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人!你这个疯女人!”卫清自由的那只手抡就了过来。
卫姜眼角一闪避开,同时,她猛地一推卫清,卫清的整个后背都撞去了坚硬的石柱上,疼得她一张俏脸尽是扭曲。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我要告诉母妃”
卫姜一把抓起卫清的头发,迫得她不得不抬起脸来,卫姜反手“啪啪啪啪”连扇了她四个巴掌,卫清的一张脸立时肿了。
卫姜的声音低低的,压在喉咙里,“比起你们母女对我做的,你挨的这几巴掌,不过是皮毛。”
卫清猛地瞪大眼睛,她声音慌乱:“你乱说什么?有什么仇你冲着我来?别扯上我母妃!”
卫姜手上猛地用力,卫清只觉头皮阵阵发痛,整个头皮都好似要被拉下来。
卫姜嘴角是冷笑,“你还没那个胆子。别告诉我,你背后没人。”
卫姜的语气叫卫清的身子阵阵发寒。
卫姜稍稍退开一些,“你和你那母妃对我做的,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卫清张口就要辩驳,却突地,她眼神一闪,语调全变了,“姐姐,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抢了你的心上人。可我、可我同沈大哥是真心相爱,沈大哥他并不喜欢你啊”
卫清没说完,因卫姜的巴掌又招呼上了她的脸。这一巴掌特别重,打得卫清的半边脸完全偏了过去。她就那般贴靠在石柱上,是极虚弱的模样。
卫姜还待再甩她几巴掌,右手扬起,却猛地手腕一紧,被人止住了。
卫姜下意识回头,对上的是沈约暗沉沉的眼。
“公主。”沈约看卫姜,眼里写着不赞同。
对上突然出现的沈约,卫姜的面色有一瞬间的怔忡。
这个时候,卫清就嘤咛一声,唤了一声“沈大哥”,转身就扑进了沈约怀里。
沈约仍由卫清扑进怀中,仍由着她嘤嘤哭泣,他的一手却仍旧是抓住卫姜的手腕不松开。
沈约的视线落在卫姜的脸上,那样深沉。
卫姜眯眼,空着的那只手反手就给了沈约一巴掌。
这一巴掌也是极重,沈约被打得偏过脸去,他白皙的面上霎时便落下清晰的指痕。
前一刻还嘤嘤哭泣的卫清受惊,她又惊又怒,贴靠在沈约怀里,对卫姜怒目而视。“卫姜,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打沈大哥?!”
卫姜手腕猛地使力,便挣脱开了沈约的桎梏。卫姜衣袖一甩,将被沈约抓得通红的手腕藏去袖间。她看着面前亲密相依偎的二人,眼内不起一丝波澜,“你便要问你了。我那一巴掌本是要打在你脸上,你躲了,自然就该有人替你偿。”
☆、165。宫宴(5)
卫清更怒,一双美目几乎要喷火。她那精致秀美的小脸因为承受了先前卫姜太多的巴掌,而变得微微有些扭曲,“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打我?”卫清是料定了有沈约在场,卫姜不敢抖出她被*了的事的。
卫姜冷笑,“我就是要打你。你最好祈祷私下里别遇上我,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谁要拦着,本公主照打不误。”
“你这个疯子!”卫清叫骂。
卫姜却已转身离开。
早春,御花园中的茵茵绿草尚未尽数长开。卫姜踩在青石的路面上,路面上有点点荒芜的痕迹。
身后,卫清同沈约仍旧在凉亭内。卫姜甚至能听见卫清嘤嘤呼痛,又对沈约脸上的伤势关护心疼的声音。
风吹得常青的树叶沙沙作响。卫清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卫姜的眼泪落下来。
卫姜在御花园中游走,走着走着,眼前便出现了一片竹。宫里谁都知道,紫竹是赵妃娘娘的最爱。
紫竹
紫竹林的那一夜,卫姜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却原来那样难。别说是忘记,就连此刻,光是听见竹叶在风中的沙沙作响声,她的身子便止不住发抖。
酒劲早已消散,卫姜环抱住自己,她觉得冷。
她的视线又落去了那一片紫竹林中。
自己真的走不过去吗?
她真要让那一夜的噩梦跟随她一生吗?
