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剪裁贴身的唐装袖子,随意的摆一摆手,那几个小子接到指示就弹出卡簧刀,按住丁欢的手,就要切下去!
“啊!不要!走开!”
被打成一摊烂泥的丁欢死命挣扎,却徒劳无功,一抬眼居然瞄见了门边儿的冷暖,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叫。
“冷暖!救我!”
这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了刚进来的冷暖身上。
“丫头,你来了,过来坐。”
谭四拍了拍身边儿的位子,一脸的和煦,却又很疏离。
所有见过谭四的人都无法把他和这个城市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道大哥联系在一起,不要以为他这般的男人一定是杀气无比,相反的,谭四不但不粗野,反而沉静的就像那杯他从不离手的烈酒。
冷暖觉得,如果说儒商是儒与商的混合体,谭四就是儒黑。
可,儒黑也是黑,不是让百姓予取予求的自选超市。
“四爷,让我动手吧。”
冷暖倏地请求,让丁欢的心咯噔一下瘫在原地。
侧目打量了一些,谭四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
丁欢害的是她,她动手,也合适。
一步步的走到小舞池,接过卡簧刀,半蹲下,看着拆了纱布的丁欢脸又被打的肿起来。
冷暖突然觉得像是不认识这个人,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认识过。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再见到她。
拿着卡簧比着丁欢的脸,刀背来回的剐蹭着。
“冷暖别”
这一刻,比她一整晚所遭到的打都要疼,她觉得上天就像是设定了程式一般,每次在光鲜的冷暖面前,她总是狼狈的像一条丧家之犬,却又不得不为了活命去求她的怜悯。
“丁欢,你怕么?你有想过,我也会怕么?”
冷暖的声音很轻,让丁欢完全搞不懂她的意思,脸上的刀已经移到了脖子上,凉凉的紧贴着皮肤,她真的怕了,很怕
“别别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垂死前的狡辩,直到冷暖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儿的说。
“你知道么?在你来之前好久,我的电话就被砸了,除非你早就到了,不然你怎么定位找到我的?”
如果有些事儿非得撕破脸才能认清,那就撕开吧,总比遮遮掩掩的好。
“冷暖,对不起对不起”
丁欢的眼神迷茫中套着迷茫,特真挚,可冷暖不愿意去信了,也懒得信了。
其实直到丁欢死的那天,冷暖才知道,她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她,丁欢短暂的一辈子,几乎都在跟她斗,冷暖能看透很多人,唯独不知道丁欢在琢磨什么,她帮过她,也害过她,这个女人的一生就像是被天使和魔鬼附体了一般,当然,这些是后话——
“丁欢,我能问你一句为什么么?”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
还记得大一的时候她穷的饥一顿饱一顿,素不相识的丁欢把她原本就不多的伙食分她一半,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冷暖出来坐台,那时候的丁欢,是她的天使。
“呵呵,也许等我死那天,我会告诉你的。”
求人无路,丁欢索性放弃,闭着眼睛瘫趴在地上,哼哼冷笑着。
丁欢没有食言,几年后,直到冷暖亲手弄死她那天,她真的给了她答案。
“就当我冷暖没认识过你,你好自为之吧。”
撂下这话,一刀挥下去,冷暖就在丁欢的小臂上划下了一条十几公分长的血痕,吓得四周的小姐们纷纷倒抽一口气。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她的目的,可谭四能,看似借他的手报复,实际上她是在救她,如果是他的人动手,那几根手指也许现在就不在了。
20几岁的小姑娘,竟如此胆色。
兴许是有些醉了,他突然觉得这丫头那眉眼间的神色像极了那个他记忆深处的女人。
错愕片刻,没人想到谭四忽地起身,朝着那些打手扬扬手,丢下一句话,一行人洋洋洒洒的走了。
“丫头,我谭四欣赏你。”
谭四一走,d9的小姐们吓得赶紧把丁欢抬下去,各个看见正在擦着手上血的冷暖,都当她是杀人魔王似的绕着道。
她知道她们在觉得她残忍,不过冷暖做事,向来只求心安理得,她心里有一把尺,她自己有一个度,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给别人解释。
今天起,她不再欠丁欢的了。
城市的白天,繁花似锦,城市的夜晚,阴霾毕露。
一辆黑色商务车内。
“归哥,照片儿印好了,给。”
推一推金丝镜框儿,看着照片里的纤细的女人正急匆匆从海关局出来,嘴角儿一丝不自觉的笑。
不久的将来,这个女人会是他的。
他难得对一个女人感兴趣,可他不会蠢到去跟凌犀抢,他要逼他自己放手。
归齐的人生哲学里,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需要手段的,女人,亦然。
而他,从来就是个耍手段的高手。
“继续跟着”
“是。”
☆、041 骑驴找马
“嗯”
抓过枕头,女人把脑袋埋在松软适度的枕头里,眯着眼睛来回磨蹭了几下,身子蜷成个虾子的样子,裹住轻轻柔柔的被子。
懒懒的,不想动。
也许坚持心理治疗的原因,最近冷暖的睡眠很好。
不知不觉凌犀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冷暖就像是一个被冷落了的情妇,除了留下钱和房子,这个人像是在她的人生中抽条了一样。
