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现在的沐木满脑子都想着手术刀的主人,她很想开口告诉他,没关系,我不怕疼。偏偏除了轻微的颤抖,她就连低声呢喃也做不到。
“饶医生!”看到手术发生意外,护士惊叫一声,手上准备好的镊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出去!”他稳住了手术刀,冷冷的道,“全都出去,换祝医生进来。”
祝凡馨,全市最好的麻醉医师,也是她最好的死党。
沐木一直认为,能够将自己的生命交到最爱的两个人手里,是她此生最幸运的事。
风从打开的门灌入,沐木听到了好友惯有的高跟鞋声,一如她的人,高调华丽。
“冷静点。”
没有了手术刀的搅动,疼痛不再那么难以忍耐,但是,接下来的对话,却让沐木宁愿承受绞心之痛!因为两相比较,手术带来的疼痛变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这是意外,”祝凡馨淡淡的开口,“她的体制异于常人,才会发生麻醉觉醒这样的意外,与人无尤。”
“你有几成把握?”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好像说你吃饭了没。
“麻醉剂的分量本就是麻醉师靠经验斟酌,她一向体弱,又对药物敏感,我酌情减少一点用量,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一直为她奔走筹款,我害她?有人信吗?”
“的确。”饶秋逸放下了手术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来,护士都不在手术台,他只能自己动手更换器具。
“麻醉觉醒是医学上不可避免的悲剧,99%的倒霉鬼会因此死在手术台上,1%则会在疼痛中彻底癫狂。无论如何她都死定了,这个手术再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
饶秋逸没有答话,转身打开一个医用恒温箱,小心翼翼的从中取出一颗鲜活的心脏,他用一种迷醉的语气说道,“你相信吗?这样一颗心脏居然价值百万!”
“你还要给她换上去?”祝凡馨讽刺道,“难道你还舍不下她?”
“馨儿,你想到哪去了。”饶秋逸轻手轻脚的将心脏放回去,然后拿出了另一个医用恒温箱,轻手打开道,“你忘了她的血型有多稀有?这些器官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祝凡馨的声音一抖,极力克制着贪婪的欲/望,“可是尸检的时候倘若发现少了器官,如何交代?”
“这傻丫头早就签了捐献协议,只要你证明此时的她已无生命迹象,我这个准未婚夫遵从她生前遗愿,将她身体的部分器官在最新鲜时取下,‘捐献’给需要的人,不是很好吗?”
“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可惜了这么一棵摇钱树。”那源源不断的捐款,病人逝去之后自然不会再有。
“她本来也撑不下去了,迟早是个死,不如便宜了我们。”
祝凡馨俯下身来,在沐木耳边轻声说道,“沐木,谢谢你,我的朋友。还有,你该谢谢我让你做个明白鬼,到时间了,上路吧。”
那一刻,沐木多么想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这对男女。
然后她的眼睛真的睁开了,被一双冰冷的手撑开了眼皮,饶秋逸那张曾经温柔谦和的面容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定定的,定定的看着,眼睁睁的看着他握着的手术刀刺入她的眼球……
“啊——!”
沐木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那被生生开膛破肚的痛,每夜每夜的纠缠着她,焚心刻骨。
“沐木,你还好吧?你这孩子是怎么了,近来老做噩梦。”沐爸在屋外敲着房门问道。
“爸,你回去睡吧,我没事的。”沐木拉过被子裹住全身,幸福得想哭,“不过是噩梦而已。”
“假期也不能熬夜,早点休息,别想那些鬼鬼神神的事情。”
“好的,爸你快去睡吧。”
沐木把自己裹成一个茧子,捂着心口,深深的呼吸。
她还活着,非人的疼痛之后醒来,她回到从前,身体正常,父亲健在。只是她的心,注定回不到最初的单纯良善。
不甘的怨念支撑着她熬过炼狱般的痛楚,一如凤凰涅盘,燃尽铅华,洗髓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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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废指环?
一张简单干净的四方桌上摆放着几碟小菜,食物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爸,吃早点。”沐木将筷子往老爸面前一放,笑眯眯的道。
“咦?我家丫头怎么转性了?”沐爸探了探女儿的额头,笑道,“没发烧啊?”
“老爸!”沐木说着就红了眼眶,像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情景,多少年不曾有过了。
前世的她虽然出身农家,却被父亲保护得很好,对于世间的种种丑恶,惘然不知。直到父亲意外身亡,留下她独自一人……
然而,就算身无长物,贫困潦倒,就算突然被检查出绝症,命在顷刻,她也不曾真正的悲伤绝望过。
“丫头,怎么了?”沐爸感觉到女儿近日的反常,不放心道,“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爸带你去县医院检查一下,来,把粥喝了我们就去!”
