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送女人信用卡,把自己的财产和她分享,是两性关系里的重大转折,已经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这里面包括了非常深厚的感情和信任,通常是一个妻子的权利或是关系非常牢固的伴侣。她和卓越交往了两年,他送过不少礼物,其中不乏价值昂贵之物,但是他从来没有提过要给她信用卡。
送女人礼物,和让女人主动去花他的钱,完全是两回事。她不能因为风炳辰有钱,并且不在乎(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就收下他的信用卡,这可不是一件随便的礼物,无论这个人有多么富裕。
外面的雨滴打在玻璃上,流过短促的曲折的雨痕,随即又被风雨覆盖。
风炳辰见她久久不说话,不由得笑了,道:“不会吧,这就吓着你了?”
纯洁局促地笑笑,“还真是没有想到,你的行事风格好吓人,典型的财大气粗。”
风炳辰微微蹙眉,“你就不能换个优美一点的词吗?”
纯洁但笑不答。
“那么你是不敢接受这件礼物?”
纯洁见他使用激将法,笑着摇摇头,道:“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可以收下来,但不去使用它,可是我都不准备使用它了,那么接不接受也就无所谓了。”
“那你就收下它。这样也算尽了我的心意。至于你消不消费,是你的事。”
纯洁无语,凝眸盯着他看了半晌,点头道:“盛情难却,我就勉强收下来吧!”说着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信用卡。
风炳辰顺势对她鞠躬致谢:“你让我如释重负!”
纯洁将手里的卡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道:“这张卡可以购买一台宾利轿车吗?”
“当然可以。”风炳辰微笑道。
“如果我想购买一架法国达索公司,型号为Jalcon2000CX的私人飞机呢?”
“他们会倾其所有为你服务。”
“嗯,那么,如果我想”
纯洁搜肠刮肚,想要找一个极其昂贵的物件。
风炳辰胸有成竹地微笑着鼓励她,道:“不要紧,慢慢想,可以是任何东西。”
纯洁沉吟顷刻,灵光一闪道:“如果我想购买一名球星呢?C罗,或考梅西?”
风炳辰略怔一下,摇头道:“这个恐怕不行,但你购买球星干什么?”
纯洁笑道:“我只是想刁难你而已。”
“那么你赢了。”他微笑,略顿一下又问,“你喜欢这两个球星吗?”
“我喜欢的球星太多了,但是我挚爱的只有劳尔。”
“因为他‘指环王’的绰号?”
“因为他是劳尔,永远的伯纳乌王子,这是一种情怀。”
“球坛巨星如云,有比他帅的,比如那贝克汉姆,马尔蒂尼”
“他的五官更符合我的审美,球踢得好是毋庸置疑的,勤奋,深情、忠诚、优雅迷人,堪称上帝完美的杰作。”
风炳辰听了,郁闷得没话可说了。纯洁瞥了一下他的脸色,眸光微微一动,把手里的信用卡看了看,十分遗憾地啧啧嘴巴,道:“只可惜这张卡不是他送给我的,否则就真的完美了。”
风炳辰一听,两道眉毛拧成一条直线看她。
纯洁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风炳辰气恼不过,还是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好疼啊。”纯洁夸张地说。
“活该。”
“现在我可不敢保证,一定不会使用这张卡。”
风炳辰冷笑道:“你的东西,关我什么事。”
纯洁装出畏缩表情,问道:“那我还能继续在这儿喝茶吃点心吗?”
风炳辰被她打败了,终于破颜笑了出来。
纯洁见风使舵地恭维他:“你的笑容万‘妇’莫敌。”
风炳辰真的败给她了,忍不住又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没好气道:“快去吃点心了,把你的嘴巴堵上。”
于是,两人继续喝下午茶。
室内只留了角落的一盏落地灯,暖暖的橘红色,外面暴雨倾盆,打着坡璃窗上发出一种沙沙声,衬得房间里格外的安静。
两人对坐着,纯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身上的纹路,风炳辰注意着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很匀称,指甲剪得很平,只涂了一层亮色的护甲油。他的目光沿着手指来到手腕,她的手腕纤细,肌肤下面可见青筋,内侧有一颗黑痣。
他不是第一次见她的身体,但没有像这一刻这样,看得如此仔细。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想要仔细地重新阅读她的身体。奇怪的是,当他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的心底并没有产生任何欲望。
纯洁抬眸看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背,于是双手环胸往后倒在沙发里,道:“你在看什么?”
风炳辰把眼睛移到她的脸上,微笑道:“没什么。”
纯洁有点疲惫地笑笑,道:“我得回去了。”
“外面下着雨呢。”
“反正有你送我嘛。”
“我虽然不支付薪水,但可以包食宿,这里的房间任你挑选,还可以节约你的交通费哦。”
“我刚刚拥有了一张万能信用卡,不在乎那点交通费。”
风炳辰忍不住笑了,道:“好吧!稍等片刻,我去换件衣服”
说着站起身走进了卧室。
十分钟后,他再走出来时,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头发半湿,清香沁人,上身穿一件浅红色的衬衫,下身是深草青色西裤。这两种颜色的搭配已经够大胆了,他居然还选了一条珍珠白领带。
纯洁钦佩之余,也有点吃惊:“你这是要去哪里?”
