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一系列变故,遭人偷袭、隐卫献身,可他的初衷呢?
可怜她却不敢问
玉恒应了声把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孟罗衣抑制住心中的忧惧,机械地转头瞥了一眼,却发现并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门口站着一个身高八尺的壮硕男子,面目平凡,但五官长得却是有棱有角,眉毛尤其粗黑。见玉恒明显有避嫌之举,也不冒进,只在门口与玉恒说了几句话,玉恒朝他点点头,关了门走了回来。
〃小姐,那人说他是奉了自家主人的命来见小姐的,他家主人姓楚。不过他说小姐若是不见,他就回去禀明了他家主人,不会多加骚扰。〃玉恒一顿,轻咬了唇道:〃五爷还在这屋里睡着,恐怕〃
孟罗衣心里暗叹楚战眼线多,权衡了一下,问:〃那人还在门外等着你回复?〃
〃是,他说等我告知小姐的决定后再走。〃
〃那让他进来吧。〃孟罗衣低声说:〃放他进屋的时候注意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别让人看着了。〃
玉恒犹豫了一下,见孟罗衣态度坚决,也就只有去开了门,小心地放了那男子进来。
软榻上顾长清还在睡着,鼻子里哼哼着,呼吸平稳,看样子是睡熟了。孟罗衣暗自嘀咕着希望醉仙楼的醒酒汤不是那么灵,转而端坐在了凳子上,看着进来后垂首站着的男人道:〃请坐。〃
〃不敢,煞只是奉了主人的令而来,孟姑娘无需多礼。〃男子目不斜视,一板一眼地答话。
孟罗衣哂笑了一下,微微有些不自在。玉恒不清楚状况,只能呆站在孟罗衣身边。屋子里四个人,一个睡着,一个坐着,两个站着,坐着的孟罗衣难免觉得气氛尴尬。
于是她也索性站了起来,亲自舀了个茶杯斟了杯茶,端到自称〃煞〃的男子面前,温和地道:〃那喝杯茶再说了,想来来醉仙楼,你们这些做护卫的也没可能吃饭喝酒听小曲儿,喝杯茶润润喉也是好的。〃
煞抬手正要推辞,孟罗衣笑道:〃一杯茶而已,别推了。〃停了下又道:〃放心,没其他花名堂。在你家主人面前玩儿花样,除非我不想活了。〃
煞闻言却是微抬头望了孟罗衣一眼,不多说话,只顺从地接了茶杯喝了茶。
〃玉恒,你去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
孟罗衣思虑了一下才吩咐,玉恒应了一声守在了外边,自动地把自己的耳朵闭上,只注意着来往的人,尽职尽责地把着门。
〃好了,说吧,楚将军要我做什么?〃
煞也不含糊,思忖了一下就问道:〃将军问姑娘,他吩咐之事办得如何了?〃
孟罗衣抽了抽嘴角,心想这楚战还真是开门见山。他既然都知道自己今儿来了醉仙楼,那将军府里的情报更是迅捷,她的进度他能不知道?真是可恶!
