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十九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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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十九侠-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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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地这里并无洞穴?莫非她们藏在山石里面不成?”另一人道:“都是你疏忽。我说双头灵螺新收不久,野性未驯,虽有法术禁制,不到地头,仍是松放不得。你偏说是它耳鼻闻嗅灵敏,已经试过两次,俱是随放随归;它又是老乞婆守洞恶兽丁零的克星,相隔百里之内,便能闻着气味寻去,硬要老早放开。我见它未去锁链时已发野性,不住乱蹦乱挣,这一放开,果然晃眼便跑没了影子。”先一人道:“我原因它耳鼻最灵,放它在前,以便跟踪寻找仇人下落。谁料黑夜之间会遇见牛鼻子,耽延了一会。适才我还听到它的啸声就在这里,说不定已然寻到仇人,与恶兽斗了起来,我看这地方虽无洞穴,真是幽僻。
  上面是平地,出口在此,易被外人看破,两个贱婢本领有限,决无这样大胆。那洞必在前面壑底悬崖半中腰上,我等试寻一寻看。如真找不到,再用法术将神螈唤回,便知就里,好歹今晚也要成功。你看如何?”
  正说之间,忽又听“咦”了一声。一会便听一个道:“果然两个贱婢在此入定。看恶兽丁零不在她们身侧,必在下面隐僻之处,与神螈拼命想持。此时她们全神内视,无法对我们抵敌,正好下去。只是这些洞穴开在明处,毫无掂拦,下面除了老乞婆禁制贱婢的法牌,别无准备,这等大意,好生令人不解。老乞婆诡计多端,说不定这里设有圈套,我们还须放仔细些。”另一人暴怒道:“怕者不来,来者不怕。好容易才寻到,子时一过,又费手脚,本人尚且不惧,何惧两个贱婢?她那紧要之物,惧在石柱后面地下埋藏。你如多疑,我当先下去,杀了贱婢,再从容取她那几件本命东西便了。”说罢,便听一声巨响,上面洞穴碎石纷落。两道黄光闪处,飞下两个道装妖人,一个生得粉面朱唇,鹰鼻鹞眼,身着羽衣星冠,年纪不过二三十岁左右;另一个身材又高又瘦,两臂特长,颔下长须披拂过腹,猴脸黄发,一双三角红眼闪放凶光,形状甚是丑怪。纪异知是二女仇人,必定暗下毒手,暗道声:“不好!”刚要飞身纵出救护,猛觉两腿被束奇紧,力量绝大。低头一看,正是洞奴用两只前爪抱紧自己两腿。适才明明见它跑向柱外,不知何时又回到身旁。只见它将头连摇,意思是不要自己纵出,恐惊敌人。不便出声喝问,强挣了两下无用,又觉不解。就这一迟疑问,两个妖人已然发话。白脸的对那长人道:“这两个贱婢交给我,你去柱后取老乞婆藏的宝物。”长人说道:忙什么?除了贱婢,同去不迟。”
  言还未了,那白脸的仿佛急于见功似的,一拔腰间宝剑,便往二女坐的石墩前纵去。
  身刚纵到石前令牌侧面,正待下落,忽然身子悬空吊起,手舞足挣,再也上下不得。那长人手扬处,手中宝剑化成一道黄光,朝着二女飞去,眼看飞到临头。忽从二女身旁飞起一片银光,迎着黄光只一绞,那光仍还了原状,当的一声落在地上,那银光也不知去向。急得那白脸的直喊:“丑道友救我,那宝物到手全都归你,决不索酬了。”
  那长人先似打算跟踪上去杀二女,忽见同伴身子悬空,中了人家道儿,面容顿现惊异,立即停步不进。又见黄光被银光破去,更加识得厉害。听见同伴呼救,只朝他看了看,冷笑道:“那日初见,你是何等自负?谁想除了借给我的那只双头神螺外,竟是这等脓包。我知老乞婆心肠狠毒,人如犯她,至少得有一个流血的才肯罢手。论我本领,破她擒你的禁法原不甚难。无奈此法一破,我取宝之后,你必向我讨谢惹厌。两个贱婢已由老乞婆用了金刚护身之法,我等今日已伤她们不得。你借给我的神螈,也未见它有甚实用。少时取走宝物,你是它的旧主人,少不得会寻来将你救走。再不两个贱婢入定回醒,必将你放下拷问,你素精干地遁,一落地便可遁走,何须我救?”
