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可惜,连靖涛根本无心欣赏这摆在眼前的春光旖旎。他当然不是柳下惠,面对这么一个撩人的场面,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尤其她还是他心爱的女子。可他也绝对没兴趣当个趁火打劫的恶狼——她现在醉得一塌糊涂,他如果再有什么非分之想,简直就不是人了!
但是,他气坏了!这丫头平日喝醉都是这样的吗?
连靖涛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眼看她就要掉下来,他叹口气走上前去,放下水杯,轻柔地将她的身子推进床里面些,帮她整理好衣服,拉过丝被盖上——就算是要教育她,一切也还是先等她醒来再说吧。
他想拿水给她,刚要转头,就被一只突然伸出的小手紧紧勒在脖子上,让他低下头去和她面对面,就见不知什么时候云卷已经醒来,正张着一双醉态醺然的大眼看他。
“你到底嗝,树谁?为……为什么冒、冒充、充连大哥?”
“我就是连大哥。”连靖涛一手撑住自己,不让自己压到她,一手撩开她的发,为她轻轻擦脸。
“你真的是连大哥?”她狐疑地歪着头,努力睁大一双迷蒙大眼打量他。
“对,我是。”
“连大哥,我喜欢你。”她顿了顿,突然哽咽。纤白的藕臂紧紧抱着他,像头无尾熊宝宝。
“我知道,我也喜欢你。”他轻轻抱住她安抚着。
“……我要叫你靖涛!”感觉自己被抱住,她呆了呆,看看他突然宣布。
“好。”他依她。
“我还要你叫我卷卷。”连靖涛从来都不曾亲密地叫过她的小名,他总是有礼而疏远地称呼她云卷或者夏侯。
“卷卷。”他又依了她。
“那,我要吻你。”
“可以……”连靖涛微微一愕,停了一下,感觉耳边有点儿热,但还是轻轻点点头。
“我真的喜欢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连靖涛的脸更红了,但他轻声而坚定地回答,看着她的目光温柔而认真,带着淡淡的心疼。
云卷却瞪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变得眼泪汪汪,一脸愤怒地指控他:“……你不是连大哥。你不是……”
“我是。”连靖涛一愣,不大明白她怎么突然又说他不是连靖涛。
“你不是。”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执拗,并且开始挣扎,拳打脚踢想从这个压着自己的冒牌货身下出来。
“你为什么说我不是?嘶——”刚刚的疼痛还没缓和,现在又被她一脚踹到残障较严重的左腿,尖锐的疼痛让连靖涛暗抽口凉气,但他还是没有放开她——照她这样跳虾,一定会掉下床的。
“连大哥根本不爱我……嗝,他……他不可能爱我……不爱嗝……”云卷哭得直打嗝。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你?”关于这点,他早就想知道了。尤其现在夏侯云卷都醉得口齿不清、认人不清了,却依旧和清醒时一样死死咬住这点,可见这个事情在她的认知里有多么印象深刻——可他从来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不许说‘我’,要说连大哥,你不是连大哥,不许说‘我’!”夏侯云卷却只顾挥着小拳头打他,坚持不许他假装成她心爱的人。
“好,为什么‘连大哥’不会喜欢你?”他“顺从”地改口,躲避着她的小拳头,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夏侯恩会被捶得那么惨了,这丫头小小个子,力道却真是不含糊。
“连大哥喜欢的女生一定要温柔婉约、甜美体贴、善解人意、柔情似水、擅长厨艺、很会照顾人、懂得为丈夫着想、不会给人添麻烦……”她扳着小手一样一样地细数,娃娃曾经告诉她连靖涛喜欢的人必须具备的条件她都倒背如流,数到一半,她突然悲从中来,嘤嘤哭泣起来,“可我都不是……”
“谁告诉你这些的?”连靖涛拧起眉,他喜欢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他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记住了,谢谢娃娃……嗝……”云卷没理他,没头没脑地嘟囔一句,不舒服地扭扭身子,五官难过地皱成一团,她好热。
“娃娃?”连靖涛眉拧得更紧,怎么又说到了娃娃?眼看云卷就快要睡着了,他连忙拍拍她酡红的嫩颊,“卷卷,这和娃娃有什么关系?”清醒的时候她从来不说,希望趁现在可以问个明白。
云卷却突然发起火来,她开始哭起来,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凉,“你为什么不是连大哥?为什么不是!”她边哭边拳打脚踢。
突然——
“你知道吗?我喜欢连靖涛,我好喜欢他!喜欢他!”夏侯云卷突然抱住连靖涛的头,在他耳朵大声地吼叫。
“嗡——”连靖涛感觉耳膜要炸了!他赶紧捂住耳朵。
