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面色一瞬间变得铁青,他手中的四喜丸子落去了地上,白胖可爱的丸子滚落出来,一瞬间便沾满了污泥,好似在嘲笑着谁。
卫衍一面吩咐两个侍卫速速带左左回宫,一面派出此行剩余的所有护卫前去寻找长歌。而他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怀王府。
长安街离宫中太远,眼下,只能暂且先从距离长安街最近的怀王府借人。
卫衍匆匆去到怀王府的时候,怀王苏行正在他那偌大的后院中,幽静湖水边,赏景赏月赏花灯。
怀王府内不知何时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卫衍一路行去,灯火通明。他心忧着长歌的安危,对那些花灯却是连看也未曾看一眼。
卫衍几句话便说明了来意,“侄儿来向四叔借人。”任谁都看得出,此刻,卫衍已是心焦到了极点。
苏行本是负手面对了湖面而立,闻言,他转过身来,动作却是不紧不慢的。“她好好在我怀王府中,怎会无故被人掳了去?”
卫衍一怔,心中霎时闪过一股难堪。他抬眼,对上的是苏行一张微挑了眉的脸。他暗道自己多心,心内焦躁万分,可这个时候,有气也没功夫撒,救长歌要紧。“是我带了长歌出门赏灯。”
“原来”苏行只说了两个字便止了声。
卫衍心中大震,因他清楚地自苏行眼中看见了嘲讽,“四叔?”他不明了这个自小看着他长大的四叔怎会在此刻对他露出那样的神色来。
“走吧。”苏行却是未待卫衍细想,一甩袖便走了开去。
暂且压下心中古怪的感觉,卫衍疾步跟上,他知道,四叔这是打算派出人手了。
月上中天的光景里,走在前头的苏行突然止了步子,他的声音不紧不慢,“既然没本事护她周全,就少来招惹她。”
卫衍的步子猛地顿住。
这个时候,苏行回过头来,对上卫衍顿时煞白的脸,他也只是一声轻笑:“别误会,只是出于长辈善意的提醒。”
卫衍带着怀王府的精锐护卫,率先冲出了府门去。没入长街的那一刻,他突然回过头去,便看见了怀王苏行立在门边,一声长袍洒然而立的身形。怀王面上的神色是高深莫测的,饶是身为一国储君阅人无数,卫衍也没能将这个四叔看明白。
他心中突地涌起一股不安,好似那个人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威胁。可随即,他又摇头否定了这个可笑的想法,自己定是担心长歌担心地精神错乱了。
卫衍振了振精神,此刻,寻找到长歌才是最要紧的事。一想到长歌会落入穷凶极恶的人手中,卫衍便出了一身冷汗,他自责不已,若不是他将长歌带了出来,也不至于
长歌,你在哪里?
望月楼是卫都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再贞洁的烈女,只要入了望月楼三天,再出来时,便已离不得男人了。
望月楼的老鸨显然上头有人,要不然也不至于嚣张至此。
可今夜,望月楼的老鸨却有些惴惴。
先前她接了一笔生意,对方说非但白送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还要倒贴一大笔银子给她,只要她可劲儿地毁了那姑娘。望月楼的老鸨声名在外,只要同风月沾边儿,什么生意是她不敢做的?
是以,老鸨欣然应允。
今日便是这笔生意成交的时日。
“人送来了?”老鸨一面往关人的厢房里头赶,一面问身边的龟奴。
龟奴点头哈腰说是,可却又加了:“人是送过来了,可小人瞧着,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这龟奴跟了老鸨多年,深得老鸨信任,自然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
老鸨闻言,便停了下来。此刻,她站在二楼的走道上,放眼望去,楼下皆是她所经营出来的欢场之地,男欢女爱的喧嚣声不绝于耳。老鸨明白一个道理,越是爬去了高处,每一步便越要小心,差错了一步,等待她的很有可能便是万劫不复。
“怎么说?”