他笑道:“送你回家啊。走吧!”
纯洁于是从沙发里起身,两人一起下楼。出了大厅,一辆黑色林肯礼车已经在等候了,服务生恭敬礼貌地替他们拉开了门。
纯洁轻盈地坐了进去。
以前拍片的时候也曾租借过礼车,像对待古董般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哪点,要承担额外的费用。现在,终于可以放松地享受豪华礼车了。尤其是外面的天空还下着雨,雨中有形色匆匆的形容狼狈的行人。对比之下,优越感油然而生。
是的,她承认,做有钱人的感觉挺好。如果风炳辰每天都带着她锦衣玉食,坐豪华礼车,住豪华套房,出入有司机接送,当她离开那一日,未知会否恋恋不舍?
想到这个,她不由得勾起嘴角。
风炳辰看她的脸上带出一丝淡淡的笑影,问道:“又在想什么?”
纯洁笑了笑,静默顷刻,道:“你今晚肯定还有别的活动。”
“八点钟得去唐家赴宴,你想一起去吗?”
“这身打扮哪里像是去赴宴,倒像是要去走T型台的。”
“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他不无烦恼地感慨了一句,纯洁被逗乐了。
稍后车子到了楼下,司机拿了雨伞出来替她开门。她临下车前,风炳辰不忘提醒:“晚上不要熬夜,早点休息”
纯洁正欲感谢他的关心,却听他续道:“我明天早晨八点钟就要见到你,千万别迟到。”她的感谢顿时变成了怨念,撇了撇嘴,默默地下车走了。
刚走了三步,风炳辰忽然又叫住她:“等一下。”
纯洁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过身来,道:“我的大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风炳辰道:“萧忆山下午打过电话找你。”
纯洁不由得愣住,风炳辰却对她挥手,示意她赶紧进去。
她进了电梯,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来电记录,显然是他删除了,但他为何又要告诉她呢?
这个人的心思还真是诡异多变,琢磨不透呢。
她暗自摇头,拨打萧忆山的号码。
结果是关机,转入语音信箱,她想了一下,没有留言。
进了家门,首先去看相思鸟,然后才进卧室换衣服,顺手打开笔记本,然后进洗手间沐浴,擦干头发,出来拿了乳液坐在电脑桌前,登陆聊天工具,上面有几则留言,苏珊和舒婷都在询问她复职一事。莉莎在线上找她八卦说,创意总监江小姐离职了。
“?”她打了一个问号过去。
“还没有宣布,苏姗无意中听到凯瑟琳讲电话说的很突然。”
“应该有更好的去处吧。”
“大家都知道的,她是靠上层的关系才爬到今天的位置,还能有什么好的去处?我看八成是年老色衰,被人踹了”
“”
“温蒂肯定也做不长久了,凯瑟琳完全是看在江小姐的面子上才用她的。”
“她那种大小姐根本不适合出来工作,我倒是非常期待她接管宏盛百货,看看她这个强大的破坏性武器,怎么搞垮自家的企业。”
对于温蒂,纯洁讲话很不客气。她也不怕给人留下嫉恨怨毒的印象。即使没有卓越,她也不会欣赏温蒂的。
她对那种年轻漂亮,智商却永远停留在童真时期的女孩子有一神本能的憎恨和厌恶,从温蒂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蛮不讲理的骄横,总是让她想起自己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莉莎哈哈地笑了两下,骂她刻薄,又继续八卦,“听说她爸爸和咱们刘董关系很好。”
“刘董?没印象。”
“去年的年终晚会上,你应该见过的。又黑又瘦又矮,戴个眼镜。”
“还是没印象。”
莉莎只能打了个没精打彩的表情,又问她和萧忆山的八卦。
纯洁没有回复她,对于这种问题,她觉得很无奈。
萧忆山是她年少时的一个梦,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即使成年后偶然与梦境重逢,却不可能再进入到梦境里去了,昔年的情怀已经被时光带走了,并且永不回来。
但她也理解,确实有莉莎这样的人,天性浪漫,想象力丰富多彩。而她过早地经历了生活的灰暗面,折断了想象的翅膀。她并非不爱浪漫,而是浪漫不起,对她而言,浪漫是一件奢侈品,消费不起。
哪一种浪漫不需要财力支持呢?
