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为这件事总是对着顾少男长吁短叹,觉得孙媳不讨孙子喜欢,那想要孙子改邪归正的可能性便成了零。
秦老爷对此没什么意见,因为模样艳丽多姿的艳姨娘便是他自青楼买回府作妾的,儿子迷上青楼女子买回来便是,只要那女子还是未开雹的他便不在意。
秦夫人对此很不满,因为艳姨娘的事,令她对青楼女子没半分好感,因这事说过秦未央,见儿子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依然整日往怡香院跑后,便开始对顾少男晓以大义起来,让她这个当妻子的去阻拦秦未央别被烟花女子迷了心魂。
其后每次赵氏见到顾少男都是面带同情,有时会很好心地说二叔这样太不对了,太不尊重妻子,劝顾少男千万别因这事生气云云。
对于秦府众人的反应,顾少男感到既无奈又好笑,尤其在见到府上下人们那怜悯轻视的目光后更想笑了,她不喜欢秦未央,不想与他成为真正的夫妻,所以他在外面找女人她不管,若是他不去找女人她才该担心呢。
总之对于秦未央整日流连花丛迷恋怡香院某姑娘的事,顾少男是不当回事的,只要秦未央不招惹到她头上来便什么事都没有,她有自己的底线,没触到底线时任秦未央随意去折腾,一旦触到了底线,那她可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管他是不是秦府的宝贝疙瘩,管自己是不是秦府所有人眼中的“外人”,总之一般情况下有些“小”气可以受,“大”气是万万受不得的。
这日,顾少男又带着巧莲上街了,逛了几日集市后对各小摊店铺什么的便没了新鲜感,她目前只对武馆感兴趣。
如前两次一样,顾少男又去了一家场地不算大的武馆前,馆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师傅,姓梁,因为长年习武身体很结实,头发须白整日笑眯眯的,只在教学徒们功夫时才变得严肃起来。
学徒们就二十人左右,由于场地有限,是以每天按年龄分成三批,学徒中有十岁左右的孩子,有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也有三四十岁的大叔。
男人聚集的地方女人不便来,不过顾少男不在意男女大防这等事,何况她来时都是大白天,就在门外往里看个几眼,这样不会影响名节。
“少男来了。”正好赶上中途休息,馆主笑呵呵地般出把椅子放在馆门口给顾少男坐,为防有人说闲话,他不敢请顾少男进去坐。
“是啊,梁大叔。”顾少男不客气地坐下来,几次相处下来,不拘小节地一老一少反到熟识了,聊起天来很自在。
也许是很欣赏顾少男爽朗的个性,又因为同是习武之人存有惺惺相惜之意,馆主聊着聊着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后便欲言又止起来。
“梁大叔怎么了?有话直说无妨。”顾少男见对方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有点儿猜到他想的是什么。
“这个……”馆主说话向来不拘小节,只是在将要说的事情上却犯了犹豫,不自在搓着手,在顾少男的注视下,困难地搜索着不伤人的字眼儿,“最近听说秦二爷好像、好像对……”
“不是好像,是确有此事。”顾少男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感觉到了馆主对她的体贴关心,感激地对他笑道,“多谢梁大叔关心,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事,他现在正对怡香院的一个姑娘着迷,这不是秘密。”
馆主见顾少男对此事毫不在意,有些错愕:“怎的少男不将这事放在心上?那人是你的丈夫。”
“那又如何?他怎样我管不了,再说我也不想管。”秦未央已经那样了,想改过来基本不可能,二十多年了秦家长辈们都没能令他改好,何况是被嫌弃长得难看的她了。
见顾少男是真的对这事不放在心上,馆主突然间对顾少男大为钦佩起来,如此胸襟天下难寻啊!一高兴又呵呵笑起来,不再顾虑,声如鸿钟道:“听说两日后怡香院要从五名候选人中选出个才艺最高之人来作花魁,到时很多公子哥儿都会去凑热闹,秦二爷肯定也会去。”
“我知道这事。”顾少男点头,秦未央肯定去,因为他着迷的那个美人儿就在候选人之列,到时五人才艺表演完后便由众公子哥们投花给认为最出色之人,那鲜花可是要花银子的,分三等,按金额大小依次为十两、五两和二两。
怡香院老鸨很有生意头脑,这样能赚进大笔银子,怡香院是本地最为出名的一家青楼,里面的姑娘是附近所有青楼中最出色的,那五名候选人更是个中之最,各具特色,每个人都有大批的“粉丝”,到时为了捧自己喜欢的,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是不会吝啬花银子的。
“选中的花魁会陪为支持她花银子最多的那人游玩两日,到时……”
“这些我并不感兴趣,谁有幸成为入幕之宾都与我没关系。梁大叔,我们别说这些无聊的事了,对了,您这家武馆一年后要卖给别人?”
“是啊,年纪大了要养老,勉强撑着对身子不好。”馆主跟着转移了话题。
“还有一年……”顾少男拧眉若有所思,往武馆里看了看忍不住问,“找到买家了吗?”
