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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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名珠-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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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有名的纳兰家的人,纳兰容若是他爹,他别的不及他爹,风流可有过之。”

“其实何必呢,什么气都得受。”

福康安看看龙天楼:“我拿这句话说,你就懂了,人到无求品自高。”

十五阿哥笑道:“用得好。别老站着,坐吧!”

三个人落了座,十五阿哥指着龙天楼面前茶杯道:“尝尝,包你没喝过,大内的贡品。”

龙天楼刚一掀盖,便觉清香扑鼻,他笑道:“名字俗了些,可却是一等一的好茶‘一品香’。”

十五阿哥、福康安都一怔,齐声道:“你知道?”

“我在家都喝这种茶,不过天池的‘雪泉’,远不如京里的‘玉泉’。”

十五阿哥道:“献宝没献对,不过这句话还受听。”哈哈一阵笑。

福康安凝目问道:“我奇怪她怎么会放你走。”

“那位纳兰公子给了我脱身的机会。”

福康安一拍坐椅扶手:“纳兰承德惨了。”

又一阵大笑。

龙天楼取出那张包礼物的红纸,道:“贝子爷,我打听出来了,这上头的毒,是一种很别致的毒,毒性烈,而且令人防不胜防,它有个名字叫‘无影断肠落花红’。”

“无影断肠落花红?”

“无影,是说它防不胜防,断肠,中者十九必死,落花红,中了这种毒,一旦发作,别处看不出什么,只大口吐血而亡。”

十五阿哥面有惊容:“亏他们怎么想出的这名字。”

福康安道:“乖乖,真长了见识了。”

十五阿哥接着问道:“知道这毒哪儿来的吗?”

龙天楼道:“谈用毒,中原武林一直以四川唐家为用毒之大家,凡是唐家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人人擅用毒,也擅解毒,唐家独门的毒,洋洋大观,手法诡异难防,提起唐家,武林中人无不谈毒色变,可是五十年前,武林中出现了一个异人,此人长相奇异,天赋异禀,复姓西门,单名一个烈字,据说此人来自苗疆,不但擅用毒,而且举手投足都是毒,更令人难防,没多久,他用毒的声势,已经凌驾于四川唐家之上一—”

十五阿哥道;“这种无影断肠落花红,就跟这个西门烈有关系?”

“不错,这无影断肠落花红,就是西门烈三大毒之一,可是早在廿年前,西门烈突然从武林中销声匿迹,不见踪影,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被唐家人整了,说法不一样,但他不见了确是事实,没想到廿年后的今天,他的无影断肠落花红,突然在京里出现,而且是用在十五阿哥您府里。”

十五阿哥道:“这是说,这个西门烈在京里?”

福康安道:“那不一定,也许是他的传人。”

十五阿哥道:“不管是他本人,还是他的传人,总要把这个用毒的人找出来,要不然防不胜防,那多怕人哪?!”

龙天楼道:“您放心,这人的毒,固然是防不胜防,可是只要多加小心,毒照样进不了您这十五阿哥府,请您下令总管,今后凡是您要接触的东西,一律要经过检查。”

“天楼,那要怎么个检查法?”

“凡毒,皆逃不过银器碰触,只要有一件银器,再厉害的毒也无所遁形。”

“防是好防了,可是这个人不找出来——”

“当然要把他找出来,您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福康安道:“行了,有天楼给你打了包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龙天楼道;“贝子爷,您是十五阿哥的莫逆交,您最好也多小心。”

福康安一怔道:“好家伙,连我也扯上了,十五爷,你看看帮你有多大的好处。”

龙天楼笑了。

十五阿哥也笑了。

笑声中,龙天楼站了起来:“您两位多聊聊吧!我带他们八个出去有点事,王爷别忘了下令总管。”

十五阿哥忙道:“你带他们八个干什么去?”

福康安道:“你就是这么婆婆妈妈,好管闲事,有一天你接掌大宝,当了皇上,天下事你能事必躬亲,大小都管?”

十五阿哥赧然而笑,摆手道:“好,好,好,不管,不管,你去吧!”

