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周一粲也是不服气,凭什么要让强伟把瑞特公司拉过去,瑞特公司的前期工作,都是她做的,她在麦瑞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她不能眼睁睁望着麦瑞跟强伟合作成功,更不能容忍麦瑞背叛她!
那天晚上,她把麦瑞约到另一家宾馆,开门见山说:“你真想跟强伟合作?”
“跟强书记合作不就是跟周市长您合作?”麦瑞说着,目光楚楚地望着她。周一粲发现,麦瑞这次到河阳,成熟多了,再也不是最初跟她接触时的那个不经风雨的大女孩。
“话不能这么讲,麦瑞小姐,我一开始就把态度表得很明确,我跟强伟,谁干谁的事,谁走谁的路,互不牵扯。我还是那个愿望,投资就投资,少跟河化往一起搅。”
“可是已经开始谈判了,而且双方很有共同点。”麦瑞完全是有备而来,似乎早已忘了对周一粲曾经有过的承诺。
一听麦瑞的口气,周一粲顿然明白,麦瑞不把她当回事了。这个奸人!她迟疑了一会儿,一咬牙,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不是麦瑞跟欧阳偷情的证据,到了这份上,单凭她跟欧阳那点事,已制约不了她。她拿出的,是另外一个证据。
麦瑞满不在乎地接过去,只当是跟欧阳约会的照片,心里巴不得周一粲将它散发得到处都是。打开一看,却傻眼了!
是麦瑞跟邻省一位政府官员幽会的照片,照片照得很清楚,麦瑞脸上泛起的红潮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位官员更是狼狈,刚跟麦瑞偷完情,衣服还没穿整齐,就被抓拍到了。
麦瑞的脸一片苍白,如果这东西落到欧阳手里,她这辈子,就全完了,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周一粲这才道:“你背着瑞特公司,私自出卖公司情报,为自己捞取好处。你还背着欧阳先生,跟一个完全能做你父亲的男人上床,这两样事要是让欧阳知道,麦瑞小姐,不用我细说,你可能也知道结果吧?”
“你你你哪来的这些?”
周一粲稳了稳神,道:“麦瑞小姐,我实话告诉你,从你担任西北区代表那一天,我就注意你了,你在西北区所做的一切,我都握有证据。就因为你跟这位官员私下的交易,破坏了瑞特跟该省的合作,瑞特公司才将目标转移到了我省。想不到你到了这边,又想故技重演,我倒要问问,强伟给了你什么好处,不至于也拉你上了床吧?”
“周市长,你误会了,我我”
“麦瑞小姐,有些错误是不能一犯再犯的,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你仗着青春和姿色,对啥也无所谓,我也就无话可说。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到底怎么办,请尽快给我一个答复。”说完,她扔下麦瑞,自个先离开了那家宾馆。
麦瑞在那家宾馆里发了好长一会儿呆,才迈着蹒跚的步子,回到了河阳宾馆。那个晚上,她最终还是打通了欧阳默黔的电话,忐忑不安地问,能不能调整一下谈判方向?
欧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他的语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兼并河化是经过董事局反复讨论了的,这方向绝不能变,至于谈判的细节,你自己可以掌握。”
通完电话,麦瑞绝望地倒在了床上,心想完了,啥都泡汤了,她让周一粲跟欧阳两头夹击,逼进了死胡同。怎么办,到底怎么办?早知这样,她就不该认识周一粲,不该听信她的花言巧语,更不该跟这个女人交心。跟自己比起来,周一粲才是真正的狐狸啊,她算什么?
麦瑞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接下来这出戏,她该咋唱?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更不想失去欧阳,但周一粲那番话,却像刀子一样,咔嚓一声,将她的两个梦都给砍断了。
周一粲,你个狠毒的女人!麦瑞忍不住在心里吼了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就在麦瑞万念俱灰、痛哭流涕的时候,欧阳默黔忽然又打来电话,问她是不是出了啥意外?麦瑞胆战心惊,拐弯抹角说,周市长跟强书记闹矛盾,两个人在这事上争得不可开交。收购河化,周一粲不同意。
“她不同意?她的胃口也太大了吧!”欧阳略一停顿,又道,“这么着吧,明天你带十万美金过去,送给她,但要留下证据,看她收了钱还咋说?”
