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东方紫晴的话,黑衣人明显的一怔,含笑的眸子里闪过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复杂情绪,还有一分的温柔。
如此善良的女子,或许并不适合做复仇使者。
“若是我能救出东方子涵,让东方家的香火不断,皇后娘娘可会考虑报仇一事?”再度开口,黑衣人又抛下一记重磅,砸在东方紫晴已经不报任何希望的心扉上。
“你是谁?此话可当真?”激动的开口,东方紫晴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攥握成拳,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是谁,并不重要。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再度喝了口参茶,黑衣人将茶杯放下,啧声摇首,似是在说这参茶多么的难以入口。“皇后娘娘只管回答,是否愿意报仇就好。”
“我愿意!”没有任何的犹豫,东方紫晴急切的回道:“只要你能救出我大哥,我愿意报仇,愿意答应你去做任何事情!”
说着,东方紫晴起身,提起裙摆跪了下去,正色说道:“只要你能救出我大哥,这辈子,东方紫晴都是你的奴仆,任君差遣!”
“皇后娘娘记住今日所说的话便好。”起身,黑衣人将东方紫晴扶起,迈步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开口唤住黑衣人,东方紫晴轻咬着下唇,顿了一下,才又道:“既然你能救出我兄长,是否也可以”
“皇后娘娘以为天牢是可以任人随意进出,想要带走谁都可以的地方吗?”停下脚步,黑衣人没给东方紫晴把话讲完的机会,嗤声说道:“皇后娘娘若是想东方家的人都活着,那只有求阎罗王不要收他们的魂。而我,不是神!”
“是东方紫晴妄求了。”垂首,东方紫晴因不能救出爹娘而默默的心痛着。但是,能救了兄长,总好过看东方家就此彻底的消失要好的多,不是吗?“敢问,东方紫晴该如何找到阁下?”
“在你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转回身,黑衣人深深的睇了一眼东方紫晴,轻声说道:“今日的事,皇后娘娘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的至亲,以及你的心腹。否则,我绝对不会再出现。”
话落,黑衣人手臂一挥,门扉已然打开,一股冷风吹得东方紫晴闭上了双眼。当她再睁开眸子的时候,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踪影
“大哥,这是晴儿唯一能为你做的。即便,晴儿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只希望”重获新生之后,你能好好的活着,千万不要做傻事,不要让东方家活着的人,又多了一个复仇的人啊!
垂首,东方紫晴轻声笑着,笑容里含着泪花,含着痛,却也含着希望
只要东方家还能保留一条命脉,就算她变成什么样都是值得的。这样,也算是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吧!
“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爹,娘,晴儿不知道来生是否可以幸运的成为你们的女儿。今生,晴儿唯一能为你们做的,就是可以保住大哥的性命!请恕女儿不孝,不能与你们共赴黄泉了。”幽幽的说着,东方紫晴抬眸望着空旷的院子,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颗颗滚落着。
只是,对于黑衣人的话,东方紫晴并不能全然相信。除非,她身上有什么值得那人利用、且非她去完成不可的利用价值,否则又有谁会在这种时刻,愿意帮助已经没落的东方家呢?
双臂抬起,放在平坦的小腹上,东方紫晴微微叹息着。既然她选择了以复仇的方式活下去,那么这个孩子应该留下吗?
让他一出生,就要面对父母那深不可探,永世不能完结的仇恨中?
