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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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杰的声音
一上18路公交车，夏润生就抵挡不住睡意，斜了斜身子，将头靠在玻璃窗上，闭上眼。最近她实在是太困了，没有任何理由。有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是内其中乱，或者内分泌失调，弄得自己太神经。明明晚上的睡眠也不差，但是只要一上车，就想睡觉。人家是嗑药，那她就是嗑睡！
在公交车上她不过是浅睡。移动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车厢里乘客的声音，一一都灌入她的耳朵里，但就像她的大脑有两层似的，一层让她觉得自己在睡觉，一层让她听得见任何声音。
车上突然涌上来一大帮子人，热热闹闹地在夏润生附近坐下。
“昨天那场球赛真他妈的窝囊！”
“”
“那几个妞倒是不错，国外的就是和本土的不一样。”
“我喜欢打头阵的那个，少说有D罩”
“其他几个女的大腿也不错”
夏润生不自觉地抖抖眉毛，勉强张开眼睛瞥了眼正说着热闹的人。说话的人正处在兴奋中，没在意夏润生的一瞥，自顾自得评论那些‘波涛汹涌’的外国洋妞。
夏润生挪了挪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不知道18路停了几次，又启动了几次，夏润生耳朵里忽然飘进一句‘XX终点站已到，谢谢’，打了个激灵，夏润生猛然睁开眼。
脑袋里的第一反应是——迟到了？
然后是——坐过站了！
最后是——要死了！！！！！！！！！
夏润生拿起书包就要走，忽而听见身边戏谑的声音——“怎么，醒了？”
夏润生记得顾少杰的声音。
开学第一天，因为班里的书少了几本，坐在门口的夏润生就被老师派去教务处去拿书。教务处到处都是来拿书的学生，一度让夏润生怀疑这里的老师的教师资格怎么来的。不过后来夏润生才了解到，发书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老师来动手，都是让学生们自己来。就在夏润生感叹和自己同班的人居然那么不仔细的时候，夏润生看见原本热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看向她的身后。
夏润生暗自吞吞口水，感觉到强大的压力。
“同学，你挡道了。”
头顶上传来名明显是压抑怒气的男声，夏润生全身立刻进入黄色劲爆状态，向左边跨出一大步。
男生目不斜视地走到书丛中，在地上扫描了两眼，弯下腰，拿起几本教科书然后离去。这过程中，教导处静得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下意识地，在男生经过自己身边时，夏润生把头往胸前低去。
这人不好惹。
回到教室，夏润生心惊地向同桌说起这件事，同桌由原来的兴趣缺缺到双眼八卦冒着金光，外加一副‘你是从火星回来的不明生物’的表情，缓缓向她道来，“你在教务处看见的肯定是顾少杰，那家伙和你说的一模一样哎，我说你到底是不是我们学校的？连顾少杰你都不知道？你白活了知道吗你他可是校长的儿子，听说高二的时候被星探挖去，不过后来他没答应，本来他是在B市读书的，不过听说这个学期转来我还不相信呢，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相信他肯定来我们学校了！！！！！”
夏润生忽视掉同桌语气中的鄙视，做好奇宝宝，“他转不转校，你怎么知道的？”