  说着,长人便往柱前走来。因为同伴遭殃,未免也有戒心,一面走,一面手中掐诀,口中喃喃不绝,满身俱是黄光围绕,睁着那双三角怪眼,注视前进。那白脸的见自己被困,长人不但不加援手,反倒出言奚落,又将自己精干遁法说出,好似存心要敌人知道防备,以便置己于死,不由气得破口大骂。
  纪异先见二妖欲刺二女,好生提心吊胆。及见内中一个无端悬空吊起,几乎笑出声来。眼看长人越走越近,快要转到柱后,自己身子被洞奴抱住,不能动转。一着急,正要举剑威吓,忽觉两腿一松,如释重负。这时那长人已快和纪异对面,纪异早就跃跃欲试,身子一活动,就势往上纵起,朝着长人当头一剑砍去。
  柱后那一片地方原有禁法,人由外来,非转过柱后,不能见物。那长人行近柱前,见柱后面空空的,只顾注目观察有无法术埋伏,并未看见纪异。猛觉金刀劈空之声,带着一阵风当头吹到,才知有变,一则纪异身轻力大,动作迅速;二则那长人自从乃师死后苦修多年,练会了不少邪法异宝,更仗着有飞剑护身前进,料无他虞,自恃之心大盛。
  再加变生仓猝,祸起无形,纪异使的又是一口仙剑,虽然不会驾驭飞驰,却比他的飞剑要强得多。等到长人有了觉察,一条黑影挟着一片寒辉,已破光而下。纪异天生神力,来势更猛,这一下竟将长人护身黄光斩断,连肩带臂劈了个正着。长人见眼前一亮,耳中又听玱的一声,愈知来了劲敌。才想起抽身避开,再行迎敌时,已经无及,只觉左臂肩一凉,血花溅处,已被敌人斩落。
  当时长人惊惧交集,一纵遁光,待要冲出洞顶逃走,耳听有人喝骂。百忙中回头一看,那砍伤自己的仇人竟是一个面容奇丑的小孩,手持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正从下面飞纵追来。那剑并未离手,看神气不似有甚道行之人,柱后也不见有甚法术埋伏。分明自己不小心,吃他暗算。自己枉费了许多心力炼成许多法术和法宝,一些未曾施展,万不想会在阴沟中翻船,败在一个小孩手内。差点还送了性命,不由急怒攻心,胆气一壮,一面行法止血止痛,一面伸右手往怀中取宝。待要按落遁光,将仇敌置于死地,猛觉腿上奇痛彻骨,好似被人抓住,往下一沉。低头一看,乃是一只怪兽,其大如狮,已将自己左腿咬住。二次心刚一惊,忽然一股子烟雾从怪兽口鼻间朝上喷来。长人闻得奇腥之中略带一股子香味,知是洞中守洞神兽丁零。只要被它喷上,这股子毒气,便是不死,也得昏迷半日。自己身居险地,如被喷倒,焉能幸免?立时吓了个亡魂皆冒,只顾拼命脱身,连手中法宝也未及施为。急忙运用玄功,施那脱骨卸体之法,一挣一甩之间,半截长腿齐脚腕往下断落。惊悸迷惘中,屏着气息,一纵遁光,冲顶而出,直往归途逃去。
  飞行没有多远,神志逐渐昏迷,再加身受重伤,一个支持不住,就此晕死过去,坠入一个夹谷之中。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挥慧剑 心断七情索  觅沉竹 力诛三脚怪
 
  话说纪异见洞奴忽然身躯暴长,纵上去咬住妖人的脚,往下扯落,心中大喜,一纵身形,举剑往上便斫。还没够着,妖人已驾遁光飞走。洞奴只咬落他半截长腿。纪异正要回身去杀同来妖党,二女已经醒转。见悬空禁着一个妖入,面带惊恐,神情甚是狼狈;洞奴又衔着半截人腿过来。喊住纪异一问,纪异说了前事。二女大为惊讶。