自由的日子,总是特别悠哉,因为皇甫烨跟凌犀一块儿去了北京,这段日子冷暖跟乔滴滴也是走的特别近。
“我从来没瞧不起我自己傍大款,肚子我也饿过,大街我也睡过,我穷怕了,我想过好日子,我小学都没毕业,在这社会,说靠自己起步,太难,我现在只想趁着年轻,我多留点钱,别人怎么看我都是假的,自己活的好不好最重要。”
朝身上比着一件几万块的薄衫,浓浓的妆遮掩了她的实际年龄,被逼着早熟的世故总是让冷暖心里有点酸。
乔滴滴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儿,话总是有些多,最喜欢的就是缠着她苦口婆心的教她些所谓的经验。
“姐,我跟你说,你也别傻,凌犀那么有钱,趁着能宰就多宰,离婚之后有点钱也能傍身,你还真指望着他能跟你过一辈子么?所以有合适的你也多看着,骑驴找马,做女人,亏谁都别亏自己。”
冷暖不排斥乔滴滴的价值观,可对她来说,她还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去花凌犀的钱,她花过的每一笔钱,她都记得,她一定会还他。
她不想欠任何人的,就是这样。
提到这个骑驴找马,冷暖的脑子真疼了,最近这件事真是困扰了她。
自从那天在心理诊所相遇之后,每天她做完治疗之后,都会准时的看见归齐。
他每天都会以朋友之名,要她陪他买买东西,或者是吃饭什么的。
当然,冷暖不蠢,她知道归齐对她有兴趣,绝对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冷暖一直认为男人对女人的兴趣是分几个等级的,最低级的就是身体的吸引,他只是想睡你而已,而中级的,就是想和你谈谈恋爱,也想要你的心,最高级的,想娶你,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也会付出自己的心。
像凌犀一般,对她就是最低级的兴趣,而归齐,她归类为中级。
他会跟她探讨她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会对她很细心,很贴心,很有礼貌,却又在同时,保护的自己很好,不愿意让她窥探到他的内心。
归齐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不过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结婚了,她的生活已经变了轨迹,她不能让生活再乱下去。
所以昨天,她提前结束了就诊,有些问题摊开说总是有些尴尬,冷处理的方式总是好的,过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减淡的。
冷暖不知道的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在她家的门前停了一晚。
车上的男人即使喝了很多的酒,却还是清醒异常,此时他拿着一块鹿皮,记不清是第几次的擦着金丝镜架,归齐没有抽烟的恶习,从小他的自制力就很高,无论喜怒哀乐,都不溢于言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他开始擦眼镜的时候,就是他最烦心的时候。
他知道那个女人在躲着他。
归齐从小就是一个资优生,在所有大人的眼里他都是一个温文有礼的孩子,其实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的伪装,因为他是养子,他在家里并没有什么特权,从小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他想要,无论蛰伏多久,做多少准备,他都一定会弄到手。
他想要那个女人,她真挚的一笑,万种风情摧毁了他固若金汤的城池。
甚至这些天的相处,让向来手段玩于鼓掌之间的他舍不得让她再经历些痛苦,他甚至想过可以不需要手段也能在她心里安插一些位置。
可他心里清楚,她有名无实的婚姻,不明所以的凌犀,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们之间的阻隔。
这一切的一切,总是让她们之间有一到无形的鸿沟,她真的只能当他是朋友。
所以——
仔细的收起鹿皮眼镜布,带上了金丝镜架,他知道有些事,他真的得做。
叮咚叮咚~
急促门铃声儿把冷暖从床上拉了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多少还是有些困,结果一拉开门,倏地一下精神了。
“你怎么来唔”
话还没说完,女人纤细的身子就被来人强有力的手臂猛的搂住,一股酒精味儿扑过来,接着就被堵住了嘴。
这一大早上的刺激,让冷暖倏地就困意全无,反射性的使出全身力气使劲儿推开男人!
兴许男人是真的喝多了,居然被她一下推开。
啪!
女人气得直哆嗦,一个巴掌打在归齐脸上,男人的镜架被打的有些歪,却还是扯住她的小臂,轻轻的说着。
“跟他离婚吧,冷暖,我保证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
冷暖真不想听见这些,她不知道怎么去回,她看得见他眼睛里的真挚,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归齐,你醉了!”
就那么注视了冷暖半分钟,甩甩头,似半梦半醒似的掐着太阳穴,落寞的说了句。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不是因为他吻了她,而是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你走吧!”
斩钉截铁的说了这句话,冷暖嘭的关上门,心一直突突的跳。
她不愿意去想刚刚那句话背后的意思,这样的感情,先别说她还不起,她也不信。
他们才接触了几天,要说有点意思她信,可涉及生活,怎么可能?
