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妈恼怒,手指头已经点到了毛爱爱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毛爱爱缩了下头:“妈,肚子饿死了,快去给我做饭。”
她妈伸手狠狠拍了下她的头,这才一边唠叨,一边去厨房。
毛爱爱低头盯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腿,想得微微有些出神。
***
第二天,吴润和谢无声到了机场,在候机大厅里见到了早等着的温绢。
谢无声对温绢很是客气,但是叫了声“姐”后,基本就没什么话了,应该是平时也不大见面的缘故,显得有些生疏。倒是温绢看起来很高兴,恭贺了他两人的新婚,然后坐在了吴润说道:“昨晚我已经打电话给爸了,他知道你们要过去,很是高兴。润润,谢谢你帮我劝服了无声。”
吴润瞄了一眼眼睛盯着地面在看的谢无声,笑了起来:“他要是自己想不通,我就算说个三天三夜也没用。”
温绢也是笑了起来:“说起来,无声的这脾气和我爸年轻时倒真是一模一样呢。
温绢话说完,吴润就看见谢无声脸色一紧,仿佛有些不大乐意,心里有些好笑,偷偷伸手过去捏了下他的胳膊,见他看了过来,朝他笑了下,他脸色这才有些松了下去。
谢家的老家在西南靠近藏地的一个山村里。刚才听温绢提了下,他父亲好像很小的时候走出去创业了,直到现在老了,这才回去,也算落叶归根了。只不过刚前段时间被送进了条件要好些的省会医院里。
下午的时候,飞机就到了省会城市的机场,几个人并未多停留,立刻就往医院赶了过去。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吴润跟着温绢到了住院大楼的一间单人病房前,停下了脚步。她觉得略微有些紧张,侧头看了眼边上的谢无声,见他嘴角紧紧地抿着,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比自己不知道要复杂多少倍,忍不住伸手握了下他的手。
温绢正要推开门,一个中年女人已经开了门出来,看见温绢,轻声吁了下说道:“谢先生昨晚一夜没睡,刚刚才睡过去。”
吴润知道她应该就是照顾起居的那位阿姨了。跟着温绢轻轻地进去了几步站定,看见病床上躺了个老人,头发花白,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枯瘦的手背上,密布了一个个的针眼。他现在正微微侧头地睡在枕上,眼睛紧紧闭着,夕阳的一抹斜光照在他脸上,更显得颧骨高耸。虽然现在苍老而虚弱了,但是仔细辨认的话,脸部轮廓和谢无声看起来依稀还是有几分相似,年轻的时候想必应该也是个好看的。
吴润不过第一次见到,只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还是有些微微的沉重。怕惊醒了他,几个人又轻轻退了出来,坐到了走廊上的椅子上。
“谢先生身体一直不好,劝他多少次了去医院看看,就是不爱听……,现在在这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了,看着人是越来越瘦,精神也差得很。你们现在过来了就太好了,多留些日子。他嘴上不说,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一直在挂念小谢先生呢,昨晚接了电话,知道你们要过来,拿了你你小时候的照片不停地看,折腾了一夜都没睡……”
阿姨坐着絮絮叨叨。
谢无声突然站了,一语不发地往外走去。
“无声……”
温绢叫了声,被吴润拦住了。
“让他一个人静下也好。”
温绢叹了口气,看着他的背影默默不语。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走廊了亮起了灯,谢无声还不见回来。吴润又有些放心不下,和温绢说了声,就到外面找他,打了个电话。
他就在住院大楼后面一片绿化带的一张长椅上坐着。天色已经黑了,远远看去,只是一团昏暗的影子。吴润过去靠近的时候,闻见了一股烟的味道。
他平时几乎不抽烟,上次看见的时候,还是那次夜半时分在她家后门的小巷子里等她的时候。
“又抽烟了?”
吴润坐到了他身边。
他抬头略微笑了下,摸了下鼻子:“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吴润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轻声问道:“看见他那样子,你心里也不好受是不是?”
谢无声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我上次看见他的时候,是在我母亲的葬礼上,已经八年了。我记忆里的他,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吴润叹了口气,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两人默默又坐了片刻。
“回去吧。他现在应该醒了,说不定在盼着等见你呢。”
吴润终于站了起来,拉起了他的胳膊。
两人回去的时候,果然看见温绢在病房门口张望,看见他们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急忙不停招手。
“爸爸醒了呢,听说你们来了,连饭都不吃在等。你们快进去吧。”
她压低了声说道。
吴润和谢无声对视一眼,见他站着,似乎还有些犹疑,正想推他一把,听见里面已经传来了个苍老的声音:“既然过来了,还站门口干什么?”