第二十六章 愚忠
一夜,并不漫长,仅仅是十二个时辰而已。但是,这一夜对于轩辕陈墨和上官读雪而言,却都是漫长而煎熬的。
之于轩辕陈墨而言,自从得知东方紫晴怀有身孕之后,便没有想过要杀她。甚至,他想用孩子留下东方紫晴!毕竟相处十余年,他对东方紫晴不能说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更何况,单纯善良如东方紫晴,并不涉足政治,将她一生幽禁于深宫之内,对于他的皇权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但是,当上官读雪提出要过继孩子领养的时候,轩辕陈墨当真不知该如何处理。他明白上官读雪的意思,无非是想将东方紫晴的孩子过继到她的名下。
但这样做的话,无非又是在东方紫晴心头上插了一刀。从此,东方紫晴在这世上当真再无亲人
而上官读雪,一方面担心轩辕陈墨不会答应她的请求,另一方面则是在想着,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成为轩辕陈墨唯一的女人。即便她已经嫁过人,即便东方紫晴比她还先做的轩辕陈墨的女人。
可是,她的失节,是因为太过爱轩辕陈墨。而轩辕陈墨的失节,却是她计划中的。
当初之所以设计让轩辕陈墨和东方紫晴在一起,一方面是为了使轩辕陈墨更恨东方家,将东方紫晴也列入心机重的女子行列,好早日实行计划。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深怕再拖下去,轩辕陈墨会真的爱上东方紫晴!
可是,无论她做过什么,似乎都注定了结局
“皇上驾到!”伴随着必恭的唱和声,打断了上官读雪的思绪,慌忙的整理了一下衣物,便起身走出寝室,躬身迎驾。
“臣妾参见皇上。”半跪着行礼,虽然只有宫侍在,但上官读雪的教养使得她无法超越太多的礼数。
尤其是在这种和轩辕陈墨的关系比较尴尬的时刻。试问,一对夫妻若是成亲之后,只有言语上的交谈,而没有肌肤上的接触,又怎么能亲密的起来。
只是,在这种时刻,上官读雪却忘记了东方紫晴与轩辕陈墨成亲三年,却是在她的设计下才成为夫妻的。
“雪贵妃不必多礼。”上前一步,将上官读雪搀起,轩辕陈墨温柔的浅笑着。只是,在他扶起上官读雪的那一刹,心中却是有些冷漠。
或许是与东方紫晴相处的时间太久,他已经习惯了那种家常的相处方式,让人觉得很舒适。他是皇帝,有全天下的人都在向他下跪行礼。若是连最爱的人也如此的被礼数所束缚,那生命岂不是无趣的很?
“雪贵妃这么早就起床,怎么不多睡一会?”扶着上官读雪坐下,轩辕陈墨柔和的眼眸望着上官读雪如水的眼。记得东方紫晴最爱做的就是赖床,以往,若不是他下了早朝,她想缠着他,绝不会从被窝里爬起来。
想到东方紫晴困的瞌睡连连,却很用力的在他面前想证明自己有多精神的模样,轩辕陈墨忍不住神色一暖,呵呵的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虽然真实也有亲和力,却能让人一眼看穿他正在神游太虚。
忍着心中的痛意,上官读雪望着轩辕陈墨,终是觉得他的笑容太过刺眼,打断他的思绪,说道:“雪儿一直在想陈墨哥哥是否会答应雪儿的请求,故而起的早了些。”稍微顿了一下,上官读雪再次抬起眸子来,认真的望着上轩辕陈墨,问道:“陈墨哥哥,你可有结果要告诉雪儿了呢?”
玉手紧张的捏攥着裙摆,上官读雪期翼的望着轩辕陈墨,眼神中还‘提早’的流露着即将被拒绝的痛楚神色。
“雪儿,朕”眉宇间微微的皱出折痕,轩辕陈墨稍微犹豫了一下。
“皇上!”见轩辕陈墨犹豫,上官读雪只得小声催促,眸中闪烁着泪花。
“雪儿,你知道的,朕此事还是容朕再想想吧,毕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暗中捏紧着拳头,又稍稍放松道:“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皇上”眼中似乎有一丝晶莹打着转儿将要滑落,欲泣还羞的表情在脸上徐徐浮现,却又不敢太过逾矩。
“不必再言语了,朕还有国事要忙,先行了。”轩辕陈墨最终狠了狠心,站起身来不去安慰匍匐在塌边的玉人,扬声吩咐:“去御书房。”
深宫墙闱,世人尽知豪门里头恩怨多,侯门之中深似海,谁又能明白天皇贵胄,诺大的宫闱中其实比起他们也是不遑多让的。
这头轩辕陈墨刚走出房门,上官读雪便站起了身,眉宇间一丝狠厉转瞬即逝,即是你下不了决心,哪便让臣妾帮你好了,从今以后深宫中只有雪贵妃,雪贵妃也便是皇后!
