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爬起来一看,锅底果然结了细密的气泡,像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珠子。风助火势,水很快就咕嘟咕嘟翻腾了,鲜香的鱼汤味儿也随即弥散开来,没想到娃娃鱼看着奇丑,煮熟了竟然这么香。
几分钟后,许延等得不耐烦了,不住咂舌头:“还要煮多久?”
“很快了。”封毅说,过了会儿,他拿筷子扎了扎,抬头欣然一笑:“能吃了。”洁白的牙齿反射着洞口的光线,竟有些晃眼。他跑去包裹里找出盐包,往锅里撒了一小撮,对许延说:“咱们开餐咯。”
许延早捧着碗筷等在旁边,听他一说,马上去倒汤。封毅忙拉住他:“慢点儿慢点儿,小心烫。”说着拿来两片厚树叶包住锅把给他倒了汤,夹了鱼。
许延从没喝过这么美味的鱼汤,天然泉水煮野生娃娃鱼,汤水鲜甜清香,回味甘长,鱼肉爽滑柔腻、入口即化,吃得他冒出一身热汗、酣畅淋漓,一个劲儿说:“小毅哥,以后回家,我还要来!”
封毅点上支烟,微笑着说:“好。”
许延吃饱喝足,闻着淡淡的烟味儿,很快犯起了困,捂着嘴巴连打了几个哈欠:“好累啊。”
封毅说:“那睡一觉再回去吧,还不到中午。”他捻熄了烟拉许延到石台边:“你先睡,我洗了碗就来。”说罢拿着锅碗和没烧完的树枝往回走。
许延在石台上翻来翻去,靠到石壁上,突然感觉手边滑润异常,拔开枯叶一看,岩壁一绺薄土里,竟长了蓬红艳艳的果子。果实表皮凹凸不平,结在细小嫩绿的茎叶上,有点像草莓,但小得多,不由新奇坏了。待封毅一回来,忙拉他来看:“小毅哥,你看这是啥?”
“呵,这儿也能长?”封毅爬上石台,摘了颗果子塞进他嘴里:“你尝尝,看好吃不?”
“呀!真甜。”许延问:“这是什么啊?”
“绿基,也有人叫它蛇唾沫,据说是蛇吐的口水变的,不过肯定是瞎说的。”封毅笑,也丢了颗果子进嘴里,躺下来说:“这种果子不多,没想到洞里竟然能长。”
“蛇唾沫?真难听,”许延又摘了几个果子吃:“咱们给它另起个名字?”
“好啊,你说叫什么?”封毅笑了,转头看他。
许延说:“嗯,红莓?要不就绿姬?姬妾的姬,娇小玲珑的,很传神啊。”
“红莓,太土了吧?绿姬?”封毅直笑:“怎么那么女气啊?还不如就叫蛇果呢。”
“绿姬!”
“蛇果!”
“绿姬!”
“蛇果!”
“绿姬!!!”
“好吧好吧,绿姬就绿姬。”封毅说,用手臂垫住头:“睡吧,延延。”
“好吧。”许延完胜,得意地翻身躺平,这石台挺舒服,唯一缺憾是没有枕头,他瞄瞄封毅的手臂,一把拉过来放到自己颈下,贼笑着说:“给我也垫垫。”说罢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封毅揪揪他耳朵,摊开手脚,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鼻息均匀而悠长。许延躺了会儿,感觉有点儿凉,看看封毅,侧身向他靠过去。封毅的皮肤光洁而温暖,接触的瞬间,许延没来由地心中一荡。
封毅被吵醒,眯眼轻声问他:“冷了?”随即伸臂搂住他。置身那坚实有力的臂膀与怀抱中,许延的心,又忽尔一荡,他埋头进封毅怀中,脸贴上那温热的胸膛,倾听着对方均匀的心跳声,只觉天地间一派宁静澄明,欣喜快慰,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似梦非梦之间,突然觉得封毅身上越来越热,双臂极用力地箍紧他,许延也跟着身上燥热起来,却异样的熨贴舒服,不由更紧密地黏过去。迷蒙间,却轰然传来一声巨响,许延惊得一颤,封毅已抱着他翻身坐起,拍着他的脸急叫:“延延,延延,快醒醒!”
