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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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飘摇-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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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格格的笑声消失了,这屋里徒留了一些还没散去的奶香味,我意犹未尽,只贪婪的喘息着,好像这样我就能找回和弘昌多一点的联系。
  十二爷突然抬起头望着我,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彩,“这茶里你放了些什么?”
  我正欲开口说明,突然“砰”地一声,又一个茶杯碎在我脚边,迸出的茶打湿了我的衣摆,只听见李佳氏尖锐的声音,“看不出你居然存有害人之心,来人啊,把她拖下去。”谁知她曲解了十二爷的意思,还以为我在茶里放了毒药。几个太监应声而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两个胳膊。
  十二爷对着李佳氏大声呵斥,“你这是做什么?”
  李佳氏不明就里的惩罚我也就罢了,要是十二爷再插一杠子,我就真死无葬身之地了。我一下子跪下去,“主子们息怒,庶福晋您误会了,奴婢想着天气炎热,就自作主张往茶里添了一点山楂,以求生津止渴。奴婢生命垂危之时,幸蒙十二爷出手相助,才得以苟活至今。如此大恩大德奴婢一生当牛做马也偿还不清,万万不敢有这种邪念,若是心存害人之心,岂不是天地可诛?”以前给胤祥泡茶就是这么做的,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随手就抓了点山楂放进去,没想到却差点儿引来杀身之祸。几个丫鬟上来打扫碎瓷片,边扫还边陪笑道,“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她掩着帕子尴尬的对我笑笑,“难得你这样心思灵巧!”想来她自己也知道刚才在丈夫面前失了仪态,赶忙又过来亲切的拉住我的手给我赔礼道歉,“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我心急了些,你别介意。”这就是传说中的打个巴掌揉三揉。
  既然她一个主子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我若是不给她个台阶下,就显得我太不识抬举了,主子冤枉奴才的事情屡见不鲜,有的奴才死了就白死了,看来我今天的运气还不错,装做万分惶恐的道,“主子可折煞奴婢了。”
  “怎么会呢?你这巧心思原是该赏的,却不明不白挨了我一通骂,心里定委屈得紧,”她把站在一旁的一个丫鬟唤了过来,“来啊翠珠,把我那副玛瑙耳环取来给烟岚姑娘。”她答了声“是”,就挑了帘子出屋了,不一会儿捧着个雕花的小盒子回来,交到了我手上。
  我跪下极恭敬地双手去接,朗声道,“奴婢谢主子赏赐。”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她假惺惺做给十二爷看的,在十二爷走后,她又露出了她的凶残本色,对我颐使气指,“你给我跪下。”又对着翠珠说,“去掌她的嘴。”翠珠站在那有些许犹豫,李佳氏又对她瞪起眼来,“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翠珠只好踌躇着冲我走过来。李佳氏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还差点被你蒙蔽了,这有些人啊就是下贱,上赶着卖弄自己,好博取男人的注意。给我打,我叫你狐媚,我叫你贼心不死!”
  看着翠珠一步步逼近,我的心里直打鼓,我虽然不是花容月貌,但也不能破了相啊,胡诌一个理由哄骗她,“奴婢冤枉啊!往茶里放山楂,是奴婢以前宫里的主子吩咐的,不成想养成了习惯,随手就抓了一把进去,奴婢并无心思要引起十二爷的注意啊!”