龟奴便附耳对老鸨说了些什么。
老鸨面色一变,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煞白。她凝眉思索了一瞬,一甩攥在手里头的香风四溢的锦帕,咬牙道:“回去,这事儿千万要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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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感叔霸气侧漏有木有
☆、66。大街你好(5)
太子妃林氏自眩晕中回神,睁眼便看见了床顶上暧昧颜色的纱帐。她有一瞬间的不知今夕是何夕,半撑起身子来,叫贴身侍女的名字。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身上如水的衣衫便流泻开来,锦缎覆盖下,她的肚子已经明显凸起。
没在第一时间得到侍女的回应,林氏蹙眉望出去,却惊得差点跌下床去,房间内的窗边竟一前一后立着两个男人!
“大胆!竟敢夜闯本宫寝殿!来人”她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因她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被人换了去,换做了换做了如此羞人无耻的衣衫!
太子妃林氏一瞬间缩去了墙角,拿被子紧紧捂住自己的身子。她的身子颤颤抖动,她的牙齿在口中咯咯打着颤。此刻,她已意识到自己不在寝宫当中。不在寝宫当中,却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更糟糕的是,她还如此衣衫不整
林氏抓住被面的手上,青筋暴起。
“你们究竟是何人?!”林氏到底不是一般女子,惊惧过后,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尽量压下失态,尽量自保。
窗边背对着林氏的白袍男人转过脸来,他的脸在光影下,清俊逼人。
林氏的声音满满都是不可置信,“怀王殿下?!”
苏行却是面无表情的,“邙山惊马,沿路杀招,今夜掳人,太子妃的手段果然层出不穷。”
林氏的脸一瞬间变得死白,再抬眼时,她眼内面上却皆是狠戾,丝毫没有昔日温婉的淑女形象,“你是谁的人?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事已至此,林氏也不再狡辩,她知道,此刻的利益相交方能为自己换得一线生机。
苏行复又转过身去,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再看见太子妃和你身后那人行如此拙劣的伎俩。”
林氏一惊再惊,他已知晓她身后那人的身份了?还有,他话中袒护的又是谁?
“想不到怀王殿下如此关爱小辈。”林氏的声音里有不屑,更多的是试探。
苏行也不介意,轻笑道:“你也说了,她是我的小辈。且她如今在我府中,便是我的人。既是我的人,我自当护她周全。”他这么一说,多疑的林氏却是分不出真假了。
林氏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怀王殿下。”
苏行:“答应我什么?”
林氏咬牙,“不再对怀王殿下的小侄女做什么。”
苏行满意:“很好。”
半响,林氏又斟酌开口:“这是哪里?”
苏行仍旧面朝着窗外,似在欣赏着一方天空里的月色,他说:“太子妃应该更清楚这是哪里才对。”
林氏的脸一瞬间就变了,她本意是要在今夜掳了长歌去,命人将她送去青楼,好生糟蹋她一番。她连夜出宫,也是为了欣赏那个女人的绝望,却没想,会是自食恶果。她自觉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结局,还被人掐在了手里拿捏。林氏一面应对着苏行,一面快速想着会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想不出结果的林氏更加烦躁,语气仍旧是不敢放肆的:“怀王殿下为了讨好你的小侄女,要将这样的妾身交给太子殿下?”说这话的时候,林氏一颗心砰砰乱跳,这话也算是试探了。落在这青楼中,她顶多不舒服一会儿,只要无人知晓,便不会有事。可她最怕的就是被太子知道了。
在太子卫衍心中,太子妃一直是个端庄淑良,温婉有礼的女人,若被卫衍知晓她几次三番加害长歌,那结果,林氏突然不敢去想怪只怪那个叫长歌的小贱人!一时间,太子妃对长歌的恨意更深。