“连靖涛——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夏侯云卷对着天花板挥舞着小拳头叫嚣。
稀里哗啦踢打一阵,就在连靖涛疲于应付她时,夏侯云卷突然停下来,小手像小学生想回答问题一样高高举起,她大叫:“困了!”然后,“咚”的一声,她的手臂垂下来,小脑袋一歪,不动了。
“卷卷……卷卷?”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动静,连靖涛轻轻叫了几声,她还是没有反应,他又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夏侯云卷咕哝一声,动了动,但没睁开眼。
连靖涛摇头,这丫头!马上睡得呼噜呼噜的。结果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反而添了更多问题。不过,也好,至少她终于平静下来了。
连靖涛为她调整好睡姿,并为她盖好丝被。看来,今夜只好让她睡在这里。怜惜而温柔地看着她娇美的睡颜好一会儿,他吁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起身,床被她占了,他只好先到客厅凑合一晚。唉,到底,他还是没弄清楚她的心结究竟在哪里。不过,关于大堆的疑问——他微笑,反正她也逃不掉,明天再说吧。
当连靖涛拿好枕头,准备关上床头的小灯时,突然感觉被拽了一下。他回过头,就见衣服一角正被一只白嫩小手紧紧抓住,一双染着迷蒙醉意的水瞳不知何时又张开,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你是连大哥对不对……”她可怜兮兮地,像小猫一样叫他,讨好地哼着。
“什么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醉态憨然的她突然又认出自己,连靖涛还是耐心地看着她。
“连大哥……别走……”夏侯云卷猫瞳半眯,拉住他的手靠在自己的脸颊边依恋地摩挲。
“好……”感觉出她的依赖,连靖涛只好又坐下,将拐杖放在一边,不厌其烦地应着,并轻轻为她拨开散乱的发丝,动作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柔和深情。
“连大哥……太好了……”她满足地低叹,水嫩的唇儿咕哝着不清楚的字句,笑得傻呵呵的。
“怎么?”连靖涛不自觉低头俯到她唇边,想听清她说什么。
夏侯云卷却突然抱住他,将他的头拉低靠向她,并且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的一个东西塞进他的嘴里。
那东西有丝怪怪的味道,连靖涛心里一惊,他赶紧起身,直觉想将那东西吐出来,可是这时,云卷却一把勾住他的脖颈,不许他起来,顺势一滚,紧接着又送上自己粉润的樱唇,堵住他的口,并且伸出调皮的丁香小舌,趁机侵入了他的口中。
连靖涛瞪大了眼,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他根本没想到云卷会这样做,等他回过神,那不明物已经彻底在他口中溶化,并且被她一起分享了。
“卷卷,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连靖涛抱住夏侯云卷的肩摇着,急急地低喊,他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夏侯云卷却张着水瞳,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呵呵笑了起来,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手指在他的胸前画上了圈圈。
“卷卷,那是什么?!”连靖涛拧起了眉,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他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两人已经都躺在了床上,并且身体纠缠成了麻花状,而最要命的是,他突然开始觉得下腹升起了一股灼热的感觉。
糟了!卷卷刚才给他吃的不会是——
他开始试着从夏侯云卷的搂抱中起身,“卷卷,快放手!”现在那东西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如何脱身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他担心卷卷可能就要失身了。
连靖涛越来越着急,可是,夏侯云卷却死命抱住他,手脚并用像蛇一样将他越缠越紧,嘴里还嘟囔着:“不放、不放,我不放……”
“卷卷,快放手!”连靖涛挣扎着,试图掰开云卷的手。他觉得身体里那种灼热感越来越强烈,某种焦躁的欲望正蠢蠢欲动,他的血管仿佛要爆开了。
“我不放!”
