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躁厌烦。
摧花小筑。
凤无邪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绛珠轩门口转来转去,时不时得走到门边,沉吟了良久抬手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的响起了一道冷冽的警告声。
“你再这样晃荡着吵着我,我当即一针杀了她!”
凤无邪漆黑的瞳孔中渲染上一层幽谧戾色,阴沉着咬牙,“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这丫头有什么好的,左看右看都是一根干瘪的豆芽菜,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地方?”
凤无邪的话音刚落,绛珠轩的门砰的一声就被打开了,门里头站着一个身穿浅绛色纱衣的女子,乌黑的绿云挽着,缀满了珠玉宝石,然而在璀璨也压不过那一张绝色倾华的容颜,眉心的一点朱钿衬得她肤色更白,气质也愈发凌厉起来。
若用两个字来形容眼前这个女子,那便是“女王”。
除了这两字以外,其余的形容似乎都失了颜色。
“她怎么样了?”
凤无邪直接无视了她的话,开口诘问道。
“她快死了!”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显然是在生气。
“你说什么!她怎么会死?她怎么可以死!”
凤无邪被那四个字刺激得双眸充血,狠狠扼住那女子的肩膀,手上的力几乎要将她的骨头碎成粉末。
“你放开我,好痛!”
那女子挣扎了却又挣脱不了凤无邪的桎梏,眉心紧蹙,朱唇紧抿着,绝色的容颜也因为疼痛而扭曲了起来。
“她被至刚至阳的内力所伤,身上的血毒原本被绝世内力封印着,只可惜封印受到震荡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她快死了,救不活了!”
那女子瘪了瘪嘴,冷漠异常的诉说着一个人的生死,甚至不屑得瞥了一眼凤无邪,纤长的手指戳上他的脑门。
“你脑子坏掉了?不过是死个人,寻常在南隅的时候你随便一出手也要死个几百号,今日这么激动做什么!”
睨了眼凤无邪,想到这几日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秀眉冷挑,碧色的眸子淬着毒液,一掌拍开凤无邪桎梏着自己肩膀的双手,一字一句的质问眼前这个失了方寸的男人。
“你不会真的如外界所传的那般,爱上这个女人了吧?”
“你只消说能不能治便是,其余的同你无关!”
凤无邪也是恼了,越过紫黛的肩膀望向屋子,只见苏锦儿安静的躺在纱蔓之中,安静的,如一尊雅致的睡美人。
而只有他知道,他宁可这个时候听到她冷漠的声音,宁可她横眉冷对得让自己快滚,也不想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更不想知道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若是有我在自然能治,可是我不高兴治她!”
紫黛冷哼了一声,抬步就要走。
“你没有选择,治好她,或者死!”
凤无邪也不拦着对方,冷冽的威压勃发,刺向紫黛的背后,刹那间令她不寒而栗。
紫黛缓缓转过身来,眼角一点点深刻起来,左手紧握着腰间的匕首,只等着出鞘的那一刻。
两人对峙着,光是横扫而过的威压便可怜了周围侍立着的所有人,战战兢兢得低垂着头,想要跑却又不敢挪动脚步半寸。
“凤无邪,你可别忘了,你是神教的教主,羽化之术讲究的便是无情无爱,越是无情便越有大成,你当真要放弃所有修为?”
对峙之间,紫黛到底略逊一筹,强忍住腹内翻滚的血气缓缓开口,肃然凝视着凤无邪那半张玉面遮蔽的脸,出声提醒道。
“你没有心,又何来爱。你喜欢这丫头,贪图得不过是新鲜劲儿罢了。或是你想从那个女子身上得到······”
“
住口!”
这话和当日苏锦儿所说的何其相似,即使已经听过一遍,再次撞击心墙之时还是痛得想要窒息。
“紫黛,无论你今日愿意或者是不愿意,都必须将她治好。否则,结果你承担不了!”
耳边响起凤无邪最后的警告,紫黛浑身如被寒水浸透。
日落西山,阳光渐渐消失,整个绛珠轩如冰窖一般彻骨,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这里。
这个男人这一次是认真的,虽然平日里凤无邪容得她在教中胡闹,可若是他真的发起疯了,没有人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紫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之时满是清明,“我只能暂时保住她的性命,血毒太过霸道,就算是我也束手无策。”
见凤无邪并无异议,紫黛再次走进绛珠轩,毫不客气的甩上门,直接将凤无邪关在了门外。
凤无邪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怒,乖乖得等在门外,盼着那扇门口有一个人能够再次醒过来。
夜幕降临,星耀争辉,月华暗淡无光,悄然隐蔽于乌云之后。
石园。
君惊澜独自坐在园中,面前是一玉石棋盘,棋分冷暖两色,触手生温。
“主子,苏三小姐如今不再丞相府。”
一道黑影落下,跪在阴影之中,只听得见沙哑粗嘎的声线。
“哦?不在丞相府?”