吴润一愣。而谢无声已经伸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吴润跟了进去。一看到病床上已经坐了起来的那个老人,微微有些意外。这个现在盯着站在她前面的谢无声在看的人,和刚刚那个昏睡时虚弱的老人完全判若两人。至少,现在精神看起来还是不错。
谢父看了一眼跟了进来的吴润,就把目光转回谢无声的身上,继续盯着看。他们两个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寂静一片。
吴润抬眼,偷偷看了下谢父,见他目光虽然笔直,只是嘴唇却在微微颤抖,想必应该是心情激动所致,也不知怎的,刚才还有些悬着的心呼一下就放了下来。
她自己和老爸父女情深,所以对多年未见的这样一对父子乍然重逢会怎么样,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现在看到谢父这样子,又想起刚才谢无声的压抑和沉默,心中已是有些了然,正想悄悄退出去,突然听见谢父有些恼怒地哼了一声,说道:“过来了还这态度,你还不如不要来。你是怕我不死,早点来气死我是吧?”
吴润吓了一跳。什么叫小小孩,老小孩,她现在总算是见识了。大概是知道儿子要过来看自己,抱了太大的希望,现在见到了,见儿子没叫自己爸,站那里又只是与自己对视,失望至极,这才说出这样的气话?
吴润还在想着怎么打圆场,或者把外面的温绢叫进来,没想到谢无声已经一语不发地掉头就要走。
“哎,你干嘛呢。”吴润急忙拉住了他,低声劝着,“你爸年纪大了,既然已经过来了,你就让着他点……”
谢无声脸色刚有些缓下来,没想到没想到病床上的老头子已经气哼哼地再次开口:
“别拉,让他走好了!”
谢无声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会真的开了门,在温绢和阿姨的目瞪口呆中头也不回地去了。吴润刚想追出去,身后已是听见谢父在叫:“别管他了,天生反骨。姑娘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剩下没多少了。
开始写这个文,是因为当时手头的另个文,文下批评声一片,我就想挖个吐糟坑换换脑,也没仔细想什么就写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也V了,中间又停了些时候,一直到了现在。
虽然我也尽量想把故事写好,不落俗套,但因为笔力不够的原因,或者说是对现代文把握无能,磕磕绊绊地写到了现在,自己感觉非常失望。后面的情节估计也就是狗血,继续狗血。
囧。
一直在看这个文的读者,绝大部分应该都是我的老读者了,所以我更觉得让你们失望了,唉。
原谅我的这个狗血文吧。
以后开吐糟坑,我会记住这次教训,第一不上榜,第二不V。
语无伦次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说下,谢谢大家的宽容和一直的支持。
三十八章 。。。
吴润慢慢坐到了他床边的一张椅子上。
谢父看了她半晌,见她抬眼看着自己像是有些不解,这才露出了丝笑,只是有些感慨。
“你叫润润是吧?看见你,我倒是想起了无声的妈。你跟她有几分神似。”
吴润脑海里浮现出了从前看过的那张照片,笑了下。想起谢无声刚才掉头而去,怕他难过,说道:“伯父……”
“我听温绢说,你们已经结婚是吧?既然结婚了,就该叫我一声爸吧?”
吴润一窘。
“他不叫我爸,不会也跟他一样吧?”
谢父看着她,脸上微微露出了笑。
“爸。”吴润立刻叫了一声,笑了起来,想了下,小心说道;“爸,无声他其实心里也不好受的。刚才我去找他,他说没想到你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他只是有点倔,慢慢会好起来的。”
谢父出神了片刻,叹了口气:“从前我做错了一些事。他现在肯过来见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谢谢你了润润。我知道他本来还不愿来的,是你劝服了他。我虽然第一次和你见面,但也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姑娘,无声能娶到你,我放心了。”
吴润有点尴尬,只能笑下。
谢父又看她一眼,想坐起来的样子。吴润见他有些吃力,急忙上前扶了起来,往他后背垫了个枕头。
“润润,柜子里有个盒子,你帮我拿出来。”
吴润应了一声,起身打开了柜子门,惊讶地看见一个小型的保险箱。接过他递过来的钥匙,按他说的密码开了保险箱,见里面正静静摆着一个一肘来宽,高约一掌的扁平匣子,色呈血赭,木纹的轮纹极细,像绞丝牛毛。除了匣盖与匣身接缝处挂了一把通体金灿的古代花旗锁外,别无装饰,但就是这样一个匣子,不知道为什么,让她一眼就觉得静穆沉古,心微微一跳。就算吴润没有研究过木头,但凭感觉,也知道这匣子的木料应该异常珍贵。
吴润没动那个匣子,只是看向了谢父。他朝她微微笑了下。
“知道你要过来,我昨晚就叫人连夜把这东西拿了过来,怕晚了就没机会了。”