麦瑞获救似地问:“她要是不收咋办?”
欧阳在那边顿了顿,道:“她要是不收,你就照实说,是我送给她的。”麦瑞紧忙应了一声,心情稍稍有点转暖了,欧阳默黔又道:“麦瑞你记住,这次我们必须把河化拿到手,这是原则,在这个原则下,你要灵活点,一个周一粲,不至于把你难到如此程度吧。”
第二天,麦瑞打电话给周一粲,说公司总部有了消息,希望能尽快跟她见面。周一粲当时在办公室,接完电话没多久,就回到了住所,过了一会儿,麦瑞来了。麦瑞把手提袋放下,换上以前那种轻松的脸色,道:“周姐,公司总部很感谢你,让我来表示一下。”
“表示?”周一粲看了一眼手提袋,忽然明白过什么似地说,“麦瑞,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麦瑞笑笑:“就把你当周姐呗,还能拿你当啥人?”说着,打开手提袋,取出沉甸甸的美钞。周一粲被眼前这堆美钞吓坏了,扑上来:“你拿走,少在我身上动这脑子!”
她的手刚一触碰到钱上,麦瑞便按下了微型摄像机的快门。干这事麦瑞在行,一点儿也不输给周一粲。
“周姐,既然我拿来了,就不打算拿走。收不收,是你的问题,不过欧阳有句话让我带给你,不知周姐想不想听?”麦瑞说话的口气已大不一样了。
“欧阳?”周一粲警觉地抬起目光,重新盯着麦瑞,麦瑞今天的表现太过异常,周一粲不得不谨慎。
“周姐,实话实说吧,这钱不是我给你的,是欧阳托我交给你的。”
“谁托你也不行,你把它拿走!”周一粲的口气猛就变得严厉,见麦瑞没动静,又道,“你不拿走也好,我这就打电话,让纪检委的同志来拿。”说着,真就掏出手机,开始拨号。麦瑞的手轻轻按在她手上:“周姐,何必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别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什么一家人,麦瑞,我把话跟你说清楚,我跟你,没一点关系。”周一粲有些急了,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身子也在剧烈地起伏。见她这样,麦瑞感觉好笑:“周姐,你不愧是市长啊,说翻脸就翻脸。好吧,我也不跟你磨嘴皮了,你跟欧阳直接说吧。”麦瑞很快拨通欧阳手机,嘀咕了几句,将手机递给周一粲。
周一粲本不想接,凭什么她要听麦瑞的?但她还是拿过了手机,听了不到一分钟,她的脸就绿了,慢慢地,变灰变暗,变得找不出血色了。
欧阳还在那边说着,周一粲早已支撑不住,冲着话筒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欧阳默黔,你卑鄙!”
麦瑞见状,知道欧阳点了周一粲的穴,很开心地冲周一粲笑笑,从她手里拿过电话,风摆柳一样,袅袅婷婷地出去了。
周一粲重重地倒在了沙发上。
麦瑞走后许久,她还陷在怔忡里,缓不过劲儿来。她哪里能想到,早在她算计麦瑞之前,欧阳就已在算计她。欧阳这一手,狠啊——
早在一年前,周一粲因公出国,转道澳门时,欧阳专程从香港赶过来,陪她观光。她跟欧阳认识两年了,欧阳对她一直客客气气,既尊重又热情,她对欧阳呢,也有一份好感,觉得他年轻,有为,而且知道体贴和照顾别人。周一粲喜欢跟这样的年轻人在一起,他们能让她焕发出一股青春的活力。那次她耐不住欧阳的热情,去赌城开了下眼界,欧阳非要她试试手气,她就试了。只试了两把,欧阳没说输也没说赢,带她回了宾馆。这事都过去一年多了,她早忘了,没想,欧阳刚才在电话里说:“周市长,你也用不着在我面前装正经,如果你没忘记的话,上次在赌城,你可是一下就输掉三百万的。”
三百万!周一粲快要窒息了。
周一粲终于明白,她没了退路,或许,她应该先帮着欧阳,将河化顺利收购掉!