“父亲可到了?”
“已在御书房等候,前头有话儿传回来,说是老爷带着一名年轻人入宫。”
“不去管他。”
原本大好的晴空似乎也随着轩辕陈墨的心情逐步的滑落下去,渐渐放开了阴郁,不知不觉间天空中飘起了淅沥沥的毛发小雨,不多时便以浸透了五爪金龙的袍子,身后弓腰跟随的小太监拿着金黄色的大麾想要披上他的肩头,却被轩辕陈墨蛮横的一把推倒地上,停住脚步。
“朕,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望着湿漉漉的青石板渐渐积蓄起的雨水,轩辕陈墨似乎在询问着内心,又似乎在和这死物轻轻交流。
“啊,皇上,奴才不知”小太监慌张的站起身弓下腰去,身躯颤抖的答道
“你若是知道便好了,朕还用操什么心,可有线报边关军情?”终究是对东方世家的实力有些忌惮的,轩辕陈墨尚不及弱冠之年,即便是有着通天的手腕也难免会出一丝纰漏。
小侯爷东方子涵在军中的地位如日中天,怎么会没有几个亲信?东方朔天掌管朝政数年,又怎会是单单愚忠,任是谁被不明不白的打入天牢能好过了去?何况现如今的境况已是大白,谁又能甘心任人宰割。
“虽是部下了棋子,又能作何大用呢,毕竟,朕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禀皇上,还未曾有斥候进京,京城离着最近的边关也要五天的快马路程,奴才算计着,三天内也便到了。”小太监忙将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
“恩,上官文应该是到了吧。”轩辕陈墨把玩着手中的无事,忽地感觉到一阵不对劲,低下头去方见到那枚丑陋的荷包不知何时被攥在手心,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随即放下将金色袍子的一角轻轻盖住。
“回皇上,已等候多时了,与他一同进宫的还有一名年轻人。”
“哦,年轻人,待朕去见见。”疾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微微扭头皱眉对着鞍前马后数年的小太监轻声道:“朕吩咐你的事可曾办好?”
“皇上放心,莫说是皇室宗亲、王公大臣,就是未曾住满的三宫六院,封疆大吏,宫中的洗衣坊,御厨坊,御马坊都派了人去,天下间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皇上想知道什么便知道什么。”小太监这时才将腰杆儿往上抬了些许,仿佛百件事只作对一件的小孩子般。
“如此甚好,朕的江山,朕要牢牢的抓住。”轩辕陈墨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绽发出在握的色彩,扭头走去。
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密集起来,宫中走动的人也越发稀少,随着那一班君臣闪过乾清宫的一角,整座皇宫大院内比起以往显得更加冷清。
第二十七章 生死有命
近日来,天牢的看守人数每每递增着,以往不多见的火药枪支也配备的整齐划一,仔细看去,那些个守门的狱卒身上都散发出阵阵压抑的杀气,想必是征战过沙场手头流过鲜血的军中士兵吧。
一名这个藤制篮子,身形伛偻看似不多时便要油尽灯枯的老人家悄悄出现在天牢的一处角落,嘴角边不住的轻声低喃,眉宇间哪本就深壑的皱纹此时显得越发密集起来。
片刻后这名老人家整理一下手中的篮子,从袖中掏出了几枚沉淀淀的银子蹒跚的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天牢的守卫本是近日来刚刚轮值完毕由边疆撤回的御林军,心中对着皇上的如此大动干戈本就不甚如意,要知道刚刚由前线回来的士兵可是有着丰厚的赏银的,本该在青楼间厮混的他们却被调集到这里肯定是不痛快的,况且由他们内心觉得,这事儿未免大材小用了些,毕竟杀鸡还真真是用不到牛刀的。
此时,守卫的两名士兵正将那手中的火枪扛在肩头,互相间发着牢骚诉说着宫中那名毛发未长齐全,和管辖着自身的御林军大统领的坏话,蓦地一眨眼的功夫抬起头来却发现有一名这老人家正缓慢的朝这边移动着,遂更加感到这种活低贱了起来,没来由的一阵坏脸色涌了上去。
“呔,哪老球儿来此作何,不晓得此乃皇家关押重犯的天牢么,岂是你能随意走动来往的?”