  “哦,是吗?你的理由到不少?打你是让你长长记性,看能不能把从宫里带出来的习惯都改了?”她竟然仍不松口,继续命令翠珠掌掴我。
  再争辩下去也没有意义,只能把她的火越激越多,吃苦的反倒是我,还是先挨着吧,当奴才的谁没挨过打呢?相比之下当初我是多么仁慈啊?从来都没有责罚过谁,谁碰上我这个主子算是烧了高香了。
  翠珠的手重重地落在我脸上,一下两下三下两颊火辣辣的疼着,我努力忍着不叫出声,嘴里渐渐有了一些咸腥的味道,原来是我嘴角流血了。
  看到血迹,李佳氏才命翠珠停手,“我放你几天假,在你好全之前就不用来当值了。”
  我还得昧着良心感谢她,“奴婢谢主子体恤。”
  低着头匆匆跑回我住的屋子,却在门口处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十二爷!又匆匆低下头去,生怕他看到我这幅狼狈样子,俯下身行礼,“奴婢给十二爷请安,十二爷您怎么来了?奴婢不知您要来,也没准备什么招待您,您还是请回吧!”不自觉的就把刚受的气撒到他身上,对他冷淡疏离了起来。要不是李佳氏误会我勾引他,我还不至于落到这么悲惨的境地。
  他的声音里盛满歉意,“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我仍是执着的低着头,嘴上犟得很,“奴婢脏乱,怕污了您的眼睛。”
  他把我的头轻轻抬起来,眼里有着受伤与心疼,“你这是在怪我吗?是我疏忽了,让你白白入了虎口,我把你再从她那儿要过来,好好补偿你。”又恨恨道,“她怎么下的去手?”
  我微微把头一偏,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为什么要把我要走?我行的端、坐得正。这样一来,岂不坐实了我妄图勾引您的罪名?”
  他叹口气,“怎么就倔成这样?何苦委屈了自己?”
  “奴婢不委屈,主子教训奴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奴婢哪有那个不服气的资格?”
  他无奈的望了望远处天空的一角,“既然这样,你好自为之吧。我会叫德顺拿上好的金疮药来,脸上的伤能好得快些。”
  我半蹲了下去,“奴婢恭送十二爷!”他看了我一眼,终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久别重逢

  不一会儿德顺就把金疮药拿来了,我将它敷在脸上,真的是有奇效,还没过两三天我的脸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既然好了,我就没有再放假的道理,迎着今天的第一缕阳光出了屋,却发现这府里还有好多人起得比我还早。
  几个洗衣服的嬷嬷在一旁小声议论着什么,刚开始的时候我没在意,但自从“十三爷”这三个字传入耳朵,我就不免用心听着,原来康熙把太保、大学士、伯爵马齐之女富察氏指给十二爷为嫡福晋,一个月后完婚;把兵部尚书马尔汉之女兆佳氏指给胤祥为嫡福晋,三个月后完婚。
  脑子里“轰”的一下像是要炸开了锅,兆佳氏终于要进入到胤祥的生活中了,那属于我的那部分戏码也终要落幕了。
  双腿似乎已经不是我的,凭着感觉踉踉跄跄的走到李佳氏的院子,正要行礼,却被她不耐烦的挥手制止了。也是,正主要进门了,她此刻估计早已心烦意乱,也没工夫再和我计较什么礼数。我浑浑噩噩地在她身后站到临近正午,才终于听见她说话,“哦对了,爷今儿去五哥家喝酒了,你去给他送点儿醒酒药!”
  我漫不经心的答了声,“是。”她竟也没发觉,翠珠把一小包醒酒药递给我,我便从侧门出去,求着车夫带我去五贝勒府,与车夫闲聊时才知道是五阿哥儿子的满月席。
  五贝勒府人声鼎沸,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我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丫鬟下人才进出的角门。
  迎面看到了一个丫鬟装束的女子,便把她拦下来,“请问宴席在哪办?”
