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妈妈赶紧点头道:“是啊是啊,咱们这些跟在老太太身边的老人自然是想看着少爷的儿子出生。趁着现在还走得动。想帮少爷照看孩子。”
苏彦宁被江妈妈说得别扭,咳嗽了一声说道:“江妈妈严重,我再想想,再想想。”
老太太那期期艾艾的神色瞬间消失,赶紧说道:“还考虑什么?我嫁给你祖父小半年就有了孩子。你倒好,家里有个美娇娘,愣是碰都不碰一下。你要是再这个样子,我就找大夫来给你开些药,好让我曾孙子早些出来。”
老太太越说越有劲。早早的就忘了之前对如锦的生气。
苏彦宁可实在是受不了老太太的热情。不过么,好像如锦本就是他的妻子,长相又好看,虽说算不上温柔。但能持家,是个好女人。他又不是柳下惠,竟就这么放在宅子里不动一下。
果然是他的错?
苏彦宁生怕老太太再说些不着调的话,赶紧说道:“孙儿明白,孙儿今儿晚上就睡在如锦屋子里。”
得了苏彦宁的话,老太太喜笑颜开,这才对嘛!
老太太不生气了,却期待着赶紧抱孙子。至于苏彦宁的族长之位么。
还早,还早,什么事情都比不上抱曾孙这事儿急。
再说,如锦是她选的,也就这几天心情不好闹别扭,等真的成了苏家的媳妇,自然一门心思想着苏家。到时候再说彦宁族长的位置也不迟。
老太太想着,心里头实在是乐呵得很,连带着晚上吃饭的时候,都多吃了一碗,还让苏昔容给她添了鱼肉。
现在也只有抱曾孙子这么一个心愿了,也该好生保养自己的身子才是。
晚上的时候,苏彦宁确确实实去了如锦的屋子,不过如锦依旧躺在床上。
苏彦宁询问了尔珠,尔珠说如锦三天没吃饭,连水都没喝,就那么躺在床上,就算没病,也会饿出病来呀。
苏彦宁这才知道,事情好像有些严重。
他把屋子里的丫鬟们赶出去,想想陈如锦该是因为陈家的事情才这般颓废。
尔珠生怕苏彦宁要做坏事,死也不肯离开屋子,苏彦宁一再保证不会为难如锦,只是跟如锦说话,尔珠才离开,不过也守在帘子外面,只要里头有动静,她绝对会冲进去。
苏彦宁看着如锦背对着他,眉毛忍不住皱了起来。
淡淡的开口说道:“既然仇已经报了,为何还这般颓废,你心里头是不想陈家出事的吧!”
如锦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却又闭上。
“不知道,我就觉得很累,想多睡一会儿!”
苏彦宁哑然,“就算是睡觉也不能不吃饭才是,就算是吃不下,也该吃几口,身体要紧。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想活了!”
如锦想了想,她只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如果真要说,好像也是不想活了吧,最重要的人都死了,自己的爹从来都没有做到爹的责任,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可她终究是不会原谅陈老爷。心里头早早的就没有把陈老爷当成自己的亲爹。
苏彦宁心头一跳,难不成真的不想活了?
见如锦一直没有开口,乍然响起陈如锦来苏府的目的也不过是给她娘报仇。她把账本给他,也同样是这个目的。
这绝对是心理疾病。
虽说表面看不出是病了,可在他上一世的世界中的理解,确实是心理疾病。突然间没了精神支柱,便觉得没有活下去的意志。
苏彦宁看着如锦蜷缩在床上,这下子,可真的麻烦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开导【补更】
“你想死?”苏彦宁不确定的问道。
“不知道!”如锦淡淡的说,她真的不知道。
苏彦宁眯起眼,还好能说出句话来,要是真的什么话都不说,那他还真的就没辙。“既然不知道,那就好好的活着吧。”
“为什么?”如锦不懂。
“呵”苏彦宁笑了笑,说道:“反正你还活着,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
难事?