“笨！”同桌一记白眼，“你不会上校园网啊，开始我还以为是小道消息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同桌沉静在花痴之中，夏润生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怪不得他一出现在教导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原来是校长的公子，而且还是个皮囊比较上乘的公子哥儿，但是——
照那样的情形来看，全校都知道校长的公子哥儿长什么模样，就她、就她不知道？
这叫她怎么不打寒颤。
没钱付车费 囧
回忆结束。
夏润生舔舔嘴唇，“恩醒了。”
“那走吧。”顾少杰站起身，拿起身边的书包，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迟到了。”
T…T
一个星期迟到四天会有什么结果？
夏润生迈着步子跟在顾少杰的身后，垂泪。这星期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次老师的白眼。班主任是个很负责的老头子，每次迟到，老头子都会用无比苛责的目光沉沉看着她，让她觉得因为她一个人带着整个班级跳入了火坑。其实，他们班，很多人都会迟到。
下了车，夏润生纠结地看了眼顾少杰的背影。明明迟到了，他还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慢慢走着路。夏润生小步跟上，“那个我知道坐12路回去比较快。”
顾少杰没回头，“恩？”
“坐12路车的话，回去比较快。”怕是顾少杰没听清楚，又提高声音说了一遍。
“比较快？”顾少杰回过头，似笑非笑，“同学，都已经迟到了再快也没用了吧？”
额
夏润生一怔，“话这么说是没错可是迟到一分钟和旷课是两码子事情哎。”
“那么急？”顾少杰盯着夏润生看了会儿，突然向街上挥手。一辆出租车转了个大弯，停靠在他们的面前。顾少杰率先打开车门，“上车吧。”
Texi！
夏润生向顾少杰充满感激地看了眼，坐进出租车，出租车总比12路来的快。
看着窗外刷刷后退的景物，夏润生由衷感谢这世界上还有这种交通工具。
过了十来分钟，学校的建筑物就出现在了视线中。
司机停下车，顾少杰就打开车门。
等等
夏润生脑热，惊恐地看向已经站在车外的顾少杰。
他还没付钱怎么就下车了？
坐在车里的夏润生‘额’了声，弱弱打开书包，掏出钱包
夏润生找了半天，手里攥着两张5块的发抖。她现在全身的家当只有10块？前两天一张百元大钞还躺在里面呢，怎么今天就只剩下这么点了？
后背上慢慢冒出冷汗，夏润生尴尬地向车外的顾少杰招招手。
顾少杰挑了挑眉毛，走近，“怎么了？”
“我能不能向你借点钱？”
“多少？”
“2块”
顾少杰像是忍住笑，从口袋里掏出皮包，从里面掏出张红拉拉的大钞，给了那司机。
夏润生恍然大悟，这他在看情景喜剧呢！垂着头跨出出租车，夏润生回身往校门口走。
“哎，同学，你貌似只向我借2块。”身后的声音懒懒的，压抑着开玩笑的语气。
“我现在只有10块。”夏润生加快步子，“等我有钱了就还你。”
“那你什么时候有钱？”
“很快”
“很快是多快？”
“中午”走到校门前，夏润生示意看门大爷开门，就见大爷拿着小本子走出传达室。
夏润生接过小本子，签上自己的大名。大爷又将小本在交到顾少杰的面前。
“那中午就到305班教室来。”顾少杰手一挥，不知道在上面写了什么，交还给大爷。
学校的大门缓缓打开，夏润生‘哦’里一声，迅速向教室跑去。
她怕自己跑得太慢被顾少杰看清自己现在的表情！
那该是张多狰狞的脸啊！
就为一块钱！！
向同桌借了两块钱，加上兜里揣着的10块，刚好可以还给顾少杰。夏润生确定同桌那大八卦没有跟着她，才慢慢向三年级的教室走去。她的步子极慢，深怕后一步是暗雷区。
三年五班的教室很好找，就在她教室的楼上的对面。夏润生极其不习惯地走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她从没来过三年级的楼层。虽然同桌总是拉着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拖上四楼，但是，每次同桌的体力和耐力在她面前会败下阵来。