  她冲我笑了笑,“在前院的聚晖堂,一直向里走就是了。”
  我也回她一笑,“谢谢。”就按她说的向里走去。越向里走,嘈杂声越盛,转过一个拐角,就看见写着“聚晖堂”牌匾下的大厅里摆满了宴席,大多数人已经入座了,我向大厅入口处的侍卫禀报了一声,说明了来意,得到允许后就进去了。
  抬头向男宾那几桌看去,十二爷坐在一旁和七阿哥喝酒,我绕过一个个桌子向他走去,眼睛不自觉的四处瞟着,寻找胤祥的身影,这场合,他应该会来的吧,只让我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
  胤祥和胤祯在一起一杯一杯的喝酒,仿佛两人都刻意要把自己灌醉似的,我的心突突地疼了起来,他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走到十二爷身边,我向他行了个礼,把怀里揣的解酒药递给他,“爷,庶福晋让奴婢给您送来的解酒药。”
  十二爷冲我笑了笑,“她有心了。你在这等等,一会儿我带你回去。”酒气上涌,微醺的面庞有些发红,衬上他淡薄自持的气质,更显的俊逸出尘。
  我向他福了福身,“庶福晋还等着奴婢过去回话,奴婢就先告退了。”他见我并不领情,只无奈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的时候,发现胤祥的座位上已经没了人影,心中隐隐的失落,他已经回去了吧,连想再看他一眼也不能我如的愿。
  出了大厅,夏天特有的热浪迎面吹到脸颊上,撩起了我耳边的几丝鬓发,我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来,仿佛这样就能让流动的空气将我对胤祥的相思之情带走似的。
  却不想被沙子迷了眼,生硬的沙子咯得我的眼睛很不舒服,眼泪自然而然的流下来,赶忙一下下的眨着眼睛,用手指肚拭去多余的的眼泪,我想我的眼睛现在一定红了。
  眨眼的间隙看到有个人站在风口处背对着我,与大厅内的喧闹比起来,他更显得茕茕孑立,孤单落寞,揉了揉眼睛仔细辨识,那人竟然是胤祥!
  再顾不上眼睛里不舒服的感觉,只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向他奔去,在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不自觉住了脚步,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动了,只是仅仅几步的路程,却好像隔了迢迢千山万水。
  突然意识到,此刻,我不是他的侧福晋,他也不是我的丈夫,我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他?是死而复生的纳兰筠筱,还是妄图接近皇子的婢女齐烟岚?
  听到我的脚步声,胤祥缓缓抬起头望着正午的骄阳,用手遮了遮日光,开口道,“别过来,我想通了,红尘旧梦,梦断已成空。庆瑶,你既是皇阿玛指给我的嫡福晋,你放心,今后我会好好待你的。”他说完,没有转过头看我一眼,就径直回了大厅。
  他是把我当成兆佳氏了吗?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原来前尘往事,无论于我还是于他,终究都只不过是梦一场,梦醒了,缘尽了,人也该散了。会有太多的人和事夹在我们中间,当初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十二皇子府的,只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走路也轻飘飘的,整个人仿佛踏在云端一般摇摇欲坠。
  我去了李佳氏的院落,强撑着精神告诉她药已送到,就仍是浑浑噩噩地站在她身后保持灵魂出窍的状态,一堆孩子的面孔在脑海里不停的出现着,他们于我非常陌生,但不知为什么我仍然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这个是弘暾,那个是弘晈,只有七岁的是弘日兄,小不点似的弘晓和绶恩,还有笑得可爱的一大一小两个小女孩,全是胤祥和兆佳氏的孩子,多么纯真的面孔,在我来看,却是那么讽刺。
  “烟岚,去给我倒杯茶来。”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李佳氏在叫我,可偏偏什么也听不清,我走到她面前问她,“福晋有什么吩咐?”