“只要长歌平安,今日之事就权且当做太子妃一时新奇,又不慎失足了吧,家和万事兴嘛。”苏行的声音慢条斯理,林氏却恨不得命人撕烂他的嘴。
可是,她不能,非但此刻不能,日后都是不能够。她有今日的把柄落入这个男人手中,日后林氏已能想象日后会受怎样制肘。
“多谢怀王殿下成全。”林氏虽然咬牙切齿,但终究是不放心,“那太子殿下那里”林氏这么想不是没有理由的,太子同长歌那个小贱人暗通曲款已久,怀王这般爱护长歌,指不定会借今日之事的由头,让太子对她林氏心生厌恶那时候,她所苦心经营的一切,她所苦苦追求的情爱什么都完了。
苏行不紧不慢道:“我说了,家和万事兴嘛,太子同太子妃恩爱,自然是我这个做叔叔希望看见的。还盼着太子妃早日替卫家延续香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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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有木有猜到是太子妃~(≧▽≦)/~
☆、67。大街你好(6)
林氏心中忐忑依旧。但此刻不是她忐忑这些儿女情事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搁在她的心头,啃噬着她的心。林氏看不出苏行此次这般作为的用意,只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怀王殿下今日这般作为,只是为了同妾生说这些?”毕竟,在林氏眼中,怀王不问政事多年,几乎就是个闲散宗室了。
这个时候,苏行转过了身来,他面上露出煦煦的笑,可那笑看在林氏眼中,只觉得冰寒,他说:“自然还有别的。”
此刻,透过那大开的窗户,将将可以看见天边的圆月。圆月在苏行的身后,照亮了他高大的身形,却照不亮他的脸。林氏只觉得,此刻,这个带笑的温和男人,像虎狼。
小剧场:
小米抖着小手绢兴奋爆料:其实四叔留着太子妃是为了破、坏、长歌和太子哥哥的、感情!
四叔凉凉一笑:陈三。
陈三:属下在!
四叔:别留活口。
陈三:属下遵命。
小米:造、造、要造反了么?你们忘记谁是你们亲妈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苏行是趁着月色踏出望月楼的。
此刻,街头繁华依旧,熙攘人群中,那一盏盏的花灯引得妙龄少女们一个个驻足,空气里似也飘荡着那若有似无的女儿香。
苏行负手于后,缓缓在街头踱着步。他并没有令属下肃清道路,偏他所过之处,不说自动分作两排,人群自动让出道来倒是确实的。
有些人天生就有那么一种气场,让人不由驻足,不由仰望。
随行在苏行身后的陈三望着自家主公潇洒而行的落拓背影,只觉得这辈子跟着这样的男人,值了。
主公威武!
“陈三。”在陈三愣神的当儿,他家主公突然唤了他的名字。
陈三抖擞精神,赶紧上前。
“带我去见她吧。指不定今晚,她也吓到了。”这个时候,主公面上是带了淡淡笑意的,陈三暗自揣度,此刻,主公的心情,应该不差。
主公心情尚好,那他就实话实说了,“回主公,我们的人并未接到长歌小姐”陈三话未说话,便觉头顶一阵阴风刮过。经验告诉他,这是主公寒了面色。经验更告诉他,此刻,不好抬头。
“怎么回事?”主公沉了声音。
陈三却是愈发抖擞了精神,“因为长歌小姐说遇见了一位故人,要同这位故人叙叙旧,就没有、没有去属下安排的场所。长歌小姐很安全,陈四陈五他们近身护着。”陈三说完这一通话,只觉背上冷汗簌簌流下。此刻,他觉着自己脑中有成片小人在抽打他,“叫你说话说一半!叫你说话说一半”
苏行淡淡“嗯”了一声,复举步徜徉去了夜色里。
陈三委屈跟上。
这一夜,长歌确实是被吓了一大跳。她原本好端端站在巷子口玩兔儿灯,等四喜丸子吃的,却突地莫名涌来一票人。那一票人转瞬便冲开了她与卫衍的护卫,她还来不及呼叫,面前就出现了几个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长歌见多了,蒙面的那些却是叫她讨厌。人既然蒙着面,自然是不希望让你知晓他们的身份了。而不希望你知晓他们的身份,那么,他们多半是要对你干坏事了。
长歌拔腿就跑。
那些黑衣人没料到她一个千金公主之躯竟会跑得如此乱没形象,便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到底是素质更硬的黑衣武装势力,黑衣人转瞬又追上了长歌,并且将长歌逼退去了一条巷子里。
巷子幽深,往后望不见头。
长歌身上是有带了些秘制药粉啊毒针啊什么的,本着弄死一个赚一个的原则,她正准备对蒙面黑衣人们一通乱撒药粉,却突地,从天而降四个劲装的带刀男人。长歌一下就认出他们来了,是四叔府上的护卫!