夏润生在三年五班门口贼头贼脑地往教室里看。除了视觉死角，没看见顾少杰的影子。兜里的10块被夏润生捏的很皱，手心里是满满的汗。
人呢人呢人呢
夏润生把教室里浏览了好几遍，确定没看见顾少杰，只好悻悻地回身。
“来的真早。”顾少杰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眯着眼笑着看她。
大囧
夏润生从口袋里拿出12块钱，递到顾少杰的面前，“喏，还给你。”
顾少杰瞥了眼皱巴巴的纸，道，“好像还不够”
恩？
夏润生抬眼，她明明看到计时器上就是12块的，怎么会少？
“还有一块钱是油价。”顾少杰提醒，眼里戴笑。
如果，没有之前顾少杰像是看情景喜剧看着她，或者他能大人不计小人过，舍去那一块钱的计较，夏润生会很乐意奉承他几句，拍拍马屁，但是，此人就是想看她被囧到哑口无言的样子，那么明显的劣根性！
夏润生呼气又吸气，也眼里带笑地回看顾少杰，“其实你眼睛蛮好看的”把手里的12块钱放到顾少杰身边，“可惜了你那双眼睛，要是眼珠里没‘看戏’的意思就好了”
夏润生僵硬地抬起头逼迫自己注视顾少杰的眸子，看见倒影在顾少杰眼睛里的自己满脸通红，不觉一囧。
自己就是一软柿子为什么要拌纸老虎？
夏润生选择在顾少杰有反应前，撒腿，立刻后退，跑！！！
因为一连四天迟到，夏润生被留下来打扫教室，幸好他们班的人都比较爱卫生，不到半小时，夏润生就将教室打扫好了。
关上灯，夏润生走出教室。
临近夜晚的学校有种另一番滋味。被退去白天时的热闹与人气，灰紫色的天空下是朦胧的校园，而校园里路灯泛出黄色的光晕，竟让人流连忘返。
夏润生走在空旷的走廊里，感受少有的宁静。学校本是个让人沉淀的地方，只不过白天的朝气中，偶尔让人觉得心浮气躁，无法静得下来。没由来的，夏润生竟然着魔似的走向操场。
比起教学楼里的空旷，操场给人感觉更加让人享受。
略带凉意的风不时吹来，竟可以用来提神。夏润生只觉一天中的疲劳一扫而光，心情不禁愉悦起来。
甩开书包，夏润生满足地躺倒在操场上。
远方的天际只剩下一丝晚霞，灼烧着清冷的地平线。
夏润生闭上眼，感受一个人的轻松。没有想要睡觉的感觉，即使是闭上眼，也能清晰地感觉周围的环境。
忽然，听到耳边有异样的声音。夏润生在睁开眼前就腾起身子，从地上看向异样的源泉。
“我又不是狼，用得着那么大的反应？”熟悉的男声轻笑，在夏润生的身边坐下。
“你怎么还没回去？”本来想问‘你要干嘛’，不过，对方好像没散发什么危险的气息。
“你不也是？”顾少杰长臂舒展，中心向后倒去，“而且，债务人还没把债还清，不是？”
“就一块钱”你那包里那么厚厚一叠红色，就不要在意那么一块钱吧！夏润生偷瞄了眼顾少杰，惊奇顾少杰竟然没有对她生气。
“也就是说，一块钱不是钱了？”顾少杰看向夏润生，眼里闪过一丝邪气，“还是说，你想占我便宜？”
“啊”夏润生浑身抖擞，“没这回事，我又没说不还。”
顾少杰的笑意加深，“其实，我没零钱回家。”
夏润生不解地回看顾少杰，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
“本来你能还我那一块钱我就能坐车回家了，可是少了一块。”顾少杰用‘责任全在你‘的眼神传达信息。
“你可以叫出租车。”
顾少杰把皮包放到夏润生的面前，打开，里面除了几张卡外就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硬币，早上看见的红色一叠像是幻觉。
“钱都已经交饭费了。”
“骗人，你有很厚一叠的红色的，怎么可能交交饭费没了。”
顾少杰的眼神一瞬间闪烁了下，笑，“你的眼睛挺尖的。”
“”夏润生低头，随随便便看别人的钱包是不道德的。
“天黑了，回去吧。”顾少杰起身，抓起书包的带子。
“那是我的书包”夏润生抓着另一条带子，从地上起身。
顾少杰放开，看了眼夏润生，抬脚向校门口走去。