“还没遇到合适的人,有人想将武馆买下来改成其它店铺,我没答应。”
“哦,这样啊。”
“少男问这些做甚?莫非你想买下它?”馆主打趣道。
“确有此意,不过想也没用,只能是空想了。”顾少男摇头叹气,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在思考着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一直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会闷死,跟着赵氏去查看各个铺子的账又没兴趣,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开武馆最适合她,她当过教练,教人功夫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是这里是古代,若她去教人功夫估计也没人肯来,一般学武的都是男人,她一个女人教一堆男人练功夫太不像话,光谣言就能淹死她,何况她也没钱开武馆,就算有钱秦府也不会答应,好容易想好要做什么,但现实却不允许。
馆主本来是在说笑,没想到顾少男真有此意愿,不由得愣住。
这时,突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哟喝,秦二快来看,那个不是嫂子吗?这么巧在这里遇见,莫非嫂子是来逮你回府的?”
当街出丑
顾少男闻言回头望去,只见五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结伴走过来,其中一个便是秦未央,另外四个则跟看好戏似地看着她。
“逮我?爷是她能逮得了的吗?哼。”秦未央不屑地瞟了顾少男一眼后立刻移开了视线,头仰得高高的,仿佛这样便能压下顾少男一头。
“这可说不准,保不齐嫂子出来就是为了将你逮回去然后关起来,好不让你后天去参加花魁选拔大赛,哈哈。”一个公子哥儿说完,另外三个也跟着大笑。
秦未央被几人笑得脸色很难看,冷哼道:“她敢!爷想如何便如何,岂能被个丑婆娘管住?为了让我的美人儿当上花魁,爷是无论如何都要去!”
“嫂子,听见没有?秦二说不管你高兴与否他都要去捧场,小弟在此先行恭贺大嫂一声,不日之后大嫂很可能会多个艳冠群芳、多才多艺的‘妹妹’了。”其中一名年龄看起来比秦未央小些的公子哥儿挤眉弄眼地对顾少男说道,另外三人听了后均拍手称是,连说秦二银子一砸,美人儿肯定乖乖随他回家。
顾少男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朋友们都这副德行了,还指望秦未央能好到哪去?懒得理会这些人,当作不认识秦未央,转过身又开始跟馆主聊了起来。
“秦二,嫂子不甩你哟,原来嫂子不稀罕你嘛。”
“就是,秦二你不是说嫂子被你迷得两眼发直吗?看起来不大像。”
“秦二吹呢吧?嫂子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对你着迷,分明是懒得理你。”
“是两看两相厌才对。”
四名损友嚷嚷完后又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你、你们胡扯什么?!”秦未央脸黑得厉害,对四个伙伴大吼。
“恼羞成怒了,生那么大气做甚?我们理解。”
“我们不会笑话你撒谎的。”
又是一阵轰堂大笑后,秦未央脸色挂不住一人踹了他们一脚,见他们个个抱着腿痛呼后心情方好转了些,理好了情绪对背对着他的顾少男道:“丑婆娘!没看到你夫君在此吗?招呼都不知道打一声,简直不知所谓。”
顾少男感觉眉心突突直跳,这个不着调儿的家伙,在大马路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唯恐人家不知道他嫌她丑、对她不满似的,他脸皮厚丢脸丢惯了不觉得如何,她可不同,她还想要脸呢!
受不了被人当笑话看,顾少男站起身对为自己不值的馆主道:“梁大叔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您。”
“好、好。”馆主愣愣地点头,觉得不平忍不住说了句,“别被一些无聊的小子气到了,不值得。”
顾少男笑道:“知道,少男先行告辞了。”
学着习武之人的动作,顾少男对馆主抱了抱拳后转身离开了,目不斜视地在秦未央身前经过,直接将气得脸通红的家伙无视掉。
巧莲对秦未央极其有意见,跟在顾少男身后没有唤一声二爷,学着主子的样子直接无视了他这个男主子。
主仆都这么不给面子,当着哥们儿的面根本下不来脸,秦未央生气地对转眼间便走出十来步远的主仆大声道:“丑婆娘、丑丫环,你们出门难道没带眼睛?见到本二爷不知道问候一声?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样讨厌!”
