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姚母则带着两个媳妇上门到城中人家中卖些胭脂水粉,针线头花话本之类。他最小的妹妹姚安便在家里操持。
如今姚家兄弟几个即便有了自家的铺子,也还在外卖货。一是能帮着多个渠道多卖些货,二来也是为了从乡间廉价收些乡里自产的货物,运到城里再赚个差价。
三兄弟得了乔明瑾的点拨,乡间只要是能换钱的东西都收。
鸡蛋、稻米、杂粮、干菜、山货、毛皮、野物、针线活、或是不要的旧家具、旧书、旧衣等等,只要能换钱的都收。
有时候他们收上来的东西并没付钱,很多庄户人家都愿意以物换物。
比如自家不用的旧家俱等物,就跟他们换些衣料针线等物。
又比如这个村子收的鸡蛋山货等物,运到下个村子,又被人拿别的东西换了去。
来来回回,得了不少差价。做的可不只一回生意。
还比如他们从城里按斤按批收上来的旧书,略做一番归整,运到乡下又以低廉的价格卖给那些舍不得买新书的人家。
乡下若是有那落魄的买不起笔墨的秀才,又拿新书,并供了笔墨让他们抄书。
抄一本书得个一、二十文,一本书抄个二三十本,然后收上来,再运到别的村子卖给买不起书的人家。一本书卖个四五十文,也多的是人买。
比在书肆花半两或是几钱银买一本书便宜多多了。
三兄弟每回走一次货,做的可不止一回生意。
已经不再是他们之前挑着两个箩筐走街贩货的货郎时代了。经过乔明瑾的点拨,到如今,他们已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货郎了。
如今姚记的生意做得蒸蒸日上,红火异常,让人羡慕。
前段日子刚趁着袖套火了一把,如今又有新的物事了。
姚平是个脑子活泛的,得了乔明瑾的书信,喜不自禁。
当下就把衣架衣夹挂了衣物放在店里展示了。
一个衣架卖三文,一个衣夹一文,也就一个肉包菜包的价格。除了人工,这已极为薄利了。
姚平站在自家铺子里看了一会,从最开始只是有人好奇,再到后来挤着抢着来买。
他在一旁看得眉眼弯弯。
早上刚得的那百来个衣架和几百个衣夹子不消一个时辰,就几乎销售一空。
姚平跟老父商量了一番,便匆匆出了店铺寻云锦去了。
等到云锦采买好东西,又去了绿柳山庄,两人便一道回了下河村
下河村里,乔明瑾吃过午饭,和明琦哄着两个小东西睡着之后,便又去了作坊。
那衣架衣夹子定是不愁销的。
这东西虽看着易做,但不说城里的大户人家,就是中小门户人家,也是不会自己动手去做这个东西的。
就算别的铺子要模仿,只要他们不是木匠铺,请了人做总要付工钱的,也定不比乔明瑾占优势。
只要薄利,就一定能多销。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在别人反映过来之前,趁势多做一些出来。
哪怕城里的铺子销不完,姚平三兄弟运到各村各镇也是能卖掉一批的,哪怕留着送人,或是给娘家送上一批,也是不会有剩的。
有了乔明瑾和秀姐、何氏、马氏四人的帮忙,那衣架和衣夹子做得更是快。
石根和岳冬至二人只是做坯,她们四人则是在一旁组装、磨平,动作快了不少。
等到云锦带着姚平回来的时候,六人又是做了百来个衣架出来了。
乔明瑾看到姚平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难道是她信中讲得不够清楚?
“乔姐。”
姚平兴奋地和乔明瑾打着招呼。
秀姐和马氏等人都认得这是经常来他们村里的姚货郎。也很是奇怪地看着他。
不明白他怎么找乔明瑾来了。
乔明瑾对着屋里的几人说道:“姚小哥家里已是在城里开了一间杂货铺,咱这衣架我就是打算放到他们铺子里卖的。”
众人了悟。
秀姐便打趣起姚平来:“好啊,小货郎,都开起铺子了?这又是买马车又是开铺子的,看来钱没少挣啊。也不知在我们下河村都卷了多少银钱走了。”
姚平从会走路记事开始就跟着他爹和两个哥哥挑担卖货了,那口才是滑溜得很,哪里就让这几个人说堵了?
笑嘻嘻说道:“可不是嘛,若没有几位姐姐的关照,哪里有我们家的铺子开。几位姐姐可谓是我们姚家的衣食父母呐。”
还有模有样地朝秀姐几个人打揖。
秀姐和何氏等人见之哈哈大笑:“怎么说的?我们都成了你的衣食父母了?哈哈,到下回看你还敢不敢收父母的钱了。”
姚平又笑着说道:“我哪里敢收几位姐姐的钱?无非就是不舍得几位姐姐大老远跑去城里,又是辛苦又是费钱的,哪回不是左手买来,右手卖于各位姐姐的?只不过舍不得我家那匹老马陪着我吃苦,为它赚一些草料钱罢了。”
秀姐等人又是哈哈大笑:“敢情你辛苦一场就是为你家那老马赚草料的?”
