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毫不畏惧地对上子桑腾天冷傲的双眼:“郎霄调戏萧诺,妄图对萧诺不轨,杀他的人是我。”子桑函煜觉得自己现在每喘一口气,伤口都会扯的疼痛难忍,而现在不过是短短一句话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费力地撑着身体,停顿片刻,才又低哑着开口:“萧诺是我的人,郎霄此为,便是对我子桑世家不敬,你若觉得,孩儿不对,打死孩儿便是!”
子桑世家的尊严岂容他人侮辱,哪怕是他子桑世家不要了的东西,没有吩咐,他人也不准觊觎分毫,何况是他子桑函煜的爱人!
又一鞭子摔下来,重重地甩在了子桑函煜的胸前,他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幸而南宫萧诺随即扶住了他。泪水接二连三地滑落在他的肩头,身体倏然一震,子桑函煜抬头看向南宫萧诺,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泪眼婆娑,心里也不好受。
“不要打了”萧诺看向子桑腾天,话语中染着浓重的哭腔,她哽咽着,挡在了子桑函煜身前。任由子桑函煜怎么拉她,都不肯再动分毫。
耳边响起来子桑腾天暴怒的骂声:“南宫萧诺!当初我看在你爹南宫灏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可你却如此祸害我儿!”说着便挥动着鞭子想往萧诺身上抽。
瞧见子桑腾天的举动,子桑函煜一惊,一把抱住南宫萧诺,将人压在自己怀中。这一鞭子若是打在萧诺身上,只怕
“父亲!”就在这时,不知何时离开的子桑函珞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长鞭一挥,硬生生缠上了子桑腾天的鞭子将其带开,而后,看向朝着郎锋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她慢悠悠地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嘴里却突然突出了一句让子桑腾天怔愣的话:“拿下!”
滑落,就见暗十从她身后走出,趁着郎锋还未反应过来,将郎锋制服,匕首紧紧地抵在他的喉头。
“函珞,你!”子桑腾天瞪大了眸子,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女人会公然违抗自己!
“父亲,这件事尚未查清,你如此对待函煜怕是有失公道!”子桑函珞走到子桑函煜身前,见南宫萧诺已经哭成了泪人,随即对着薛逸凌(暗七)吩咐道:“先带少主和少夫人回去休息!”
眼见着暗七和萧诺一人一边扶起子桑函煜就向外走去,子桑腾天怒哼一声,挥起鞭子就想抽过去:“站住!”
子桑函珞挡在二人身前,替他们承受了这一鞭,总是皮开肉绽,她面上依旧不变分毫:“不知郎伯父当时为何偏在骆冰镇?又不知,此为何物?”话落,子桑函珞从怀里抽出一张信纸,上面的文字有些丑陋,不过却不难看清,这正是郎锋与蛊疆传统企图谋害子桑两姐弟的证据!
98章 云已散明月现
从昏睡中醒来,疼痛倏然来袭,脑海中一片空白,子桑函煜轻吟一声,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想要挣开眼睛。
人在疲倦时,哪怕是稍微做一个最简单的动作,都会觉得十分费力,困难地睁开眼,刹那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熟悉的秀美睡颜,子桑函煜盯着萧诺的脸看了半晌,手指微动,想要碰触她的脸颊,然,才刚用力,他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一直被熟睡中的萧诺紧紧握在手中。
子桑函煜倏然一僵,并没有强硬地抽出手,他静静凝视着身前的小脸,许是因为疲惫,萧诺即使是在睡着的时候,脸上还透着浓浓的倦意,她的眉头紧紧蹙起,显然并不好眠,唇紧抿着,眼角还挂着浅浅的泪痕,着实让人觉得心疼。
子桑函煜环视四周,屋内除了萧诺,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在。
“暗七!”他的声音很低沉,显然是刻意压低了,担心吵醒萧诺。
暗七此刻就站在屋外,身为暗卫,他的耳力极佳,此刻一听到房内有声音传出,立刻推开门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低哑的嗓音中含着隐隐的愤怒,子桑函煜低头看了一眼南宫萧诺,有些气闷下人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人!