  长女道:“果然这厮勾结妖人,前来盗宝行刺。这厮年来苦修,曾炼了不少邪法异宝,加以天生狠毒诡诈,宝物有师父法术封锁,虽未必为他盗去,那两样重要东西,必定被他污秽毁损无疑。我等先还以为纪弟无甚道行法力,想助我等脱困,必要开读师父法谕之后。不料却在事前,会代我等驱除难星,真是万幸。否则洞奴纵然通灵,能预知警兆,引了纪弟暗中埋伏,依仗神柱隐身,出其不意,使敌人身受重创,但是那头神螈,乃世间极稀见的恶兽,凶狠异常,正是洞奴的克星。如在事前为其所伤,妖人何等厉害,纪弟仅凭一口剑,决非其敌。那时不但宝物被盗被污,妖人见同党被陷,我等有师父禁法防卫,近身不得,势必变计,用妖法将此洞崩陷,使我姊妹葬身地底。若非纪弟胆力过人,冒险相助,休说脱困,连我等性命都难保了。”
  丑女道:“我昨日已看出洞奴不再和纪弟作对,你偏不叫它出来,差点误了大事。
  这里还有师父仙法禁制着一个妖人,该是如何发落?或杀或放,快些做了,也该办我们的正事了。”长女忽然满脸堆欢,笑答道:“奇妹,如今仇人受了重伤,又被洞奴喷了一口毒气,逃出不远,必难活命。今日入定,一些苦痛全无,牌上大放光明,分明师父开恩。只须开视法渝,照它行事,便可脱困。已然在此活受了多年,何必在此一时?留下这个妖人,正可拷问他的来意,有无别的余党。你忙些什么?”说罢,回转身笑对那空中悬着的妖人道:“我的话你已听见。你既然来此,我的为人想已知道。此时落在我手,还不实说,要想多吃苦么?”
  那妖人先见同党昧良,好生气愤,不住破口大骂。及见妖人连番受创,只觉称心快意,竟忘了自己处境之险,色欲蒙心,还在暗中赏鉴长女的姿容。直到二女问答,提到了他,才吃了惊。嗣见长女含笑相询,语气虽然不佳,脸上却无恶意,猛的心中一动,顿生诡计。便装着一脸诚实答道:“我名鄢明,在本山太乙庙出家,与仙姑素无嫌隙,也无侵害之意。只因我师弟兄三人,只我道行最低,家师坐化时节,特地将新收异兽双头灵源赐我,以为守庙防身之助。谁知三月前遇着适才逃走的恶道苇丑。他和令师徒有杀师大仇,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令师自往岷山寒潭隐居,将二位仙姑幽闭在这一带山谷之中,惟恐外人侵犯,留有神兽丁零守洞。日前又查知本年今日更是出困之期,意欲乘二位入定之时行刺。只因守洞神兽丁零口喷毒气,中人必死,又能见于无声,听于无形,数十里内俱能听出警兆。恐事先觉察防备,知道双头灵蜕是丁零的克星,再三和我结纳,许在事成之后以重宝相谢,将它借去教练了些日,定在今晚交子,放出神螈,一则探查实在地点;二则好仗着它那一条毒尾将丁零打死,以免到时碍手。谁知今晚一到,我便受仙法禁制。他见我一被困,不但不援救,反加奚落,悔了前言,令我速死。我正恨他切骨,谁知他已遭了恶报,柱后盗宝时,被这位仙童和神兽丁零连使他受了重伤,又中了毒气,纵然拼命逃走,决难活命。我二人并无别的余党。他纵不死,我与他已成仇敌,决不敢再来侵犯。望乞二位仙姑念我修道不易,一时受人愚弄,恩加宽免,饶恕一命。
  不特永感大恩,庙中现有先师遗留千年独活灵草两株,情愿回去取来,献上一株,以赎前愆。”
  言还未了,长女“哈哈”笑道:“不想你如此脓包,这等向人摇尾乞怜,连一丝骨气都没有。也不怕把师门脸面给丢尽?”说到这里,倏地秀眉一竖,手扬处,三点寒星分上中下三处直向鄢明射去。鄢明见长女笑骂,以为当时决不致便下毒手。还想故意把话拖长,说个不休,先将二女稳住,出其不意,等地下敌人只要同时发声说话,便乘机暗使传音迷神邪法,将三人迷倒。操纵她撤了禁法,放下自己,然后杀了丑女、纪异,将长女摄回山去享乐。万没想到长女是多年有名的笑脸罗刹,若对敌人一有笑容,便起杀机。刚见三点寒星一闪,道家三处要穴便被长女的飞针打入,死于非命。