姚平也笑道:“那是。我家那匹老马就跟我娘子一样,我哪里舍得让他没有精料吃?”
秀姐等人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乔明瑾在旁边看他们相互打趣,等他们间歇,便把人领到作坊的一间待客的小厅说起话来。
姚平坐下后,便把今早上衣架试卖的情况说了一遍。
说道:“乔姐,我跟我爹商量了,上次的袖套你不愿收我们的钱,这次的衣架衣夹一定要收钱了。不然我们受之有愧。”
乔明瑾便说道:“我有股子在你们那,每月我也有花红分,倒不用再给我另算钱的。”
姚平便急着说道:“不不不。上回乔姐不过是提供了袖套的样品,衣料和人工都是我娘带着两个嫂子和妹子做的,乔姐不收钱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如今这衣架是乔姐这边请人做的,再不收钱,我们真不好收了。来时,我爹就叮嘱我了,说是一定要跟乔姐商谈如何分利的事。”
乔明瑾看了他一眼,看出他并不是在说客套的话。
但这东西,她定的价格低,就是卖得多,恐怕也分不到多少钱。她本就是打算做个人情,以之来引杂货铺的生意的。
不过,石根和岳冬至是要付辛苦钱的。
想了想便说道:“这东西薄利,我本也是打算借这个东西引更多人来关照姚记生意的。分利的事就不必了。还是把杂货铺的生意长久做下去才是正经。不过这衣架,你方才也看到了,我是请了作坊的人做的。以后若是要得多,可能还会请人帮活。所以我跟他们说好了,做五个衣架、十个衣夹子就给一文钱。即便他们做得慢,一天也能有十几二十文的贴补。这笔钱倒要你从得利里面支给他们。”
姚平便站起来说道:“这是应当的。哪能让乔姐你来付这笔钱?除了这个之外,我和我爹决定卖得的钱一家一半。乔姐这里每次送多少过去,我们都记下数来。”
“真不用了,也不是多少银钱的事。”
姚平急道:“这里的利虽薄,但是家家都是用得到的。量也不会少了。我们不能占乔姐这个便宜。乔姐若是不答应,我和我爹便不好受之了。”
乔明瑾看他说得真诚,又推脱不掉,便说道:“那行,你们在外卖得辛苦,这工钱就由我来付吧。”
姚平推辞了一番,也就应了下来。
二人又商量了一番,乔明瑾说是隔一天给他送一批货,这两天,先让他们往各个村子试着卖卖看
二人又聊了一个时辰,因着姚平还要赶路,便由云锦骑着马把他送走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冬闲
自乔明瑾得了云锦从城里带回的消息,说是衣架大卖之后,她便想着趁别人反映过来之前赶制一大批出来。
便又让秀姐找了村里几个懂木匠活的人来帮忙。
连着赶了几天,制出上千个衣架和几千个衣夹子出来。
陆续运往姚记。
大部份放在铺子里卖,一小部分让姚家几兄弟运到各村各集去卖。
回馈说是卖得极好,回回卖空。
虽然价格低,也不过是一个菜包一个肉包的价钱,但石根、岳冬至及后请来帮活的几个人,每人每天也有二三十文的贴补。
在这闲着猫冬的季节,大家心里极为高兴。
乔明瑾知道这东西跟一捶子买卖也差不了多少。
前期大卖之后必有一个回落期。这东西也不是那种易耗损之物,每个月估计也就能卖个几百支,那利她也不好意思再分的。
只不过用这东西引着城里人多往姚记走动罢了。再者也是有机会给石根、岳冬至一个贴补。
不过仅就这几天功夫,已是很多人来问是否需要再请人了。
每日二三十文看着不多,不过对于庄户人家多少也是个贴补了。
集上辛苦挑来一担柴卖的,也不过能卖个十来文钱。初初时她捡了一天的柴,卖上一牛车也不过能得个五十文。
还得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的赶路。
只不过,着实请不了这么多人。乔明瑾便让秀姐好生回了村里众乡亲。
而如今村里的林子里也挖不到什么好的木桩子了。再者冬日实在太冷,一锄头下去,震得手脚直发麻。更多人都选择了猫冬。
再者因着作坊这段时间从各处收的木桩子太多,加上冬日干燥不易,那作坊里已是堆满了木桩子,都往上摞了。
而要创作一个好的根雕作品出来,没有个把月时间绝计是出不来的。甚至大型的根雕作品,往细里作的,还得两三个月才能得。
所以收木桩子的动作也就放缓了。
于是冬日猫闲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经常有人来问。可有什么活计做的?