那是什么怪眼神
夏润生不敢多问，低气场地飘走。
一块钱2
“我昨天看见了”一大早，夏润生刚坐下，就听见耳边冷飕飕的声音，“你居然和顾少杰一前一后出校门。”
夏润生黑线，凭着同桌那丰富的想象力，不难保她能想到什么程度。
“老实交代，不然抗拒从严。”
“好好，我交代，你就不能先把圆规放下吗？”
同桌愤愤地放下圆规，活像是抓住小三的怨妇。
“一句话就能明白的，我欠他一块钱。”
“一块钱？”同桌不敢相信，瞪着眼珠。
“对，就一块钱。”
“那你怎么会欠他一块钱的？”
夏润生嘴角小幅度地抽搐了下，道，“昨天我不是迟到吗，就想打的过来，到了学校门口发现钱没带够，正好他就在校门口，就问他借了。”
同桌怀疑地审视了番夏润生，“就这样？没JQ？”
夏润生点头，为了达到效果，双手抓起同桌的手，“你仔细看着我的眼睛，多么清澈没有杂质，如果我在说谎，会用那么耿直的眼神看着你吗？”
同桌一阵鸡皮疙瘩，甩开夏润生的手，还是略有怀疑，“据我所知，顾少杰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为了一块钱会特意来找人。”
“人心隔肚皮。”夏润生无不失望，“空有那么一副好皮囊。”
同桌的眼神立刻杀了过来，“你保证和顾少杰没有任何JQ！”
“没有，我和他就是单纯的债主关系，而且，也只到今天为止！！！！！”夏润生说的大义凌然，以为会换来同桌可怜的信任，却没想到，同桌原本就不怎么信任她的眼神瞬间喷火，“没JQ顾少杰会来这里找你！！！”同桌纤手指向夏润生的身后，怒。
夏润生眨眼再眨眼，四肢僵硬地做了个180度的转体，就看见顾少杰似笑非笑地倚在教室门口，低头看着她。
就差那么点，革命就成功了。
夏润生拿出一块钱递到顾少杰的鼻子底下，“还你。”就那么一块钱，用得着人亲自跑来么夏润生在心里犯嘀咕，谁说顾少杰不会计较的？
顾少杰没接那一块钱，只是定定看着夏润生。润生的手就这么伸着，直到感觉到手酸。
他为什么不接？难道还要她把钱亲自塞进他的皮包？
疑惑地看向顾少杰，夏润生下意识地往后退后一步。
此刻的顾少杰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眼里是明显在压抑自己的怒气，夏润生想起第一次的那种感觉，不好惹的人绝对不能惹。那，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钱是他要的，她还就是，为什么要生气的？
顾少杰突然冷笑，“你就不会动动你的脑子，恩？睡傻了？”
夏润生惊恐，怎么就说到她脑子上来了。她虽然没年级第一那么聪明，可好歹偶尔靠着小聪明能挺进年级前30，她妈没给她生成是天才，她有什么办法？
动脑子？现在什么事情需要她此时此刻动脑子的？
“能不能，提醒一下”碍于顾少杰的气场，润生皮笑肉不笑地讨好。
顾少杰冷眼，眼神比刚才更能杀人。夏润生一哆嗦，手里的硬币从掌心滚落了下来，滚到了顾少杰的脚边。
顾少杰眼神扫过那一元硬币，抬脚，转身离开。
夏润生呆呆看着顾少杰的背影，猛然回神，捡起硬币，“喂，一块钱你不要了啊？？？？”
离去的背影戛然停住，顾少杰回过头狠狠地盯着润生看了会儿，动了动嘴皮，“不用了！”最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这怎么可能？
“夏润生，回魂了！”同桌臭着脸用手肘顶顶发呆出神的润生。
“怎么了”
“怎么了”同桌吃醋似的重复一遍，“放学了，还怎么了呢，人都走光了，你发什么傻呢！”
夏润生回神，果然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她和同桌了。看着同桌撅着嘴整理书包个的样子，夏润生突然开口，“其实那天我迟到是因为睡过站了，醒来的时候看见顾少杰也在，然后我们就一起打车回学校，本来我以为他会付钱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