龙天楼欠身一礼,出了听涛轩。

福康安道:“我带过兵,这一点你就不如我,差事交给了谁,你就不必巨细过问了,相信他办的都是他该办的事,你要是动不动就先问问,别人不好办事,也能把自己累死。”

十五阿哥道:“小福,你要是出来角逐,我绝不是对手!”

“可惜我只是皇上的干儿子,不够格,就算够格,现在也未必是你的敌手,因为你有了龙天楼。”

十五阿哥唇边浮现出笑意。

这笑意是安慰,也多少带点得意。

龙天楼刚出小院子,人影一闪,眼前多了个英奇。

龙天楼道:“干什么?想吓人哪!”

英奇道;“哪能吓得了您,在这儿等您,等候您的差遣哪!”

这么大人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龙天楼道:“你干吗这么急,这么沉不住气,告诉你,我给你们的,可没什么好事儿。”

英奇一咧嘴笑道;“这个我们很放心,您交代下来的,一定是既新鲜又刺激的事儿,就算不是,您是总座儿,就是让我们赴汤蹈火,我们也应该呀!您说是不是?”

龙天楼发现,这八个是不好带,不但个个鬼,还个个有一张贫嘴。

可是龙天楼也明白,只要能降住他们,只要对了路,这八个还真能为你赴汤蹈火。

他道:“他们七个呢?”

“都在前头恭候您的大驾呢!”

“那就走!还等什么?”

英奇忙道;“是,我给您带路。”

他一躬身,飞快地前头走了。

龙天楼笑着摇摇头,跟了过去。

今夜有月,那七个都在前院月影下等着,一见英奇带着龙天楼过来,一拥而上,立即把龙天楼团团围住。

“总座,您吩咐。”

“有什么好事儿?”

“……”

“……”

你一句,我一句,等到发现龙天楼一声不响,马上全都闭上了嘴。

英奇道;“真是,蛤蟆吵坑似的,烦不烦哪!”

蒙德一瞪眼道:“你少哕嗦!”

龙天楼道:“你们都说完了吗?”

英奇本来还想再给蒙德一句,一听这话,连忙闭上了嘴。

龙天楼道:“你们都有便服吗?”

那八个忙道,“有、有。”

“我不想让你们这么样招摇,去换便服去,换好了到这儿来见我。”

“是。”

那八个如奉纶音,齐声应“是”,再看时已经没了影儿。

龙天楼忍不住再次摇头而笑。

白天看这座十五阿哥府,宏伟、壮观、富丽,堂皇。

而这座十五阿哥府的夜景,更是美得迷人。

尤其是这有月的夜晚。

月影下踱步,龙天楼刚走两个来回,英奇头一个带着疾风奔到,扣子都没扣好,领子斜在一边。

龙天楼皱眉道,“又不是只带你一个人去,急什么?”

这句话刚说完,身边起了风,疾风一阵阵,人影连闪,七个也到了,没一个比英奇穿得整齐的。

龙天楼想笑,可是他没笑:“把衣裳穿好。”

八个人还真快,转眼问就把衣裳穿好了,然后,静等吩咐。

龙天楼道:“我带你们往马记清真馆去。”

那八个一怔。

“赏我们顿饭吃啊!”

“那儿的牛肉蒸饺不错。”

“我有五笼就够了。”

“总座,我都要晕了。”

“不对,时候不对,人家早上板儿了。”

不知道谁这么一句,提醒了大家,霎时又是鸦雀无声,瞪大了眼望着龙天楼。

龙天楼从承王府的事,以及有人袭击他的事,一直说到马记清真馆里所见的事。

蒙德叫道:“好家伙,大贝勒。”

凌风沉声叱道:“住嘴,这是什么事,能乱嚷嚷。”

蒙德吓得忙闭上了嘴。

八个里,凌风沉着,铁奎更持重,可是这当儿也免不了几分兴奋、激动:“总座,那您是要——”

龙天楼道:“路上说,跟我走。”

