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他的人有极大的信心,相信不用两、三夭,就能有好消息,到时他就能揪出暗藏在俞品园里、胆敢毒害王妃的坏人。
就在他心思百转之际,有人却一直在一旁碎念着--
“老天爷,尘劭已经娶了第三任妻子了,够了,该换人娶了”
朱尘劭一听,狠狠瞪了双手合十的田晋一眼。
“我没恶意,只是希望嫂子好好活着”田晋的双手直接往上移,改抚住额头,就怕又有杯子、还是砖块书飞过来,让他又多了一吃。
但一好在没有,阿弥陀佛。
蓦地,窗外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两人看出去,就见一名臂章绣“龙”的黑衣死士拱手道:“有个东西可能要请主子亲眼看看,请主子跟我来。”
朱尘劭马上施展轻功,飞掠跟上,田晋也连忙跟着身形一凌,跟了去。
殊不知房门外也紧紧贴着两道身影,小夏跟小朵互看一眼,点点头,赶忙抱着准备好的小包袱,就往东德楼去。
她们要帮小姐逃狱,不然,万一王爷真的认定是小姐下毒,那小姐不就死定了?何况,依彤儿公主跟杜咏双的能耐,她们回京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渲染这件事,万一皇上或皇太后那里怪罪下来,赐个死罪
不不不!不管如何,先把小姐救出去再说。
于是,趁着田晋跟王爷外出,她们加快脚步,可是这一路上都是俞品园的奴仆--
她们正担心的要将包袱藏到背后时,突然前方的奴仆抬头看天,“呃,我好像忘了得出去买点什货。”
她们急急通过,前方又有人突然蹲下身来,“我这鞋子怎么要破啦?”
她们赶忙再前进,接着,更有三、四个扫地的小厮一看到她们,突然快步走过,“另一个院子还没扫呢,咱们快去吧”
于是,就在众人很自动自发的离开这条到东德楼地牢的必经之路,两个原本还想偷偷摸摸去救主子的丫鬟,畅行无阻的来到关着主子的地牢。
空气中隐隐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她们踩着阶梯往下方的地牢走,发现竟然几名守卫都失去意识的倒卧在地。
“不对劲,小姐会不会出事了?”两个丫鬃脸色一骇,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地牢,“小姐!小姐--”
干净的地牢里,四方有火把,灯火通明,一股凉风不知从哪儿吹进来,使得火光浮动,两人跑到地牢前,却见牢门是打开的,但主子已失去意识的躺在地上,而站在她一旁的白衣长发女子正好转过身过来--
这一看,竟是一名脸孔惨白、吐着红色长舌头的女鬼!
小夏跟小朵吓得大眼一瞪,正要喊出“鬼”、同时拔腿狂奔之际,她们的头上却分别让人敲上一记,顿时眼前一黑,立即痛昏倒地。
邬曦恩再清醒时,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绑在地牢的石椅上,更令她惊愕的是,小夏跟小朵也被细绑在地上,且嘴里都被塞了黑布,只是,她们仍未清醒,而她,不知道她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知道被关在地牢的她,突然闻到类似迷香的气昧,虽然及时要示警,但来不及了,守卫已一一倒地,最后,自己也昏厥过去。
“你是个骗子!”
一个极冷的女声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她略微转头,讶异的竟看到田慧吟,但她的眼神变得很不一样,不是过去的纯真无邪,而是带着阴沉的笑,令她不由自主的头皮发麻。
她跋着脚,一拐一拐的走到她面前,“你根本没有戴护身符,你一直在骗我,害我一直等、一直等,等这里的奴仆传出你精神紊乱、睡不好、吃不下,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邬曦恩缓缓的摇头,她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难道夫君的第一任跟第二任妻子”
“没错!我讨厌她们,她们一看到朱大哥,就像蜜蜂见着花蜜,我在护身符内加了些药,只要长期戴在身上,藉由体温让药渗入皮肤、体内,就会有一些效果出现,然后--”
她突然笑看看,向另一边,听得惊心动魄的邬曦恩顺看她的目光看过去,竟见一名女鬼就守在阶梯一角,不,她是--
“她是小青,帮我扮鬼吓吓那两个占了原本该属于我的位置的王妃,而你是第三个”田慧吟笑着解释。
邬曦恩简直难以想像,头皮发麻,“你没有弱智,你骗了所有人!天啊,你已有残疾,心怎么还可以如此坏?”
