直接把茶杯里头的茶叶用热水清理掉,尔英便直接往茶杯里倒水。
九老太爷气得整张脸发紫,大声责骂道:“好你个不长眼的丫鬟,竟这般对老夫。”
尔英不解的说道:“九老太爷,您又怎么了?您说了只要白水,奴婢也给您重新倒了白水,为何还辱骂奴婢不长眼!”
“这,这这茶杯!”九老太爷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茶杯很干净啊!”尔英看了一眼茶杯。说道。
她又继续说道:“哦。原来您是想重新换一个茶杯啊,瞧我这脑子,竟不晓得您的意思,您且稍等。奴婢这就给您去拿。”
尔英把水壶交给尔云,笑呵呵的曲腿行礼退出花厅。
不过九老太爷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干净被子,浑身气得发抖,可这天儿实在是太冷,九老太爷看着尔云端着水壶站在一边,就直接吩咐道:“把凉水倒了,重新给我倒上热水!”
“九老太爷请稍等!”尔云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拿着被子往外头走去。
倒水嘛,自然是要往外头倒。
不过尔云倒水的时间比较长,九老太爷等了半晌,竟连一个丫鬟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了,就别说他的水,他的杯子。
在这里坐了这么久,浑身都开始发冷。
尔云提着水壶欢快的小跑的云锦苑,说道:“少奶奶在吗?”
“没呢,在外头招呼客人,现在苏家的族人都来得差不多,定远侯府派了人过来,宁王府派了人过来,翼王府也派了人过来,;林大人、安大人、周大人家里头都有人来府上,今儿忙得很。”王妈妈说道。
尔云瞧着王妈妈,眨了眨眼说道:“府上这么忙碌,王妈妈就去帮帮少奶奶呗,少奶奶跟前可没多少人。”
王妈妈眼珠子一亮,却又有些犹豫,“还有彩珠呢!”
“彩珠姐姐打理着咱们的院子,也忙碌得很。”尔云笑眯眯的说道。
王妈妈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连忙答应,随即便出了云锦苑。
待尔云把水壶放下,去外头瞧见如锦,赶紧凑到如锦跟前,低声的说了几句。
如锦凑到尔云的耳根子前说道:“九老太爷没有出来?”
“没有,还坐在那里干等着呢,他儿子,他孙子都在里头!”尔云说道。
“现在时辰还早,你过去再拖一会儿,要茶水没有,要炉子也没有,也别让他们出那个院子。不让他们吃点苦头,还真以为我好拿捏!”如锦笑眯眯的看着尔云。
“好,我这就去!”尔云最喜欢做的,就是这种事情。
待尔云离开,如锦脸上才挂着和煦的笑容,招待了各家来拜年的夫人太太。
苏家族里头的归她,其他的大人家的家眷归三太太招呼。
如锦就干脆把族里头的妇人们带到云锦苑,反正人也不是太多。至于外头的那些达官贵人,有三老爷,有苏彦宁,还有老管家,自然用不着他操心。
如锦是宗妇,族里头的妇人们自然会给如锦好脸色,至少从来苏府到现在,都是和和气气的唠唠闲话。
待众人都到云锦苑坐下,如锦便吩咐尔珠、尔英、茗烟给众位夫人上茶。
第一百零五章 初一(二)【补更】
“哟,这个月白色缎地牡丹图案靠背绣得真好,少奶奶可是从那画绢坊买的?”一个坐在软榻上的妇人的目光在那靠背上竟像是粘连住了,挪不开。
如锦起身,走到妇人跟前,把那靠背拿起来,说道:“画绢坊的东西贵得很,我身边的私房钱不多,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去买。”
妇人的话引起了另一个坐在软榻上的妇人的注意。
另一个妇人也抱起了一个靠背说道:“是少奶奶亲自绣的吗?绣得真好,哪怕是外头绣坊里头的绣娘也没有这么好的针脚。”
那妇人的目光从靠背上挪到如锦身上,却眼尖的看到如锦腰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香囊,香囊大体是金黄色,又绣着鱼和牡丹的花样。香囊下面是流苏,看起来格外的引人注目。
“少奶奶身上佩戴的香囊也是自己做的吗?”那妇人羡慕的说道。
如锦把香囊抬起来,说道:“是啊,府上基本上都是三太太打理,我平日里也就陪着老太太说说话,实在是无聊,便绣了一些物件。”
“哦,对了,尔珠,去把我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如锦仿佛是才想到一般,说道。
尔珠赶紧进了里屋,出来的时候,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荷包。
如锦拿起一个荷包说道:“老太太说每年族里头的人来府上都会送些礼物,我也就这么一点心意,可别瞧不起我。”
这些荷包个个绣得精致,虽不说全都是如锦绣的,可都是如锦、杨妈妈、尔珠、尔英绣的。
手法不同,有苏绣、蜀绣、湘绣。
但每一种几乎可以说是最完美的绣法。
尔珠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妇人们便围过来,一个个的拿起荷包仔细的瞧了起来,“好精致的荷包,恐怕连京城里新冒出头的画绢坊也做不出这样的荷包吧!”