“咳咳。”慌忙止住脚步,又觉得不妥,遂又朝前紧走了几步,将袖中藏着的两锭银子悄悄塞进士兵的手中,“家中少主蒙难入牢,还望军爷包涵则个”
“哦,呵呵,好说好说。”都是常年混迹兵营过着刀口舔血日子的老兵油子,银锭入手便已经掂出了分量,估摸着比起他当兵的月俸是只多不少的,这时的狱卒脸上方才挂出了笑意,貌似这个活计还是不错的嘛。
随即他又板起脸来,想必能够出起这个银子的也算是名门望族了,怕不是这些时日来大统领吩咐多加照顾的那伙子人吧?恩,那么这钱貌似不够啊。
“你这老球儿不知晓里边关押的具是朝廷的重刑犯么,这般做叫我如何向上头交代啊。”
“好说,军爷,你看这样行不行。”这名老人家的脸上闪过一抹杀机,随即隐去,又将袖中的几枚银锭拿了出去,满脸的皱纹舒展开去,笑的颇为下贱。
“恩,那你便进去吧,快些出来,要知道咱们御林军的大统领可是每两个时辰便要视察一次的,若是被发现了咱们都要掉脑袋!”
“军爷放心,军爷放心,你看这都是些吃食。”稍稍掀开篮子的一角,露出几个白面馒头的摸样,这名老人家脸上出现的神色,看向狱卒。
“谅你这老球儿也做不出甚么捅破天的事情去,进吧,你那馒头还能有毒不成。”惦记着晚上轮值后,这些钱是不是能跟着青玉秀水街上怡红院头牌附庸风雅一回的狱卒,哪还有闲情去和他说话,急急的挥手催促道,一脸的不耐烦。
这名老人家弯腰谢过,再一次迈开蹒跚的步子走进了天牢的门中。
身揣着狱卒给过的通行腰牌,这名老人家行进中毫无阻拦,但是也不曾见得几个好看的脸色,只得将袖中仅剩的几枚银锭子一一贡献了出去,方才走进了那座新起的牢房外。
湖州出产的青石板也只有这京城的城墙配用,精钢做就的外层防护板,能及得寻常大汉腰粗的锁链,最为揪心的便是这座牢房周围数丈内空旷一片,甚至于连苍蝇,寸草都未曾见到。
士兵林立,哨卡遍布,由此刻开始,整个天牢最为机要的位置便出现了。
这名老人家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双精明的眸子里哪里有半点这个年龄本该有的浑浊感,本该近在咫尺的牢房在这一刻甚至比那书中的天涯海角还要远。
稍息,这名老人家的腰部又轻轻弯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眼消失在这牢房空地的角落。
“但愿那小侯爷东方子涵的牢房不是这般森严,如此,我还能好做一些。”
天牢甲子号房关押的人无不是那些王公贵族,权倾朝野的名臣将相,亦或者一些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凭着手中银钱便可颠覆朝廷脉络的通天高手,只是近些年来朝廷上下君臣和谐,民间坊内也具是和泰安康,歌舞升平,到是没有过什么人的罪行足以进入这甲子号房内。
小侯爷东方子涵透过年久失修房间内出现的夹层,悄悄打量着左侧那处牢房中关押的人来,约莫着三十不过的年纪,灰裤青衫,干净利落的面目让人看着便神清气爽。
这一座足足九间的牢房内也仅仅只有他们两人而已,小侯爷东方子涵也很是好奇,近些年来他也未曾听说举国上下有谁犯下过滔天般的大罪,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