〃这个不太好办〃孟罗衣讪笑着打了个哈哈,万般无奈地道:〃而且,时间太短了〃
煞点了点头,又道:〃将军说姑娘一定会说'不好办,时间短'的,所以将军让煞给姑娘送来几个消息,希望对姑娘有用。〃
孟罗衣暗暗咬了牙,面上笑靥如花:〃那罗衣就洗耳恭听了!〃
☆、第036章进了一步
煞对孟罗衣低着声说的拔尖话置若罔闻,却是无意识地看了在软榻上睡着休息的顾长清,思虑了一下才道:〃将军府七小姐出生那一年是大爷顾长润逝世之年,七小姐今年与将军府五爷同龄,而六小姐得顾二爷宠爱,是因为六小姐出生之时,正是大爷顾长润随军出征,身中流箭之际。〃
煞说完话就静默了下来,由得孟罗衣在那儿思索。面上平静的孟罗衣心里却已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足足愣了有多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僵硬地笑道:〃我、我知道了〃
〃那煞就告辞了。〃
煞说着就站了起来,孟罗衣送他到门口,顿了下才问:〃煞护卫,你家将军是如何得知我来了醉仙楼的?〃
煞答道:〃姑娘不妨亲自去问将军,煞未得将军吩咐,不敢妄言。〃
〃那你是否是楚将军身前两大贴身侍卫之一?〃
孟罗衣盯紧了他,这个事倒是大家都知道的,煞也不隐瞒,点头道:〃煞与桀一直都跟在将军身边,得将军赐同姓,几年来与将军不离左右。〃
〃不离左右?〃孟罗衣呢喃了两声,点头表明自己的知道了,看着煞走出了这门,一个闪身便不见了。
楚煞、楚桀,还真符合楚战起名的风格,一样是孤僻地让人胆寒的名字。
送走这不期而来的〃瘟神〃,孟罗衣示意玉恒关上了门,看玉恒低垂了头也不表达她的好奇,只是静静待在她身边,双手垂在身前微倾了身子等待她的吩咐。
这个丫鬟到她身边才短短几日的光景,却时刻都表达出了一个丫鬟该有的态度。该问的才问,不该问的不问,遵听主子的吩咐,却也会为主子打算适时地劝解。这种丫鬟多么难能可贵!可想那做着买卖人口勾当的人伢子王婆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在这一刻,孟罗衣决定信她。她孤军奋战,总要有人在一边协助她,玉恒很好,她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
〃坐。〃
孟罗衣重又招呼她坐下,玉恒已经摸清了她的脾气,知道她往日里背着人的时候不大注意这些细枝末节,也就不推辞,大方地坐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疑问,却也懂事地不问,我很欣赏。〃孟罗衣先笑了声,啜了口茶,然后才慢悠悠地说:〃不过,现在你是我的丫鬟,不管是谁买你进来的,跟了我,就只能认我为主,其他人是拉拢也好,威胁也好,你可以来找我商量,但你不能动摇。〃
玉恒忙道:〃婢子知道〃
〃不,你不知道。〃孟罗衣打断她:〃在将军府里,我是个寄居的孤女,能有一个丫鬟伺候已经是她们认为的,给我的大恩典了。即使我不说,聪明如你也应该了解,我在府里的地位,着实尴尬。〃
玉恒慢慢缩回手来,轻轻跪在了孟罗衣面前:〃婢子知道小姐处境不好〃
〃所以,我其实并不需要丫鬟,做我的丫鬟,可能会面对更艰难的处境。做主子的尚且如此,何况做奴婢的。〃孟罗衣弯下腰抬起玉恒的下巴,认真道:〃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我把你转赠给她人,你以后不管是寻什么路,都再与我无关;要么,你就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守护我的秘密,做我贴心的那个人。我说过的,有我一口饭吃,就一定有你一口汤喝,决不食言。〃
玉恒未曾躲避,坚定地点头:〃婢子听小姐的,能做小姐的丫鬟,是婢子的福气。〃
孟罗衣喟叹一声:〃玉恒,希望你不会觉得我是在胁迫你。将心比心,我与你的遭遇何其相似。父亡,母逝,二兄罹难无踪,在世上风云飘摇。就凭着这一点,你做我的丫鬟,我也必会尽力保你周全,至少,我不会看轻了你的命。〃
玉恒动容地红了眼眶,低低应了声〃多谢小姐〃,孟罗衣把她拉了起来,让她坐着,严肃地道:〃既然你答应了我,就要做到。我才说过,若有一日你兄长寻来,必还你自由身,这一点我不会推?。〃
说完拍了拍玉恒的手,出了会儿神,轻瞥了眼仍旧睡得香甜的顾长清,然后才压低了声音道:〃方才那人来历颇大,我要听其吩咐,为其做事,以保全性命。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记住,就连在巧娘面前也不许多言,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
