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气冲冲辩解道:“当初我只以为你是宁公子,而非沈琮。我若知晓你早就不怀好意,怎会许下这个承诺?”
他慢悠悠地摇了摇食指:“错了。宁公子就是我,我就是宁公子。若非有言灵之力,束缚着,你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就受我召唤,过来了呢?”
脑袋犹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舌苔苦得发干,有话却说不出。
“还有,你的肉身可在我手上。”
看着他那双手抚在“我”脸上,我顿时和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厌恶道:“你索性毁了它算了,我做鬼做惯了,也不要了。”
沈琮含笑的眸子里终于多了些别的东西,暂可把它称作是怒气。他轻轻笑道:“你不要它,你的嫡亲弟弟可是宝贝着。你可知道,这段日子,他与你的肉身相处得可是愉快的很。”
他话中的暧昧我岂能听不出,想着苏十宴对着“我”这具冰冷的肉身做出的事,胃里一阵翻涌。我要是能吐出些东西,早怕吐了个昏天暗地。
见我容色越是痛苦,沈琮便越是高兴。
他高高在上地对我道:“我也不与你计较三件还是两件的事了,现在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竭力不想去听他的声音,可那句话仍然清晰地传到我耳中:“杀了沈莲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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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这世上最爱沈莲桥的人也许不是我,而是你。”我笑得有些无力:“从地府到人间,步步设局只为今日,你对他的执着真叫我感动。”
沈琮偏头认真思索了下,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我不会杀沈莲桥,也不会为你做任何一件事。”我懒得再与他周旋:“我在这天地间只剩下一年不到的时间,唯一的心愿就是救下莲桥。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省得你我各自烦心。”
一束寒光在沈琮眼中一闪即逝,手中勒紧的发丝断下几截,看得我有点肉痛,忽而他一笑,轻言慢语:“让我想想,或许该换个法子。取了沈莲桥的性命到底还是便宜了他,不如”
他低头轻抚过“我”的脸,指尖凝着束幽蓝光华,那光泽我再熟悉不过,是黄泉路上的引魂火:“你要救沈莲桥?那便如你所愿。”便见袖摆一挥,我来不及有所反应,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间歇的水滴声,一滴两滴三滴整个人疲乏得好像有千斤重,手脚沉得动不了分毫,过了许久水声更为汹涌澎湃,寒冷的湿意渗入身体内。这样的感觉陌生又有些熟悉,水流漫过手背,我终于熬不住彻骨的寒意睁开了眼
天色如墨,瞧不出现在是个什么时辰,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落入眼中。吃力地眨了好久,才看清自己还在原先与沈琮说话的地方,只不过高石之上已没有了沈琮的影子,只余我一人躺在湿漉漉的泥地里。
湿润?缓慢地抬起手,那只手苍白如纸,一条条青色的经脉纹路清晰可见。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颤着手按在胸口,那里传来久违而有节奏的跳动。在我死了六百多年后,我重新活了过来
在我失去意识前他的话语再度回响在耳边,他把肉身还给了我,说明,他已经知道我想做什么了。这样也好,我就不用费心去求苏十宴。
不论沈琮打着什么主意,事不宜迟,我都要赶在沈莲桥发现不妥之前取出帝都台。
我没有骗皇甫昭他们,帝都台确实在这里,只不过并不如他们所想在皇陵之中,而是,在皇陵背后的山坳之中
做回半个时辰的人,我开始怀念做鬼时的自己,不受肉体拘束,想去哪飘哪,不像现在走个路磕磕绊绊。下了雨,山路湿滑泥泞,走几步跌一跤,一路跌过去一身丧服已看不出原先色彩,人比鬼还狼狈。
藏着帝都台的石邸近在咫尺,藤葛交结,若不仔细分辨,根本瞧不出背后的石门。
父皇当初带我来这里,亦是站在这扇门前,告诉我:“阿采,帝都台是我昭越镇国之宝。不到万不得已、国邦动摇之时,绝不能动它。”
我被父皇慎重肃穆的语气惊吓住,揣揣问道:“若真要动它呢?”
他沉默了下:“若非要取出它不可你就带阿宴过来。”
“为什么?”
“因为当年镜阁中人与太祖决裂之时,下了咒言。我苏氏中人再要动用帝都台,必以骨肉相祭。”父皇顿了下:“这也是我留下阿宴这孩子的原因。”
在半途之中,我用灵术单面通知了皇甫昭,让他不要惊动沈莲桥赶到此地。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沈琮的用意我差不多琢磨透了,他不要沈莲桥的性命,那便是要沈莲桥生不如死。伤一个人最重的不是伤他身,而是伤他心。
所以,所以,我必须让沈莲桥彻底忘了我
可我不曾想,当帝都台的光芒笼罩我全身,却拾起了一段被我所遗忘的记忆。那是在数千年前的天界,我还是荒天梵境的梵主
粘稠的血液从割裂的骨肉里淋漓渗出,痛得我想哭,却哭不出来,那些过往的记忆一幕幕从眼前掠过。
封闭的石门骤然大开,逆光中一人缓步行来,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颤抖与恐惧:“阿采。”
我想朝他笑一笑,可一扯嘴角却溢出一泼泼血,最后一点意识被血色所笼盖。
原来,沈莲桥,我们早就相识。原来,我比自己想象中得更要喜欢你。幸好幸好,这一世我依旧救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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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采,苏采。”
“吵死了!”沉睡在黑暗里的少女捂着耳朵翻了个身,额头撞到坚硬的墙壁,痛呼一声醒转过来。揉着眼笨拙地爬起身,惊讶地看着周围流光溢彩的玉璧,小心地戳了下,凉飕飕的。
那个恼人的声音又从上方传来,含着浅浅笑意:“醒了?”
“这是哪里!”少女瘫坐在瓶底,好奇地看向虚迷的上方:“你又是谁?”
“净瓶里。”幽冷的莲香随着那人的话不经意飘来:“至于我么,我是你的相公。”
“胡说!”少女脸涨得通红:“我从来没有嫁过人,哪来的相公?!”
“你怎么知道你没嫁过人?”男声反问。
“我,我”少女哑口无言,郁闷地揪着雪白衣袖:“我好像连我自己都忘记是谁了。”
“没关系,又不是第一回了。”男子漫不经心道:“我习惯了。”
“”这也能习惯啊,少女抱着脑袋苦思冥想了会,又爬了起来:“那我又是谁?”
“苏采。”男子温柔道:“你说过为了让我找到你,所以生生世世都会叫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是完结了(说这话真的不会被打死么)好吧,番外已经提前写出来在前面了。这文真是历经波折,坎坷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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