好像对她来说,活着比死了难。
可就这样死的话,她实在是不甘心啊!
“我不想死!”如锦拉了拉被子,让自己的身子更好的缩在被子里。
“不想死就好好的活着!”苏彦宁把声音放缓了说道。
如锦垂下眼帘,“可我不知道怎么好好活着!”
苏彦宁哑然,说起来陈如锦在他上一世的时代,也不过是个高中小妹子。在父母身边撒撒娇,跟同龄人出去唱唱歌,去游乐园玩,那才该是她过的生活啊。
可就这么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活着就是为了给母亲报仇。亲手把自己的父亲送到牢里。
这是一个十六岁小姑娘该干的吗?
好吧,就说现在这个时代,也是好生的嫁人,相夫教子。再不济,也是跟宅子里的姨娘玩玩小心眼才是。但绝对不是把自己的亲生父亲送进牢里。
“你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没有人能左右你的人生!”苏彦宁说出这句话,就停了下来,跟一个古代的小姑娘谈人生?
他绝对疯了。
可祖父的仇终究是因为陈如锦才得报。哪怕是这一点恩情,也该让陈如锦继续活下去。
“你可有想过外面的世界?你虽说是个女子,但终究还是可以去外面瞧瞧,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江南玩。那边的风景很美。若是不喜欢,就去与其他女子说说话,对了。那徐太太在家中也闲得无事,你多去陪陪她也可以。”苏彦宁说道。
如锦的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子,淡淡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人生么?实在是无趣得很呢!”
苏彦宁哑然。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哪里无趣?
“那你想做什么?”苏彦宁反问。
“我想”如锦却说不出来,她想做什么?
“或许我想像母亲那样吧!”虽然是说出来了,可终究不确定。
苏彦宁总算是找到了症结,这小姑娘对母亲的依赖太重,虽说母亲死了,但一直影响着。
“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苏彦宁现在只把如锦当成上一世在学校里没有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小姑娘。而他,就是活了四十几年。还披着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的怪叔叔。
唔应该能这样理解吧!
苏彦宁心里头一下子就乐了,竟投入到这么一个角色里头。
“你母亲一定希望你是最优秀的,希望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想。你母亲在世的时候,你最希望什么?”苏彦宁一步步的开导。
“得到父亲的认可!”如锦想都不想便说出来。
苏彦宁被这话噎得不行。
“后来呢?”
“在陈夫人手里活着!”
这也已经解决了的事情。苏彦宁继续问:“再继续呢?”
如锦没有回答,再继续,是得到苏彦宁的心,可现在,她不想。那是上一世活下去的希望,不过后来希望没了,自然就死了,再然后,重生!给母亲报仇,给自己报仇。
仇报完了,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果然,又绕到了远点。苏彦宁实在是头疼啊!
“你身边还有很多人,就如杨妈妈,就如尔珠、尔英、尔云!”苏彦宁说道。
“没有我,她们能活得更好!”苏彦宁真是怒其不争啊。
因为上一世就是因为她,杨妈妈死了,尔珠死了,尔英也死了,尔云不知生死。
“尔珠,你在外头听了这么久,进来告诉你家少奶奶,没有她,你能活得开心吗?”苏彦宁大声的在屋子里头叫道。
苏彦宁的话和如锦的话她听见了,泪珠子簌簌的掉下来,她擦了擦眼泪,走进来,可眼泪依旧不停的掉下来。
“少奶奶,你若是死了,我们也能好好的活着,可终究没有少奶奶,杨妈妈会伤心,我会伤心,尔英、尔云也会伤心。杨妈妈年纪大了,你就忍心让杨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不想活了,难道你想让杨妈妈也活不成吗?杨妈妈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你呢?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想死。你对得起杨妈妈吗?”