第九章 风云突起(2)
周一粲并没跟齐默然讲实话,当着周铁山的面,她跟齐默然撒了谎。当然,这谎撒得很圆,齐默然跟周铁山两个都没听出破绽。她将强伟的做法大肆渲染了一番,向齐默然透露出一个意思,瑞特跟河化的合作,已是无法阻拦的事,凭她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强伟。
出乎意料的是,齐默然听了,并没责怪她,也没向她做什么指示,他将目光转向周铁山:“你电话里说有人在查河化,这又是怎么回事?”
周铁山接话道:“强伟派了一支工作组,在翻腾河化的账,说是要对河化来一次全面审计,我怕”
“怕什么?”齐默然这天的表情很怪,似乎听了什么都不发急,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他的镇定反倒让周铁山多出几分不安,本来这消息就是拾来的,强伟派出的审计组到底在搞什么,周铁山也说不清,他急着见齐默然,就是害怕强伟把事情谈成,那样,河化这块肥肉,就永远也吃不到嘴了。
周铁山一支吾,齐默然便明白,周铁山并不清楚强伟在做什么,他的脸上浮出一层失望。这些日子他很忙,主要忙在跟高层的联络上,这事挺费心力啊,据可靠消息说,中央并没打算让他立即接班,省委书记的人选,至今还是一个谜。下面的消息,他最近听到得少。原本指望着,能从他们嘴里多问出些什么,可问来问去,一切都还是原样。他无不失望地叹口气:“吃饭吧。”
吃饭中间,齐默然忽然又记起一件事,抬头盯着周铁山:“听说你买了强伟的车?”
“买了,花了八十万,把他的车给买来了。”周铁山说得很自豪,好像干了一件伟大的事。
齐默然凝视着周铁山的脸,仔细瞅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现,这张脸很可恶,简直就是恬不知耻。他真是怀疑自己的智商,当初怎么就能跟这样一个人扯上关系呢,怎么就能冒着风险在他身上下赌呢?这是一张除了贪婪什么也看不到的脸,更是一张轻狂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脸。
那车也是你敢买的,你这是拿八十万给自己买杀身之祸啊,你以为强伟简单,他不简单!
他啪地扔了筷子,再也吃不下一口了。
周铁山还沉醉在买车的兴奋中,他今天来,坐的就是强伟那辆车,坐在那车上,感觉就是不一样。一看齐默然扔了筷子,不解地问:“怎么了?”
“牙痛!”
余书红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强伟,强伟主意已决,任凭余书红怎么说,他就是不肯动摇。
“你让我怎么罢手?这是七千多万,不是七万,也不是七十万。他们如此嚣张,如此置党纪国法于不顾,河化集团几万号工人开不出工资,他们呢,借企业改制,疯狂掠夺,大肆侵吞,这样的省委领导,你让我怎么尊重?我强伟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查他个底朝天。我就不信,他齐默然能遮得了天!”
余书红不语了,强伟的性格他了解,他执意要做的事,谁也甭想阻拦。当初发现周铁山兼并河化的不良动机,他同样是顶着重重压力,不顾多人的反对,硬是将这起吸引了全省目光的兼并事件给搅黄了。这一次,他怕是会冒更大的险。
“那你打算怎么查?”过了好长一会儿,余书红问。
“目前还没什么计划,这事要想深查,是很棘手的,我发愁的是力量。不瞒你说,我现在手里面,没几个可用的人。”强伟道。
余书红想了想,道:“力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你得做好应对准备。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事一旦查起来,你就没回头路可走了。”
“我明白,其实从派审计人员进厂那天,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强伟的声音很低沉,听得出,对下一步工作,他压力还是很大的。
两个人又谈了一阵,余书红忽然说:“你怎么不让徐守仁参与进来呢?这事要往深查,少不了公安。”
“他?”强伟有点意外,眼睛怔怔地盯着余书红。
“怎么,你对他不放心是不?”