“我坏?”她咬牙低吼,“你不会知道那种感觉,每走一步路就被人同情、歧视、或嘲笑的心情,让人不得不自卑又怨恨,为什么会是我叫”
“不,我能了解,但这不是害人的理由”
“少骗人了,你怎么可能了解则她激动的哭叫起来,“那感觉好痛,恨不得自己是不存在的,然后,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只要我装傻、装笨、装天真,别人就会开始同情我、说我可爱,说我弱智又如何?原来只要这样,我就不必再接受那些可怜又嫌恶的眼神,这其
中的万般感受,你怎么可能了解!”
邬曦恩硬咽摇头,“不!我真的可以,而且,你不孤单也不悲惨,你还有爱你的哥哥,你还被很多人珍爱着,你很幸福了!”比起重生前的她,真的!
“不!我还可以更幸福,若不是这残疾,合该是我成为朱大哥的妻子。”田慧吟愤怒的拭去泪水,冷笑了起来,“那一年,我十岁,我娘带我入宫,太后对着我娘说,我天真浪慢,只可惜了这双腿,要不她愿意让我跟朱大哥结为连理”
“那可能只是安慰你娘亲的话啊,你怎能当真?更何况那时你才十岁啊!”邬曦恩了解皇太后,她是个好母亲,肯定想以此安慰她的娘啊!
“为什么不能当真?!君无戏言,何况,她是皇帝的娘”她不平的瞪着她,但突然间,她又笑了,“反正那两个女人因为受不了半夜见鬼,一个服药自毒,一个半夜投河死了,再来,就是你。”
“我死了,你的朱大哥也不会婴你”
“我知道,但无三不成礼,连有特殊命格的你也死了,国师命运破格一事也成了无稽之谈,朱大哥杀戮太重,命中克妻一事就更真了,然后,朱大哥此生不会再娶,不会有任何女人再拥有他”
宁为王碎,不为瓦全,她爱得好病态,她没有幸福,尘劝也不能拥有幸福。
邬曦恩觉得她好可怕,又见她拿出了刀子,顿时脸色一变,“不,不要你不要一错再错”
“错的不是我,错的是我不该是残废!老天爷不该对我如此不公平”田慧吟气愤的怒吼。
“不行,清醒点,慧吟,就算杀了我,你也躲不了啊”
“不会,你死了,我也会叫小青杀我一刀,然后,她会叫人来救我、救那些中了迷魂散的人,当然,会在他们要醒未醒时,见她这个女鬼杀我,又杀你的丫鬟然后,我会被救,但醒来后,我只会是那个吓得哭喊着‘鬼!有鬼’的弱智田慧吟,至于地牢里发
生的一切,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她的脸上嚼着最邪恶的笑意。
“不要!不要救命!救命--”
邬曦恩惊惧的大叫,就在田慧吟手上的刀子要插进她的腹部时--
一道如闪电般急掠而来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打飞了田慧吟手上的刀子,刀子呕嘟落地,她痛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再抬头看向邬曦恩时,她身子一颤--
大祸临头了!朱尘劭就站在邬曦恩的身前,他阴惊冷峻的黑眸盯视看她,全身爆发看一股让人不寒而票的可怕气势。
“不、不!你出去了,你分明出去了”她难以置信的大叫,却突然转身,一拐一拐的往阶梯上爬,扮鬼的小青也急看扶看她。
朱尘劭根本没理会她们,而是赶紧为妻子松绑,在她泪汪汪的看看他时,他深吸口气,“她们跑不了的,你别担心。”
她急切摇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小夏跟小朵,“我的脚软了,快帮我看看她们。”
他走过去为她们松绑,再大约看一下,即走回她身边,“放心,只是被敲昏。”
此刻,地牢上方传来田慧吟的尖叫声,“哥!放开我!快放开我!哥”