“快放开,卷——”
“就是不放!”
“快放开——”
“死也不放——”
“快放唔……”
第9章(1)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和雪白的纱帘照进屋里,也照在大床上一双如交颈鸳鸯般依偎纠缠在一起的人儿身上。
夏侯云卷眨眨睫毛,眼睛张开一条细细的小缝又立刻闭上,刺眼的阳光让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揉揉眼睛,小小地打个哈欠。
呼——昨晚睡得好舒服!一直都暖乎乎的,让她舍不得醒。可是……咦,奇怪了,怎么身体好像痛痛的,还酸酸的、麻麻的……怎么回事?!
微蹙着眉,她不情不愿地缓缓张开眼,适应了阳光的亮度后,眼前的景象慢慢开始变得清晰。
她有些困顿地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睡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一个温热的胸膛里……妈呀!一个胸膛里!这个认知让原本还睡意朦胧的夏侯云卷猛地张大眼,肆虐的睡虫立刻烟消云散。她直直瞪视自己眼前正有规律地起伏着的胸膛,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吓得倒抽口气,全身迅速僵硬——
她枕在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臂上,还有另一只明显属于男性的、修长漂亮的手臂正横放在她的纤腰;而她的双手则平贴在那温热、宽广的胸膛;还有平稳而有力的心跳正在她的掌心下鼓动着;至于被单下,她感到她的双腿好像纠缠着另外的一双线条有些怪的脚;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是她她她,她居然全身光溜溜……一丝不挂……
冷汗“倏”地冒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心惊胆战地抬眼将视线上移,再次倒抽口气,这次抽气抽得她不仅身子小小惊跳一下,还差点尖叫出声,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小嘴,力道之大差点令自己窒息——OH MY GOD!连靖涛?!瞪着自己头顶那张还在沉睡中的俊脸,夏侯云卷目瞪口呆——
简直太……太美了!
她不是没有在如此亲密的距离下看过连靖涛,只是,她从来没这么近地看过他睡着的样子。抬眼的瞬间,她被他睡眠的美丽模样震惊得甚至忘了自己正浑身赤裸、原因不明地躺在一个男人身边。
沉睡中的连靖涛,面容沉静;高挺鼻梁下气息绵长平和,唇形温润好看;修长浓密的睫毛如同女孩子的那般微微翘成好看的弧度,盖住了平日那双可以看透一切的睿智黑瞳,在下眼睑撒下淡淡扇状阴影;头发微微凌乱,几绺刘海落在他眉前,让他看来就像个大男孩。晨阳为他镀上一层淡金色,他的五官精致,漂亮得几乎不像是真人。
首次这样近距离、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端详他的睡颜,彼此间那样地接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额头,暖暖的、软软的,她也可以清楚地细数出他的睫毛有多浓密!小手不由自主地向他漂亮剔透的睡容摸上去,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到那令人垂涎的美丽时,沉睡中的连靖涛突然动了动。
连靖涛没有醒来,只是侧了下身子,又继续睡着,但他这一动却唤回了夏侯云卷的神志,并且终于让那色色的小毛手迅速收回。
夏侯云卷一激灵,收回的小手下意识地去抹唇角流出的口水,她像做坏事被抓到了一般,没来由地一阵心虚……
等等!夏侯云卷突然僵住,她在干吗?现在是什么状况,她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看人看到流口水?!她居然还有空儿心虚?!现在哪里是心虚流口水的时候!