  丑女见妖人身死,面带愁容道:“姊姊你身未出困,又开杀戒。妖人固该杀,怎连他魂魄都不放逃脱呢?”长女怒道:“这厮鬼眼乱转,两手暗中掐诀,定是想乘我不意下那毒手。他却不知师父禁法神奇,被困的人微微举动,便有感应,早已被我看破。敌人的虚实、巢穴已得,留他则甚?”说罢,便命丑女同向法牌跪倒,默祝了几句。那法牌便冉冉往柱后飞去,空中悬的妖人尸首便即落下。
  纪异因此时二女对他已无禁忌,屡次法牌飞向柱后,便即不见,心中奇怪,也不及看长女怎生发付那具妖人尸首,跟着法牌后面一看,光华闪处,那法牌恰好落在柱后地下方圈之中嵌住,仍和画的相似,全没一些走样。正想伸手去摸,忽闻丑女相唤,只得走出,忍不住问道:“二位姊姊就要出困,你们的姓名来历,师父是谁,总可以告诉我了吧?”长女道:“你先莫忙,等一切事儿都弄妥了,再细说。”
  说时洞奴丁零早将那头灵螺的一尸双头,抓衔了来到二女面前。身上伤处,也由丑女取了灵丹给它敷上。长女先从怀中取出一个羊脂玉的小瓶,用指甲挑出少许粉红色药未,弹在死兽腔、项等处。仍由洞奴衔抓了,跑向洞外危石上面,掷落山涧之中。再把妖人尸首也如法弹了些,由洞奴抓出扔掉。然后同了丑女、纪异走向柱后,重新伏地跪祝,地面上所画的方圈立时隆起。二女连忙扶住,往上一捧,咝的一声,地下光华亮处,一块数尺见方、四面如切的整齐玉石便离地而起。适才纪异所见石上画的法牌,也由有迹变作无迹。二女恭恭敬敬将玉石捧开,现出下面地穴,彩光灿烂,照眼生花。
  纪异定睛一看,穴中放有一个锦囊、一柄法尺,另外还立着一个尺许大小、六尺来长的细鱼鳞皮袋。长女放开那块玉石,便纵身下去,先将那皮袋捧了上来,放在原来那块玉石上面,二次回身取了法尺、锦囊出来,与丑女互相交替地捧着锦囊跪拜默祝了一番。然后打开锦囊一看,里面俱是刀剑针叉等宝器,还有一封柬帖,系在三寸来长、金光灿烂的小剑上面。
  丑女又喜又悔道:“当初师父用这条七情索镇心柱将我二人镇在这里,曾说她老人家到时不亲身来放,仍须假手外人。我便猜想此索非慧光剑不能斩断,来人决无这大法力。后见纪弟来到,我们总疑不是他。谁知这柄慧光剑,连我二人飞剑、飞针等法宝俱在锦囊之内。早知如此,那年我二人为七魔所困,差一点走火入魔,坏了道基,依我脾气,早早开视锦囊,取剑断索,先出了困,仍在这里带罪苦修,师父也不见得有那么狠心,用飞剑将我二人杀死,岂不少受许多活罪,九死一生么?”长女冷笑道:“你倒想得好。师父向来说一不二,有那么便宜的事,由你性儿去做?先看看这封法渝,看是如何吧。”纪异偷眼看那简帖上竟写有自己名字,正在惊异,长女已持简朗诵起来。大意说:
  长女杀孽太重,灾劫过多;丑女灾难未满。自己脱体化身,寒潭苦修,多年不能出世。一则不愿二女受外人欺侮,有损师门威望;二则借此略加惩诫,因丑女代长女求情,愿以身代,故此一同降罚,幽闭灵山地穴,使二女得以避劫修道;并可看守法体,以免外人侵害。到日来救之人,名唤纪异,乃丑女同父异母兄弟,同是天赋奇禀,生有自来。
  二女在脱劫前一夜,关系最为重要,心灵稍失镇静,立时邪火内焚,化为灰烬。所幸有这些年勤苦修持,到时当可渡过难关。不过长女杀孽独重,多受苦痛,在所难免。出困之前,必有仇敌妖人前来侵害。此时纪异己来洞中,仗着他心性灵慧,力猛身轻,又有洞奴丁零警悉机微,从旁相助,虽然不会法术,仗着仙遗宝剑,又能临机应变,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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