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彤月没力气说话,干脆闭上眼睛不理他,白小玉却又拥着她躺下,语气故意轻挑,道:“不喝,那我们就睡一会儿。”
怀中的江彤月身体已经不像方才那样僵硬了,体温仍然偏冷却已经好了很多,白小玉手指缠着她的发丝,轻声道:“我说过你若挺过来,我就让你活,但既然让你活,从此你的命就是我的,所以,以后你就乖乖的留在我身边,直到我厌烦为止。”
江彤月毕竟年轻,又有千年人参补身子,便好的很快。
坛子于是整天欢天喜地的,换了法子每天做不同的菜,江彤月听如砚说了坛子为她做的事,除了感激便是疑惑,他们非亲非故吧?为何对她这般好呢?
“我有个姐姐,和小娘子一样漂亮。”坛子边说边躲得远远地将骨头扔给白叶。
“那你姐姐呢?”
坛子看看在廊下看书的白小玉,悄悄地挨近点江彤月,轻声道:“姐姐她喜欢主子,死心塌地的想跟着他,但主子不喜欢,将她嫁掉了,嫁在很远的地方,当时姐姐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坛子说到这里不开心了,低着头看自己的脚,“我当时拼了命的拦,但主子说,我再拦,就要我跟姐姐一起嫁过去,不要我了。”
江彤月这几日才知道坛子只比自己大一岁,看他低着头难受,抬手拍拍他的头,看着白小玉,对坛子用不低的声音道:“没嫁给他才是你姐姐的幸事,不然可能早如我一般不小心就死了,你莫要难受,应该庆幸的。”
那厢的白小玉当然听到她的话,看书的头没抬,只是轻笑了一下,淡然的翻了一页,继续看书。
江彤月讨了个没趣,低头帮坛子洗青菜,坛子却抢过来,道:“水冷,冻着小娘子,快点回屋床上躺着去。”
他的关心完全出自真心,心里一暖,也不再坚持,转身回屋去。
只是人还未到屋里,廊下的白小玉便扯住他,道:“坐我旁边,陪我。”
“外面冷。”
“那我搂着你。”说着手真的伸过来。
江彤月慌忙往旁边躲,怕他真的当着如砚和坛子的面抱他,只好不甘的在他旁边坐下。
还好白小玉没再想抱她,,改为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冷,他看她一眼,直接塞进自己的怀中,江彤月却顺势往他胸口的伤口上按,谁知白小玉早猜到她会来这招,手用力抓着,让她动弹不得。
挣扎半晌江彤月只好放弃,低头看到他手中看的书,竟是本《六韬》,她本是不懂这些的,但母亲爱看戏文和坊间流传的各式小说,她偶尔会拿出来翻,《六韬》讲什么她不知道,但却知道是本兵书。
“你看兵书做什么?”扬州是才子佳人之地,极少有人会去看一本兵书。
白小玉没想到她会知道这本书,合上书道:“我不是在史大人麾下,就算当的是小兵,也要懂些兵法是不是?”
江彤月被他一说,于是更奇,道:“你既然在史大人手下,这几日你大门不出,不去军营,不怕他起疑?”
白小玉,道:“史大人近日□乏术,哪里有空管我一个小兵?”
江彤月沉默了一下,感觉被握着塞进白小玉怀中的手暖了起来,白小玉的手指一下下的扣她掌心,有些痒。
“你到底是谁啊?”她说道,且不说他的身份多变,近日那一批他的手下就已经让她生出各种怀疑。
“不该你问的别问,”白小玉却道,眼睛看着她因这几日调养而渐渐红润变美的脸庞,抬手指逗猫似的蹭了蹭她的脸颊,道,“就是瘦了点,得多吃点,不然晚上抱着也没感觉。”
江彤月狠狠地瞪他一眼,他不说还好,一说火便不打一处来,哪有人整晚强迫着与她挤一张床,还要抱着,江彤月起初是没力气,后面想反抗,白小玉却变本加厉的又吻又摸,所以干脆任他抱着,他反而就太平了。
但是不可否认,人有很强的习惯性,她从起初非常不习惯白小玉的靠近,如今已经渐渐习惯了,习惯他手抚她的脸,甚至身体,他的体温,他的气味,想到这里,江彤月脸不由的红了红,心里想着,自己往后是要与这个骗子一直这样下去吗?