“怎么了?!”许延惊醒过来,迷茫地问:“刚才什么响啊?那么大动静!”说完才发现自己整个儿被封毅抱在怀里,双手还紧搂着对方的腰,他瞬间烧红了脸颊。
封毅也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暧昧非常,立刻放开他,别开脸说:“不知道,”他跳下石台,点上火把就向外走,几步之后又折回来带上电筒:“延延,我去看看,你别跟来。”
“哦。”许延在石室内心慌意乱地等,半天才见封毅回来,之前火边蒸干的短裤全湿透了,挂着一身水珠子。他忽然不好意思细看,着急地抬头:“到底怎么了?!”
“有人在水潭放炸药炸鱼,妈的,是个生手,炸药位置放得不对,”封毅恼火地说,许延还是第一次听他骂粗口:“洞口那块薄石壁被震蹋了。”
许延惊跳起来:“那洞口被挡住了?咱俩怎么办?出不去啦?!”
“那倒不是,石壁不厚,我刚才推开了,可是,”他看向许延,一脸忧虑:“延延,那笨蛋应该是把炸药放在,你说像桃子的那块石头下面的水里,土被炸松,整块石头翻进水潭里,水一涨,把通道全淹了。”封毅恨恨地说:“这人简直有病,可能被石头滚下来吓跑了,还卷了我们的东西。”
“我们的东西,”许延呐呐地说:“是我藏起来了,怕被弄湿。”他焦躁地说:“小毅哥,通道那么长,我出不去怎么办呀?!”
“你藏的?!”封毅愕然,立刻泄气:“我说呢明知道有人还会乱放炸药。”他垂头想想,说:“延延,那通道只有三十多米,你应该出得去。”
“不行的,”许延连摆手,本来就不大会游泳,那隧道高低不平,蜿蜒曲折,又不是游泳池,根本潜不快:“我肯定憋不出去,小毅哥,你回去找人来救我吧。”
“不行!你一个人呆在这儿,我怎么放心?!”封毅说:“这里离家远,一个来回,天都黑了,你不怕?”他看着许延,温声说:“即使别人来,也还是要你自己潜出去,这儿没有潜水氧气筒。等凿开水潭放干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那怎么办?”许延急得乱转,那条黑黝黝的隧道,想起来都心寒,裂缝那么高,又不可能爬出去。
“延延,先别急,”封毅上前搂住他:“跟我去试试好不?” 说罢拉住他就向外走:“不行咱们再回头。”
许延忐忑不安地被他拽着,刚过第一道裂缝,脚就泡进水里了,越往前越深,来到吊满钟乳石的溶洞,已踩不到底,只能浮在水中。漆黑的隧道出口,如一张噬人的大嘴,隐在昏暗的水下,阴森地颤动开合。
“不行,我真不行!”许延看得心悸不已,直往后退。
“听话!延延,”封毅一把拉住他,抱进怀里,托起他的脸,轻声哄道:“看着我,延延,哥不会让你有事的!”他的眸子异样柔和幽深:“你一个人在这儿,万一又发生点儿什么,怎么办呢?”他不断轻抚着许延的背:“来,憋住气,趁天还早,咱们赶紧出去。”
封毅带着薄茧的手,缓慢而轻柔的抚慰,让许延渐渐定下心来。他本就不想独个儿留下,听封毅一说,也怕再有突发事件,只得咬紧牙狠吸一口气,打算试一试。两个人迅速潜进洞中,封毅拉住他不断撑着石壁,借力加快速度。
呜呜的水流不断挤压耳膜,精神高度紧张,心脏疯狂激跳,氧气迅速耗尽,未到隧道中段,许延已觉胸闷气短,心慌意乱。围困周身的水,仿佛有生命的邪物,从他七窍中狰狞地往里钻。许延吓得心惊胆寒,甩着封毅的手就要往回游,哪知封毅紧抓住他不放,更用力地向外拉,他根本挣不脱。
许延大惊失色,恐惧铺天盖地,立刻拼命挣扎,封毅突然掉过头,一把扣住他后脑,猛地覆上他的唇,舌尖用力撬开他牙关,大口救命的氧气霎时送进闷痛的胸腔,许延瞬间呆掉那一刻,身外心间,所有的一切,全部静止,定格成一幅美得失真的画面,只有封毅,和他俊朗的眉睫,梦幻一般,在眼前轻舞飞扬怔忡间,他再次被封毅拽住,迅捷地向外游去。
静夜闻琴语