乔明瑾想帮衬一把,但她也没什么好的途径,只得一一劝回。
她倒是想给作坊再请几位熟手的木匠师傅回来。
那根雕作品出得慢,堆在作坊未处理的木桩子着实太多,回回瞧了她都愁得慌。
只是村里的木匠会做的也都是粗浅的木工活罢了,也就是给家里钉个椅子做个木盆什么的。作坊的细活只怕他们是做不来的。
所以趁着年前这段冬闲时间。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往城里领闲工去了。
哪怕再是贫困的家里,也想着年里桌上能有一盆肉菜的。大多数人都相信,连年时都不见油腥的,来年只怕也不会有什么油腥出现的。
所以大多数人还是想来年有个好的愿景的。供桌上总不至于太寒酸了。
所以无一不想着年里的饭桌上能好看一些。
过个肥年几乎是所有人的希望。
年关刚近,天气渐冷,已是下过几场雪了。家里的炭盆也整日不断火星。
随着年关将近。乔明瑾倒是渐渐闲了下来。
家里如今吃得好,孩子们也穿得暖。买得起笔墨,写得起大字,乔明瑾每日在琬儿和明琦做完功课后,也都不拘着她们,任她们在雪里疯玩。
如今家里也不再是吃着咸菜就米汤或是地瓜稀饭了,琬儿都舍得用红菜绿菜鸡蛋之类的来装点雪人了。
何氏哇哇叫了两回,也就随她们去了。
如今的日子是她不敢想的。
她家里穷。嫁到云家,能吃上饱饭。公婆又是个好的,家里种些菜,婆婆经常挑到城里或是集上卖,家里一个月两个月偶尔也能见一回油腥。
她以为那就是好日子了。
已是比很多人家强多了。起码不会像丈夫大姑家一样,累月都见不上一次油腥。
但现在呢?
天天都吃上油腥不说,还都是大肉。那肉还往饱了吃。而丈夫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整个人气质也都不一样了,回回看得她眼热心跳。
丈夫的荷包也鼓了不少,偶尔从城里回来,也会给她们娘俩买上一两件礼物,或是布料或是银簪。
儿子的小脸越发红润有光泽,有新衣新鞋穿不说,冬日里还穿上大毛衣裳了!
而她的私房钱也越存越厚了。
这样的日子何氏以前想都没敢想。
想必再过一两年,她也能爽气地送儿子进学了。以前哪敢想这个?
何氏对丈夫这个表妹着实是佩服得紧。
原本一家人还犯愁她和离以后的日子。一个女子嫁过人了,孩子也生了,这闹和离,还能找到更好的人家吗?
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年老鳏夫有儿有女。
家里孩子爷奶、太爷奶无不是相对叹气犯愁。
可没曾想,这才一年不到,她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被她祖母教成大家闺秀的弱女子愣是一个人把家撑起来了。
还红火得让人羡慕眼红。
夜里温存过后,夫妻闲话,丈夫每每说到这个表妹,就总是说从小就看出这个表妹是个不凡的,跟着表妹有肉吃。
她偶尔会打趣丈夫,是不是娶不到这样不凡的表妹心生有悔?
每每都被丈夫狠心搓磨一通。
她何氏冬梅嫁到云家是她之幸。
如今再看到她唯一的儿子小云峦兴高彩烈地从厨房拿鸡蛋去给雪人当眼睛,她也不再说什么了。
每次都只跟瑾娘开心地看着。
只要孩子们高兴就好。
而乔明瑾闲下来之后,偶尔也会打发云锦带着明琦回去云家村住上几天。娘家冬日也是要腌一些干菜及做一些腊肉的,总有一些活计要忙。
那小妮子自从学了骑马之后,偶尔云锦忙的时候,也会自己骑着马,半生不熟地跑回云家村去。
早上拿着布料尺头回去,傍晚又再骑着马拿着蓝氏和明瑜给她们娘几个一早做好的衣裳过来。或是带些乔明瑾素日要吃的吃食。
琬儿和云峦见了,也闹着要骑马,闹着也要回云家村。
乔明瑾是万万不敢让明琦带两个孩子回去的。
那丫头一个人骑着马回去,她都提心吊胆的。莫说再带个小娃了。
不过偶尔云锦驾马车回去的时候,也会让他带两个小东西回去。
不说乔家念着琬儿这个小东西,就说云大舅和云大舅母也就云峦这一个孙辈,自也是想念的。
两个小东西倒是没体会到什么是颠簸,只要能坐上马车就乐得又是蹦又是跳的,哪怕回回从云家村回来都是一路睡回来的。也要在每次云锦回云家村的时候闹着要跟了去。
近日来,云锦也总会带回乔母她们跟她汇报的地产田产情况。
乔明瑾托娘家人买的良田如今都让娘家和外祖家种着。
外祖家和自己的娘家无论何时总也不会短了她们母女的吃食,得了多少粮,卖了多少钱都必是要跟她说个一清二楚的。总比佃给别人要强些。
而那一百亩的荒地,如今也已是全部开出来了。
乔母让人种上了一些玉米杂粮之类,还种了一些肥田的豆类。想必如此种上一两年。地里养一养,也能有些肥力了。再过个几年,也必也是能当次等中等良田用的。
而那处山包,听云锦说,家里除了按乔明瑾说的,买了鸡兔放养之外,还零星种了一些水果和茶树。
因买那处山包时,已是过了种树的最佳时节。好些水果苗,都没能种上。如今也只不过是平了平。去了一些杂草矮树,准备来年多种一些果树,或是看看还有没有茶树苗再多种一些的。
那山包面积挺大,山上山上总共有七百多亩,原本山上也有一些比较大的树和一大片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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