之前将她关起来,后来想杀她,如今又讨喜的冲她微笑,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分明想想就不寒而栗的人,如今看着为什么竟然也就习惯了?如同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经历的危难多了,也能心平气和的过日子。
而她知道,他未必是喜欢她的,不然之前就不会想杀她,他说过的,她只是想要个对脾气的女人,哪天厌倦了,她就自由了,所以她反而没有什么压力,嫁过一次,又被一帮人劫持的女人有谁会相信她还是清白?对着一个白小玉至少比对着那个整天吐血的老头没那么恶心,生死之间,就要迈入鬼门关时,她忽然间就想通了。
归根到底一个原因,她怕死。
外面的风有点大了,白小玉看江彤月坐在那里呆呆的发愣,抬手拍拍她的脸,道:“在想什么?”
江彤月回过神,道:“想你不止是个骗子,还是个大色胚。”
白小玉低声的笑,心情一下子极好的样子,手指轻挑的勾着江彤月的下巴,道:“骗子我不苟同,至于色坯,”他凑近江彤月,呼吸喷到她的脸上,道,“你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晚上试试看,看我到底有多色?”
江彤月心猛的一跳,反射性的往后缩,却被白小玉拉住,江彤月赶紧用力咳嗽,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忽然头好疼,喘不过气来,看来身子还没怎么好,不行,要晕了。”说着直接瘫倒在那里。
白小玉哈哈大笑,自地上将江彤月捞起来,道:“那我们进屋检查一下。”说着抱起江彤月往屋里去。
江彤月不住挣扎,叫道:“你又不是大夫,检查有如砚在,如砚救我!”
听他叫如砚,白小玉全身的肌肉顿时一紧,本是抱着江彤月,一抬手扛在肩上,沉声威胁道:“你再敢叫他救你,我杀了那太监。”
江彤月当即闭上嘴,却抓着门框不肯松手,却哪里比得过白小玉的力气,被一扯就松了手,白小玉将门踢上,一使力将她扔在床上。
江彤月闭着眼睛想装死,却感觉白小玉的身体压上来,她呼吸一促,白小玉已经毫无客气的吻上来。
不是急不可耐的吻,而是逗弄似的舔她的唇,见江彤月抿紧了嘴毫不回应,他的手便直接伸到江彤月衣服里捏了一把,江彤月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张开嘴,他的唇正好压上来,灵巧的舌同时放肆的扫进去,江彤月想也不想的咬下去,他却正好缩回来,轻声笑了笑,下一刻便动了真格,用力的压吻下去,手同时伸到江彤月的脑后按向自己,霸道得让江彤月招架不住,她直觉得身体里的空气都被吸空了,人就要轻盈的往上飘,但同时又感到恐慌,伸手想推开白小玉,却被白小玉抓住按到头顶,唇同时放开她的唇往下去,埋在她的颈间一下下的吸吮轻咬,江彤月全身不由自主的热起来,用力的喘息,心想,今天看来在劫难逃,却不想,白小玉的唇又移上来,一下下的舔吻她的唇。
他的呼吸与她一般的急,起初有些难耐的轻咬,到后来才渐渐的缓下来,最后含着江彤月的下唇轻轻的吸住,呼吸终于平和下来。
此间的亲昵只有两人能够体会,江彤月已经全没力气反抗,任着他轻咬着她的唇,心里无端得觉得难受起来,为什么这个人在前一刻无情的想杀他,此时却又可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与她如此亲密,不是完全强迫她的,像是带着情意的,她不懂,实在是不懂,而她刚才分明想过,反正他并不喜欢她,那么他的喜怒无常也就不用太在意,但实际上,她还是在意的。
“月儿,”白小玉的呼吸与她纠缠着,只叫了一声便又轻啄一下唇,看到江彤月睁大了眼没有反应,以为是被自己吓傻了,唇移到她的额头亲吻一下,道,“在想什么?”