几个起伏之后,和煦的光线终于再现,温柔地播撒到两人身周。许延抬起头,那耀眼的洞口如幻如真,像一块铮亮的明镜,在水波荡漾中款款招手。他竭尽全力向上游去,“哗啦”一阵仙乐般动听的鸣响,两人同时冲出水面。
许延大口地喘着气,咧开嘴想笑,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封毅也是如此,乌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伸手一带,拉他半靠在潭边倾斜的岩石上。两人都仰起头,在这久违的阳光下喘息不止。
“延延,对不起,”半晌之后,封毅抬手抚上许延发顶,轻声说:“吓着你了。”
许延扭过头,却蓦地惊跳起来,抓住封毅搁在岩石上的右手,那手掌上遍布细小的擦伤,小臂处竟划开道十来公分不规则的创口,翻卷的皮肉惨不忍睹,被潭水泡得发白,兀自殷殷渗着血丝。想是他在水中挣扎,封毅情急转身划伤的。
许延死咬着牙,一声不吭,突然手脚并用地爬上岸,快速奔到藏东西的枯叶堆前,心急火燎地扒开,抖着手抽出那块花布,刷地一撕两半,迎着追上来的封毅,径自往他手臂上缠,一圈一圈,异样地小心谨慎,泪水随之如珠串般涌出,滚滚泻落到干洁的布巾上。
许延轻轻打了个结,封毅轻轻搂住他:“别哭了,哥不疼。”他笑着去擦许延的眼泪:“再哭,我又要笑你像小姑娘啦。”
许延在那一刻抬起头,踮脚勾住封毅的脖子,嘴唇擦过他凸起的喉结、下颌,闭着眼睛贴上他微张的嘴,伸舌探进去。封毅的身体瞬间僵紧绷直,双手无措地落在许延肩上,才刚平顺的呼吸立刻紊乱起来。
对方嘴里带着淡淡烟气的清新味道让许延一阵阵晕眩、恍惚,他笨拙而贪婪地舔舐吸 吮,舌尖急切而无助地轻扫点擦,哽咽着低叫一声:“哥”
封毅的手臂慢慢收紧,蓦地托起他后颈,低头用力吻下去,火热的唇攫住他的嘴激烈吸舐,舌头顶进他口腔里探索翻搅,挑起他的舌尖反复交缠摩擦。那狂野的吻让许延的血液顷刻沸腾,颈边封毅手臂上的花布边角,撩拨得他全身酥麻,瑟瑟发抖,疼痛的心间突然萌生出一种无法明了更无法抑制的渴望。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封毅含住他的嘴,滚烫的手心不断抚摩他光滑的脊背,顺着腰部的弧线滑落到臀瓣上,起初轻柔地在那微翘的半圆上流连爱抚,片刻之后就觉得不尽兴,五指焦躁地从他内裤下方探进去,触到他柔腻光滑的臀部,立刻一把握住,用力抚弄揉捏,随后猛地一按,紧紧压到自己早已坚硬膨胀的下身上。
许延被那硬物顶得一窒,呆愣间,想起他不敢细看的,封毅内裤下的隆起,全身顿时火烧火燎,满面通红。
封毅也立刻怔住,粗重地喘息着,握住他臀部的手仿佛比刚才更用力,却再不敢妄动。许延微睁开眼偷看封毅,封毅也直直盯着他,两人呼吸相闻,身体相贴,大眼对小眼地僵立当场,封毅的俊脸上腾地蹿起一片红潮,突然放开他转过身去,蹲到地上忙乱地收拾两人的东西。
许延也心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拣起地上的衣服,飞快穿好。直到两人收拾完毕,仍像煮熟了的虾米,尴尬窘迫地不敢对视。
“延延咱们回家吧”半晌之后,封毅低着头呐呐地说。
“哦哦回家!”许延反应过来,立刻当先往外走。来到水潭边,突然注意到满溢的潭水上白晃晃一片。之前水底的游鱼,全被炸翻了肚皮无助地飘上来,被水流一冲,涌到潭边岩石上可怜地打着旋儿。
“那人怎么那么坏呀?”许延不忍地说:“一下炸掉那么多鱼,他吃得了吗?”
“应该是附近农村的孩子,来玩儿看到有鱼,就偷了家里的炸药。”封毅说:“大人不会这样乱炸,也没那么容易就吓跑。”
“那我们捞点回家吧?”许延绕着潭边转:“留在这儿多可惜呀?”