“没事的,爸,只是过几天就要离开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来。”沐木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前一世,她没少去县医院做检查,一堆项目做下来,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凭白增加家里的经济负担。至于她的病,既然已经知道了,也不急于一时。更何况一想到再次躺在手术台上,将自己的生命托付他人——她做不到。
“傻孩子,读书是好事,又不是不回来了。难得你争气,考上大学,有你老爸当年的风范!”沐爸说着大笑起来,很自豪的样子。
“是是,都靠老爸教女有方!”
沐爸原是读书人,因为上山下乡运动被发落到乡里,拿起了锄头。后来认识了沐妈,也就在当地生了根。那么多年过去了,沐爸身上却还带着一股子文人的风雅,除了晒得黝黑的皮肤,倒是像个教书先生多过务农人员。
“我家丫头长大了,要是你妈看到你这样懂事,一定很欣慰。”沐爸说着,也红了眼眶。
“爸……”
沐木出生的时候,沐妈就过世了,只留下一张灰白照片上的侧影。
在夜里,沐木曾不止一次的看到父亲拿着母亲的照片垂泪。沐木知道,父亲怕她想起母亲伤心难过,一直以来都很少在她面前提起母亲。就连母亲的死因,都语焉不详。
直到沐木大学毕业之后,才在偶然间得知母亲居然是死于难产。也就是说,母亲是因为生她,才会过早的离开人世。
这件事对沐木打击很大,隐约中她总觉得就算是在那样一个药资匮乏的年代,母亲的死也不是意外两个字就能概括的。她曾经想要从医院的旧档案中寻找母亲入院后的病历资料,可惜那个年代的东西很少能够留存下来。如今,在手术台上经历了非人的折磨,沐木对母亲的死越发怀疑起来。
“好了,不说这个。记得将你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过几天就该去学校报到了。”沐爸从门后取下一顶草帽,往头上一盖,笑道,“我去田里看看,说不定还能给你带点好东西回来。”
沐木看着父亲的背影,眼中又迷蒙起来。她记得,中午的时候就能收到一份特别的礼物,那是沐爸从田间地头给她搜罗的野草莓,还有一只从邻居家黄狗口下抢回的幼鸟。那时候她不懂得如何照顾伤病的鸟儿,最后也没能救回一条小生命。
而她的父亲,这样一个谦和善良的男人,却在两年之后的一天,死于交通意外。
这一次,她绝不允许悲剧重演!
沐木握拳的手攥得死紧,手心的刺痛提醒着她曾经失去的伤痛。
“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沐木的思绪拉回,开门一看,果然是村里的“大喇叭”宁嫂子站在外面。
“沐木啊,你爸呢?”宁嫂子寡居在家,对沐爸一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连带着对沐木也算是不错,只是她那张嘴,向来话噪得厉害。
“宁姨,我爸下地去了,你找他有事?”沐木记得,宁嫂子这次来是通知沐爸去开会的。
会议的内容很劲爆:村长找到了大财主,要与村里的农户签订种植协议,由商家提供近乎免费的种苗,出产的西瓜再以市场价格回购。
听起来真是一件极占便宜的好事,可惜商人多奸狡,这世上从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样啊,那沐木你跟你爸说一声,今儿下午村长组织开会,让他记得参加。”说着,宁嫂子压低声音神秘道,“有天大的好事!”
沐木苦笑了下,送走了宁嫂子。
利益当前,人总是容易盲目的,更何况是村长以官方的名义带来的“好消息”?
沐木清楚的记得,这个夏天,大片大片烂在地头的西瓜,以及欲哭无泪的村民。最后还是通过媒体的报道,县里才组织了帮扶活动,以一车西瓜10元的价格,给村民带来了些许帮助。
也正是这一次的种植失败,家里雪上加霜。
沐爸为了筹足她的学费,开始到县城找活干,被无良老板拖欠工资,讨薪未果,铤而走险,终于发生了意外。
如今想来,一切厄运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这一季,绝对不能种植西瓜,但是她该如何阻止呢?两周之后她就必须离开村子,去学校报到,她的时间不多了。
沐木一边思索着一边将碗筷拾掇到一块,用盆装了拿到水管处冲洗。沐木家是典型的村屋,简单的砖瓦房没有什么规划的概念,厨房里唯一的水管只有半人高,洗碗还得蹲下身去。
“哐当!”清脆的碎落声传来,沐木心不在焉之下,终于手上一滑,将碗砸了。
锋利的碎瓷划过指腹,本该顺着手掌的纹理滴落的血液,疯狂的涌向小拇指,不对,应该说涌向戴在尾指上的那枚戒指!