玉恒立即慎重地点头,也不问那人什么来历。懂事之人一点即透,也不需要她多说。
主仆二人又百无聊赖地聊了会儿,孟罗衣觉得有些困了,也趴在了桌上打了个盹儿,直到太阳快要西沉了,顾长清才悠悠转醒。玉恒服侍他喝了一碗醒酒汤,倒是真的醒了酒了,抬头便见到孟罗衣不快地绷着张脸,骂他道:〃你是酒鬼啊?好好的一天儿你倒是你醉了睡了,我呢?在这屋子里可待了几个时辰,什么都做不成!〃
顾长清闷闷地〃嗯〃了声,也不答话,酒醒了后却是出奇地沉默了起来。
孟罗衣好奇地问:〃你不舒服?胃难受是不是?叫你别喝那么多酒,这下遭罪了吧!〃嘴里埋怨着,仍旧是让玉恒去取了张湿帕子给他擦脸,又拽了他的手让他自己给自己按太阳穴,没好气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啊,那么借酒消愁的,都不像你了。〃
顾长清一愣,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孟罗衣没听清,弯下腰去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今天〃
〃嗯?〃
〃没什么。〃
顾长清推开她,望瞭望天色,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你还记得要回去啊?〃孟罗衣恼怒地剜了他一眼,道:〃天都要黑了!你说现在得是你时辰了?赶紧走吧!〃说着就拉了顾长清要回府,顾长清也没挣扎,由着她拉。
回到来时通过的那个角门,孟罗衣让玉恒把带出来的那十两银子舀给了顾长清,对错愕的顾长清说:〃你今儿只喝酒了,没吃菜,那些菜品都是我和玉恒解决的,这算是饭钱,收好啊!别说我小气没给你。〃
说完甩了甩袖子大踏步离开,嘴里骂道:〃早知道就去家小饭馆好了,物美价廉,顶多吃个一两。这下可是亏大了!〃心里更是将顾长清骂了个干净,骂他喝酒当喝水,回来路上还装深沉一声不吭,要多不习惯有多不习惯!
没走两步就听到后边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顾长清追上来很是傲气地把十两银子丢回她怀里,睥睨道:〃爷从不收女人的钱!〃
〃你不是说我不是女的吗?〃
顾长清一噎,恼怒道:〃反正我就是不收!本来就是爷请吃饭的,你别觉得爷小气!〃
孟罗衣哼唧了声,拐了手肘碰了他一下,问:〃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从来没见你这样,你要当我是朋友,就说说,不然你还是去挖个洞说?〃
顾长清脑子里隐隐有些〃对洞倾诉后埋坑〃这个事儿的印象,经孟罗衣一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面皮上仍旧是装得高高儿的,不屑地哼道:〃爷做什么事,需要你多嘴!快回你的竹院去吧!〃
说着像挥苍蝇一样打发着孟罗衣走,自己也溜回了天上居,让孟罗衣在后面哭笑不得。
〃这人,定是有什么心事吧〃
☆、第037章万事俱备
***今日第一更***
第二日终于下起了雨。连日的闷热和暑气被这一场暴雨淋得消散无踪。孟罗衣站在竹院门口看着屋檐下像是挂着水帘的雨柱,没来由得露出了一个笑来。
午间多言来了一趟,传崔氏的话让孟罗衣去与她聊天作伴,被孟罗衣推了。难得一日凉爽的天气,她不想去与人说话逗趣,爱自己待着想想事情。虽然现在她已然知道崔氏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不仅如此,崔氏还算是个真心对她的人,但孟罗衣仍旧觉得累。于是婉言谢绝了多言的几番提醒,由得多言用一种无奈的表情望着她。
多言说:〃上次婢子与姑娘说的那些个话,姑娘若是听进了心里,就该对太太有所表示了。从大觉寺回府这些天来,姑娘还从未去过梧桐居,太太也会念叨上几句〃
孟罗衣笑道:〃我知道了,烦劳多言姐姐回去告诉大太太一声,就说罗衣过几日再去给她请安。〃
多言怅然地回了梧桐居,孟罗衣却是陷入深思了。
〃全了孝道,负了发妻〃,如果同多言说的一样,这是大爷临终前对崔氏所说的话,又联系到七小姐出生之年大爷病逝,崔氏不待见身为庶妹的七小姐,崔氏避居梧桐居十年如一日,崔氏不过问二房事务那么这一切都可能说得通了。
顾老将军携子征战沙场,那一年其子身中流箭,落下残疾,而身为父亲的顾老将军却在同年还有心思寻欢作乐,让妾室有孕。楚战带给她的消息里提到五爷和七小姐同龄,那七小姐和五爷不是双胞胎,自然不可能是同一个母亲,这说明顾老将军宠幸妾室的机会不少。大爷郁郁而终,七小姐、五爷出生,男孩儿能承继子嗣,也就罢了,身为七小姐的女孩儿却非但没有受牵连,被厌恶,还因其容貌秀丽而受到重视。崔氏那般玲珑心肝儿的人面对这将府豪门中的龌龊,大概是生了厌倦了吧。