她十八岁那年做过最浪漫的事,就是去看萧忆山的演唱会。
票价五百八十八,还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
因为这额外多出来的费用,有整整一个礼拜,她被后母夹枪带棒的数落,又跟她父亲讲,一定要把这个苗头及早扼杀,不能让她学那些狂热的追星族。一说到狂热,她妹妹文茜就是最狂热的。可是,后母自有一套说辞,大义凛然地表示,家里有一个追星族已经够她头疼了,绝对不能再添一个。
而且她总是在抱怨生意难做,钱难赚,开销大。可是弟妹的吃穿用度一样不差,尤其是文茜最爱打扮的,又热爱文艺,学过吉他、长笛、古筝,以便在日后交际中有艺术方面的谈资。后母娘家的亲友每次来家里,全都众口一词赞她多才多艺,她也以此自傲,只有她的母亲生气时才说几句大实话。但她觉得母亲生气自然是捡难听的说,当不得真的,继续以才女自居。她从小就有明星梦,积极参加了很多的选秀节目,怎奈始终没有人慧眼识英雄,但胜在外形不错,进了一家三流影视培训学院学习表演。
纯洁刚进《FEEL》杂志社的那会儿,她觉得自己也可以试试模特这行,便和姐姐热络起来。尽管纯洁再三表示能力有限,她还跑来圣罂市住了大半个月,最后终于发现姐姐所言属实,怏怏不快地回去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父母说的,搞得后母对她的意见很大。她是无所谓的。她对她们谈不上什么感情,不过因为同一个父亲的关系,保待着礼貌上的尊重。她们不来烦她,她是求之不得。实际上,她对父亲的怨气,更胜于她们母子三人。她与她们本来就是外人,但是对于父亲对她成长过程中的漠视,她永远不能释怀。
第十三章 剖析内心
时间到了周五,人事总监Vincent又打电话来,询问她考虑得如何。纯洁很干脆地拒绝了。这仿佛很出乎他的意料,在电话彼端沉默顷刻才问原因。
纯洁不咸不淡地说:“天气太热了,我想休息一阵子。”这也能成为理由?Vincent立刻对她起了反感,觉得她在装腔作势,但还是表达了一些礼节性的遗憾。纯洁耐着性子听他讲完,然后再说不。她的这种个性,既缺乏安全感,又自我保护过度,很难对别人敞开心扉,也不相信太美好的事情。实际上,她这几天有点情绪化,莫名其妙地觉得心烦意乱,内心有一种躁动,与天气无关,就是静不下来。
电视里,数字频道的新闻栏日在重播娱乐新闻。萧忆山出现在画面上,主持人说,有记者拍到他买醉夜店,直到凌晨四点多才离开。这是他复出几个月来首次酗酒。女主持好真诚担心他会固态萌发。
纯洁特意看一下日期,就是三天前在凯撒酒吧。也就是说,那晚送她回来之后,他又去喝酒了。
她把那晚的事情仔细地想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甄煜飞。
和他的姐姐文茜完全不同,他是一个安静到近乎羞涩的男孩子。用功,成绩很好,纯洁也相对的不那么讨厌他。
“煜飞,岚姨在家吗?”她问道。
“我妈去打麻将了,还没有回来。”
“文茜在吗?”
“她也不在,有什么事吗?”
“嗯”纯洁稍微犹豫了一下,道:“忽然想起一件很久之前的事,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年暑假,我没在家,去姥姥家待了一个月多”
“嗯,怎么了?”
“那个暑假有没有人写信给我?”
“这了我就记不清楚了,”煜飞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信寄到家里的话,一定是文茜收的,她怕那些男同学的情书被爸妈看到”
“那么等文茜回来,你给我问一下她。”
“很重要吗?”
纯洁一时语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她因为萧忆山的一句玩笑话,去追寻几年前的事加以证实,也太神经病了,但她被勾起了好奇心,不能自控。
煜飞见她没有回应,便道:“要是很重要的话,我现在就去她的房间给你找一找,我知道她把信件都放在那个装吉他的盒子里”
纯洁连忙道:“不用了!不是很重要的东西,等她回来再说,不着急的。”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引起他们的家庭纠纷。文茜是最保护隐私的,随便动她一件东西都要发火,要是翻了她的信件,那还了得?!
煜飞答应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闲话,然后纯洁找个机会,结束了谈话。
翌日晨起去见风炳辰,他正在游泳池里游泳,健美身材一览无遗,身上的泳裤,颜色和图样都酷似某国国旗。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特意盯住多看了一会儿,不提防他忽然自水里冒出,抹了一把脸,笑问道:“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这句话把纯洁雷得一动也不动。
他又道:“我今天特意挑了这一条,你觉得怎么样?”
纯洁好气又好笑,道:“你和这个国家有仇吗?把人家的国旗当泳裤。”
“恰恰相反,我爱这个国家,所以才在它的国庆日把国旗穿上啊。”
“”纯洁无语。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继续游吧”
“一起吧?”
“我不会。”
“我教你。”
“对不起,我不想游泳。”她加重语气。
“好吧。”
他遭到拒绝,翻身又游了两圈之后也就上来了,卷曲乌发柔顺地贴着脑后,俊秀的容颜宛如清晨雨露里的睡莲一般静美。纯洁忍不住戏谑他,“好一朵出水芙蓉啊!”他闻言大笑,道:“再等我两分钟。”说着就转身进内室更衣去了。
纯洁静候片刻,见他一袭白衣从更衣室出来,高鼻深目,英挺身材,长袖上衣,深V字领,吸引她的目光想往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