“这”暗七先是一愣,随即见少主神色温柔地看着南宫萧诺,便心知是怎么一回事了,当即垂下头,恭敬地说道:“南宫小姐,执意要陪着少主,属下等人拦不住。”
子桑函煜闻言,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握着自己的小手倏然紧了紧,他吃力地撑起身子,想要抚平萧诺眉宇间的纹路,可还不等他碰到她的脸,萧诺便呓语一声,渐渐转醒了。
子桑函煜见状蓦然一惊,手理科缩了回去。
萧诺睁开眸子,眼前有些模糊,她伸出微微有些发麻的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对上子桑函煜那双带着淡淡疲倦的迷离双眸,萧诺原本有些茫然的眸子倏然一闪,随即坐直了身子,低头看着子桑函煜有些忧心地开口道:“那个还疼吗?”
伤多是在胸膛和腰腹上,背部反而没有多少鞭伤,子桑函煜吃力地撑起身子坐起来,萧诺见状立刻站起身,从床上取出一个软软的靠垫体贴地放在他背后,让他靠着。
瞧着萧诺这番举动,子桑函煜心底涌出一阵热流,这顿打,总算没有白受,好歹,萧诺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拉着萧诺在床沿坐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望着萧诺的眸中染着心疼:“你身子还未好,怎么不去休息?”
萧诺闻言微怔,眨了眨眸子,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轻咳一声,萧诺扭过头,眼珠子左右乱转着,就是不肯停在一个地方:“那个你受伤了。”
萧诺这般羞涩的样子,倒是大大地出乎了子桑函煜的预料。这丫头向来大胆,脸皮也够厚,怎的突然就变得这么羞涩了呢?不过,脸红红的,反倒是更可爱了。
如此想着,子桑函煜伸出手轻轻搂住了萧诺的腰,见她并没有反对,虽然偶尔还是抱抱,但多半都是他执意而为。可是,有谁会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能主动靠近自己呢?
萧诺察觉到子桑函煜的举动,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在转头的瞬间,余光瞥见他脸上那抹疼惜,心底一软,也放松了身子,不打算再挣扎。可哪知道,子桑函煜居然得寸进尺,居然妄图将她拉到怀中,这,这怎么可以!只是,等她反应过来,身子被那么一带,身体一个不稳,险些就栽进他怀里,萧诺一急,两手立刻撑在子桑函煜身侧,忽而抬头愤愤地瞪了子桑函煜一眼。
子桑函煜见美人即将入怀,正欲将人抱紧,哪知,下一刻迎来的却是萧诺的冷眼以及挣扎,脸色一变,子桑函煜有些自嘲地松开了双手,微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她果然还是不愿意的!也对,有谁能原谅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折磨自己的人?他自己造的孽,能怪得了谁?她还肯陪在自己身边,那恐怕都是三辈子积来的福分了。
“都受伤了,就不能老实点吗?”子桑函煜正在暗自哀叹时,却听南宫萧诺突然娇嗔着开口:“要是压倒伤口怎么办?你不怕,我可怕?也不想想,你姐姐和你爹爹多凶啊!本姑娘可惹不起!”
“萧诺,你”子桑函煜并没有想到萧诺是担心压倒自己的伤才挣扎的,此刻也是一愣,随即不由自主地一把搂住了萧诺,唇轻贴在她耳边,轻轻摩挲着,一遍遍,倾吐着:“对不起,对不起”
暗七见状,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打扰人家亲密可是会遭天谴的!