强伟点点头,他对余书红,向来不隐瞒什么。
“老强啊,你这个毛病不好,对谁也怀疑,对谁也不放心。其实有些人,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必要时,可以放手一用。单靠你自己,就算有过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把啥事都做了。”余书红语重心长地说。
强伟似乎并不领余书红的情,他在想,余书红为什么要提起徐守仁?难道对徐守仁,真不该怀疑?见他沉默,余书红浅浅一笑,没做过多解释,人她已经推荐过了,用与不用,是强伟的事,她不好再干预。饭后,她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强伟:“如果有什么事需要省厅帮忙,就去找他,他会帮你的。”
强伟看了一眼,余书红介绍的是省公安厅经侦二处处长李源。这人强伟听过,但从没接触。
回到河阳,张局长他们已等在办公室,强伟是在路上打电话让秘书通知的,要他们在办公室等他。张局长说:“广告部原部长孙宏民目前还在河化,担任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设备部原部长老陈两年前已离开河化,据我们了解,此人目前在银州做生意,搞的还是老本行。另外两名当事人,暂时还查不到下落。”
让张局长查当初有关部门的当事人,也是强伟的主意,他打算从这些人身上下手,打开缺口,然后顺藤摸瓜,挖出更大的鱼来。
强伟将目光转向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支队长何正平:“怎么样正平,能不能想个法子,先把孙宏民收审了,相信他嘴里,一定还有秘密。”
何正平默了阵儿,关于河化这两起大案,他也是昨晚才听到。昨晚,审计局张局长到他家造访,说是奉强书记命令,前去给他汇报案子。当时他还有点不信,强书记怎么会想到他一个小小的支队长呢?等听完,他就再也不敢有疑惑了,不只如此,对发生在河化集团的这几起国有资产侵吞案,他更是震惊得不敢相信。七千多万,这可赶得上河阳公安局十年来办过的经济案总和了。这阵儿,他的心还扑扑的,一想将要投入到一场特大经济案的侦破中,他心里就有一股止不住的冲动。
“强书记你放心,河化集团这些年签的广告合同很多,我们会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对孙宏民展开调查。”
“调查一定要迅速,但同时要做到符合法律程序,绝不能在这上面出问题。”强伟要求道。见几个人点头,强伟进一步说:“另外,立即对原二轻系统东阳化工厂厂长展开调查,我不相信,他会一点好处也不得,只要他拿过一分钱,就是同谋。眼下我们虽不能对李敏等人采取措施,但完全可以从这些人身上查起,相信查到一定时候,李敏等人就会自己跳出来。”
张局长默默点头,年轻的何正平早已跃跃欲试了。
布置完河化方面的工作,强伟又急着跟许艳容联系。许艳容到公安局上任,强伟还没来得及向她表示祝贺,他想,不管怎样,祝贺的话还是要说的。再者,他也急着想知道小奎案的进展。电话打通后,许艳容说不在河阳,正在搞外调呢。强伟说,刚上任就跑外,你也心太急了吧?许艳容说,不是我心急,是案子急,小奎案如果再拖下去,怕是有人又要炸她的办公室了。强伟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干吗老往坏处想?许艳容笑了一声,我得对得起提拔我的人啊,要不然,我这个争来的官,干不了三天,就得下台。
强伟理解她的心情,也很想说句宽慰的话,可话出了嘴,却又成了命令:“外调回来马上来见我,你那边急,我这边也不轻松。”许艳容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听声音她好像在车上。
搁下电话还没三分钟,门被敲响了,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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