  她有些不耐烦的道,“去给我倒杯茶来!”我听了吩咐,从小厨房里拿了茶壶,再回到屋里给她往杯子里倒茶,我竟然在那时出了神,眼见得茶杯满了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一直倒着倒着,茶水渐渐漫出了杯子,流到了桌子上,又顺着桌沿洒到李佳氏新置办的旗服上。
  “啪”的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到了脸上,我才如梦初醒一般捂着早已火辣辣的脸庞,愣愣的望着她那身被打湿的旗服。
  耳朵被打的嗡嗡作响,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声音,“我看你是好了巴掌忘了疼。给我把她拖出去,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见一次我就打一次!”富察氏还未过门,她就如此气急败坏,以后还不一定会暴躁成什么样。
  外面侍奉的太监们进了来,不声不响的架着胳膊把我拖走,这回我连求饶也忘了,呆呆地看着衣服一点点被地上的石子磨破,那些太监们把我拖到侧门扔下,就回去复命了。
  我拍拍身上的尘土,勉强撑着墙站起来,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天地之大,何处是我家?以前还有个沈府可以去,现在沦落到无处可去了。
  一眨眼天都擦黑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街边卖馒头的小贩正大声吆喝着,热腾腾的笼屉里冒着滚滚白汽,我不禁咽了口唾沫,抱着一丝希望摸摸口袋,还好剩下了几枚铜板,至少今天是饿不着了,明天的事留到明天再说吧。
  我向那小贩走去,正想开口询问一下馒头的价钱,却不知怎的眼前铺天盖地的全是黑色,整个身体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突然被横了过来,脑子里一片天旋地转。我下意识的使劲挣扎着,这才意识到,我居然被人用麻袋装起来扛走了,浑身上下所用的细胞都被调动了起来,不会是有人要绑架我吧?钱我是没有,就只有现在的这身体虽然不是如花似玉,但至少也是十六七的妙龄少女,这人会不会把我卖到某个妓院,逼良为娼?只是想一想,就让我浑身汗毛竖立,冷汗涔涔。
  这人扛了我走了一段路程,绕过七拐八拐的几条胡同,突然他停了下来,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很奇怪的是,这家妓院居然安安静静的,不像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吵嚷。正想着,那人把装着我的麻袋又转手递给了另一个人,由另一个人在抱着我往里走。
  终于,这人把我放了下来,取走了套住我的麻袋。还好,他对我还算客气,没有像我设想的一样,把我像倒东西一样从麻袋里倒出来。我不安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大厅中,两边站满了打扮整齐的丫鬟装束的女子,这家妓院真够特别的,“员工”还要穿统一的制服。
  突然听到了老妇的抽泣声,我抬头一看有个妇人正坐在正座上。这应该就是老鸨了,心里不禁犯了嘀咕,是不是她家生意不好,她才哭的这么伤心?

  崭新身份

  那老妇哭的忘我,竟连我这么个大活人也没看见。这时,一个老头从屋外走了进来,两边丫鬟装束的女子,齐齐地半蹲着跟他行礼,“老爷吉祥!”
  老爷?只听说过老鸨,原来还有老爷这一说,这妓院配备的居然这么齐全。
  那妇人仿佛才看见我似的,一下子从座上扑到我身边,哭了个昏天黑地,还有带着哭响的声音嘶喊,“女儿啊,你叫我和你阿玛好找啊!”
  女儿?阿玛?这话说的我一头雾水,不太对啊,难道这不是妓院?我再仔细的环顾一周,那些丫鬟装束的人打扮得都很规矩,不像是妓院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应该就是普通的丫鬟,这回我可闹了个笑掉牙的大笑话!可那个女人叫我女儿,但那领头女官管我叫齐烟岚,既然姓“齐”,明明是汉人才对,汉人不是叫“爹”的吗,怎么又叫起阿玛来了?
  抱着负责任的态度,我提醒她看仔细一点,现在是晚上,虽点着蜡烛,但看走眼也是有的,“您再仔细看看,我不是您女儿啊?”
  那妇人抹抹眼泪凑到近前仔细打量我,简直就像个相面的!她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你不是我女儿!婉婷的左脸上有颗红痣。像!长得真是太像了!”
  我和他女儿长得很像?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老爷发话了,“姑娘啊,你得帮我们家一个忙,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能帮什么忙?我要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不会推辞。”乐于助人,这点优良品质我还是有的。
  那老爷继续道,“我家女儿婉婷,许了门亲事,可她早有相好的,几天前竟趁我们不注意和那男的跑了,我派出了多少人手去找都没有音信,今儿听人报信,说是在一个馒头摊前看见了小女,就命人把她绑了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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