江彤月用力吸了口气,眼光闪了闪,道:“没想什么。”
她对他叫她“月儿”没有半丝反应,白小玉看着她颈间被自己吮吻出的红印,并没再细究,忽然起身,整了整衣服,道:“明日庙会,想不想出去玩?”
江彤月一愣:“你不怕我被人认出来?”
白小玉一笑:“有我陪着你,你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多更点的,但眼睛实在太疼,受不了了,所以大家见谅
☆、流离夜
白小玉是化妆的高手。
他替江彤月画了眉,又点了胭脂,手法很浓,最是那眼角的那点朱砂,让江彤月像换了个人一般,带了股媚意。
坛子看得傻眼,说道:“小娘子真美,这样走在街上,我一准认不出来。”
白小玉与江彤月到了晚上才出去,城东有个灯会,是为这次的庙会准备的,一众的善男信女。
江彤月一身浅碧色的衣裙,被白小玉拉着在人群中走,她真的好久没有出门了,此时觉得呼吸的空气也是甜的,周身都是穿得漂亮的女孩子和四五成群的文人公子,当然也有一家三口,丈夫牵着妻子,两三岁的女儿坐在父亲的肩上,手里拿着风车。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吧,她不由得看被白小玉握紧的手,白小玉今天还是习惯性的一身淡色衣服,头发随意的挽了个髻,连身上的配饰也随意,却丝毫不影响一举一动间的风姿,不可否认,除去他时正时邪身份成迷,他真的是个俊俏的男人,不然他们两人经过之处,那些女孩子就不会用手帕半遮着脸偷看了。
白小玉走的漫不经心,偶尔回头看看江彤月,今晚的她美的太艳,连他也有些意乱情迷,手不自觉的握得紧些,将她拉近与他并排走,仗着灯火迷离,一切都看不真切,低头在江彤月的颊上亲吻了一下。
毕竟不合礼仪,江彤月被吓得不轻,将白小玉一推道:“登徒子!”
白小玉快活的笑了笑,道:“登徒子?我们同床共枕这么久,你还害什么羞?”说着又要抬手摸她的脸。
江彤月往旁边一躲,怕他越来越过分,指着旁边的一个馄饨摊道:“我饿得很,吃馄饨。”
白小玉从善如流,被她扯着坐在馄饨摊上,江彤月点了两碗,两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慢慢地吃。
馄饨算不得美味,江彤月此时也并不饿,馄饨馅咬开又都是肥肉,她便看着白小玉吃,白小玉倒是一个接一个,不一会儿便吃了半碗。
“不是饿了?”他抬头问她。
江彤月道:“都是肥肉。”
白小玉一笑,将江彤月碗里的馄饨一个个的舀过来,用筷子夹去了馅又还给江彤月,道:“那就吃皮。”
江彤月怔怔地看着碗里的皮,想起小时候吃馄饨也不爱吃馅,母亲便一个个的弄皮给她吃,父亲因此还大骂过母亲,说母亲太宠她。
“我想见我娘。”眼中忽然的涩,她低着头道。
“现在不是时候。”
“就看一眼。”
“那里不是?”白小玉放下筷子,指了指旁边河对岸的一家酒楼,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有人自车上下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家眷,最后下来的是个瘦弱的中年女子,偶尔的转头来看看四周,一脸忧愁。
“娘?!”江彤月想起来了,每年的庙会,父亲会带家眷在对岸的酒楼吃素斋,她人不自觉的站起来,想奔过去。
“看到就行了,”白小玉却将她按下来,“不想惹事就乖乖坐着。”
江彤月眼里全是泪,人却已经没有想再站起来,奔过去又如何,只会给父亲大骂一顿,然后送回顾家,她眼看着母亲跟一众姨太进了酒楼,转过头,狠狠地吃了几口馄饨皮,然后包着满嘴都是的看着白小玉,想说活,却说不了。
白小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你将你打扮得美美地,你偏要这样对我吗?”说着抬手,用袖子将江彤月眼角的泪擦了擦。
江彤月好不易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一脸狐疑的对白小玉道:“你带我出来是为了让我看一眼我娘吗?”