卫姜怔立在原地,她抱着自己,她垂着眼。
终于,她迈出了那一步。
卫姜步入了紫竹林中。
虽极力克制,卫姜的身子仍旧止不住颤颤发抖。
她后悔了,她不该进来的。
卫姜突然闭目,立住不动。
背后传来轻微的走动的声音。
卫姜想逃跑,脚下却不甚被凸起于地的竹鞭绊倒,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背后,就有人伸过来了一双大人,牢牢握住她的腰。
卫姜猛然间闭上眼睛,那一夜可怕的记忆毫无征兆地在脑中回演,一幕一幕那样清晰,一幕一幕那样叫她痛不欲生。
卫姜开始剧烈挣扎。
“公主”
卫姜不理,只是想要挣脱那可怕的记忆和桎梏,她的指甲在面前这人的手背上,脖子上滑出道道的伤。
“是我!卫姜”
卫姜开始尖叫,如惊弓之鸟。
男人猛地就将失控的卫姜抵去一棵枝干粗大的紫竹上。力道过猛,紫竹弹跳,抖落了满地的竹叶。
竹叶飘零而下,迷乱了卫姜的眼,卫姜只觉得唇上一痛,有人凶狠地咬了上来。
唇上灼热,是痛,是血腥。
卫姜的身子被男人紧紧抵住,动弹一下都不能够。
男人富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同那一夜可怕的记忆重叠,卫姜只觉得满脑子都是绝望。
沈约松开卫姜的嘴唇时,才发现她眼神空洞,早已泪流满面。
“卫姜!”沈约的心一瞬间就绞紧了,因他怀里的卫姜,空洞得不正常。
卫姜的身子在沈约怀里,她在颤颤发着抖。她的眼睛闭着,沈约看不见她眼内的空洞,却能感受到她周身弥漫着的绝望。
他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沈约猛地把卫姜抱住,那样紧,那样用力,好似在用着他全部的气力,好似在释放着他所有的压抑。
“卫姜,是我,我是沈约,我是沈约。没事了没事了”沈约一遍一遍在卫姜耳边说着话,他的声音是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极致温柔。
沈约
卫姜的身子渐渐停止颤抖,她的睫上有晶莹的泪珠滑落,她缓缓,缓缓睁开了眼睛。
卫姜的泪滚落在沈约的手背上,烫得沈约的身体一震。下一刻,一股大力就将他的身体掀了开去。
沈约猛然回神,那力道太大,他连退数步,方借着身后的竹,踉跄稳住自己的身体。
无边的竹叶纷纷落下。
再抬眼时,沈约看见卫姜在别人怀里。
卫姜依旧紧闭着双目,可如今,在别人怀里,她停止了挣扎。
“公主!”那男人的声音粗犷,听着便是个武人。
沈约正要上前,却又顿住。因他看见卫姜的手指紧紧揪住男人胸前的墨色衣襟,“阿城,带我走”
那男人便一把打横抱起卫姜。
男人抱着卫姜匆匆经过沈约的身边。
一阵劲风过,是那个被卫姜唤作阿城的男人狠狠瞪了沈约一眼。
卫姜躺在阿城怀里,她面色煞白,却是极依恋的模样。
那一刻,沈约的心沉到了谷底。眼睁睁看着卫姜随着别人而去,他只觉心底一空,好似有什么极重要的东西,流失了。
☆、166。宫宴(6)
直到沈约的背影消失在紫竹林的尽头,长歌方喘出一口牛气。她真心不是要故意偷看的,她只是不小心路过然后,然后就偷看了一小下,就一小小下
一棵大竹子下,长歌低头,摸肚皮。有点饿了呢,饿得她心里都开始惆怅起来。
后来那个凭空出现的男人就是卫姜口中的那个徐斯城吗?
看着是个不错的人呢。而且,好似卫姜对他挺依赖。这是第二次了,卫姜要徐斯城抱,不要沈约抱。
提起沈约,长歌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看他方才的样子,也不像是对卫姜没情的,可他又为何要跟卫清搞在一起?还连累了卫姜受那样的苦
如果换做是她,长歌想,纵然那个沈约再回头,她也是不要他的了。有些感情即便开始得再美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不过,这也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啦。也不知道卫姜怎么想的。卫姜的想法总是跟她不同的
长歌盘腿坐在竹下,她托了腮,面上满满都是惆怅,都快成小老太婆了。
这个时候,一阵风过,就有无数的竹叶子簌簌飘落,这一落便落满了长歌的周身。
长歌初初也没觉着有什么,却偏有一片调皮的叶子穿越重重阻碍,一落就落进了长歌的脖颈里。
脖子里冰冰凉凉的,有些不舒服。长歌就下意识就自个儿衣领处瞅了一眼。这不瞅不打紧,一瞅,长歌险些晕过去。
她看见有一片翠绿的竹叶又落进了她的衣领里,若她没眼花,那翠绿主叶子上头赫然趴着一只赤褐色的蜈、蜈蚣!