他转身走了。

那八个急忙跟了上去。

为免多惊动人,龙天楼带着那八个,从西跨院翻出墙去,直奔那家马记清真馆。

当然,该交代的,他一路上都交代了。

的确,这当儿夜静更深,店铺都上了板儿,家家户户也都大门紧闭,大街上瞧不见几个行人,小胡同里更是既黑又静。

刚到马记清真馆,已经上了板的店门,突然卸了一块,龙天楼一打手势,九个人忙隐人暗影中。

从清真馆里走出个人来,正是那位白头判官马回回,他胁下夹了个小包袱,一出门就顺着街往那边走了。

卸下的那块板,又上上了。

凌风道:“乖乖,真不愧白头判官!”

龙天楼道;“凌风、华光跟我走,铁奎带他们监视四周,不许擅自行动,打草惊蛇。”

龙天楼带着凌风、华光去跟马回回了。

铁奎他们六个立即散了开去。

龙天楼带着凌风、华光,不近不远,保持一定的距离,缀着前头放步疾走的马回回。

凌风低声道:“总座,看他夹着个小包袱,是不是想跑啊!”

龙天楼道:“他自己或许有跑的意思,却未必敢跑。”

“呃!为什么?”

“刚在府里我不都告诉你们了吗——”

华光道:“你忘了总座怎么说的,他现在要是敢跑,当初不也就敢跟总座说些什么了吗?”

凌风明白了,一点头道:“对!”

前头马回回疾快地拐进了一条小胡同里。

龙天楼道:“快。”

提一口气,腾身掠了过去,探头往胡同里看,只见马回回停在北边第五家门口。

凌风、华光跟着掠到,往胡同里一看,低声叫道:“鬼胡同,这么黑。”

修为的深浅,是一点也不能勉强的,龙天楼看得清楚,马回回抬手敲了门,敲门声立即传了过来,一长两短。

凌风道:“敲门了,是哪一家?”

龙天楼道:“不要急,我看着呢!”

凌风一怔,旋即道:“就凭这,我们是得服。”

马回回敲门敲了两遍,有个话声从门里响起,传到这边几乎听不见了,可是龙天楼清晰地听见了。

“谁?”

“马。”

夜静了,马回回这一声,连凌风、华光都听见了。

接着,门开了,马回回进去后,门又关上了。

龙天楼道:“咱们过去。”

三个人贴着墙边扑了过去。

到了那一家门口,只见两扇红门,油漆微有剥落,典型的普通住家。

龙天楼往上指指:“我走正面,你俩走两边,彼此不要出视线以外。”

他掠上了门头,凌风、华光跟着掠上两边厢房屋头。

伏身往下看,两边厢房黑忽忽的,只有上房屋透着灯光,院子里空荡寂静,不见人影。

龙天楼打手势,示意凌风、华光从厢房屋面扑上房顶,他自己则飘身落在了院子里。

凌风、华光矮身窜向上房。

龙天楼贴身平飞,点尘未惊地便到了上房屋的廊檐下。

从半开的窗户往里看,上房屋里四个人。

一个在门边,抱着胳膊站立的,是个粗壮汉子。

一个坐在一边椅子上的,是个身材矮胖的紫脸老头,坐在那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中间桌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一头白发,身躯高大的马回回,一个是梳着辫子,穿身花布裤褂儿的十八、九姑娘,两个人脸上都有戚容。

只听马回回道;“这是爹给你带来的,吃不完留着慢慢儿吃,等下回爹来看你的时候,再给你带。”

桌上,摊着个油布包,都是些吃的,也都是清真馆儿所卖的。

姑娘微低着头:“您下回不用再带了,这儿又不缺吃的!”

马回回没说话。

姑娘也没说话。

抱胳膊的壮汉道:“你们父女的话,怎么越来越少了。”

马回回猛转头望紫脸老者:“闻老,就不能让我们父女俩单独淡谈吗?”

紫脸老者冷然道:“父女又不是夫妻,难道还有怕人听、怕人看的不成?”