“说什么呐?”萧诺想推开他,却又担心碰到他的鞭伤,随而只能僵着身子,任由他搂着。话说回来,苏庸医的破药还真是有点儿用途啊!瞧,这才一会儿,这位少主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子桑函煜不说话,只是看着萧诺,浅浅的笑着。他觉得,这一生,有这人伴着自己,够了够了
往后的几天,子桑函煜依旧卧病在床,萧诺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虽然多半都是趴在一边的软榻上睡觉不过却不许他下地!不许他吃那些油腻的食物,天天清粥!倒是让子桑函煜尝到了萧诺以前受伤时所受的苦!心里更是内疚不已。自己到底是做错了多少事啊?居然让向来闲不住的萧诺动不动就乖乖养伤!
不过,虽然受了一身的伤,疼了好写日子,但子桑函煜却觉得这一切都值得!自从那日之后,萧诺再也没有跟他闹过脾气,也没有说过任何要离开他的话,就好像两人之间一直都相处的那么和睦。
萧诺咬着桂花糕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走动,姓苏的那位庸医说了,让她保持适量运量,别每天都睡。为了她肚子里这坨肉着想,她想只是勉为其难,动动她的贵腿了。
不过,她也不敢走远,深怕遇上了子桑函珞或者是子桑腾天,这两个老妖怪!一个比一个恐怖,她都不敢惹!
只是,她也发觉这庄子里的人对她态度都变了些许,最明显的便是都改口叫她“少夫人”了!
少夫人,那是什么?
萧诺果断摇头,翻了个白眼,自问自答:不知道!反正估计不是叫她!
子桑腾天虽然才是子桑世家的现任当家,但他早已不管事多年,这几日子桑世家的事情都由子桑函珞代为处理,这好不容易抽出空了,立刻便来看看自己的弟弟。
刚走进煜熠院,迎面便碰上吃的满嘴碎面末的南宫萧诺。
萧诺自然也看见了子桑函珞,还不待站在她身后的画月行礼,立刻脸色一变,转身朝着子桑函煜的房间跑去!
娘啊!老妖婆来报仇了!她弟弟因为自己受伤了,她不得打死自己啊?
见状,子桑函珞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不过转瞬又扬起了一抹笑意,这个萧诺,就这么怕她吗?看来以前的她真的是太霸道了,难怪当初皆空会
一想起那个男人,子桑函珞心口一疼,眼底闪着隐隐的悲戚,仰头深吸口气,将那份痛楚埋入心底。
子桑函珞看了一眼画月,挥了挥手:“还不快去追少夫人?”
萧诺也真是不注意!都有喜了,还这么调皮!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个南宫萧诺究竟有什么地方好,函煜居然这般喜欢她,甚至甘愿为她受过。
最终,萧诺还是没能逃回子桑函煜的房间。半路,变倍子桑腾天派来的人截在了半道,望望身后,画月还没跟上来!完了完了!也不知道薛逸凌有没有跟在自己身边,要是没有!那不是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惨了惨了!这回她怕是得尸骨无存了!
“咯吱”
书房的门关了
萧诺蓦然回首,身体微微颤了颤,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逃跑!说不定自己运气好能跑出去?
“你在害怕?”低沉的嗓音撞进耳中,萧诺抬首,就见子桑腾天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桌边。
萧诺不说话,屏息凝神,她想好了,要是稍有不对,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子桑腾天好过!
“罢了。”子桑腾天转过身,神色淡然地看着南宫萧诺:“听说你有了孩子?”
萧诺闻言,蹙紧了眉头,有些拿不准这老家伙的意思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子桑腾天见萧诺不愿意上前,也不逼她,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孙儿。”
孙儿?萧诺松了口气,既然子桑腾天都这么说了,自然不可能再伤害她。
“我是汉语的父亲,他的性子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劲儿和他娘当年一个模样,哎只是倩儿”子桑腾天摆了摆手,唇角扬起一抹嘲意:“不提也罢,既然函煜这次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了,你也心属函煜,过些日子,便将这婚事办了吧。”
萧诺身子倏然一颤,她没有想到子桑腾天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到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父亲,当年倩儿怀着函珞的时候跟着我东奔西跑,重视落下了病根,虽然养了几年身子依然虚弱,本就不适合再孕,奈何她一直觉得自己没能为我子桑家生下个儿子,心里愧疚,精神也越发不好。后来怀上了函煜,任由大夫如何劝说,她都不肯打掉函煜,终是难产而死,我”子桑腾天半阖着眸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老了我和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他不愿意回这个家,是因为,这家里没了倩儿
函珞和函煜都像极了他们的娘亲,一看见他们,他心里就难受啊!