长歌吓死了,爬起来各种跳脚抖衣服。啊啊啊啊啊啊蜈蚣掉进她身体里了她要死了!
眼见抖不下来,长歌也顾不上许多了,保小命要紧她就开始扯衣领脱衣服。又因为跳脚跳得太厉害了脚下不稳,她一个趔趄,整个后背就生生撞上了一棵粗大的竹子,又弄得无比竹叶萧萧下。
长歌快哭了。怎么蜈蚣还没出来?她真要把衣服全脱了蜈蚣兄才会高抬贵手么?
保小命要紧!长歌开始掀衣服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耳畔突地就传来了一把熟悉的男声,“你在做什么?”
长歌僵,掀衣服的动作就顿在了那里。
男人绕过大竹子,转眼就站来了长歌的面前。他古怪地看着长歌,长歌维持古怪的姿势看他。一时间,气氛微妙得可怕。
男人广袖一拂,突地笑了,“我的长歌,你这是对我投怀送抱的节奏吗?”
长歌:“”
男人走近一步:“竟然连衣裳也等不及要脱了,”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心甚慰。”
长歌:“四叔,我要死了”
“”
在她那无所不能的四叔的帮助下,长歌终于驱散掉了体内的蜈蚣。囧。
长歌吓死了,真的真的是蜈蚣啊!就那么硕大的一条,自她衣衫下摆里掉出来,落在竹叶地上,还发出“啪”的声响。
面对了那条竹叶子上的蜈蚣,长歌当场石化。
蜈蚣兄则动动脚,大摇大摆钻进满地的竹叶子中间,找不见了。
长歌僵立在原地不动,嘴里全是碎碎念,我真是太倒霉了太倒霉了太倒霉了呜呜呜呜
冷不防地,手腕一把被身边的苏行扯住,苏行望了一眼衣衫不整的长歌,默默将她拉来身边。
长歌惊,左右四顾,“你干什么呐?这是在宫里!”
苏行默默看她,未言语,却是扯着长歌就走。
长歌扒拉住了他的袖子不肯走,他们这个样子,落在旁人眼中,太容易叫人误会了有木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长歌这条细胳膊又如何拧得过她四叔那条大腿呢?
长歌急了,呜呜哭,“四叔你要做什么了啦?!”
苏行停下步子,回头默默看长歌:“带你去洗澡。”
长歌:“啊?”
苏行淡淡道:“我不想抱着你的时候,你满身都是蜈蚣身上淡淡的野草气息。”
长歌:“”
长歌就这么不甘不愿地被苏行一路拖走了。
那只钻进长歌衣领的色蜈蚣又自竹叶间爬了出来,一路留下簌簌声响。
突地,一只黑色的靴子猛然落下,精准地将蜈蚣踩在脚下。
蜈蚣粉身碎骨。
有风吹来,吹得来人的衣衫下摆在风中拂动。那是尊贵的独属于卫国太子的墨色锦袍。
看着远处在竹林尽头的两个相依偎的背影,卫衍一拳猛然就击上了身侧的大竹子。又有无数竹叶洋洋洒洒落去了地上。
是夜,太子东宫。
书房内,今夜的火光不甚明亮。
太子卫衍负手而立,面对着敞开的窗。
卫衍的身后,喋喋不休说着话的是他那倚重的孙姓幕僚。
孙幕僚摸着自己下巴上那一把长长的胡须,“殿下明日便要交上兵符?”