虽然还不能知道崔氏为何要相助楚战,而楚战把眼光投到将军府是出于何种目的,但孟罗衣已经不自觉地把将军府里的人做了一个剖析。这家人的品性,注定了她在这儿不能久待,这也是她的愿望。
临近评核前四天,孟罗衣带上巧娘去了六小姐的碧海阁。琴心被赶出府后,六小姐身边的丫头剩下棋心独大,另外勉强从二等丫鬟上提起来的绵心性格懦弱,被棋心压得死死的。
孟罗衣印象里,棋心就是个心气高的丫鬟,在她面前也趾高气昂地。上次顾娇娇让棋心来请她去碧海阁,当着五小姐、七小姐和她的面儿,棋心都敢在顾娇娇面前给琴心小鞋穿,委婉地说琴心去了五爷那儿,惹得顾娇娇不快。
如果利用地好,这丫鬟可以成为一枚绝好的棋子。自然,自认为聪明的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会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
顾娇娇正忙着背那些拗口的闺训闺德,一不小心就会闪了舌头。孟罗衣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有些不忍目睹,问她道:〃一定要赢这评核吗?你现在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顾娇娇要舞刀弄枪,这种文雅的事情她自然是七窍只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顾娇娇咬了咬牙说:〃我才不会输给顾佩佩!我要是输了,顾佩佩在我面前指不定怎么耀武扬威呢!〃
孟罗衣心里叹了口气,有一种隐隐的冲动想告诉她,真正的对手不是你那嫡亲姐姐,是你那伪善的〃好妹妹〃。话到嘴边,却仍旧开不了口。
顾娇娇认真读着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书,孟罗衣舀了张纸,写就一首诗,看了看后就团成了一团扔进了竹筐中,心里暗叹一声起身告辞。顾娇娇也没多挽留她,敷衍地冲她摆了手,自顾自地背自己的书。
出了碧海阁,巧娘问孟罗衣在纸上写了什么。孟罗衣摇了摇头,有些出神地道:〃不知道管不管用,我倒是希望用不上的〃
巧娘不解,孟罗衣却真的不想多谈,静静地走回了竹院。
临近评核前三天,孟罗衣没有出竹院,只吩咐了玉恒来,支开了巧娘。
玉恒这些天跟着她倒也是吃得不错,府里也发下来了粗使丫鬟的份例和衣裳。孟罗衣自己花钱给她置办了一套新衣作为心意,现在的玉恒已经不再像个乡下丫头了。
玉恒坐了矮凳,问:〃小姐要婢子做什么?〃
〃说起来你入府还是拖了七小姐的福,论理你是该去谢谢她的。〃
孟罗衣清淡地开口,玉恒想了想道:〃小姐,婢子虽然不算是顶顶聪明,但也看得出来那天七小姐说话是不怀好意的,处处都针对着小姐。到了后边儿,婢子都以为不能进府伺候了,但没想到小姐坚决地要下了婢子。〃玉恒轻笑道:〃小姐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婢子的,婢子知道。〃
孟罗衣笑?道:〃你倒是鬼机灵得很!〃说笑了会儿仍是正色道:〃不过她表面上的确是你的再造恩人,你是该去对她道谢的。记住,态度恭敬一点儿,感恩戴德一点儿,再把在我这儿受到的不好的待遇不动声色地抱怨一点儿就可以了。〃
玉恒仔细思索了会儿,终于是笑着点了点头,甚至还顽皮地眨了眨眼,问孟罗衣道:〃那小姐,她若是说,婢子受了委屈尽管去找她,要为婢子做主呢?或者她义愤填膺一定要说小姐苛待了婢子,要抢了去给她做奴婢呢?〃
孟罗衣轻打了她一下,道:〃得了,不就是要我给你个定心丸吃吗?〃孟罗衣心里赞着玉恒的聪明,也为她能与自己玩笑了高兴,这说明玉恒已经渐渐放开心防了,〃你放心,她就算真的这样说,也一定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如今时间急迫,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来对付我。你尽管去跟她说说话,就当我放你半日的假!〃
玉恒嘟囔道:〃这可比放假还累啊〃撅着嘴儿去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往顾瑶瑶的柔雪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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