马回回还待再说。

紫脸老者冰冷又道:“马掌柜的,别人不明白,你自己清楚,现在还能让你定期来看你的女儿,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你应该知足。”

马回回脸上掠过悲愤神色,可是他却忍了下去。

姑娘抬起了头,瘦瘦的脸庞,颇为清秀,只是愁容满面,神情憔悴,她道:“爹,您走吧!我很好,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马回回没动,也没说话。

看到这儿,听到这儿,龙天楼已经全然明白了,他明白马回回为什么不敢说什么,而甘愿任人宰割了。

只听那紫脸老者道:“你女儿都催你走了,你还舍不得吗?”

马回回转脸道:“闻老——”

紫脸老者道:“走吧!又不是没下回了!”

马回回两道灰眉耸了耸,转过脸去:“孩子,我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姑娘忙道:“爹,您别再来了。”

马回回刚要转身,闻言停住,道:“为什么?”

姑娘低下了头:“我很好,您又何必再跑。”

“不管你怎么好,爹都要来,爹不怕跑,就算你远在天边,爹也不怕跑。”

他扭头往外走。

姑娘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壮汉开了门,马回回先出上房,壮汉跟在后头,随手带上门。

龙天楼容他带上门,人已到了他身后,一指点出,壮汉应指而倒,龙天楼伸手扶住。

马回回猛回身,龙天楼示意他噤声,马回回刚一怔,只听屋里传出紫脸老者话声:“徐三,为什么不走了?”

显然,紫脸老者的听觉相当敏锐。

龙天楼忙打手势。

马回回立即开了口:“闻老,徐三中风了。”

门砰然而开,紫脸老者闪身而出。

龙天楼架着壮汉疾闪,人到他身后挡住了屋门。

紫脸老者听见身后风声,旋身扬掌猛劈。

龙天楼把壮汉往前一送,紫脸老者威猛的一掌正劈在壮汉胸口,壮汉一口鲜血喷出,喷了紫脸老者一身一脸。

但是紫脸老者够机警,应变也快,他看清了壮汉,没来得及躲血,而血一沾身,他立即侧身滚翻,人已出了丈余外,就势腾起,直上夜空。

马回回都没来得及出手。

龙天楼喝道:“凌风,华光,截他。”

恭应声中,凌风、华光从上房屋顶窜起,向着紫脸老者当头扑下。

一方往上,一方由上而下,尤其是一对二,紫脸老者当然吃了亏,砰然一震声中,他身躯落下。

马回回狂吼扑到,双掌并出,两只手已硬生生插进了紫脸老者胸膛,紫脸老者半声没吭,身子一挺就完了,马回回双手猛往回一带,鲜血横飞四溅,紫脸老者的五脏六腑全被抓了出来,尸身往后便倒。

凌风、华光都看傻了。

龙天楼也为之心神震动。

马回回一甩手中物,双手血污淋淋,扭头就叫:“孩子,出来吧,咱们得救了。”

堂屋里却没反应。

龙天楼回身望,立即震住。

姑娘站在堂屋桌旁,一缕鲜血从嘴角挂下。

马回回看龙天楼的神色,知道不对,一阵风般卷到,睹状心胆欲裂,嘶声大叫:“孩子!”

人扑进了堂屋,沾满血污的双手,正好接住了要倒的姑娘,他嘶声颤呼:“孩子,你这是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

姑娘张了嘴,涌出的是血污,却不是话声。

显然,她把舌头都嚼碎了。

龙天楼、凌风、华光,无不心神震颤。

马回回低头欲哭,一眼看见了姑娘的腹部。

姑娘的腹部微微隆起,一看就知道,至少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龙天楼等也看见了。

霎时,四个人都明白了。

凌风脱口一声:“该死的一——”

马回回大叫:“畜生——”

放下姑娘,转身扑出,头一个碰上地上的徐三,霎时间徐三血肉模糊,没了人形。

马回回转身又扑向已然令人不忍卒睹的紫脸老者,转眼间,紫脸老者更令人不忍卒睹了。

马回回满身是血,成了血人,神态怕人:“孩子,等我!”

扬掌劈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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