白小玉浅笑道:“算你懂我苦心。”
“为什么?”
“为了博你一笑,”白小玉凑近她,又开始不正经,“可你偏哭给我看。”
江彤月这回没有向后躲,而是怔怔地看着白小玉,两人离得很近,这般对视着,白小玉先缩回去,笑道:“月儿,你这是当众勾引,你再这样盯着我看,我便真的要做出于礼不容的事了。”
江彤月这才回过神,脸一红,堪堪的缩回去,手中的舀子在碗里搅啊搅的,半晌才蹦出几个字来:“谢谢你了。”
白小玉不知为何人怔了怔,脸上表情迅速变幻了下,马上又是嬉皮笑脸,故意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江彤月眼一瞪,道:“我说我所有倒霉的事情都是拜你所赐,你怎么不去死?”
白小玉轻笑,却不与他再说这个话题,指着不远处的高台,高台四角挂着红灯,高台上有几对男女正在说笑,道:“我们去那边。”
江彤月一怔,有些疑惑,那里太显眼,且都是对对男女,白小玉并不是高调之人,去那里又是要做什么?
她心里疑惑,人却跟着走,高台处视野极好,长长的一条街如同灯火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江彤月看得呆了,倚在高台的围栏上痴痴地看,白小玉拉着她的手站在她身旁,江彤月在看风景,他却在看江彤月,看她眼中闪着美丽的光亮,一张小脸红扑扑地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里亲吻,他不觉的笑起来,不由自主的凑近她。
江彤月感觉到他的靠近,微微的转过头来,看到他笑的妖气,眼中的情意让人心颤,她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躲还是该任着他凑近来,他却忽然的举高她的手,凑到唇边亲吻了一下。
这一刻江彤月不知为何就心动了,身后是万千灯火海,身旁是俊美如斯的男子,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一时间忘了她现在的遭遇都是眼前的男人所害,她仿佛脱离这世事,身边只有白小玉。
正自沉浸在这种如梦如幻的恍惚中,却猛然听到一阵哭闹声。
“白小玉,你这是做什么?!”声音微微的尖,她听得耳熟,正想看是谁,有人一巴掌已经扫了过来,她这才看清,正是史可法的义女,史冰清。
她心里一跳,虽然被打得眼冒金星,却下意识的别过头去,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史冰清却已经抓着白小玉纠缠,手握成拳边打白小玉边哭叫道:“你不是说家中有事不能陪我吗?却与其他女人幽会,你对得起我?”
白小玉任着她打,原来轻松淡然却深情款款的神情已经变了模样,再也不看江彤月一眼,也不管她是不是被人打了,而是只看着史冰清,一副落寞的样子,苦笑道:“反正我如何努力也入不了你大哥的眼,在军队里排挤我不说,我向他提亲,也被拒绝,最后,”他猛然抓住史冰清捶打她的手,道,“最后连你也犹豫了是不是?你也开始嫌弃我是个戏子是不是?所以我还有什么指望?不如放开你,你过你的日子,我管我随便找个女人快活。”
随便找个女人堕落?又是随便,又是快活,这不等同于在说她是个□?江彤月听懂了,也看懂了,为什么带她出来,并不是为了看她母亲一眼,为什么上高台,不过是为了站在显眼的地方让史冰清看到,她被当成□一样利用了。
果然史冰清拼命的摇头:“不是,我没有犹豫,我的心你还不懂吗?你却偏要这样气我?”
“那你与刘家公子事又算什么,你当我没有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