吴润有些意外,惊讶地看着他。
“你帮我拿过来。”
吴润反应了过来,急忙伸手去端盒子,触手有些沉。
谢父接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被子之上,伸手摸了下匣面,笑着说道:“这个东西,是我十几年前用几百年生小叶紫檀的心材请人做成的,表面只涂了层清漆,但你看,这么多年了,它看起来还是泛着缎子一样的光泽。你再闻下,还有芳香。”
吴润靠了过去,仔细闻了下,果然,一股幽幽的仿佛檀香般的味道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了鼻端,闻着很是舒服。
这个匣子,除了那把锁,此外并无任何装饰,但见过的,绝不会忘记它散发出来的古朴高雅之气。匣子已经如此了,里面装的,应该也是珍贵异常。
谢父从自己的贴身衣兜里拈出了一枚同样金灿的如意头直钥,插进了匙孔,轻轻一扭,只听“嗒”的轻声,锁开了。
“你来打开盖子。”
谢父示意她。
吴润犹豫了下,掀开盒盖。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还是感觉惊艳无比。
确实是惊艳,此刻再没有别的形容词可以表达她的反应了。
匣子里被分成四个大小不一的格子。每个格子的黑色丝绒垫子上,都放了一件首饰或者珠宝。病房里开了灯,盒子里的珠宝在灯光映照下,闪着或璀璨,或莹莹的夺目之光。
谢父看她一眼,微笑道:“润润,你大概也知道了,我从前是做珠宝起家的,现在虽然落败了,但几十年下来,多少也还保留了一些东西。有些我已经给了温绢,这个盒子里的,是要送给你的,也算是留个念想吧。”
吴润抽了口气,看向了他。
他并未注意她的表情,只是指着格子里的首饰,慢慢介绍起来。
“这条项链上的坠子,是产自南非的水火钻,无色微蓝,是很难得的顶级蓝钻。当年我得到原石,花了整整十个月的时间才将它切磨成功。”
“它边上的这个戒指上镶嵌的钻石,虽然小了些,却是彩钻中的顶级红钻,色泽饱和,产自澳大利亚的阿盖尔。”
他又指着边格里的一只镶嵌了整整一圈红宝石的镯子,继续说道:“这是来自缅甸摩谷的鸽血红,是红宝石中的的珍品。”
“这是产自印占克什米尔的矢车菊蓝宝石,我把它镶嵌成一枚戒指。你仔细看它的颜色,像不像高原天空那样纯正,浓郁,又微微泛出紫色?这种颜色与矢车菊有相似之处,所以被称为矢车菊蓝宝石。美好的东西总是难得啊,这个矿藏在1879年被发现,不到十年时间,就宣布开采殆尽了。在现在的珠宝市场上,多数人根本就没听过印占克什米尔蓝宝石,即使是略有知晓者,也仅是只见其名,未见其物,因为它绝对不会出现在市场,只有高级珠宝商或者在国际拍卖场合,才偶尔有可能一见。你现在看到的这颗镶嵌在戒指上的,重达三十卡拉,是我十几年前在日内瓦的一个宝石拍卖会上拍得的。当时竞价非常激烈,但最终,还是被我收入囊中。”
大概是话说得有些过快,谢父一下有些气喘不过的样子,咳嗽了几声。吴润过去拍了几下他后背,说道:“爸,你先休息吧……”
谢父摆了摆手,眼睛炯炯发亮:“这些都是我一辈子的得意藏品。我今天高兴。趁着还能说话,都给你讲一遍。”
吴润无奈,只好坐了回去。她其实也已经说不出别的什么话了。谢父说的这些,她从前闻所未闻,现在望着匣子里的珠宝,有些发呆。
“这块是祖母绿。现在很多年轻人觉得这种宝石只有年纪大的人才会佩戴,其实不过单纯是凭着名称而作的臆想。哥伦比亚出产世界上最好的祖母绿,这每个人都知道,但真正知道这种达碧兹粒状祖母绿的,就不多了,它才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你看,这块宝石的中心有一个六边形的核心,白天你把它拿到太阳下,可以放射出太阳光芒似的六道光线,像个星状的图案。出产这种宝石的当地人深信这是神的恩赐,每一道光线都代表了不同的祝福:健康、财富、爱情、幸运、智慧、快乐。因为宝石的特殊性质,所以只是均匀打磨成弧面,不作平面切割。现在还存于世的达碧兹很是珍贵,像这样大小的,属于可遇而不可求。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将它镶嵌成首饰,以前是想送给无声母亲的,但她不接受。现在留给你吧。你若有兴趣,可以让无声拿去镶嵌了。”
吴润终于反应了过来,慌忙摇手:“不,不,这么贵重的宝石,就让它保持原样好了,而起,爸……,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真的不能要……”
吴润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
说了这么多,谢父本来看起来已经有些疲了,靠在那里微微喘气。听她这么说,眼睛一下又睁开了,显得有些不高兴。
“好的宝石虽然一价难求,但比起人,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在西方的珠宝文化中,祖母绿一直被视为爱和生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