如锦紧紧的捂着被子,不让自己哭出来。
杨妈妈,是她对不起杨妈妈。
“陈如锦,你不是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吗?你该照顾好杨妈妈,这是你的责任,你逃不掉。不仅如此,你还要替你娘继续活着。”苏彦宁的声音比刚才硬了一些。
是啊,她该继续活着,该孝顺杨妈妈,杨妈妈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她该跟尔英一样给杨妈妈养老才是。
如锦擦干了眼泪,呢喃的说道:“谢谢!”
不过苏彦宁却是没听到这两个字。
苏彦宁见如锦虽然还背对着他,却吩咐了尔珠,“去给少奶奶拿些吃食。最好是先来一碗米汤,再准备一碗稀饭,不用太浓稠了,三天不吃饭,又不喝水,身子怎么受得了。”
“哎,我这就去!”尔珠对苏彦宁福了福身子,赶紧把眼泪全都擦干。
厨房里有现成的粥,不过太浓稠了,这个点大厨房那边也该没有饭,自然也不可能有米汤。她让尔英帮忙烧火,她淘米下锅。
水沸了之后盛了一碗米汤,让尔英看着火。
尔珠把米汤送到如锦的屋子,一碗米汤喂完,厨房那边的稀饭也做好了。尔英把稀饭端进来,还拿了一碟咸菜。
苏彦宁见如锦肯吃饭了,心里也松了不少。
不过今晚上答应老太太要在如锦的屋子里歇息,这可难办了。
他干脆让尔英去拿被子来,直接在梢间里睡一晚上。
不过他吩咐了,尔英却没动。
苏彦宁又好气又好笑,“我和你们少奶奶是夫妻,你这眼神是什么,难不成我会把你家少奶奶吃了不成?”
尔英这才讪讪的去抱被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理由
毕竟三天滴水不沾,粒米未进。就算身体再好的人也吃不消。如锦的身体足足养了半个月才慢慢好转。
至少外头的人觉得如锦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把身体养好。其实么,如锦在第二天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大好,她的身体哪里有这么脆弱,不过是借着养病,(W//RS/HU)偷偷的溜出苏府,去了画绢坊。
刚过年就出了乱子,对画绢坊的生意自然有影响。不过如锦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萧逸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出现在画绢坊。好像是上次去画绢坊聚了一次之后,就没有出现了吧。
画绢坊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姚大哥在操持。
如锦换了一身丫鬟的衣服,拿了尔珠的牌子出去。
苏府毕竟是个世家,下人出入府宅自然能要牌子。自己的牌子,还有主子给的牌子做通行。
尔珠就代她在床上装病得了。
离开了苏府,如锦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到了画绢坊。
当走到画绢坊的时候,双腿就像灌了铁块一样 。果然不管在宅子里吃过什么苦,终究还是娇生惯养的身体。
如锦从画绢坊的后门进去,就看到姚大嫂在洗衣服,打了个招呼,问了声好,如锦便去姚老夫人的房中问了声好。
这才去账房那边找姚大哥。
姚大哥本名姚兴富,虽说是个书生,还有秀才的名衔,不过这名字实在是取得俗了点。
要兴富?不过姚老夫人说这个名字是她取的,当初只是想着要幸福这三个字。觉得吉祥,才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不过姚大哥却从来都没有在自己的名字上忧愁过。
如锦道账房的时候,看到姚大哥一直不停的拨着算盘,有些焦头烂额的样子。等算完了一页的账。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如锦说道:“姚大哥明明可以去请一个账房先生来的呀,咱们画绢坊请一个账房先生的银子还是有吧,您不用这么劳累。要是觉得这份银子出得不值的话。还可以把李二郎给拉进来帮忙。”
姚大哥抬起头,看着如锦呵呵的笑道:“二郎太跳脱,虽说我教了他不少数数,可终究不细心。算账这事我亲自来更放心。啊,对了,我倒是忘了,昨天有一封萧掌柜的信送过来。让你亲自过目,我给你拿过来。”