“你先回去吧,好好养着身子,需要什么就让下人备着。”子桑腾天挥了挥手,示意萧诺离开,忽而又喊住了萧诺:“萧诺啊,好好照顾函煜。”
“是,萧诺知道了。”萧诺点了点头,郑重地应了下来,这才转身朝着外面走。
拉开门,萧诺迈了出去,回神关门的刹那,她恍然发觉,子桑腾天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他背靠着窗坐在书架边的阴影中,脸上神色安详,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可那身影,却让她觉得孤寂而悲哀。
其实,他并不坏,甚至比函煜所想的更关心他们姐弟。
萧诺回到煜熠院时,清染迎面而来,见萧诺平安无事,不由松了口气。
方才暗七来报,说是庄主突然带走了南宫萧诺,当真将主子吓的不轻。不顾小姐的劝阻硬是要去看看,好半天,小姐才将人拦住,这南宫萧诺要是再晚些回来,只怕主子就该亲自去要人了!
当萧诺跟着清染回到房间门口时,子桑函珞还留在子桑函煜的房间里,她站在门口踌躇片刻,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诗月便从里面拉开了房门。
拉开房门的刹那,她听见屋内传来了子桑函煜那略微有些沙哑的温柔声音:“没有人比萧诺更适合我,何况,我爱她。”
99章 笛音悠谁思盼
马车缓缓地在堤岸上驶过,帘子的一角撩开着,一张脸迷惑地从车内探了出来,她一手扶着车门,一手被她身边的男子紧紧攥在手心里。
“小心点儿!”子桑函煜见萧诺的举动有些危险,赶忙将人带入怀中:“就不怕摔下去?”
萧诺仰头看了一眼满怀着温柔的男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即朝着正在赶马车的清染吩咐道:“小染子啊,就在前头停下吧!”
“是,少夫人”清染这话答得多少有些无力,想他好好一男子怎的就被灌上了这阉人名?可偏偏主子却对此视而不见!清染忿忿不平,却无济于事。
哎,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想当初他也没给南宫萧诺多少好脸色看,笑话倒是看了不少!现在报应来了,南宫萧诺翻身做主人呢!整天变着法地就欺压他这可怜人。
萧诺半阖着眸子眺望着不远处的湖畔,待车停稳当了,她站起身,正欲跳下马车却被身后的手一把抓住了。
“小心点儿!”子桑函煜愠怒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萧诺眨了眨眸子,不慢地挣扎了两下,却甩不脱缠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只得作罢。子桑函煜率先下了马车,而后才将萧诺抱了下来,人落地霎那,他轻声问道:“可有不适?”
“没事儿,没事儿!好着呢!”萧诺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扭头看着四周。眉头越皱越深,眼里的疑惑越发浓郁,这蛊疆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来的路上她就发现不对了!在蛊疆,无论从何处看去,都是一片片绵延不绝的大山,鲜少有平地,人们也就躲在山脚下亦或是难得的平坦地界生活,这山间雾气环绕,瘴气极重,甚至不少地方还有天然的幻阵,别说是外头的人了,就连这蛊疆人都不敢再大山里乱走。
他们所来的那条路,她曾经在幼年时与巫磐走过一次,也是大多是蛊疆人进出中原的路。在二十多年前,那条路就被蛊疆王宿袁卓一纸命令封了!还设置了不少的障碍,可是,他们看来的时候却一路畅通无阻,便是连瘴气都单薄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