捏着一枚棋子,冰冷的温度触在指尖,君惊澜唇瓣的笑意更深。
“自从下午苏三小姐回到丞相府之后只见过凤无邪一人,而后便称病不再见客,属下潜入屋中勘探过,苏三小姐并不在屋中,很可能是······被凤无邪带走了。”
君惊澜忽然抬头,在那凌迟般的目光下,黑影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末。
“很可能?”
“属下有罪。”
良久之后,君惊澜才收回目光,兀自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既然你们找不到,那边让默阁去找。”
“默阁不接这门生意,而属下派人探听到,默阁似乎暗中也在寻找苏三小姐的下落。”
夜色更浓,却浓不过君惊澜眸中的阴影。
“哦?这场戏似乎是越来越有趣了。”
挥手令那黑影退下,君惊澜忽然看像侍立一旁的追风。
“这件事,你怎看?”
追风一愣,沉吟片刻这才开口。
“凤无邪既然喜欢苏三小姐,必然不会害她,因为殿下大可放心。至于默阁不愿接,大概是因为被人抢先罢了,毕竟苏三小姐的那个侍卫并不是普通人,能够知道默阁也不是什么怪事。”
“哦,你是这么想的?”
君惊澜笑容更深,恐怕普通人知道了这事之后都会这样想。
太子殿下最是让人猜不透,如今不知是怎么想的,难道方才他说错话了?
追风一惊,立即跪下请罪。
“属下无能,不过是随口猜测,殿下恕罪。”
君惊澜摇头,玉质棋盘之上的棋子已成珍珑,正是那日苏锦儿和君惊澜所下的那一盘。
追风悄悄扫了一眼棋局,又看自家主子的神色,恍然一惊:难道主子和那凤无邪一样,也是看上了那苏丞相府的三小姐?
良久沉默之中,君惊澜薄唇轻启。
“孤怎么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苏锦儿便是默阁阁主。”
若是这样,那么······
第七十四章 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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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儿是默阁阁主?虽的确有传言,默阁阁主是一位绝色美人,可是默阁在二十五年前便已经存在,那个时候苏锦儿怕是还未出生,更何况,苏锦儿没有内力。”
追风惊愕,可是自家主子说的话从来就没有错过,难不成苏锦儿真的是默阁阁主窠。
瞧着苏锦儿那样子虽然凶悍狠辣,可是看着不过就是一个普通至极的深闺小姐,怎么可能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默阁阁主燔。
“派出玄星影卫,去找苏锦儿。”
追风刚要离开,转头却见君清灵替着裙子,一脸怒容得朝着园子里走过来,还未靠近便被几个暗卫挡住了去了,叫嚣着想要硬闯,只可惜暗卫无情,除了君惊澜的话谁也不理会。
眼看着双方就要动起手来,追风回头对着君惊澜垂头禀报。
“殿下,长公主到了。”
“让她进来。”
君惊澜抬了抬手,对着远处的暗卫道。
传音入密,远处的暗卫当即退开,给君清灵让出一条路来。
君清灵鄙夷得乜斜着两旁的暗卫,不屑得教训道,“本公主就说过皇兄必然会见我!看我一会儿告诉皇兄,你们欺负我!”
只可惜,君惊澜手下的暗卫一个个被训练的柴米不进,仿佛是一尊尊铜打的雕像,冰冷生硬得站在那里,没有听到君清灵的威胁一般。
君清灵讨了个没趣,跺着脚朝着君惊澜所在的地方走去。
“清灵见过皇兄。”
君清灵就算是再怎么嚣张跋扈,可是在君惊澜的面前都不敢造次半分,她很清楚自己的这个皇兄的实力和冷酷性子,但凡是惹了他半分不快,哪怕是他的亲妹妹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过来做什么?”
君惊澜瞧了一眼君清灵乖巧的犹如温顺白兔的模样,唇瓣勾起一抹冷笑,疏离得开口问道。
“我······咦,皇兄是在下棋?”
君清灵刚想要开口,一眼便看见了玉棋盘之上的珍珑棋局,眼睛不由得亮了亮,提着裙子自径坐在了君惊澜的对面,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
“清灵也苦练了棋艺一年有余,不知皇兄能不能考校考校清灵。”
皇兄一直看不起她,不管她平日里怎么讨好都不见他对着自己流露出半分称赞之色。都是一个母后生的,为何他就不能帮着自己些!