沐木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戒指吞噬着,那枚极其普通,甚至还有点丑陋的小小指环,瞬间染上一层妖异的血红色!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待沐木回过神来再看自己的右手,被碎片划破的伤口沁出血丝,只是皮外伤,伤口很浅。而那枚从记事起就戴在她小拇指上的戒指,一切如旧,还是那灰扑扑看不出材质的模样。
刚刚“看”到的那一切,都是幻觉吗?
电话铃不依不饶的响着,沐木只得压下心头的疑问进屋拿起了听筒。
“喂,你好。”
“沐木!你怎么那么久才来接电话啊,我等了好久!”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绵软的女音。
沐木握着听筒的手紧紧的攥住,她听到自己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道,“凡馨,抱歉,我刚刚在洗碗,让你久等了。”
◆◇◆◇◆
第三更预计晚饭后,给力吧?
第三章 诡异空间
“什么嘛!那么多年的老同学你就挤兑我得了,还久等呢,我们之间需要那么生分吗?”电话的那一头,祝凡馨balabala的说着,侬软的语音听在沐木耳中,却是全变了味道,透出一股子难以忍受的娇柔造作。
“沐木,你考上了江州的大学怎么不告诉我呢?这样一来我们连大学都在一个城市了,真是太好了!我知道,那只是一所二本的普通院校,跟xx医科大比起来是差得远了,其实你不用自卑的,我不会因为这样就看不起你的,我们是朋友嘛……”
祝凡馨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沐木不由得将话筒拿开了些,这些话如今听来真是恶心得想吐!
回想起来,沐木自己都不记得是如何与祝凡馨成为“朋友”的。
县城里只有一所高中,所以大部分没有缀学的同龄人都称得上“同学”,只是像祝凡馨这样家住县城,相较之下家庭条件不错,学习成绩拔尖的娇娇女一向跟她没什么交集。
是了,就是从这个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开始,祝凡馨便自来熟的缠着她,以朋友自居。以前的沐木只觉得即将离乡背井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有个“同学”一起也是好的,何况祝凡馨是那么热情的人……
“沐木!沐木!你在听我说话吗?”
“听到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不需要听沐木也知道,这通电话的主题就是祝凡馨约沐木一起去江州上学,路上也好有个伴。说好的坐火车前往,祝凡馨表示家里有关系能够弄到紧俏的火车票,不用提早是省城排队,便由她去订票。后来祝凡馨却以亲戚出差为由,没买到票。报道时间临近,最后沐木不得不购买高昂的全价机票前往江州。
那时候祝凡馨一直跟她道歉,说不知道今年的黄牛党会那么多,使得火车票一票难求。沐木也一直以为计划赶不上变化,并没有多想。
此时细想,祝凡馨给出的理由实在牵强,而且飞机票也是由祝凡馨代买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那就那么说定了,我……”
沐木没等祝凡馨说完就挂上了电话,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深呼吸,沐木告诉自己,时间还长,剜心夺命的仇,她迟早会讨回来的!
茶壶鸣笛的声音传来,沐木这才想起厨房里还烧着水,赶忙跑去张罗。
家里一直靠沐爸一个人务农过活,自然不富余,厨房里的灶头还是用的几十年前的老土灶,烧柴火的那种,厨房的半面墙早被熏得漆黑。
沐木将茶壶摆弄好,又弯腰去捣鼓柴火。做早饭余下的柴火烧了水,也快燃尽了,她这就准备再添把柴,熬上一锅骨头棒子,等老爸从地头回来,就可以喝了。
“咦?”沐木正拿着一根木柴往灶洞里塞,目光被跳跃的火焰吸引,心底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那轻轻跳动的火焰似乎在跟她打招呼?
鬼使神差的,沐木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燃烧的火苗!
“嘶!”
没有任何奇迹发生,烈焰的温度毫不留情的将沐木烫了回来。
这一烫不要紧,要紧的是沐木戴在小拇指上的戒指,突然就变得炙热起来!
慌乱中,沐木抓起一旁的水瓢,一瓢水就往手上浇去。谁知道那戒指居然愈演愈烈,温度不降反升,那原本如易拉罐环一般单调的戒指,居然隐隐透出一丝暗红,像是某种文字的篆刻。
手上火烧火燎的疼,沐木哪里顾得了那么许多,只得将一只手都向着灶旁的水桶里浸去。
直到整只手臂都泡在冷水里,戒指中传来的热度才渐渐散。,沐木喘了口气,正打算动手将戒指摘下来,低头一看,却被水幕中的景象给惊住了!
原本清澈透明的水,被染上一层妖异的血红色。以戒指为中心,一圈圈的红光弥漫在水中,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隐约间,沐木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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