“咦,我想起来了,上一年咱们从理国公府得到的荷包不就跟这些差不多吗?我当时还以为理国公府请了一个了不得的绣娘,没想到竟是出自少奶奶之手。”
虽说理国公府这块牌子被拿了下来。不过苏家的族人却依旧喜欢称苏府为理国公府。
听到又人说起上一年的荷包,终于有更多的人想起来。
“我家小女儿喜欢得紧,才拿回去就被小女儿抢了去。没想到今日又得了这么一个荷包!”一个妇人激动地说道。
如锦谦虚的说道:“大都是我身边伺候的丫鬟和妈妈绣的,那些个绣得不太好的,才是我绣的。”
“哪里绣得不好,我瞧着这些荷包绣得都很好,少奶奶。您只怎么练出来的,咱们这些太太又不靠卖绣品赚银子,女红活儿不算差,却也绝对没有这么好!”
如锦呵呵的说道:“夫君素来喜欢精致的小物件。”
她的目光闪烁,不过也没有说谎,上辈子她却是是为了讨好苏彦宁才努力的学习刺绣。
不过如锦这幅样子在众位妇人眼中,却是害羞。
“宁哥儿好福气,竟娶了这么一个贤惠的妻子!外头的人都以为老太太是糊涂了,竟让宁哥儿娶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回来,却未曾想过。老太太的眼光才是最长远的。反正咱们苏家家大业大。也用不着靠娘家锦上添花,府里头娶个贤惠的媳妇放着。比什么都值。”
有人干脆夸起老太太来。
这么一说,众人也都附和,甚至还有人说将来自己家里头也不用娶个门当户对的,只要贤惠能持家就好。
如锦笑了笑,众人也没有把这话当真,都是随意说说而已,谁又会真的当真。
夫人们一人一个荷包拿在手上。也不会说如锦的闲话。等午饭过后,大伙儿也都各自回了各自家里头。
今年算是打了个照面,认了个脸熟,往后若是出了门,好歹也认识。
如锦可不知道她的那些小荷包到底起了多大的用处,反正那些来她院子的夫人太太们,回去之后就在自家夫君耳根子前说如锦的好话,还说什么要多去苏府学学。
男人们当然也想自家的内人跟苏府的少奶奶打好关系,既然女人们愿意去,倒也缓和了嫡支和旁支僵硬的关系吧。
陪着那些夫人太太聊天,如锦觉得很累,竟然把晾在花厅里的九老太爷一家子给忘了。
还是尔英提了醒,说九老太爷一家还在偏院的花厅里等候着。
如锦这才让丫鬟去请了九老太爷一家子出来。
九老太爷面色铁青,被冷落了一上午不说,连带着午饭都不给吃,这还是理国公府么。
众人根本就不知道九老太爷一家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许有人知道,不过也装作不知道。
是以,苏彦宁看到九老太爷一家子面色不善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惊讶的说道:“九爷爷,您怎么这个时候来,都过了晌午,席也撤了,可是吃过了午饭?我让人去厨房里另给您和叔,还有武哥儿做些饭菜?”
九老太爷心里头本就窝火,听到苏彦宁这么一说,一股子气憋在胸口,疼得很。
苏彦武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爹和爷爷出了苏府。
苏彦宁笑眯眯的看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心里舒畅得很。
他自然知道九老太爷一家子一大早的就来了,只是被陈如锦接了下来,不过陈如锦却差人把九老太爷一家子带到了偏院的花厅。
那偏院几乎没什么人去。
不过这一路上好歹也有下人看到九老太爷一家子过去,苏彦宁便叮嘱了府上的丫鬟和小厮,不用去偏院那边打理。
自然也就没有下人不长眼的往偏院那边去。
当然,九老太爷一家子就算是出了花厅,也找不到一个丫鬟小厮。
至于陈如锦到底对九老太爷一家子做了什么事情,他倒是不大清楚,不过瞧着九老太爷脸色发青的样子,该是不好受。
苏彦宁双手背在身后,瞧着丫鬟小厮们把院子收拾妥当了,竟慢悠悠的踱步往云锦苑走去。
【本来是说每天保底三章的,但前几天没有做到,于是,绯落现在开始补,也就是说一天基本上是四更,直到补完才恢复每日三更O(n_n)O~】
第一百零六章 迎婿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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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有云:“大年初一起五更,大年初二日头红。”如锦却没瞧见娘家有多么红火,倒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至少陈夫人瞧着她和苏彦宁携手到陈府的时候,眼红了。