即使君清灵对着这个皇兄有意见,可是到底父皇百年之后是皇兄继位,她想要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还不需要仰仗皇兄,所以哪怕是在生疏她也要努力讨好。
君惊澜并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君清灵,久久得那么看着,清寒的眼眸中带着三分不屑、三分嘲弄,还有四分另君清灵格外坐立不安的冷戾,似乎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君清灵委屈得紧,撅着嘴,无辜清澈的眸子扑闪着。
“皇兄为何这样看着我,难道皇兄看不起清灵的棋艺?虽然比不得皇兄这样的俊豪,可是在南隅后宫,还没有一个人能够······”
君清灵还想解释,君惊澜的笑容更冷,眼中的嘲讽更深,让她几乎坐立不安,后头的话也没法再说出口,委屈得站起身来,撒娇一般得甩了甩袖子。
“既然皇兄不愿意,清灵不敢勉强。”
“你不再自己的院子好好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君惊澜终于收敛了笑容,漠声问道。
“我听说皇兄前几日和凤无邪提了求娶之事······”
说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君清灵羞赧的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绞着绫罗的衣摆,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妙龄少女说到自己心上人之时的紧张。
君惊澜仍旧不为所动,酌一口酒,没有半分遮掩。
“他当时就拒绝了。”
短短七个字,似重锤落下,砸碎了君清灵未来的迷梦。
歇斯底里的嘶嚎,尖利的嗓音划破夜空,“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个叫苏锦儿的贱-人?是不是因为她!”
说完这话,君清灵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抿着唇楚楚可怜得看着君惊澜。
“皇兄,我刚才是太气急了。您知道,清灵自小第一眼看见凤无邪的时候就喜欢他,而今他竟然被别的女人勾去了,我自然生气。”
“若是身家清白的女子我自然祝福他们,可是那苏锦儿却是云祁宸王的未婚妻,被未嫁先休,不过是只破鞋,有怎么配得上凤无邪这样的人呢?”
“更何况,我听说苏锦儿的长姐苏卿玉也是个清誉被毁,名声不好的女子,想必那苏锦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眼泪也是吧嗒吧嗒得落了一地,可是仍旧哭不化君惊澜的心。
仰头饮酒,君惊澜的心思似乎飞到了别处,根本没有未听君清灵的哭泣。
“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去睡了,堂堂一国公主大晚上的到处跑可不是可不是你该有的做派。”
君清灵收起了眼泪,瘪着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君惊澜镀了一层霜的脸色,深知他已经不耐烦了,请了安便飞快的告退了。
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君惊澜一人坐在那里饮酒,夜风清浅,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捧壶置酒的嬷嬷。
“殿下为何不对着长公主好些,到底是您的亲生妹妹。”
“嬷嬷可知君清灵在来之前早已经知道了苏锦儿和凤无邪之事,却又是那样一番询问。”
君惊澜冷笑,眼中满是不屑。
“长公主到了这个年纪也该有些心思,毕竟是宫中长成的,若是太单纯了到底留不久。”
那嬷嬷执壶倒酒,为君惊澜添了一杯,继续劝慰道。
“心机深不深倒是其次,只是明明很生气,来之前她刚刚打死了一个侍女,到了孤的面前却又能笑得这样轻松无所谓。这样的女子,孤不知她的心到底是不是真的向着孤,当真将孤作为亲生哥哥看待的。”
执壶嬷嬷长叹了一口气,见不能解开兄妹之间的死结便也不再说话了,她在君惊澜身边伺候了十几年,明白他执拗的性子。
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想要改变便很难了。
“嬷嬷觉得那日看见的女子怎样?”
月色渐浓,乌云散去,群星掩蔽,流光生辉洒落大地,一瞬间让君惊澜想到了那个如月光般清冷的女子。
“殿下可是说苏家的三小姐?”
执壶嬷嬷浅笑。
“殿下喜欢的女孩子必定是不错的,只是那小姐面容冰冷,怕是不好打动。”
“这世上没有打动不了的人,唯有所许下的东西不够重。”
君惊澜自信而笑,饮尽杯中醇酒。
***
“主子,也已经深了,不如让奴婢来照顾姑娘吧?”
不忍自家主子受罪,一旁的丫鬟低声问道,回答她的却是一片沉默。
“快走,莫要打搅了主子。”
另一个丫鬟急忙将这个眼力劲儿差的拖走,生怕她惹恼了主子,丢掉了性命。
方才主子为了这个姑娘都同紫黛护法闹起来了,可见这姑娘的与众不同,也难怪主子要亲手照顾着,哪里是她们这些下人能够沾染的。
聒噪声远去,凤无邪深情的凝视着床上的睡美人,瓷白得肌肤在月光之下泛着淡淡的光晕,蝶翅般的羽睫覆压着,时不时得轻微颤抖着,可见她睡得并不安慰。
琼鼻高挺,朱唇凉薄,让人忍不住想要撷住那樱桃檀口,深品她的滋味。
第一次尝到了那味道之后,凤无邪发现自己非但不能满足,而且蚀骨知味,只想着再次品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