不一会儿,田晋一脸疲惫的走下地牢,对着朱尘劭道:“我点了慧吟的昏穴,让人把她跟小青送去街门了。”他再看着脸色惨白的邬曦恩,又愧疚又心痛的道:“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也感谢老天爷,尘劭来得及救你,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爱笑的他有如此沉重难过的表情,眼眶也泛泪光。
14
“你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一切的变化太大,她受的惊吓也太大。
“死士们从抹毒的首饰盒里不仅找到一种奇毒,还从里面的一只护身符发现一种会产生幻觉的毒,他们再追查下去,发现是六年前小青向一位来这里的商旅买的,因为一次买的量很多,所以那名商旅印象极深”田晋说到这里,看着好友。
朱尘劭接着道:“事情的发展出乎死士的预料,毕竟是田晋的妹妹,我也一直当她是妹妹,眼见为凭,他们要我去一趟慧吟的住处,在她床底下的一个黑盒子里,发现好多个惨了毒粉的护身符,也搜出扮鬼的假发、衣服及假的舌头道具”
“真的对不起,我们知道她来俞品园时都吓坏了,就怕来不及。”田晋又道。
“不要对不起,那不是你的错,是慧吟的性格被自卑给扭曲了。”她试着安抚他,但看来是没用。
田晋吐出一口悲!励的长气,拍拍好友的肩膀,“枉为你的知交好友,我竟然不知道我妹”他真的不敢相信一向单纯羞涩的妹妹竟然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们好好谈谈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他看看两个仍未醒的丫鬟。
朱尘劭朝他点点头,抱起受到极大惊吓的妻子离开地牢,回到了房间,让她在床上坐着,他先为她倒了杯茶,她接过手,但眼神带着戒备与伤痛,这竟然让他却步,他其实很想要好好抱着她。
两人目光胶看久久、久久。
朱尘劭叹息一声,先将她进地牢当日,杜咏双及朱彤就被遣回京城的事告知,但她还是沉默的一口一口的喝着茶。
“我很抱歉,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骗子!你根本就怀疑我则她终于开了口,心仍然成到疼。
“是真的则他长叹一声,将事情的缘由、必须让她进到地牢的主因说个明明白白,末了,才道:“只是,我完全没想到会有慧吟的事,她真的吓到我”
她何尝不是?但她是个理智的人,她能明白他的担心,也能体谅他不得不下的决定,再仔细想想,若非如此,田慧吟的假面目哪有机会被发现,日后的自己、甚至未来的孩子也许都会受到伤害,想到这里,她便释然了。
“我明白了,没事了,可是,田大哥怎么办?慧吟又怎么办?”
“你刚刚差点就死了,马上又担心起别人?”他又心疼又感恩,怜惜的将她拥入怀里,她是如此善良、如此明理,没有执拗与他算帐。
“你来救我了,可是慧吟”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这不是你可以帮她扛的。”
“我知道。”只是仍然会心疼啊!虽然自卑绝不是可以杀人的理由。
“我得帮忙去处理一些后续的事,你好好休息,小夏跟小朵等会儿就过来了”
“小姐!”
才说着,两个丫鬟已哭着冲了进来,他朝她笑了笑,转身出去,先让两个泪如雨下的丫鬟与她为伴,但接下来的日子,就全是他独占的了!
一个月后,田晋离开延安城,说要去流浪,朱尘劭因两任妻子的真正死因已水落石出,洗刷了克妻污名,而田慧吟与小青将被押解进京,因谋杀两任王妃终生囚禁牢里。
接着,两个月后,社干千因意图谋杀战功无数的景王而被捕,由于贵为相爷,所以是被押解进宫,由皇上亲亩。
没想到,一见到皇上,他就先喊冤,“皇上明鉴,景王密商、企图谋反,想篡夺皇位啊,所以才欲杀我灭口,因为我知道他的阴谋,他才栽赃我。”
金碧辉煌的宫殿上,皇帝走到他面前,冷眼映他,“景王何必谋反翎关是因为政变而继位的,可是当时手握军权的却是景王,他若有心称王,何必当朕的眼线这么多年?”