说着,姚大哥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身后的高木柜子前拉开柜子,从里面翻出一封未启封的信。
如锦接过信。有些好奇,迫不及待的把信封撕开,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萧掌柜近日遇到了什么难事么?”如锦把信收好,萧逸竟然在信上说约定延后,现在他遇到了一点麻烦事,过一段时间再回来履行约定。
如锦觉得有些头疼,明明前几年一直做得很好,就算偶尔消失,但也很认真的打理画绢坊。不过现在,却一直消失。
算起来已经有四个月左右了吧。
萧逸应该是遇到了麻烦事。
回想起当初救下萧逸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就该很清楚萧逸是一个麻烦,但这个麻烦终究是帮了她。
毕竟相处了三年多,她的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姚大哥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翻了一页账本。继续拨着算盘。屋子里充斥着算盘珠子的声音。
“应该是遇到了问题,不过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不过李大姐说当时萧掌柜看起来很慌张。哦,错了,萧掌柜虽然看起来像平时那样,不过连倒水都差点把他自己烫伤,去拿货的时候还差点把布匹撒在地上。”
“对了,锦娘,咱们的画绢坊虽然在京城有了点名气,不过生意终究不好做。以云成硕为首的几个官员落网,咱们画绢坊的生意少了很大一截。估计京城所有的绣坊生意也跟咱们一样吧。还有就是,之前云家来咱们画绢坊定制的成衣、屏风已经做好了大半,虽说收了定金,不过咱们依旧亏本。”姚大哥一边说着,一边拨算盘,竟然没有出过一次错。
“把成衣和屏风挂到店里,总会有人来买的,价钱不用降。”如锦说道,“对了,之前我交给你的那个账本上面的人查得如何?”
“不少人十多年前都死了,这十年中也有一些相继死去,不过还是有二三十个人没死。”姚大哥回答,不过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你查这些做什么?你给我的账本应该就是十多年前四川行省的贪污案名单吧。”
“是啊,不过我没想到竟然还有二三十个人活在世上!”如锦低笑。
“这次皇上抄云家的罪名好像也牵扯了十年前的贪污吧?”姚大哥淡淡的说道。
“嗯,算是一部分!”如锦诧异,这件事情京城的人基本上都该知道的吧,毕竟都发了檄文。
“锦娘,听我一句话,莫要卷入这场争斗。”姚大哥看着如锦脸上挂着的笑容,还有她眸中的兴奋,终于还是提醒了一句。
嗯?
“如果皇上想的话,他早就把云成硕的罪定了,何必在这个时候?难道你真以为一个账本就能定罪吗?那云成硕,不过是个替罪羊,同时也是皇上杀鸡儆猴的手段罢了。”姚兴富的声音发沉。
嗯?
“姚大哥,你是什么意思?”如锦脸上的笑容缓慢的褪去。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姚兴富的声音伴随着手指上的算盘声音响起。
“锦娘,不要再继续查下去,账本的事情,永远都不要再想了,就算你查出来又如何,他们不会像云成硕那样被问斩。或许只要他们这十年里明面上没有贪污,皇上就不会再去追究。你明白么?”姚兴富继续说道。
“那有何如?姚大哥,你认为十年前那些人不顾成都府百姓的死活,贪污了款银。这十年里你还指望他们会是好官?”如锦的声音中压抑着怒意。
算盘珠子的声音再一次停下来,“锦娘,你又何必执着的去查那些人呢?事情已经结束了,就算这笔账在十年后翻了出来,但自云成硕被审判秋后问斩的那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如锦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不过啊,我有继续追查下去的理由。姚大哥,我会继续追查下去。”
“你一个人吗?”姚兴富问。
“怎么可能,画绢坊的人很多,至少画绢坊在巴蜀地区的商界有一点地位,查找一些人还是不困难的。而且你之前也该查到不少,也就差那些人还活着的人现在在什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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