长歌一时间热泪盈眶,这般贴身命人护着我的安危,四叔,你对我果然是真爱啊!
就有两个护卫护了长歌就走,长歌隐约记得他们好似是叫陈四陈五什么的。
“那个,他们两个”她指的是剩下断后的两个护卫。
护卫道:“对付那几个宵小,老六老七绰绰有余。”
长歌:好牛掰。
照了安排,长歌本是要随着护卫去到一家安静的酒楼,静候她四叔的到来的。却没想,长歌在半道上看见了极似卫姜的身影。结合着自己今晚的经历,她怕卫姜会出事,就临时转道,跟上了卫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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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有爱伐?
快给喔好评!!!!
☆、68。大街你好(7)
卫姜有些失魂落魄,长歌又是远远跟着的,是以,直到走去了护城河边,卫姜都未能发现身后尾随了一个长歌。
卫姜站去了河岸边的一棵大树下。晚风清凉,吹起了树叶沙沙,更吹得卫姜的长衣飘飘。卫姜的脸陷在月色里,远远看去的长歌,便自她脸上看见了一抹失落,一抹决绝。
大姐她怎么了?
长歌第一反应便是卫姜要跳河!
也不怪她想歪,大半夜来到护城河边,又露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这分明是要跳河的节奏!
可卫姜像是个会跳河的女人吗?
显然不像。
那她大半夜出宫,身边还不带一个护卫,为的是哪般?
跑来护城河边吹凉风?
正胡思乱想之际,长歌看见卫姜明显站直了身形,她面上失落的神色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
卫姜双目炯炯,看着护城河边的某一处。
护城河边的那一处,走来一对人。
说是一对,通常指的便是一男一女了。
卫都的护城河边向来是年轻男女幽会的极佳之地,今夜因为有了花灯会,这票地儿便清净了不少,可仍旧挡不住向往浪漫的年轻男女想要同恋人静静相处的火热的心。
大姐跑来护城河边莫不是同人相会来的?
长歌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个状元郎沈约。
长歌觉着自己见鬼了,怎么一想到沈约,远处就走来一个沈约呢?她可不喜欢沈约,她喜欢的是
咦,她喜欢的是谁?
长歌面上竟然一热,待那一抹赧然过后,那一个沈约已走到了近处。
真的是沈约啊!
只不过,此刻,沈约的身边随着一位佳人。佳人带了面纱,面容便不能看得真切,可沈约面上是带了浅浅笑意的,沈约竟然背着大姐同旁的女人幽会?!
连长歌都有些受打击,更遑论卫姜。
长歌觉着沈约真不是东西,想当初在路上,卫姜是如何不眠不休照顾他的呀,卫姜甚至还用自己的心头之血救了沈约的性命。可沈约呢,竟然转眼就同别的女人好上了,真是太过分了!长歌狠狠在心中给沈约贴上了一张负心汉的标签。
长歌赶紧去看卫姜。
卫姜仍旧静静立在树下,晚风吹乱了她的发,却吹不散她眉间的那一抹愁,那一抹失望。
长歌突然却步不敢上前,虽然她同卫姜姐妹情深,但这个时候,卫姜更需要独处的空间。
护城河边的夜风更大,吹得河水哗啦作响,好似在为有情人做着伴唱,又似在为伤心的失落人做着缅怀。
这个时候,沈约同那带着面纱的女子停下了脚步,二人静静立在河水边,在轻轻说着笑。
沈约护着那女子,有风吹起那女子的面纱,沈约替她挽上,动作细致而温柔。那女子是正对着长歌而站的,面纱掀起的那一刻,长歌自然而然就看清了她的脸,赫然是三公主卫清的脸!
沈约竟然同卫清勾搭上了?!
卫清可是卫姜的死对头啊!
长歌觉着,这个沈约太不上道了!且品味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