封毅噗嗤一笑,轻声说:“你还能想到吃啊”
许延回头:“我”刚说一个字,就想起方才的尴尬,被鱼一扰,自己竟然忘了。他立刻发窘,又不爽封毅借此笑他,咬牙一瞪,说:“你,你笑什么?”
“我没笑什么,”封毅不看他,牵起他的手往回走:“炸死的鱼不好吃,想吃我帮你捉活的。”
刚才是色厉内荏,许延根本不敢追究下去,正好话题被岔开,顺势跟着封毅往来路走。经过了那一出,两人都感觉到彼此的关系变了样,再不好意思像来时那样随意地聊天儿,齐齐闷声赶路,半步之遥的身体间距中,却仿佛有微妙的气流不断波动。
两人交握的手心异常湿热,互换着某种秘密的渴念和默契,许延既不敢握紧更不愿放松,全副心思都集中在封毅牵住他的那只手上,感觉两人的手心都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微颤,像共同捂着一颗跳动着的小小心脏。
待到山边,封毅松开他的手,开了车锁跨上去,低声说:“上车。”
许延坐上去,封毅背上的汗水味儿顺着山风直往他鼻孔里钻,他忽然想起之前封毅开他的玩笑,发觉自己坐在后座上特像个小媳妇儿,立刻臊得没头没脸。胡思乱想着,直到上了柏油马路,才记起封毅伤了的手,许延立刻跳下车。
封毅脚下一轻,刹车回头问:“怎么了?”
“你下来,”许延红着脸说:“我来载你。”
封毅看着他,突然失笑:“快坐上去,你哪儿带得动。”
许延脸更红,抢上前去闷头夺车把:“胡说,谁说我带不动的。”
封毅握住不撒手,许延根本抢不过来,正想发脾气。封毅忽然摸摸他的头:“这路你不熟,乖,坐回去,我单手骑,好吧?”
许延见他不肯,鼓气一推,一屁股坐回后座:“随你逞能,单手骑,摔死你活该!”
“单手也比你带稳当,”封毅咯咯直笑:“待会儿没骑两下,一块儿摔个狗啃泥,那才叫活该。”
“放屁!”许延一巴掌打在他背上:“你说啥?!你再敢说!”
“我没说啥。”封毅忍着笑,踩着脚踏飞快地蹬起来:“我不敢说。”
“撒谎!你明明说了!”许延又是一巴掌:“你还不承认!”
“哈哈,”封毅忍不住大笑:“我真没说,要不就是忘了!”
“放屁,我叫你赖!”许延伸手就咯吱他的腰:“还敢笑!还敢笑!”
“不笑了!不笑了!我投降!”封毅痒得大叫,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腹部:“别摔到了。”
许延的手围上他的腰,立刻静止不动,车身每一个颠簸带动的起落都让他心惊肉跳,毫厘之差的封毅的下身像个燃烧的火种,烤得他混身燥热不安,正胶着间,手掌边缘忽然感到一个硬物,直直地顶上来。
封毅立刻撤开了按住他手背的手,许延却忘了动,被那东西迅猛的成长惊得呆住,心砰砰直跳着,任由它急急往自己手里钻,像个充满生命力的小动物,他恍惚着屏息收拢手指,昏头昏脑地将它握进手心,根本注意不到车速瞬间慢下来。
“延延”封毅停下车,气息不稳地低着头,声音异样沙哑干涩。
许延蓦然惊醒过来,立刻面红耳赤地撒了手,笔直地坐在后车架上,脑子就像一锅煮沸的粥,咕嘟咕嘟没命翻腾,却再不敢乱闹。一路老实地坐回家门口,车刚停稳就往下跳,招呼都没敢打就闷头跑回房间闩上门,一头扎到床上去。
黄丽萍诧异地追着问:“延延,你咋啦?”
许延听见封毅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说:“他肚子疼。”
黄丽萍听罢马上着急地拍门:“延延,肚子怎么疼了?快开门吃点儿药啊。”
许延无奈地爬起来开门,胡说八道敷衍了好一串,才把黄丽萍哄走。他掉头趴回床上恨恨地想:你才肚子疼呢!封毅这小子太坏了!
当晚许延惦记着封毅的手,想要过去看看,又不好意思,只能拐弯抹角鼓捣黄丽萍带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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