当初陈夫人根本没想到苏彦宁会活过来,陈如锦这个冲喜的媳妇真的能在苏府站稳脚跟。
她毕竟是小家小户里头的,没见过大院儿里的事情,自然就以为在大院儿里头,没个细密的心思就站不稳脚跟,谁又曾想苏府虽是世家,可老太太却疼如锦。谁敢忤逆了老太太的意思。
虽说老太太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可如锦终究是没有在苏府受到什么苦楚。
刚成婚那会儿苏彦宁的身子不好,根本就没有归省。可现在如锦和苏彦宁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在陈夫人眼中尤为刺眼。
但陈老爷却干脆亲自出门来迎接。
陈夫人气急,自己的亲闺女回家归省的时候,老爷都没有这般眼巴巴的出来,现在倒好,这陈如锦竟入了老爷的眼,让老爷如此看重。
陈夫人心里头闹别扭,却也亦步亦趋的跟在陈老爷的身后,直到陈老爷吩咐了丫鬟们把如锦和苏彦宁送到花厅,陈老爷才冷着一张脸,指着陈夫人的鼻子说道:“给我仔细的伺候着,虽说宁王咱们是高攀上了,可如钰毕竟是个妾室,自然比不得理国公府的嫡孙媳妇身份高贵。”
“如钰是咱们的女儿,你竟让她受这等委屈!”陈夫人心中愤恨不平,仅仅的咬住双唇说道。
陈老爷闷哼一声,“哼,我这张老脸不知道被踩了多少才让如钰成了宁王府的侧妃。她不孝敬我,难不成反倒是让我拉下脸皮来讨好她?如钰不是有身孕了么,今年就不回来拜年,等她生了个大胖小子,莫说是过年的时候我亲自出门来迎接,就是平日里头回来,我可不仅亲自出来相迎。还亲自给她端茶送水,倘若她肚子不争气,就莫怪我没有生过这么女儿。”
陈老爷拂袖,快速的跟上去,走之前还是留了一句话:“把你那小心思全都收好,这是锦娘的命!”
陈夫人站在垂花门口,手中的帕子被不停的蹂躏。她身边的老妈子赶紧上前安慰着说道:“夫人莫要生气,那陈如锦就算是理国公府的嫡孙媳又如何,还不是得叫您一声母亲,咱们就从了老爷的话,老爷的仕途,还得苏家用点心呢!”
陈夫人斜着眼瞧了半晌这老妈子,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不枉我把你从庄子里招进府里头,岳妈妈的心眼倒是实在,可比我以前那几个在身边伺候的精明。”
岳妈妈弓着身子。“是夫人教导有方。”
才走到花厅。如锦便要求先去看母亲,给母亲上香。
陈老爷听了这话。眼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却也笑脸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如锦看了一眼陈老爷,陈老爷赶紧吩咐了仆人去准备香烛,这才说道:“舟车劳顿,我让下人泡了你平日里爱喝的菊花红枣茶,先歇息歇息。小坐一会儿如何?”
“许久没有见母亲,实在是想念得紧!”如锦推辞。
陈老爷的双眉忍不住皱了一下,却依旧顺从如锦的意思,觉得下人们准备得差不多了,便请了如锦和苏彦宁往里面的小祠堂去。
小祠堂虽在宅子的偏僻处,但四周都有小径通往这里,平日里也由指派的丫鬟小厮过来打扫,虽是偏僻,却比如锦以前住的小院儿不知好到哪里去。
刚到小祠堂这边,就见到四周绿树常青,该是种的松柏之类的常青树。
小祠堂虽小,但刚来京城买下这座宅院的时候,陈老爷就把这个院子重新修葺了,作为小祠堂。
苏彦宁一路走来,倒是没有见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整个陈家宅子,也就是个三进院的小宅子,比不得苏府。
待到了祠堂,如锦倒是瞧见了自己母亲的牌位,不过是放在最底层。
也是,上面的都是陈家的祖先,母亲的牌位能在这里,也算那姓陈的有几分良心。
如锦上了香,好生祭拜了母亲,这才不舍的离开了祠堂,暗道往后离开了苏府,定要自己给母亲立一个牌位。
陈老爷见如锦神色平静,便说道:“你与你母亲一同去内宅说说话罢,我与苏大少爷有些事情要说。”
如锦停下步子,驻足看了看陈老爷,又瞧了瞧陈夫人,突然又走回来了,笑呵呵的说道:“倒是忘了,陈夫人好歹是续弦,今日来小祠堂,也该给母亲上一炷香,磕个头才是。”
“你”陈夫人心里头猛的就蹿出了一股子火气。
已经有四年都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却听见如锦继续说道:“母亲过世以后,陈夫人都没有给母亲上过香,好歹是姨娘抬成了填房,在母亲跟前,毕竟还是个妾,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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