所以,她宁愿相信归齐是酒后胡言乱语。
烦躁
她都招惹了些什么啊,她只是想要安稳日子,有那么难么?
倏地,眼皮直跳
“归归哥,你没事儿吧。”
看见阴沉的男人脸上的五个指印,早就坐在车里的小伙子有点吓着了,没寻思这个他跟了半个多月的女人居然会动手打归哥。
“照片呢?”
“拍拍好了,这些是只能看清她,看不清你的。”
推着镜架,看着这些照片,眼神早已没有半点迷蒙,脸上的巴掌虽然很痛,可他心里其实有一丝窃喜,如果冷暖回应了他的吻,或者继续下去。
也许他会恶心也说不定。
可她的拒绝,让他更相信她就是他要的。
有一点冷暖想错了,归齐真的是爱上她了,这样的爱来的莫名其妙,来的突然,来的他自己都不明所以。
可确实是来了,以至于他用尽手段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她在一起。
当对一个被受所有人唾骂的女人伸出手的时候,她一定会选择让她这个安全温暖的地方,正所谓物极必反,逼到手里就是他自己的了。
过程虽然痛苦,可他要的是结果。
他想跟她一起。
归齐紧抿了唇,扶了扶镜架,做了一个让他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见报。”
☆、042 豪门破鞋,钻石绿帽
何韵婷不爱凌奇伟,一点儿都不爱,可遭到了背叛,她心里很难受,这让她更想起了那个她爱在心尖的男人。
这个月不知道是第几次在他身上找到这种发色的头发了,她没有染发,可这根头发是棕色的。
他出差了,以前每次都是带她去,可这回,她估摸着是带那个女人去的吧。
凌奇伟这个男人从小就是一条匍匐在他脚下的狗,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可他也背叛她了。
何韵婷是骄傲的,她受不了。
“爸,我想离婚。”
啪!
打的多了,就没那么疼了,何韵婷蜷缩着身子,仰视这这个叫爸爸的人,默不作声,只流眼泪。
“离婚?仇不报了?就为了那个小子?你就不管你外公的惨死?你外公那么疼你,真是疼了白眼儿狼了。”
每每说起仇恨,何守正的眼睛都是充血的,他总是说外公对自己多好多好,可是何韵婷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其实已经模糊了,她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当初嫁给凌奇伟是因为他暂代总裁的光环,还是因为这所谓的仇恨。
可这些都像个笑话,凌奇伟不过是个空壳子,他什么都没有,一没前途,二没忠诚,那她这婚结的还有什么意思?
“爸,我决定了,我要离婚。”
什么仇恨不仇恨的,都滚远点吧,她要凌犀,她只要凌犀
她要去找他,告诉他她的决定,她要亲手挽救她错失的爱情。
北京返A市的航班,头等舱。
“我说你凌爷儿什么时候也矫情到买这恶心玩意儿了?”
皇甫烨真是披着毛毯还打着哆嗦,瞅着那比天皇老子还狂的大老爷们儿摆弄那水滴状的小坠子,真真是一阵恶寒。
“我有钱,我乐意。”
凌犀今儿心情不错,懒得搭理他,美个滋儿的瞅着那一团团儿白白的云彩,就想着家里那两团儿比着更白的肉了,想着这个钻石小坠儿夹在那俩白白的小兔儿中间的画面,像小波浪似的,一起晃晃荡荡的。
妈的,只是想想就快喷血了——
其实这趟来北京,是皇甫家生意上的事儿,别看他们活的光鲜,二世祖有二世祖的苦,一单生意哪儿都得盯着,一不小心一样得饿死。
皇甫烨不是个懂生意的料子,通常出了问题都是求凌犀帮忙,要说他这哥们儿,真就不是一般人儿,天大的事儿在他那都是芝麻绿豆,什么事儿他一坐镇,万事ok。
这厮从小就狂,他想干的事儿,卯足了劲他都得干成,无论是学习还是其它什么的,只要他做了,他都得做到最好。
尤其是这次他从国外回来,虽然言行举止还是小时候的那个调调儿,可就是说不准多了一股子王者之气,不经意的释放特别慑人,虽然他藏得挺深的,可皇甫烨还是知道这厮不会这么简单。
凌犀从来就不是那种吊儿郎当混生活的人,不过哥们儿之间,他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真正有钱的人,没一个是拿钱出来天女散花的,别看都是大方的一甩,其实那一沓多少张,他们心里都有数儿。
这些二世祖,没一个脑残的。
在北京这些天,每天听着皇甫烨咒骂那当他是凯子的小偷儿的大笔消费记录,再比对着自个儿格外安静的手机银行。
那个女人没刷他的卡,一分都没花。
凌犀其实挺美的,现在这个社会,不爱什么的都有,不爱钱的女人真少。
就连何韵婷那样从小清高的女人,不一样为了虚无的权势嫁了他哥么?
其实仔细琢磨琢磨,这女的除了还债,其他的钱,还真的不怎么花,冷暖是个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