“可、可是--”
“肤能让社会安定、民间富强,全是因为景王强而有力的支持,倒是你,不是费了好多时间才找到神秘组织的领袖是某人,还给了这么一瓶毒药要毒杀他。”
皇上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青色小瓷瓶,杜千德一看,楞了楞,赫然就是当日他交给手下的药啊,怎么
“可惜了,被某个死士拦截,不然,还可以给你多一条罪名!还有这个,好好看看吧,这些全是都察院送过来的罪证”
皇帝看了一旁的总管太监一眼,他立即明白的将那一大迭罪证捧过来放到杜千德的身边。
皇帝大脚一踢,怒声道:“看一看,紊乱朝政、意图谋逆,还肆无忌惮的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诬陷他人,从此刻起,你,杜千德,撤职查办”
杜千德也看到了那散落一地的罪证,但他是绝对不能认罪的,他很爱他这颗脑袋啊!“这是罗织罪名啊,冤枉、冤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些罪证就留给你蹲在牢狱终老时,慢、慢、看。”
皇帝再一个眼神,侍卫便将仍大声喊冤的杜千德拉了下去。
随即,皇太后进来,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独留他们母子。
“花了近两年才走到不会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条路走得可真久。”皇帝摇头。
“但也走到了。”皇太后笑了笑,“外戚势力疲乏,而利之所趋,各方富豪己转向与比较倾皇室朝臣的保皇派交流,百姓总算可以好好过日子了,那些原本隐于权利斗争内的污垢已被洗办了,不必胆战心惊的过日子,这是皇帝之福、百姓之福。”
“不过,功劳最大的,却不想要肤的赏赐。”皇帝又摇头。
“哀家认为,他已经拥有了此生最大的幸福,不需要皇上的赏赐了。”
皇帝勾起嘴角一笑,“也是,不过算算时间,皇弟给的好消息是弟媳怀孕两个月,要真正当爹,还要等七、八个月呢。”
“就是。”皇太后微微一笑,但终于啊!
谢谢老天爷,让曦恩去到她皇儿的生命中,洗去了克妻恶名,也找出杀害前两任媳妇的真凶,让恶名恶人尽除,老太婆在这里、在心里,再次谢谢老天爷。
两年后--
“呼呼好冷啊,主子。”
“小夏、小朵,看,我刚刚在马车上就是看到他们在玩雪球。”
这里是离京城不远处的富金县,时值冬季,到处是一片银白世界,雪也积得厚厚的,但甫来到这座城市不到两个时辰的邬曦恩,却不留在客栈,反而拉着小夏跟小朵来到不远的矮坡上,看着几个孩子在空地打起雪战,玩得好不开心。
两个丫鬟一听,就知道主子又在想念儿子了,没办法,皇太后比较大,要见曾孙还用计,主子也没辙。
打雪战的孩子看到她,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长得好美,两个丫鬟也很好看,但因为打得心不在焉,有人的雪球一个不小心,竟打到最美的姑娘身上--
每个孩子都吓坏了,因为她看来就是很贵气,肯定是好人家的小姐,而他们只是附近寻常百姓的小孩,没想到--
“好啊,谁打我?”
邬曦恩嫣然一笑,俯身抓了把冰凉的雪,搓了搓,很快的,一个小小的雪球就揉好了,她笑了笑,就往刚刚打她的小男孩打去,打中了他手臂,但他还是不敢动,其他的孩子也是呆住了,没人敢玩。
“你们要不战而降吗?那可是懦夫的行为呢,要勇敢点,小夏、小朵”
她朝两个情同姊妹的丫鬟眨了眨眼,两人即笑开了嘴,不得不承认生了娃儿的主子反而愈来愈有玩心了呢!
“好,小姐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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