现在最重要的是——
噢!上帝明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靖涛怎么会睡在这里……不,不是,是她怎么会睡在连靖涛的怀里?!她刚才就发现,这里是连靖涛的家。
她怎么会在他的家里?在他的床上?在他的怀里……夏侯云卷瞪着闭目沉睡的连靖涛,这次可无心再欣赏美丽的“风景”,她开始催命连环地呼叫自己的神志。
当记忆终于开始纷纷回笼……夏侯云卷的脑袋真的“嗡”地炸了!
昨天,她从连靖涛办公室落荒而逃后,跑到平日常去的那家PUB里喝酒消愁,然后,没想到居然跑到他这里来撒酒疯!还干了天理不容的龌龊事情……完了,完了,他这回一定讨厌死自己了。
她居然被连靖涛给吃了,不对,是把他吃了,也不对,是强迫他吃了她……呜……她也不知道这叫什么啦,反正总之,要死了……她要去跳楼……
而且,要命!为什么她全记得?!不是说醉酒后所做的一切,在酒醒后都不应该记得的吗?为什么她会记得滴水不漏?昨夜的一切……羞死人了,欲哭无泪啦!
她哭丧起了脸,五官惊慌地挤成一团,大大的眼儿里迅速积聚起了泪水。呜——怎么办?她不仅夜闯他的家,还大闹一场,胡言乱语、胡作非为,最后还不忘给他吃了春药并且对他进行了霸王硬上弓!
完了,完了,她以后要怎么面对他?连靖涛一定会恨死她了!各种念头在夏侯云卷的脑袋里飞舞,她的头一下子仿佛成了被捅的马蜂窝。
怎么办?夏侯云卷脸色一时阴一时晴,青一下白一下,整个人慌了手脚。
不行,她得赶紧走!没准连靖涛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事情呢!毕竟、毕竟他被她下了药不是吗?
嗯,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只要她趁现在连靖涛还没醒的时候,赶快湮灭证据、粉饰太平,然后迅速离开,再换套衣服去上班,并且在公司里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就一定可以行得通!
到时,即使连靖涛有什么疑惑,若是看到她若无其事,以他的谨慎为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一定不会随便问她的!再说了,就算万一他问了,只要她一口咬定,打死不承认,想必他也没辙!反正也是死无对证嘛!
好!就这么办!
不敢去想自己打定的主意有多么天真得好笑、荒谬得白痴,夏侯云卷立刻小心翼翼地、以不会惊动连靖涛地轻巧从他的怀里向床边移动,准备先逃了再说。幸好,刚刚连靖涛动了一下的时候,将搁在她腰际的手臂挪开了,让吵醒他的风险降低了。
好容易从被单里蠕动出来,夏侯云卷蹑手蹑脚地下了地,先拣起白色的衬衫胡乱穿上,就开始七手八脚地收敛自己散落一地的衣服,准备将一切昭示着“夏侯云卷到此一游”的证据毁尸灭迹!
……
呼——现在还有什么遗漏了没有?抱着一堆东西,夏侯云卷立在地毯中央,苦苦思索,生怕落下什么会叫连靖涛抓住把柄。
左想右想,就是觉得好像还缺点什么……嗯……到底是什么呢?
“到底还有什么没拿呢……”夏侯云卷小声地嘟囔,真是急死了。
“你的底裤。”一个声音提示。
啊!夏侯云卷恍然大悟。拍了下额头——真是猪头!这么重要的罪证怎么可以忘记!
可是在哪里呢?刚刚一直都没有看到啊……夏侯云卷低头四顾。
“在这里。”那个好心的声音继续提供帮助。
“啊,谢谢。”她刚要兴奋地要转身去接底裤,