顾少男听而不闻,依旧快步往前走。
“站住!丑婆娘你再走一步爷就不客气了。”顾少男不听话,秦未央感觉面子大失,脸色青红交错,使足了劲儿大吼。
“别喊了,嫂子根本不睬你。”
“夫纲不振哟,被嫂子骑到头上来,啧啧。”
“算了秦二,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去听小曲吧。”
狐朋狗友们不说还好,一说秦未央更觉得没脸,气轰轰地抬脚便追了上去,快行几步追上后伸手便往顾少男肩膀拍去:“喂,你是聋子……啊啊……哎哟。”
突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路上的行人见状无不震惊得猛抽气。
顾少男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仰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假装惊呼道:“二爷怎么会是你?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哪个的登徒子动手动脚呢,一时失手就……”
“哎哟,你个臭婆娘,哎哟,你是故意的……嘶……就你长这丑样儿,哪个登徒子会去调戏你?嘶,又不是眼睛瞎了,哎哟我的腰哟。”挨了记过肩摔的秦未央觉得丢脸两个字已经不能足以形容自己此时的处境了,羞愤交加地伸手捂住眼睛不去看众人的表情,被个婆娘摔倒在地,这下就算他脸皮再厚也无法做到若无其事了。
“‘危险’当前哪有思考的余地?快起来,免得人家笑话。”顾少男看着秦未央的狼狈样,心情不由得大好。
这下四个狐朋狗友方醒过神来,乌鸦一声全冲了过来争抢着去扶秦未央,有状似关心的,有幸灾乐祸的,几人搀的搀、扶的扶将脸色极臭的秦未央自地上给拉了起来。
“二爷摔得不重我便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顾少男心情颇好地对秦未央道。
“站住!”秦未央一手揉着后腰,一手挥开像是搀着残废似的四个人,怒气冲冲地走向眉眼带笑的顾少男,“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伤人像什么话?我要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向我道歉!”
顾少男故作惊讶:“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
“那不算,我要你诚心道歉,不是幸灾乐祸,也不是毫无诚意那种!”秦未央脾气一上来就特别犟,瞪大眼死死盯着顾少男,大有她不同意就要与她火拼的架势,男人的面子大过天,不让她服软,那自己以后可没脸再出来混了,丢不起那人!
“我觉得我很有诚意了。”顾少男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对他说声对不起,哪怕是大笑着讽刺地对他说对不起都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你觉得有诚意不行,得我觉得有才行!”秦未央跟顾少男扛上了,能不能在兄弟及路人面前挽回面子全在此举,是以他极其坚持。
“无聊,娘让我早些回去,你再拦着我就是将娘的话不当回事,是为不孝。”顾少男淡淡地威胁道。
“少挑拨我与娘的关系,谁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给我道歉!”
“信不信随你。”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际,馆主突然笑着上前,一把拉过气坏了的秦未央,大掌在他略显削瘦的身板儿上用力拍了两下,打得秦未央疼得直皱眉时开口问:“小子是不是现在心里很不痛快?恨不能狠狠揍人一顿出气?”
秦未央闻言立刻望向没有半点反省之意的顾少男,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大,大声回道:“那是自然!”
馆主笑了,又狠拍了秦未央两下以着更大的声音道:“好!小子想打人出气的话来大叔的武馆,现在有八个徒弟在,每个都能陪你练两手,走。”
“啊?”秦未央愣住了,对热情过头的馆主连连摆手,“无须梁大叔费心,小侄的事自行解决变好。”
“怎么?嫌大叔多事?看不起大叔的武馆是不是?小子,别看不起里面的八个,大叔保证他们每个人都能陪你痛痛快快打一场。”馆主被秦未央的反应整得不高兴了,不悦地道。
“哪、哪有,小侄子哪敢看不起梁大叔的徒弟们。”秦未央讪讪地笑,身体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馆主闻言表情好转,熊臂一张将企图逃跑的秦未央一揽,像拎小鸡子似的架去了武馆:“既然小子你对大叔那些徒弟们有些信心,那就来吧,放心,小子们有分寸不会乱来,保你打得他们哭爹喊娘也不敢将你怎么样,你也不用客气,尽管将怒气都发泄在他们身上。”
“大叔啊,小侄不气了。”秦未央急得直回头看向四个呆若木鸡的哥们儿,连连使眼色救助。
无奈四人都不理会他的求助,发完呆后开始兴致勃勃地起哄赞成秦未央与人大打一场,秦未央从没像现在这般深刻地体会到这群朋友有多不靠谱!
顾少男知道馆主在帮她,心中感激,想着今日秦未央不吃些苦头估计是回不去的,为防再闹僵起来她还是早走为妙,在心里没什么诚意地为秦未央祈祷了两下子后便匆匆回去了。
纸包不住火,没多久顾少男在马路上给了秦未央一记过肩摔的事便被秦府的人知道了,顾少男回来后不到一个时辰秦未央也回来了,是被武馆的学徒扶回来的,其实秦未央伤得并不重,只是很轻的皮外伤而已,疼也只是暂时,半日过去后就不会疼了,学徒们手劲儿控制得很好。
将人送回来后学徒向秦夫人很诚恳地赔了不是,说是切磋过程中没控制好力道让秦未央受了苦,感觉有愧,于是送上几瓶上好的跌打酒及药膏当作歉意。
将秦未央为何与人切磋的事解释得很清楚详细,说是老馆主怕秦未央气坏了身子好心提供给他个撒气的好方法,还说当时秦未央是同意了的,还委婉地暗示着若他拒绝的态度坚定些,馆主是不会强逼他的。
不管内因如何,总之表面来看人家是出于好意,而且秦未央确实当着众人的面表明了有要打人发泄的意思,所以不好去责怪武馆,再说事后人家不仅亲自将人送回来还给了药酒,道歉态度良好,怎么看都没有己方能站得住的理,是以秦夫人就算心中有气,也不好当场给对方下脸子,
武馆的人因为顾少男都对秦未央颇有意见,对顾少男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