☆、167。宫宴(7)
卫衍未回头,只颔首,因为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
那孙幕僚却道:“殿下且三四。”
卫衍皱眉,缓缓回身,看孙幕僚。
孙幕僚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殿下,历朝的皇子,掌握了兵权便是掌握到了先机。”
卫衍猛地抬眼看他,目中的厉色直逼孙幕僚。
孙幕僚却仿佛不以为意,他眯起了那一双小而狭长的眼睛,瞬也不瞬同卫衍做对视,“臣所说所做一切,都是为殿下的大业考虑。”
卫衍静静看了他一瞬,终于转开眼去,“此事日后不可再提。我父皇身体一直康健。”
没想,那孙幕僚又道:“正是因为陛下身体康健,属下才不得不提。殿下,属下听得一些风声,陛下是十分钟爱小皇子的,且对小皇子的培养,从未落下。”
卫衍面色渐渐肃穆起来,“小弟年幼”
孙幕僚又适时跟上,“可皇上正值壮年,十年之后,小皇子可就是个有力的竞争者了。”
卫衍垂眼看孙幕僚,眸中厉色更甚。
孙幕僚地下头去,朝卫衍做了一个辑,“属下并非挑拨殿下同小皇子的感情,属下只是提醒殿下,要防着一些事做大才是。”
卫衍静静立着,脸上的神色倏忽变换。
这一夜,又有一封经特殊渠道传来的书信落在了怀王苏行书房的桌案上,那书信上也只简单一句话——一切尽在主公掌握之中。
夜风轻轻,吹散朱颜,长歌在洗澡。
静静泡在温泉池子里的长歌真想叹一声,四叔家可真奢侈啊!竟然有天然的温泉做引,真真是比皇宫内她的父皇要舒服数倍不止。
其实,若父皇懂得享受,这样的排场又如何不能有?只是父皇天性不喜铺张就是了。
总的来说还是一句话,跟着四叔有肉吃啊!
“四叔,我可以喊你土豪吗?”泡在温泉池子里,自己同自己玩的长歌就脱口说了这么一句。说完自己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喊我什么?”
看着自屏风后头绕过来的潇洒身影,长歌石化了。
“你、你、你”
苏行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踱了过来。“我什么?长歌,你可又在说我的坏话?”
长歌理智终于回神,她绯红了一张脸的同时,身子下沉再下沉,只露一个脖子在水面上,企图以这样的法子来装死。她明明是想大声斥责他的,可开口的声音却变得软绵绵,“你快出去!你怎么可以偷看、偷看我洗澡?”
苏行挑眉,这个时候,他已站在了温泉池边,“我怎会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看。”
长歌:“”
长歌要哭了,似乎自从某种禁忌打破之后,这人的情感就像那脱缰的猛虎,往往趁她一个不注意的时候就会突然发难,恨不得一口把她吃了。
嘤嘤嘤嘤嘤长歌不要被吃。
苏行挑眉看长歌,雾气氤氲中,她的脸蛋灿若红霞,“土豪是什么?”
额,原来四叔在纠结这个问题?
长歌叹一声后怕,也好,这样到底是转移他的话题了。长歌就支支吾吾道:“土豪、土豪是近年来帝都流行开来的词汇,意指意指”长歌一不留神,就对上了池边苏行那灼热的视线。真的好热好热啊,她在水里呆不住了要跳出来了呜呜呜呜
“意指什么?”苏行挑眉,催促。
长歌硬着头皮道:“意指一个人好有钱的样子。”
苏行煞有其事点头,“倒是个好词汇,我却不知。”他深深看长歌,“看来我们长歌懂得比我要多。”
“哪哪里”说话间,长歌抬头。这一抬头,就差点崩坏了她的一颗纯洁少女心,四叔他、他、他、他在脱衣服!
是的,脱衣服没错!
此刻,苏行已然脱了身外那一件骚包的广袖白袍。白袍落在地上,在苏行的脚边,层层叠叠铺散了满地。就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在长歌的四肢百骸蔓延。
长歌感到口干舌燥,她又把身子往下沉了一沉,一个不当心,喝到了一口水,满满都是硫磺的味道。难喝死了!
这个时候,温泉池边,紧着雪白的单一的苏行将长歌的身子攫获住,让她在他眼里,动弹不得。
“四叔你要干什么啦?!”若不是在水池子里,又怕自己走光,长歌真要跳脚了。
苏行在温泉池边的一张锦榻上就坐了下来,他姿态闲散,随意一个动作都有叫长歌脸红心跳的本事。
☆、168。调戏
水里的长歌觉着,自己的那一颗脆弱的少女心,愈发处在了崩坏的边缘。
长歌发现面对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